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殺死我真全員惡人
明明背後被刺的位置疼得鑽心, 可左青的意識卻迅速變得模糊起來。
她只來得及想到“至少沒跳樓那麽痛”,緊接着就“嘭”的一下栽倒下去。
耳朵裏最後聽到的聲音,依然是其他人如洪水般的歡呼, 誰都沒有察覺到這裏已經死了一個人。
片刻之後, 意識逐漸回籠。
左青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只聽見一道聲音在說:“第一輪劇情已結束, 請說出你所認為的真兇。你有五分鐘時間做決定, 請在時限結束前給出答案, 否則默認失敗, 失敗後劇情将被重置。”
五分鐘……
左青微微低頭, 認真的回想起來。
首先她覺得可以排除快遞員和男孩的父親, 前者确實沒那麽大的動機來殺人,後者脾氣暴躁, 不太可能用毒殺這種方式,應該會直接使用暴力, 比如刀子之類的武器。
剩下的,就是李堯、劉奶奶的兒子、以及王一。
按之前的思路, 白芝沒有什麽疑點, 但因為她出現在自己身邊, 所以也可以一起算上。
那麽現在就是這四個疑兇了。
他們四個都有可能使用注射毒.藥的方式殺人。
不過根據性格來說,李堯用這種方法的概率沒那麽高,因為像他那種人,一定會盡可能的選擇讓目标最痛苦的手段。
劉奶奶的兒子其實嫌疑也較低。
這個人雖然有假扮成警察來找她套話的心機,但卻沒有足夠的勇氣。
——當時李堯一出現,他就立刻緊張得說話結巴,轉身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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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對是知道左青單身的,否則不會直接上門去騙她。但卻在不知道李堯和她有什麽關系時, 就能被對方直接給吓跑。
這樣的人即使有殺人的念頭,也不太可能有膽子選擇在這麽多人的時候動手。
即使要下手,恐怕也會緊張慌亂,很難做到如此幹淨利落。
那針管是直接一下子刺入她身體的,中間可沒有任何一點點停滞。
這樣的話,剩下兩個人。
王一和白芝。
事發之時,左青左右兩邊坐的就剛好是他們兩個人。
按殺人動機的迫切性來推,是王一的嫌疑最高。
白芝卻如人如其名,是一張“白紙”,左青完全沒有關于她的殺人動機。
這麽推測下來,就只剩王一最有可能了。
可是,左青心裏還有些在意最後那一刻,自己被人撞上的椅子。
白芝是個盲人,如果她要對自己下手,又不能讓其他人看到,那麽選擇這種動作幅度小、容易掩人耳目的注射方式是最合理的。
可也因為她看不見,所以即使她就坐在左青旁邊,也必須先進一步确認目标在哪裏,然後動手。
因此,白芝極有可能故意從後面去撞椅子,以确認她是否還坐在那裏,随即下手。
不過光是椅子這一點也算不上是什麽證據,其他人也有可能在動手前不小心撞到椅子。
畢竟是當衆殺人啊,只要不是李堯那個變态,那心裏多少會有點緊張吧?
所以椅子被撞,說不定就是個幹擾項。
至于白芝提出到頂樓來這一點也算不上什麽有效信息,因為左青被殺的方式是毒殺而不是墜樓。
只有需要将她推下樓的人,才會希望她上樓,其他方式在哪裏都一樣。
最好的辦法,還是從已知線索去推出來的真兇更靠譜。
“你還有最後三十秒。”
提示音猝然響起。
左青咧咧嘴,十分随意地報了個名字:“我猜是王一。”
猜錯了也沒關系,不是還有機會麽。
說出答案後,大約過了五秒左右,一道毫無感情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很遺憾,回答錯誤。十秒後劇情将會重置,請注意,重置後的劇情真兇不一定與本輪為同一人。”
左青挑了下眉,對這個結果也并不意外。
畢竟還有一種很操蛋的可能——審判方會故意設定嫌疑低的人來完成刺殺,讓人根本猜不出真兇。
總之……下一場見咯。
随着倒計時的減少,左青感覺自己忽然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身下是柔軟的床,旁邊依然有花香傳來。
左青沒有起床,翻了個身自言自語:“那既然真的可以複活……”
智商不夠,就不要勉強了。
她已經規規矩矩地嘗試過了,接下來……就用她自己的方式吧。
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開門聲,随後李堯走進卧室摸了摸她的額頭,說:“太好了,已經退燒了。”
語氣溫柔得能比得上兩個裴修。
左青扯起一抹笑,順手拉住他胳膊坐了起來,雙腿挂在床沿甩來甩去:“親愛的,我的鞋呢?”
