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校服
深夜裏，所幸派出所旁邊的一家藥房還在營業。
值班的年輕店員坐在收銀臺，手撐着腦袋昏昏欲睡。
沈梨拉着邊易一進門，門口的玩偶一聲響亮的“歡迎光臨”把店員叫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站起來，大概還沒看清楚人，“您好，請問需要什麽？”
“碘伏和創口貼，謝謝。”沈梨說。
店員拿了藥回來，“一共十二塊五毛，請問現金還是支付…”寶？
她擡頭看清兩人時，反應慢了半拍。女生身上穿着明顯不是本人的寬大校服，面容俏麗又溫柔，而男生清清冷冷站在她身後，額頭和嘴角青紫的傷口為他增添了幾分不羁與凜冽。
大概是朦胧的夜色和昏黃的燈光直接将氛圍感拉滿，面前的畫面讓她想尖叫。
沈梨很快付款，拉着邊易坐在藥店外面的木質長椅上，拆開包裝為他上藥。
店員小姑娘的瞌睡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拿起手機噼裏啪啦地跟還沒睡的姐妹發消息：【啊啊啊啊，媽蛋，你猜我值班看見了什麽？！大帥哥和大美女啊，我流淚了，怎麽會有這麽配的一對兒，氛圍感太強了！！！】對面很快回：【照片？】
店員正要打字，聽到外面傳來帥哥和美女姐姐說話的聲音。
女生很溫柔：“你把頭伸過來，擦藥。”
可是帥哥沉默了兩秒才開口，語氣聽起來冷淡又別扭，沒頭沒尾地說了句：“誘導未成年談戀愛是犯法的，你想都不要想。”
美女姐姐聞言笑了聲，“寶貝，誘導未成年上/床才是犯法的，姐姐只是想跟你談個戀愛，你在想什麽？”
“反正你別想。”
小姑娘不知道美女姐姐幹了什麽，只聽見帥哥很輕微地“嘶”了一聲。
她大受震驚，飛快地打字：【震驚！美女姐姐和帥哥竟然不是情侶，美女姐姐正在追求帥哥，但是好像竟然被帥哥拒絕了！那麽美，小哥哥這損失多大啊！救命，我一時竟然不知道心疼誰？！】好姐妹發來兩個冷笑的表情：【不如先心疼一下你自己，母胎單身狗。】這邊，沈梨把東西一股腦塞給邊易，生動展示了什麽叫翻臉比翻書還快，“噢，這樣啊，那藥自己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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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還算友善的是，并沒有在這個難得打到車的晚上，把邊易丢在路邊。
兩人上車之後，像兩個陌生人一樣各占一邊，中間至少還能坐得下倆人。
司機大叔沒有放音樂的喜歡，氣氛不對他也沒敢說話，車裏安靜得落針可聞，十分煎熬。
還好中途有人的手機響了，鈴聲很歡快。
邊易手機沒電了，自然不可能是他的。
沈梨慢吞吞接起電話，是宋嘉澤。
“沈梨姐，怎麽樣，阿易他沒事兒吧？需不需要去醫院啊有沒有傷到骨頭明天還能來上學嗎？！”宋嘉澤在手機前守了半天，也沒人給他報句平安，這會兒有點着急上火。
沈梨“啊”了聲，三兩句回答他的問題，“沒事，活蹦亂跳，明天就能見到。”
等宋嘉澤磨磨唧唧問完，出租車也到地兒了。
邊易沒等沈梨，腳下生風走得飛快。
沈梨付完車費，看着前面已經沒了人影
“小混蛋。”沈梨嘀咕了句，裹着校服外套慢悠悠往回走，一邊給江夏打電話生動形象地複述今晚的場景。
江夏在對面尖叫，“太勇了，梨梨你出息了！”
可她激動之後又意識到：“他把你拒絕了？這弟弟怎麽這麽沒眼光？拒絕我這麽可愛的寶貝。”
沈梨回到家，把身上的校服脫下來放到一邊，人躺在沙發上，翹着腿，說實話她也沒想到邊易在聽了那句話之後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似的，後來又冷不丁冒出句“想都別想”，面無表情讓人想抓狂，但沈梨後來後來想通了。
“能答應就不是他了，就這樣才好玩啊，你說是吧，而且，我又不是沒見過他拒絕別人的樣子，等着吧。”
江夏一想，确實，單就她見到邊易那幾面，獨立，清冷，不像是一個憑借外貌金錢就能輕易征服的少年。
“那怎麽辦？我記得你說他不是不喜歡比他大的姐姐？”江夏問。
沈梨低着頭，來回翻動腿邊大套的校服，忽然笑了聲，篤定地說：“他說錯了。”
不是不喜歡，應該是喜歡，但又膽怯。
