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探視(含投票設定) 第二場審判……
鐵栅門向兩邊緩緩開啓,當足以通過一個人的時候,三人陸續走了出去。
逃生大門敞開着,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光。
他們并肩走到門口,明亮的光線照射過來,在後方投出三道長長的陰影。
花臂男猶豫了一下,開口說:“謝謝你們啦,如果不是你們,我肯定走不到這裏。”
裴修在光線下半眯着眼睛,襯得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不客氣,如果沒有你,我們也出不來。”
花臂笑了笑,率先邁步踏出了大門,下一秒就消失在白光裏。
“我們也走吧,”裴修看向左青,叮囑道:“我明天提組隊申請,你別拒絕哦。”
左青眯起眼睛,伸手去勾他的下巴:“放心啦,你這樣的帥哥自己送上門兒,我怎麽可能不要呢?”
裴修歪頭躲過去,無奈一笑:“正經點,走吧,外面見。”
接着長腿一邁,消失于白光中。
左青緊跟而上,下一秒眼前一花。
再次看清時,已然回到了一開始的審判室內。
疲憊虛弱的身體狀态一下子恢複過來,倒讓左青有些不适應地捂了捂肚子。
——審判是通過虛拟游戲室進行的,時間流速與現實完全不同,即使他們在裏面度過了那麽久,現實中其實也才過去不到半小時。
那些“觀衆”也都是在類似的環境下進行觀看。有條件的在虛拟游戲室裏躺着,條件差點的用老式游戲艙。
因時間流速不同,他們可以連續看完好幾天的直播,醒來時身體狀态幾乎毫不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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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先前各自站在不同位置的罪犯們,除了左青他們三個以外全部都成了屍體,倒在地上悄無聲息。
包括那個沒死在審判裏的光頭也已經死了——因為最後時間緊迫,誰都管不上他。
緊接着房門就被人打開,三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在門外端起了槍。
三人沒有機會說上一句話,就各自被押了出去。
距離“地獄”——也就是這座審判大樓不遠的地方就是他們的監獄。
由于直播審判的死刑執行方式興起,人們更加直觀地看到了犯人們在裏面所受的折磨——比多年前的注射死刑可怕多了,不是簡單的一死了之,而是給予一線希望,又讓他們受盡各種苦難,再在某一場審判裏不甘地死去。
所以這很大程度的降低了犯罪率,犯人一少,監獄條件也跟着好了不少。
比如左青,就住在一個幹淨的單間。
被押回去不久,房間裏的小屏幕上便出現了本次審判的統計結果。
【FC7158號囚犯左青,本次審判共獲得赦免票20張,總計:20張】
左青撇了下嘴——20張有什麽用?死囚被釋放所需的票數可是十萬張。
雖然每個“審判員”在單場審判中可投的票數都只有一張,但她記得自己這裏的觀衆數量是破千的,結果只得到區區20張。
就這,即使她一直活着,也到老死都出不去。
她躺上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不過……出去又怎麽樣呢,好像也沒什麽值得期待的事。
第二天上午,一名獄警來到左青這裏,将她帶往了記錄室。
裴修已經等在裏面了,兩人各自分到一張申請表,雙方簽字,再由監獄蓋章,組隊申請就算完成了。
填表的時候,左青問了一句:“你有多少票了?”
裴修嘆了口氣,語氣略顯沉重地說:“很少,只有八百多張……不知道要攢到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左青:“……”
瞧瞧,這撲面而來的凡爾賽氣息。
“你呢,有多少?”裴修關心道。
左青幹咳了一聲,一向臉皮奇厚的她居然湧起一絲絲尴尬。
好半天才說出口:“二十張。”
裴修:?
他愣了一會兒:“你是不是少看了一個0?”
左青瞪他:“你再說一句我掐死你!”
裴修看她炸毛,一下子樂了,笑道:“誰讓你那麽嚣張,一直胡來。審判員們可不會随便給有危害社會風險的犯人投票。”
左青低哼:“明明是你以前大明星的身份擺在那裏,大家的票全投到你身上去了。”
裴修笑得更厲害了,眼睛都彎了起來,順着她的話給了個臺階下:“好好好,是我的錯。可是,你也要反思自己的行為才行啊。如果想出去的話,以後稍微收斂點,不要那麽任性亂來好不好?”
“別廢話,趕緊填表!”獄警厲聲催促起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他語氣十分令人讨厭,左青瞪了他一眼,裴修卻還是一臉笑。
有時候她都覺得他可能是戴了一張有完美笑容的人.皮面具。
互相簽字蓋章後,二人組隊正式成立,又被押回了牢房,等待下一場審判開始。
而從下場開始,今年入獄的囚犯就不再是單獨審判了,會與之前的其他死囚共同匹配。
每次審判間隔時間為一個月。
第二天上午,左青百無聊賴地靠在床上打瞌睡時,一名獄警走過來,大力敲了敲栅欄,冷聲道:“7158,有人探視!”