“嗯?”李堯發出一道不知道是不是疑惑的聲音,過了幾秒拿起拖鞋套在了她腳上,輕聲說:“今天中午給你熬雞湯補補身子哦。”
左青笑彎了眼睛,看起來十分開心:“好啊。”
她跟着他去了客廳,卻沒有出門。
——上次就是這個時間點下了樓,在樓下遇到熊孩子,活生生給自己增加了個疑兇。
這次再出去她就是傻子。
她摸到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靠在沙發上聽聲音,偶爾心情好了還低低的哼着歌。
看起來完全沒有在擔心這一場會指認失敗的樣子。
恰恰相反,她簡直就像是在這裏無所事事地度假,悠閑得不得了。
明明這一輪再失敗她就死定了,連隊友裴修也會死!可她的狀态居然比上一輪要輕松好多,仿佛現在就已經知道真兇是誰了似的。
彈幕間已經扣出了滿屏問號,可惜左青也看不見。
她不僅不慌不忙,甚至還叫李堯給她端了碗瓜子過來磕。
然後不久,熟悉又陌生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熟悉是因為早就聽過那聲音,陌生則是因為,上一輪的這個時間她根本沒在家。
——來的人肯定是白芝,左青對這一點印象深刻。
上一輪中正是因為對方親口說到這件事,她才有機會得知自己家裏這個“丈夫”是假的。
“有人來了?”
李堯急匆匆的腳步聲從書房走出來,停在左青身邊,壓低聲音道:“你去開門,知道該怎麽做吧?”
左青不語,只是向他伸出了沾滿瓜子皮碎屑的右手。
李堯頓了下,牽她起來,然後回了書房。
她敲擊着盲杖走向門口,聽見門鈴聲中夾雜着白芝略帶興奮的喊聲。
等到她過去打開門,剛問了聲“怎麽了”,對方就激動得摸索過來緊緊抱住了她。
“啊啊啊啊你快要等到眼.角膜了知道嗎!你為什麽不接電話啊!醫院本來要通知你,有個申請了器官捐贈的病人快不行了,可能就這幾天的事兒,要你提前做好準備随時過去!誰知道他們打電話你不接,他們又聯系到了互助協會,那邊知道我們倆住得近,就叫我來通知你!”
她的聲音因為過于激動都變了調,抱在左青身上的胳膊也收得有些緊,顯然是真的非常為她開心。
可是左青卻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是一條她在上一輪完全不知情的新信息。
明明那時候她和白芝也見過面,即使錯過了今天這次,之後對方也有的是機會告訴她。
可為什麽沒有?
“小青?你怎麽沒反應啊,已經高興傻了嗎?”
白芝漸漸平靜了點兒,松開左青疑惑地問了一句。
左青便沒再往下想,開口道:“你要進去坐會兒嗎?”
反正在家也挺無聊的,不如就随便玩玩。
兩人走進客廳,到沙發坐下時,白芝的興奮勁依然未減。
她緊緊拉着左青的手,用充滿激動和期待語氣說:“這次真的是要好好慶祝一下啊!你終于等到這個機會了!當時我們是一起報的名,錄入的時候你排在我前面,醫生說下一次有名額的話就輪到我了!如果運氣好,以後我們倆就都能看見了!”
