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忘記我姓名自私自利
回到客棧時,裏面又是一群伸長脖子嗷嗷待哺的巨嬰。
但這次不論是左青還是裴修,都只說沒發現。
确實也沒什麽好說的,雖然查到了線索,但還沒找到最終結果。
只是那些人顯然不太相信,飯桌上又試探了他們好幾次。
吃過飯後二人就上了樓,天還沒黑透,左青卻躺到了床上,感覺有點累,很快睡了過去。
半夜,腳步聲如期而至。
她迷迷糊糊醒過來,覺得那聲音有點奇怪。
坐起身側耳細聽了一陣,剛要喊裴修,就聽見他輕輕說了一句:“不對勁,今晚的腳步聲和之前不一樣——變得有些亂。”
前兩晚那些“人”就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步子全部踩得一模一樣。
可是今晚,卻像是處于慌亂中的人潮奔湧。
左青走到窗口悄悄從小洞往外看了看。
在月光下,那些白天還走得不快的“人”,居然都在跑。
雖然速度還沒有特別快,卻的的确确,是在向着他們所在的客棧跑來。
可是……今天并沒有人被“抽中回答問題”。
它們怎麽會朝這裏來?
“怎麽樣?”裴修走過來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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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青側開身,讓他自己看。
随即他眉頭一皺,沉聲道:“果然,規則裏那句可以留在這裏等時限結束就是個陷阱。那些“人”會一天比一天危險,漸漸不受限制。不快點找到關鍵信息的話,到最後……誰都別想活着出去。”
說話間,那加起來大約快要上百的“人”,已經陸續圍到了客棧底下。
下一秒,“嘭嘭嘭”的雜亂砸門聲便從一樓傳來。
空曠的大堂使那些聲音顯得更加響亮,仿佛每一道都穿透了天花板,敲擊在衆人心上。
二人回到屋內,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靜靜聽了大約半小時左右的砸門聲。
随後,那些聲音一下子全部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漸漸遠去的慢跑腳步。
次日一早,二人下樓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而店老板正站在大門前,拿鐵錘敲敲打打的修門。
左青走過去低聲問老板:“掌櫃的,知道女兒塔嗎?”
他遲鈍的反應了一會兒,才動作一頓,臉色大變,回頭問她:“你,你怎麽會知道……”
她又問:“那個被關在裏面的小姑娘叫什麽?”
意料之中,老板并不回答這個問題,甚至收拾起維修工具就要走。
左青一把捏住他手腕,露出甜甜的笑:“這個你不肯說,那麽,來你這裏拿剩菜的老人住在哪兒這種小事總可以說吧?”
老板僵硬的笑了笑,總算回答了從審判開始到現在的一個問題:“在一條巷子裏,最裏面那座四合院。”
左青便想起大家剛進鎮子那時,老人正是從一個巷子口走出來的。
于是,二人立刻離開客棧要趕往目的地。
可今天的路卻很不順暢——他們剛剛走出客棧大門,就立刻被那些游蕩在路上的“人”齊齊盯住。
緊接着,所有“人”同時向他們跑來!
那氣勢洶洶的姿态,腐爛得更加厲害的皮肉,簡直像極了電視劇裏那些要撲過來吃人的喪屍群!
二人不敢硬來,當即跑向旁邊的一條胡同,先後翻.牆而入。
剛剛落地站穩,他們就聽見那些“人”已經追到了牆後面!
好在它們不會翻.牆。
可沒想到的是,這院子裏也有一只。
兩人才往裏面走了沒幾步,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向他們奔來。
左青走在裴修後面,一轉頭就看到渾身腐爛的“人”直沖她而來,頓時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下意識的,她一拳揮向了它的太陽穴!“呲”的一下,指背擦過它的臉,一下子刮掉了一大片皮膚,露出裏面紅得發黑的肉!
她低呼一聲,又一腳踹上去,把它踢得四腳朝天。
與此同時,裴修撿起牆角堆放的細柴火當武器,上前毫不猶豫地刺進它眼眶裏!