母親去世早，身邊的人再怎麽給予關愛，也是不足以彌補母愛的缺失的，所以人從心底裏會渴望溫柔包容的愛。
可惜邊青城也不是個好東西，找了個小老婆，還膽敢讓人叫姐姐。這下倒好，母愛沒有補上，對姐姐也有陰影了。
可沈梨知道，比他大的這幾歲，是她的劣勢，更是她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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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除了宋嘉澤，沒什麽人知道邊易臉上這傷是怎麽來的，不過大家都知道的是，有了這傷，原本就帥的人，更他媽帥了。
但也更冷了。
宋嘉澤看着窗外新一波的女生，聽着她們嘀嘀咕咕讨論邊易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冷漠，嘆了口氣。
他倒不覺得邊易更冷了，而是覺得，他這兄弟怕不是傻了。
別人看不出來，宋嘉澤可知道，這哥不是在裝酷，不是在散發冷氣，他是在思考人生，換句話說，他在神游。
至于在神游些什麽，宋嘉澤百思不得其解。
百般思考不得之下，宋嘉澤頂風作案，偷偷摸摸拿了手機跑去廁所。
宋嘉澤：【沈梨姐，你确定昨晚阿易沒什麽事兒？】
沈梨：【？】
宋嘉澤啧了聲：【他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問他他也不說。哦，唯一一件校服外套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沈梨大中午在床上笑出聲，抱着被子滾了一圈：【過幾天就沒事了，不用擔心。】然而宋嘉澤是什麽人啊，打破沙鍋問到底，牛皮糖一樣纏着邊易問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終于在跟他回到家時得知了重磅消息。
宋嘉澤：“你說什麽！”
邊易懷裏抱着娟娟腿邊趴着卷卷，他敞着腿開在沙發上，波瀾不驚地重複：“沈梨想泡我。”
宋嘉澤整個人目瞪口呆，看着邊易半天沒反應過來，“不是，原因呢？你從哪裏得出的結論？”
邊易：“她說的，昨天，晚上。”
他思考一天了。
沈梨為什麽放着南江公寓的房子不住，沈梨為什麽老要纏着他畫畫，沈梨幹嘛老是請他倆吃飯，沈梨還老是撩他！
太惡劣了！
宋嘉澤在房子裏來來回回消化了好一會兒，接受了之後心道這他娘的帶感啊，俊男美女配一對多養眼！他瞬間就磕上了，非要纏着邊易說一點細節，還要讓他說一點感想。
邊易話都到嘴邊了，忽然覺出點什麽不對勁來，這他媽不是小姑娘跟好姐妹分享感情生活的必背步驟嗎？他說個屁。
他冷淡地丢下幾個字：“無可奉告。”
宋嘉澤不聽，換了個方向引導：“那你呢？你拒絕了還是同意了？”
邊易頓了好一會兒，“拒絕了。”
“你遲疑了你遲疑了你遲疑了！”宋嘉澤快要手舞足蹈，“你以前拒絕別的女生都是一瞬間的事情！你今天心不在焉一整天是不是在想沈梨姐？！”
邊易：“… …”
宋嘉澤：“你是你是你絕對是！你是不是不知道今天上課老師看了你多少眼？”
邊易面無表情地瞟他一眼。
可惜宋嘉澤還在雷區上蹦迪，“阿易，還有一個事情，你是不是從來不肯叫沈梨姐？”
“你知不知道，坊間有句話：年下不叫姐，心思必定野？”
邊易：“……”
“噢不對，你好像要叫都是叫的姐姐，這他媽是情…趣啊！”
邊易：“……”
宋嘉澤慘叫一聲被扼住了命運的後頸，“哥哥哥，我錯了哥。”
這時，八百年沒動靜的門鈴響了。
宋嘉澤仿佛看到救星，連忙掙脫梏桎去開門。
門外，沈梨拿着洗好的校服，“你的衣服。”
見是宋嘉澤，她彎唇笑了下。
三中校服人手兩套，至于邊易為什麽只有一件秋季外套，還不是因為前段時間開學上體育課，邊易的校服脫了放在操場上，結果課上完了，校服也沒了。
最後還是找到了，竟然是被一個新高一的小學妹偷偷拿走了，又完好無損還回來是想吸引注意還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一個班的人見證，邊易當時拿到校服是沒說什麽，結果轉頭就扔了垃圾桶。
宋嘉的澤視線緩慢地移到她手上的校服上，略過沈梨，再落到邊易臉上。
宋嘉澤滿臉不可置信：你他媽在說不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