左青終于知道她的殺人動機了。
那麽上一輪的最後,動手的人就是她了吧?
不過也沒辦法,當時錯過了關鍵線索,實在不能僅憑椅子被撞就投白芝。
“唉……不過,”白芝的語氣又忽然變得低沉起來:“聽說這樣的機會特別特別難得,有些人要等好多年才能等到,不知道我還要等多久……也許到時候,人都已經老了。”
她松開了左青的手,說完就沉默下來。
左青想起她原本是學美術的,可現在看不見了,再也不可能握筆畫畫。
一個喜歡美術的人卻不能再見到五彩斑斓的色彩,永遠只能與黑暗相伴,顯然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所以對于白芝來說,一定非常迫切地希望自己能重見光明吧。
現在,一個機會就擺在她面前。
左青和她兩個人是一起提交的申請,可就因為錄入順序的問題,導致了她排在後面,有可能就要因此等上半輩子,她怎麽能甘心呢?
而只要左青死了,她就能立馬得到這個機會!
左青相信,白芝剛才是确确實實地為她高興,否則也不會專門過來通知她這個消息了。只要一直瞞着,到時候醫院聯系不上她,自然會聯系排在她後面的白芝。
所以在上一輪中,兩個人第一天錯過了彼此,白芝的興奮勁過去,回家冷靜了下來,心裏漸漸對左青起了歹意,自然就沒有再提起眼.角膜的事。
導致一整場劇情裏,都沒再得到關于白芝的有用線索。
至于依然要殺死左青的原因,大概是怕協會或者醫院方面會再聯系到她,從而錯失機會,就幹脆選擇殺了她。
之後沒多久,白芝因為情緒逐漸低落而左青又不怎麽跟她說話,便離開了。
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中午。
吃過午飯,左青出了門——去對面的劉奶奶家。
前面依然是一模一樣的劇情,只是到了最後,當對方起身說出“你瞧瞧,我這人一說起話來就沒完,又耽擱你半天時間”這句話之後,左青沒有起身離開。
她坐在那裏,平靜地說了四個字:“你不要死。”
劉奶奶愣住。
過了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地說:“你、你怎麽知道我……”
左青沒有說話。
她卻忽然哭了。
她重新坐了下來,沉默地哭了許久,才沙啞地說出幾個字:“丫頭,我……小便失禁了。”
似乎這幾個字說出來以後,她就突然多了一股勁,不再哽咽,只斷斷續續地低聲說起話來。
“你也知道,我兒子不孝順。他從來不來看我,只有要錢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給他的錢啊……也全被他賭輸出去了。那不成器的東西前幾天過來跪在我面前求我給他錢,說他在外面欠了高利貸,人家要砍他的手!
“我沒給他錢,他罵我老不死的,還把家裏值錢的東西全給拿走了!唉!丫頭,你說奶奶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怎麽會生出他這麽個東西……
“前天啊,我早上起床,摸到床單和褲子都是濕的。昨天去看了醫生,醫生跟我說是退行性什麽的,還會有大便失禁的情況……
“我那個兒子就是個混賬,難不成還能指望他給我擦屎端尿?不可能的呀……奶奶真不知道,到時候弄得渾身大小便可怎麽活啊!你是知道我的,我這人一輩子活得體體面面的,可不想臨了死得那麽難看哪!
“與其肮髒的孤零零死在屎尿堆裏,不如、不如趁着現在,體體面面地走……”
她說完了所有的話,就像是把自己的身體扒開,将所有的不堪全部暴露在左青面前。
對于一個看重“體面”的老人而言,在別人面前說出這一切會有多麽的難堪?
左青一直默默聽着她說完一切,心裏有一種隐約的不适感。
這是她從來沒體會過的一種情緒——是不舍嗎?