惡心粘膩的烏黑色血液立刻噴到他衣服上,連臉頰也沾到了一滴。
二人看着它一下子停止了所有動作,徹底沒了動靜。
左青嫌惡地甩甩手:“這還真是喪屍啊?”
裴修用衣袖抹着臉,笑說:“應該可以說是異曲同工吧。鬼能附在他們身上控制行動,但無法阻止人體腐爛。也許操控的還是人腦,刺傷腦子,它們就控制不了了。”
總之,能殺就還好,至少還有繼續尋找線索的希望。
兩人穿過院子,從另一面牆翻了出去,看看位置,又小心地從偏僻處繞到另一道牆。
就這樣一次一次,避開了絕大部分的“人”,在擊殺了四個以後,順利抵達老人的房子。
老人呆呆地坐在雜草叢生的天井邊上,似乎對于鎮子上的變化毫無反應。
裴修先過去問:“老婆婆,你送的飯是不是給女兒塔裏那個小姑娘的?”
不知是不是“女兒塔”三個字刺激了她,她渾身猛地一抖,開始用力點頭:“我送飯……我去送飯……別殺我,我送了飯啊……”
裴修等她慢慢平靜後,又問:“那您還記得那個小姑娘叫什麽名字嗎?”
話落之時,老人卻像聽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事,忽然開始尖叫大哭:“不,不要殺我!別,你別吃死人……我給你送飯,我送飯!”
裴修回頭與左青對視了一眼,面露無奈。
從她胡亂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來,小姑娘一開始确實是靠吃其他嬰兒屍體活了下來,然後才由老人開始送飯。
左青道:“問她那個女孩家在哪試試。”
他再次慢慢安撫好老人,小心地問出來。
老人“嘿嘿”傻笑起來:“別,別人的家事,我們不好、不好插手的……我不能放你出來……孫……孫鐵匠會罵我……我給你送飯,送飯吃啊……”
裴修直起身:“她說孫鐵匠,走吧,我看到過一家鐵匠鋪。”
第一天分頭行動時他看到的,當時沒有注意店名,但鎮上應該只有那唯一一家鐵匠鋪,不會有錯。
麻煩的是,老人家在鎮頭,鐵匠鋪則快要靠近鎮尾了。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走那麽遠,無疑很危險,也很耗費時間。
但該查的必須查下去。
與此同時,客棧內。
剩餘的五個人全都面色凝重地坐在大堂裏。
除了女人和男孩,剩下三個男人的特征分別是黑衣服、膽小和年紀大。
在這裏面極少有人會做自我介紹,即使報名字也多半不是真的,所以很多時候一場審判結束了彼此還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
這一次是黑衣服把大家叫到一起來的。
他說:“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那兩個人整天在外面跑都沒事?”
膽小男想了下問:“你的意思是……他們其實已經找到名字了,就是沒告訴我們?”
黑衣服扯起嘴角冷笑:“即使不是找到名字,也肯定有某種可以躲避厲鬼的手段!”
老男人皺眉罵:“他們怎麽能這麽自私!難怪昨晚說什麽都沒查到!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啊?不能再等他們帶消息回來了,難道要……出去查?”
黑衣服咬牙說:“我們也是時候出去了,因為那兩個人根本不值得相信!”
他說着站起身來,掃了衆人一圈:“你們誰要去?”
老男人猶豫了一下,率先舉手。膽小男也站起來。
女人看了眼男孩,兩人陸續起了身。
鐵匠鋪終于到了。
招牌上的“孫家鐵鋪”四個字令二人頓時感覺一路上的勞累沒有白費。
大門是從外面上鎖的,裴修撿了塊石頭将鎖砸開,推開門就看到裏面有兩個“人”。
都是女孩,年紀大約是十歲和八歲的樣子。
她們也和外面那些“人”一樣,出現了腐爛的情況,并且在看到二人後迅速撲了上來。
左青用在半路上找到一把尖刀刺死一個,另一個也被裴修解決。
她注意到它們脖子上都戴着用薄鐵片制成的長命鎖,扯下來一看,見那上面分別有“招弟”“來弟”兩個名字。
此時裴修走到內間看了看,對她說道:“裏面有具小孩的骸骨。”
骸骨身上也有塊長命鎖——卻是銀制的,打造得十分精巧,刻着“長生”兩字。
她把鐵片給他看:“這肯定是個叫名叫長生的男孩。”
否則就該是什麽盼弟念弟之類的了,也不可能戴銀制的物品。
裴修說:“女兒塔裏的小姑娘應該也有這個,你說是在這裏還是在屍骨那裏?”
