第15章 ☆、仇恨與惑人(已修)
接到璎珞詳盡的回報,皇甫瑾都沒有多做表示。
只吩咐人不要動他,又叫人備了火把、火油、符咒、雄黃等物,也就沒有下文了。
璎珞是皇甫瑾都的貼身侍女,更是經過了特殊的訓練,百裏挑一的人才。
她對主上的忠心不容置疑,簡直恨不得為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才好。即使心中不快,為主上的身體擔憂,但她還是沒有絲毫疑義地接下了命令,自去安排,不提。
地牢裏,白沐花費了足足三個日夜,才堪堪将自己重傷的身體恢複過來。
沒有習武的天分,他的身體尤為的弱。即使拿好藥養着,也會三五不時地病上一場。後來,他成了中級蠱毒師,養出了許多滋養宿主的蠱蟲,才漸漸好了。
身體,是白沐心中深切的痛,特別在眼睜睜的被人打傷,根本來不及反應後,懊惱的情緒更是在他的胸腔中翻滾不休,恨不得立馬學會飛檐走壁的本事才好。
當然只是妄想罷了。
離開了蠱毒,白沐本身是很弱的,連個粗使的仆婦也打不過。
so sad ┭┮﹏┭┮
少年恢複了意識,但懊惱的情緒似乎也帶了回來,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更清醒些。
在他的身邊,召喚出的蠱蟲們依舊維持着護衛的姿勢,只是數量不對,少了些。
白沐冷眼看着,遠處地面上,多了些銀翼蠱的屍體,是被火燒死的。
連他的蛇蠱,威風凜凜的黑色鱗片上也多了燒灼的傷痕,正沖着他委屈地嘶嘶叫着,告狀着。
“白公子,家主有請。”
身穿無縫铠甲,帶着頭盔蒙着面的侍衛整整圍了他一圈,個個都武功高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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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手上舉着火把、符咒等物,于這陰森的地牢裏,更顯出十二分的剽悍與骁勇來,顯然是見過血,真正能下得了狠手的兵士。
白沐恨恨地看着他們,再也做不出笑臉來,再想想自己遭的罪,受得傷,更是氣悶不已。
竹葉青與女兒紅也在,正站在不遠處的刑具上,不得接近,只得隔着幾十個侍衛構成的人牆,關切地看着他。
白沐無奈,他出來時間雖不長,卻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挫敗,而他的蠱毒、他的靈寵也幫不了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害,他對竹葉青它們招了招手,做了個手勢,将其趕走了。
然後,他就收了身上的蠱蟲,在侍衛們的簇擁下、押解下被帶到他的“實驗品”那裏。
哼!
那個男人就是他的實驗品,一個實驗品敢這樣對他,看他怎麽對付他!
白沐眼神冰冷,但那黑漆漆的瞳仁深處,卻是燃着熊熊的怒火,一團一團的火,仿佛要把他的理智燃燒殆盡。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欺負過,被傷及了髒腑,吐血不止。他的蠱蟲被輕易地殺死,他的鳥被驅趕,而他被人脅迫。
這個仇,他記下了。
哼!
面色越發蒼白的少年暗暗地在心裏發狠,他不對小喽啰動手,只找罪魁禍首算賬。
與此同時,他心裏暗暗惦記的人失了一貫的優雅,打了個噴嚏。看得隐藏于暗處貼身保護他的暗衛們直驚奇。
當一個人強大到一個程度,遠遠超過同輩甚至長輩時,他會變成別人的信仰,被美化、被神化、被符號化,脫離了普通人應有的喜怒哀樂。而最可悲的,莫過于那個人也習慣于此,像一個無情公正的神祗。
然而,人世間又哪來的神祗?
幸好,現在的皇甫瑾都還不是,他還年輕。
俊美的男人坐在華貴的紅木椅子上,明面上,身邊沒有其他人保護。
他難掩病容,卻依舊是一副令人生厭的、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傲慢表情。
白沐被半壓半請到男人的卧房,再沒有召喚出任何一只蠱蟲。他要面見的是一個大世家的家主,即使白沐再無知,也毫不懷疑他的身邊,必是布滿了保護他的人,明處、暗處,裏裏外外,他沒有一點機會傷害到他。
而這些人,對于他,十分的不友好。
與富商出身的白家不同,權勢與百年的積累将皇甫世家武裝到了牙齒上。
一進門,見到的就是皇甫瑾都坐在椅子上假寐的模樣,尊貴而超然,無欲無求得像一個神祗。少年簡單的心裏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真想要碾碎他冷然的面具,讓他露出其他的表情!
這想法出現得突兀,白沐吓了一跳,然後被鳥養大、三觀有些歪的少年不禁思考起這念頭的可行性。因為太過于專注地發壞水,他沒有聽到男人的問話,也沒注意到男人皺起的眉頭。
很自然的,男人發火了。
有人生氣像火山噴發,不待人反應就洶湧而至,但來得快、去得也快。
而有些人發火,卻好比是裹在舊棉絮衣裏,被藏好的刀刃,看上去沒有威脅感,也不會發出激烈的聲勢,卻會不聲不響的,劃出一道銀光,沖破所有的僞裝與掩飾。
直到割下敵人血淋淋的首級來。
本質上來說,後者更危險。
皇甫瑾都像一只憤怒的豹子,他重視自己的威嚴與地位,其表現就是不允許別人忽視他、無視他,将他的臉面踩到腳底下。
他認為自己被挑釁了。
這個少年算什麽?一個來歷不明、玩弄蠱毒的危險分子。憑什麽這麽對他。
皇甫瑾都面無表情地想到。
“白~沐~”
他放重了語氣,命令道:“過來。”
白沐被從吊打皇甫瑾都的美好幻想裏強行喚了回來,突然聽見他的話,不禁有些愣神。
少年漂亮的臉上,盡是迷茫之色,直白地把他的不在狀态給表達了出來,直氣得皇甫瑾都虛弱地喘了兩口大氣,才忍下了欲要吐口而出的怒斥。
“哼!”