她不知道,但她确實不想對方死。
畢竟,劉奶奶不死,就少一個疑兇。
可她張了幾次嘴,都不知道該怎麽勸。
她從沒幹過這個,她的觀念也讓她很難說出違心的話。
想了一陣,她才說出一句:“生或死都是你的自由,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
她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也無法對對方的遭遇産生什麽共情。
對她而言,沒有嬉笑着來說就已經算是比較低沉認真的情緒了。
可聽在劉奶奶耳朵裏,卻是個淡漠得毫不在意的語氣。
劉奶奶連哭聲都頓了一下,之後才說:“你等等……我給你一樣東西。”
片刻後,又拿來了那只鐵盒。
左青還是接過來了——如果對方決定要死的話,這就算是遺願了,接過來至少讓人能放心的走。
她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因此第二天是被門鈴聲給吵醒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不過……那位老人還是選擇結束了嗎?
她直接拿上了小鐵盒去開的門,門一開,那人張口就說:“你好,我是警察,請問……”
左青遞過盒子:“你要的東西。”
對方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急忙接過去,當着她面就打開看。
緊接着左青便聽見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就進了對面的門,連聲謝都沒說。
她撇了下嘴,正要回房,李堯也剛好回來。
沒多久警察就到了——這次肯定是兒子報的警。
左青到門口聽了下,聽說是劉奶奶臨走前發了短信給兒子,叫他明天回來一趟,給他拿錢。
其實……就是讓他回來收屍。
畢竟那是位追求體面的老人,寧可幹幹淨淨地結束,也不要髒兮兮地活着。所以,她一定不願意自己的屍體在房中腐爛發臭吧。
也或許——她不想讓對門有鑰匙的左青成為第一發現人,怕吓到她。
而由于左青交出了遺書,那個男人早在警察來前就處理掉了,所以警方仍是沒有任何發現。
遺産順理成章地歸了這個不孝的兒子,她也因此又少了一個想殺她的疑兇。
那麽,接下來就是……
“咱們進去吧,屍體快擡出來了,你不怕麽?”李堯攬住左青的肩,輕笑着說道。
左青也笑了起來,十分聽話地回了客廳去。
這一天她都沒出門。
直到次日一早,李堯照常出去買菜。
人一走,左青立刻把盲杖和手機放進衛生間,然後在衣服上撒了水,回到卧室翻出其他衣服換上,便離開了家。
去十三樓。
在這期間,客廳裏沒有任何響動出現——也就是說李堯應該只在書房安了監控。
那麽監控的也不是她,而是那個女人了。
到了樓上,左青輕車熟路地摸索到王一門前,按響了門鈴。
此時還是清晨,王一雖然有工作但現在還在家中。
他透過貓眼看到左青,有些奇怪地開了門:“左小姐?這麽早上來是有什麽事嗎?”
左青彎起嘴角,笑眯眯的低聲道:“上次高空墜物砸死人的那個兇手,就是你吧。”
兩秒之後,對方一把拽住她手腕,将其拖入房中,并“嘭”的一聲大力關上了門!
“你在說什麽?你怎麽知道?!”
王一的聲音聽起來并不太緊張,反而透着幾分危險。
畢竟他面前的是一個毫無自衛能力的柔弱盲女,沒有誰會害怕這樣的人。
左青卻也不怕王一,依然笑眯眯的,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別緊張嘛,我又不是要告發你。”
王一疑惑得皺緊眉頭,沉聲問:“那你想幹什麽?要封口費?”
“不,”她的笑容變得有些邪惡:“我要你幫我抓住一個人。”
“什……什麽?”王一愣住。
左青繼續道:“我猜你現在心裏想的是要不要把我殺了滅口吧?我應該先提醒你一下,我來之前已經設置了定時郵件發給別人,如果我沒在那之前回去,你也不會有好下場哦。”
聞言,王一瞟向廚房方向的眼神頓時收了回來。
他冷冷的看着她,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我這麽好騙嗎?你說有郵件就有郵件?你也沒證據證明是我砸死了人!”