左青翻了個白眼:“不去。”
不用想都猜得到是誰。
“法律規定除特殊情況外,犯人無權拒絕被害者一方的探視。別磨磨蹭蹭的,趕緊過來!”獄警按着身側的配槍,語氣裏帶有幾分很不耐煩的威脅。
她擡起眼睛,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的臉。
對方的目光與她相觸,過了幾秒,忽然有點不敢看她,偏開視線又道:“這是法律規定,你不會想受罰吧?”
語氣比剛才好太多了。
左青扯起嘴角,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起身前往探視區。
自從她入獄後,那個死者的家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探視”她。
直白點說,是來罵人。
仿佛只要把那些污言穢語通通倒在她身上,他們的兒子就能活過來似的。
如果左青是真兇也就算了,可她确實沒有殺人。
承受這種無妄之災,背着一口“死囚”的大鍋,還要時不時被人辱罵,可不是什麽能讓人心情愉悅的事。
她被領到會見室,剛進門就看到了玻璃外那個憔悴的女人。
其實她們雙方都是受害人,而且誰也不無辜。
她是揍了那個傻逼一頓,才因此惹了這麽大的麻煩。但她也不是毫無理由的動手,是對方惹了她在先。
只是那些前情都成了無關緊要的東西,不管是媒體還是警方、或者家屬都不在意。
他們看到了她帶他走到那個監控死角,也看到了她一個人從死角裏走出來,而那個人死了,這就夠了。
左青走過去,面無表情地坐下,目光沒什麽焦距地落在玻璃上的一塊小黑點上。
女人往前探了探身子,緊盯着她的臉,表情逐漸變得兇狠憎惡,接着就像機.關.槍似的開了口,一句句難聽道極點的話如子彈一樣砸進來,直往人耳朵裏鑽。
左青甚至懷疑她來之前特意練過,否則怎麽會說得這麽順?而且還次次都有新詞兒,似乎對此下了不少功夫。
想着想着,她就覺得那場面有點好笑。
然後她就笑出了聲。
女人的辱罵戛然而止,愕然盯着她看了幾秒,随後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氣聲也無比清晰。
她怎麽也想不到,左青會在這種時候笑出來。
那笑聲是什麽意思?不屑、嘲諷、還是幸災樂禍?
女人雙拳緊攥,牙根咬得咯咯作響,恨不能從玻璃上的小孔裏鑽進來當場殺了她!
左青卻覺得更好笑了,肆無忌憚地捧腹大笑起來,笑得渾身都在發顫。
女人終于被她徹底激怒,猛地站起身來,一邊用雙拳使勁砸玻璃,一邊瘋狂大罵。
獄警在這時派上了用場,上前阻止了她,将人半拖着拉走了。
左青笑意頓消,面無表情的起身便走。
門口的獄警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跟在了身後。
她頓住腳步,回頭,語氣平靜:“我真的沒有殺人。”
對方卻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百分之八十的殺人犯都是這麽說的,你這話我已經聽起繭子了。”
左青本就沒抱希望,轉頭便走。
牢裏的時間過得很慢,唯一可供消遣的就是那臺整天播放正能量的老舊電視。
一天又一天,度日如年。
終于,下一場審判,開始了。
這天有雨,天空灰蒙蒙的十分壓抑,漆黑的大樓伫立在雨幕中,更是像極了“地獄”。
左青再次被帶入一間審判室內,裏面已經有幾個人了。
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男孩,其他人顯然也都比較關注他。
多年前,因未成年人罪案高發,法律幾次修改後,最終徹底删去了年齡和精神狀況等各種限制,只要犯了罪,不論是未成年還是精神病,都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同時監護人也需要承擔部分刑責。
後來未成年犯罪率便因此逐漸降低,很少再發生性質惡劣到足以判死刑的案子。
這就導致現在大家看到這個男孩時都顯得有些驚訝。
片刻後裴修也到了,又等了一會兒,在審判室達到十個人時,熟悉的提示音便響了起來。
“罪犯人數已到齊,審判即将開始。倒計時,十秒。”
數秒後,白光來襲,左青眼前一花。
再睜眼,衆人已經站在了一條崎岖泥路上。
天空是一片金紅色,周圍的黑色泥土地寸草不生,空氣中似乎漂浮着淡淡的沙塵,令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起來。
那金紅的天光把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極其壓抑的薄紅,在這樣的視線下,不遠處那座小鎮的輪廓也變得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