皇甫瑾都冷了眼,粗魯地拿手拉住了少年的衣襟,把他拉到自己身前。
這樣的距離,近乎親密。
眼兒對眼兒,鼻尖只差一指的距離,呼吸相聞。
少年膚色白嫩,幾乎到半透明的程度,圓滾滾帶着一股潮濕氣的眼睛無辜地眨了又眨,也許是覺得熱,臉頰緩緩顯出兩團緋紅來。這樣的少年,令皇甫瑾都胸中沸騰的怒火,稍稍滞了一瞬,似乎失了目标一樣。
皇甫瑾都這才意識到,他抓在手上的,是一個可愛的男孩子。
長得這樣得好!
皇甫瑾都有些不自在地放開了他。但白沐卻是個十足的弱雞,手無縛雞之力,他被皇甫瑾都突兀的動作影響到,本來就前傾的動作更加維持不足了,直接撲進了皇甫瑾都的懷裏,像一只落進衣服堆裏的小奶狗。
他不斷撲騰着想要站起來,卻不得其法,也不知道手腳有沒有碰到什麽不該碰的地方。
皇甫瑾都黑着臉,一臉的風雨欲來之勢,将白沐掐着後衣領子就提了起來,毫不憐惜地扔到了地上。
一時間,他竟然說不出話來。
但皇甫瑾都畢竟是皇甫瑾都,從小生活在權謀算計裏,并且游刃有餘的人物。即使失控,也能很快地恢複過來,他沒事人一般,只略變換了一下坐姿,态度依舊高高在上。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少年,壓迫感十足地質問。
“你對辛霞媛做了什麽?”
白沐皮嬌肉嫩,最是經不起武力上的傷害,只剛才一下,他就蹭破了手掌,鮮血淋漓,疼得他眉頭直皺,越發痛恨使他受傷的人了。然而,他缺少必要的常識,卻不代表他感受不到危險。
即使他是身體康健的那個,而椅子上的男人一臉的病容,他也毫不懷疑男人擁有頃刻間殺死他的能力。毒蠱的發動需要片刻時間,而這片刻,就足以致他于死地。
白沐發動了體內的益氣蠱,給自己止了血,才不情不願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輕輕地撩了一些狼毛,沒等男人發飙,他接着說道:“我看見她眉心泛着金光,像黑暗裏的燈籠一樣顯眼,但其他人好像都看不見,然後,我就從那裏拿出來一個六芒星的晶體。”
“你為何毀了它?”
皇甫瑾都神情嚴厲。
“我不是故意的。”
白沐垮着臉,莫名有些心虛:“看着它,我感覺很不好,就...就捏了一下。”
“誰想到它那麽脆~~”
聲音漸漸低弱下來。
皇甫瑾都語氣突兀地緩和下來,帶着誘哄地味道,冷然英挺的臉上甚至出現了一抹明顯的柔和的笑意。
“現在,告訴我,你從她那裏得到了什麽?”
不笑的人若是笑起來,特別是當這個人顏值很高、眼睛黑得像黑曜石一樣的時候,就很有沖擊力與震撼感。
白沐迷迷糊糊地把自己的老底交代了,反應過來,那是悔之不及了。
“一眼泉水,一部《蠱毒要術》是嗎?”
皇甫瑾都低聲呢喃,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
“你能治好我,是嗎?”
溫柔磁性的聲音,很令人着迷。
“嗯,我能的。”
白沐像是中了迷障,先前的信誓旦旦、咬牙切齒都變成了笑話。
皇甫瑾都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這個往日裏看起來冷然嚴肅的男人,變臉比變書還要快,又迅速變回了面癱臉,毫無令人有反駁餘地地下了命令。
“璎珞,帶白公子下去,作為貴客好好招待。”
最後的半句話帶了威脅的意思。
“是的,主上。”
白沐眼睜睜地看着三天前剛剛打傷了他的侍女,從簾子後面閃出來,像一只無聲無息的老貓。
然後,他就被那女人“客氣”地請下去了。而剛剛還對他好言以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狀似疲憊地撫了撫眉心,被逐漸阖上的門掩住了身影。
白沐心裏忽然就恨得更加深切了。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呢?
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個傻瓜一樣,一次一次地被愚弄,被戲耍,被任意欺淩。連他的侍女也能不問青紅皂白地打傷他,而不受任何的懲罰。
“白公子,進去吧!你的房間。”
璎珞冷冰冰地示意,防備與厭惡竟是不屑稍稍掩飾一下。
白沐沒管她,一個侍女而已,他徑自進了房門,然後當着她的面,死死地關上了門。
不禮貌的重響聲,仿佛是預示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唉!阿癡本來想簽約的,結果被拒絕了,好傷心啊!這幾天阿癡會好好修修文,可能會大變樣,會加大小受的出鏡率以及性格來歷的描寫,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吧!
啦啦啦,這一章實在沒什麽好改的,阿癡的感情戲寫得不好,有些生硬,但湊合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