“只要有人告發,你以為警察會審不出來麽?更何況郵件發出去就代表你殺了我,到時候根本不用審,你殺人滅口的罪名就已經坐實了不是嗎?否則為什麽要殺我呢?不過——”
左青慢悠悠道:“你要知道,我們不是對立的敵人,而是朋友才對。”
“朋友?”王一面露疑惑,皺眉道:“你到底什麽意思?先給我好好說清楚!”
“我要你幫我抓住一個潛入我家的變态男人,事成之後我會把人綁在家裏,這樣一來,我們彼此就有了對方的把柄,誰也不會把對方供出去,你說是不是?”
“等等……”
王一現在最在意的問題是這個:“你家潛入了一個變态?你直接報警抓他不就完了,找我做什麽?!”
“這很重要嗎?”左青挑起半邊眉毛:“你只要告訴我你做不做就行了。”
王一盯着她灰蒙蒙的雙眼,冷聲道:“如果我不做呢?”
她扯起嘴角低笑一聲:“那我可能也不會把你的秘密告訴別人,但你要做好永遠活得提心吊膽的準備,因為說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就給說出去了呢?”
對方沉默下來。
左青看不到他的表情或者動作,只聽見他在狹小的玄關不停踱步,顯然是在考慮。
不知道過了多久,毫無節奏的腳步聲停在了她面前。
“你說吧,你要我怎麽做?”
左青滿意的笑了起來。
等她回家的時候,李堯已經在家裏了。
聽到她開門的聲音,他立刻就大步迎上來質問:“你剛才去哪兒了?”
左青一臉無辜:“我上樓去了,十三樓的孫小姐請我去坐了坐。”
反正以他見不得光的身份也不可能去找對方求證。
“那你怎麽什麽都沒帶?”李堯的語氣明顯是完全不相信。
左青卻很平常地笑了一下,回到:“我本來是去衛生間上廁所的,洗手的時候不小心把衣服弄濕了,一着急就把手機和盲杖都忘在了裏面。之後回卧室換了衣服,剛換好孫小姐就來敲門了,我就和她一起上了樓。”
她停頓了下,又說:“我想,有人陪着,又只是去樓上而已,我就沒回來拿盲杖和手機……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呀,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随即她就聽見對方笑了聲:“原來是這樣……我沒生氣,就是擔心你的安全。以後記得随身把東西帶上,別再這樣了好不好?”
左青一口答應,又問:“今天買了什麽好吃的呀?”
李堯伸手來摸她的頭,語氣比剛才好了很多:“今天中午做水煮魚。”
和上一輪不同了,上場的今天吃的是芹菜炒肉。
白芝也沒出現——可能跟第一天有關,也可能是自己早就出了門,對方來過卻沒人在家。
吃過午飯後,和上次的同一個時間,快遞到了。
但這次左青并沒有開門簽字,直接隔着門就拒簽了。
嫌疑人再次減一。
次日,也就是第四天早上。
原本應該在十三樓錯手殺死女鄰居的王一,卻因為左青前一天找上門的事而來到了她家。
趁着李堯已經外出,兩人在客廳裏做好了準備,只等着對方回來。
于是,當李堯提着滿手的菜推門而入之時,首先就被一盆面粉從頭撒下!
事情發生得太快也太讓人意外,他完全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的被面粉糊住了眼睛,正在手忙腳亂地甩灰擦眼時,卻又突然被一根棒球棍“嘭”的砸在了腦袋後面!
他整個人都被打懵了,愣愣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只來得及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下一刻就直接暈死過去。
“人倒了!”
王一扔下棍子沖上前,迅速抓住李堯的雙臂反剪到身後。
左青則立刻遞了繩子過去,他先把人綁了幾下,又扛到椅子上,把人和椅子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李堯中途發出兩聲悶哼,卻沒有真正醒過來,更沒做出任何掙紮。
最後,王一塞了一團布在他嘴裏,直起身拍拍手道:“搞定了。這個人……我好像在小區裏見過,還以為是哪家的住戶呢,沒想到居然是潛入你家的變态?”