左青聳肩:“先找這裏吧,反正也沒時間出去了。”
今天在來往的路上耗費了很多時間,現在都快要天黑了。
于是二人開始快速翻找起來。
鐵匠鋪是外面鋪子裏面住宅的構造,除了前面的店鋪外,有三間卧房、一個廚房以及茅房和養雞的空圈。
左青進了女孩們的卧室,一番尋找後最終從床褥下面摸出一塊變了形的薄鐵片。
上面是個在意料之中、卻不那麽容易憑空猜出來的名字:樂弟。
女孩的名字終于浮出水面——孫樂弟。
返回客棧的路上,裴修輕聲問:“我們商量一下,回去後把名字告訴他們好不好?”
左青皺眉:“憑什麽?我才不要。”
他笑:“我知道他們不配。可是他們的死活對我們并不重要,我們不是一定要他們死了才行對吧?所以,告訴他們,得到赦免票,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事啊。”
左青還是擰着眉毛不肯答應。
就算在腦海中想象出了裴修跳女團舞的樣子,她還是不願意。
裴修又勸:“監獄裏什麽都沒有,你也不想多留吧?”
左青踢了路過的籮筐一腳,把裏面的幹鹹菜踢得滿地都是。
然後才退讓了一步:“那我也不想告訴所有人,只能和那個女人說!她至少還出來幫過一次忙。”
裴修心裏清楚并不是這個原因,但沒有戳破,只溫柔的笑:“好,聽你的。”
回到客棧時,其他人都神色各異地坐在大堂裏。
二人剛剛進去,黑衣服就噌的一下站起來,急急問道:“怎麽樣?查到什麽了嗎?”
左青白了他一眼:“沒有。”
他臉色變了幾下,最後換上一副笑臉,略顯谄媚道:“其實我們今天也出去查過了……如果你們查到了什麽,我們互相共享一下信息好嗎?人多力量大嘛。”
“你們出去了?”
左青有些不信,看了其他幾個人一圈,見膽小男和女人都低下頭回避了她的目光。
她就笑了:“撒謊也不知道撒好點。”
黑衣服笑容稍僵:“我們确實出去了,只是……”
剛出去就看到一群“喪屍”氣勢洶洶地撲過來,吓得他們又躲回了客棧。
他沒臉說這個,低咳了一聲請求道:“算我們求你們了,如果查到了什麽,請一定要告訴我們啊!之前是我們不對,不該什麽都不做幹等着你們帶消息……看在大家都是死囚的份上……”
左青一臉誠懇地嘆氣:“不是我們不說,是真的查不到呀。你再怎麽問都沒用,不如自己明天出去查?”
那人又看向裴修,滿目請求。
裴修搖搖頭,沒說話。
下一秒,老男人低罵了一句髒話。
他一下子站起來,擡手指着二人道:“你們怎麽這麽自私自利啊!都已經有好幾個人出事了,你們告訴大家一聲怎麽了?不就一句話的事兒嗎!”
左青眯起眼睛,沖他勾勾手指:“你過來,我單獨告訴你啊。”
對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黑衣服往前一推,只好走了過來。
左青等他走近,一拳揍他臉上,反手擰了他胳膊往下一壓,在他發出一聲慘叫後,笑眯眯地看了其他人一圈,慢慢道:“還有誰想知道的?過來問我啊。”
衆人臉色微變,都齊齊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