左青走到李堯身邊,仔細摸索了一遍他身上的繩子,确認綁得很結實後,才說道:“我被他控制很久了,身上和家裏都有他用來監視我的東西。我不報警,就是想也折磨一下他。”
她停頓了下,說:“事情辦完了,以後我們互相有把柄,你不用擔心我告發你了,回去吧。”
“呵,你這橋拆得可真夠快的。”
王一低頭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面粉,“行吧,我走了。”
他說完就離開了,左青聽見他關了門,門外也傳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她不太放心地過去确認了一遍,發現門确實關好了,才返回客廳。
隐約間還能聽見李堯痛苦的哼哼聲。
她沒管他,直接去了書房。
上一輪因為時間關系沒怎麽跟這個女人交流,現在時間可就充足了。
左青摸索到女人面前,取下了她嘴裏的布團。
對方立刻嚎啕大哭起來,間隙中斷斷續續地請求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會報警的!求你了!求你放我走啊……”
左青卻沒解她的繩子,只問道:“你是什麽時候被抓的?他為什麽要把你關在這裏?”
女人似乎愣了愣,過了會兒才繼續痛哭:“五天前……他想要我的錢,逼我告訴他密碼,我不肯……我知道,一旦我說了,他拿到了錢,我就真的沒命了啊!嗚嗚嗚……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我保證不會報警的……”
左青抓了抓頭發——似乎沒什麽有用的信息,這人的存在很多餘啊。
她也懶得問了,伸手摸到對方的臉,手指轉到下巴兩側一捏,拿着布團就要往其嘴裏塞。
女人見狀驚愕地瞪大了眼,眼看着就要被再次堵住嘴巴,她也終于爆發了,不再遮遮掩掩,直接破口大罵:
“操你媽!你們這對狗男女,霸占了老娘的房子還想從我這裏要錢!你們還他媽是不是人了!有能耐你殺了我呀!死賤人,當初要不是老娘看你可憐把房子便宜租給你,也不會着了你們兩的道,真他媽的好人沒好報!你殺了我吧!現在就殺了我!”
之前她聽左青問那個問題,還以為對方是要放她走,在暗示她以後要是東窗事發了應該怎麽說,所以就“聰明”地順着左青的問題把一切都往那個男人身上扣了。
可現在既然對方根本沒打算放她,她也沒必要再那麽低聲下氣,至少在嘴巴被堵上前能好好發洩一下心裏的怒氣!
她噼裏啪啦地不停大罵着,甚至恨不得自己脖子能變長一點,讓她往前一探頭,一口咬死眼前這個盲女!
她根本沒察覺,左青已經停下了所有動作,手也放下了,正在認真聽她說話。
從女人的話裏,左青聽出了一個新的信息。
而且……非常令人震驚。
好像——“自己”和李堯,原本居然就是一夥的?
她以為的“家”,本來是這個女人的房子,是“她”低價租下來了,然後還和李堯一起霸占了房子,把房東給捆在了書房裏?
……這又是什麽奇奇怪怪的神展開?
真·全員惡人啊。
左青沒忍住嘆了口氣,心想看來這個女人也是個隐藏的疑兇了。
如果她把人給放了,對方因為被囚禁多日而起了殺心,回頭來殺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弄清了事情,左青也不想再聽人罵自己了,繞到對方身後摸到她脖子,再往前一掐,扼住了對方咽喉。
女人頓時就出不了聲,猛的咳嗽起來。
她再趁此時掐住她腮幫子迫使其張嘴,将布團重新塞了回去。
走出書房時,李堯還在哼哼,沒有醒過來。
那麽現在,疑兇就只有兩個了。
白芝,還有王一。
雖然王一和她現在是互有把柄,但對方卻因此而知道她不會再“設置定時郵件”了,反倒更催發了他下手殺人的念頭。
不過不同的是,在這一輪裏王一沒有殺死對門女鄰居,不需要擔心女人屍體被發現,也就不用那麽迫切地堵住左青的口。
所以他雖然有殺人動機,卻沒大到一定要下手的程度。
反倒是白芝,嫌疑大得不論是誰都會第一個猜到是她。
左青也沒辦法繼續對付剩下兩個人了,她可不覺得憑自己目前的狀況能對王一怎麽樣。
總而言之……接下來就只需要等待。
等待着,明天夜晚的來臨。
第五天白天,物業方熱熱鬧鬧地開始了聚會場地的布置。
左青卻沒有像上次那樣出門,就留在家裏無所事事地等着,一整天裏做過的事只有兩件:上廁所和去廚房。
直到快要天黑時,一直沒有出去的她,收到了一道系統提示。
“請在五分鐘內離開家,前往聚會場地。若五分鐘後依然留在家中,則由系統強制接管身體,直到将人帶往事發地。”
左青啧了聲,她現在還沒動身,就是想試試看不去聚會會怎麽樣,原來審判方早就有應對方法了。
她只好站起來,拿起身邊的東西出了門。
爬樓過于麻煩,左青這次選擇留在小區廣場上。
她乘電梯下了樓,慢慢走出單元門,就已經聽見了遠處傳來人們熱鬧的說話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右前方不遠處響起。
“哎,這不是左小姐嗎,你也這時候才下來?去聚會嗎?一起走呗。”
——是王一。
左青揚了下眉,笑起來:“真巧啊。”
“你打算去頂樓還是去廣場啊?”王一走過來問:“聽說今晚有煙花表演,樓頂肯定更有意思,要不要一起去?”
去讓你殺嗎?
左青平靜地搖頭:“我就算了,眼睛看不見,煙花再好看對我也沒用。”
“也是……那就去廣場吧,我帶你過去,然後我再上樓。”
他說完就拉住了她的盲杖,領着她不緊不慢的往前走。
左青也沒拒絕,畢竟這樣還能走得更快點。
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人在場了,喧鬧得令人有些頭暈。
王一領她到了空桌前,說:“那我就去頂樓了。”
左青嗯了聲,心裏卻并不相信。
他肯定會留在這裏,否則一會兒怎麽動手呢?
沒多久,有個物業人員過來找到了她:“左小姐原來在這裏啊,你朋友在找你,我馬上去帶她過來!”
左青:“……你能不能別讓她來?”
“啊?”
“沒事。”
該來的始終會來。
片刻後,幾天沒有露面的白芝被帶到了左青身邊。
對方十分興奮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大聲說:“小青,今天這裏好熱鬧啊!聽說一會兒還要放煙花呢!雖然咱們都看不見,可聽見別人那麽開心,我的心情也都跟着變好了呢!要是每周都有這種聚會就好了,一定特別好玩!”
左青不禁暗想,她的心理素質還挺好的,都快要殺人了,居然能表現得這麽輕松自在。
現在,兩個疑兇都已經到齊。
而左青,也猜到了真兇會是誰。
周圍越來越熱鬧,不時的有人會與左青她們擦身而過,甚至有熊孩子在人堆裏亂跑。
很快,一陣麥克風被幹擾的刺耳“呲呲”聲傳遍全場。
人們意識到聚會即将正式開始了,喧嚣的人群便漸漸安靜下來。
随即,放在不遠處的音響裏,傳出了物業管理人員的感謝致辭。
和上一輪完全一樣的一長串話說完之後,在衆人熱烈響起的鼓掌聲中,“嘭嘭嘭”的煙花聲,再次綻放。
這聲音,猶如跑步比賽時裁判打響的信號槍,暗示着所有人。
——是時候動手了。
下一秒,“噗呲”一聲,一把鋒利的尖刀刺進了左青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