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住校
沈梨聞言轉過頭去看他，他就這麽站在那兒，一半臉隐藏在陰影裏，眉眼看起來沒什麽精氣神，給人一種随時都要睡過去的感覺，但背脊還是筆直的。
“有點。”她一點都沒隐瞞地說。
沈梨想如果他先一步解釋一下為什麽到這裏來吃飯是這副樣子，她也就原諒他了。
再不濟，他問一句她因為什麽心情不好，她也就順勢告訴他。
可誰知道這位兄弟只是手插在兜裏點了下頭，“睡一覺就好了。”
沈梨：“……”
她氣不過，站起來往房間裏走，邊走邊冷聲冷氣地說：“我睡覺去了，走的時候關好門。”
十分鐘後
宋嘉澤洗完碗出來，沒見着沈梨，問邊易：“沈梨姐呢？”
邊易站在玄關，聳了下肩，“困了，睡覺去了。”
宋嘉澤摸不着頭腦地“哦”了聲，跟在邊易背後出門。
沈梨本來打算在床上躺着玩會手機，沒想到玩着玩着真就困了，等她一覺醒來摸手機一看，好家夥，淩晨兩點，卡在一個尴尬的時間，繼續睡也睡不着，起來嗨又仿佛有點毛病。
十月份，蟬鳴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小區都陷入一片寂靜。
沈梨百無聊賴刷了會兒微博，退出去時才發現微信上有紅點兒。
她點進去，居然是邊易十二點過發來的消息。
邊易：【今天就是有點困，精神有點不太好，沒有其他的意思。】邊易：【飯菜也很好吃，聽宋嘉澤說是特意給我們兩個準備的，謝謝。】沈梨看得眼睛都睜大了，手指上上下下劃了劃，這居然是加好友以來他發消息字數最多的一次，事實證明，他還是能好好說個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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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回了兩個問號：【怎麽突然這麽說？】
手機下一秒響起。
邊易：【今天下午不高興，不是因為這個？】
她詫異，媽的，怎麽突然開竅了，有點溫柔是怎麽回事…
沈梨覺得自己的脾氣好不值錢，就兩句話，好像就不氣了？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來，所以這會兒毫無痕跡地岔開話題：【你怎麽還沒睡？】邊易：【打游戲，王者】
他又發：【來嗎】
她本來想說什麽游戲這麽好玩，明天上課了今天還搞到兩點都不睡，手機上字都打好了，又想起他好像是在當游戲代打掙錢？
沈梨聽宋嘉澤說過，邊易在他爸出差的時候搬出來，相當于就跟家裏斷了聯系，也不可能再用他爸的錢，而且他還養了一貓一狗，經濟挺緊張的。
再一想她那個破技術，還是不要耽誤人家掙錢了吧。
整個房間只床邊開了一盞小夜燈，朦朦胧胧的燈光還沒沈梨手機亮。
她噼裏啪啦打字：【不了，這麽晚了，你也早點睡。晚安。】這次那邊沒有秒回，可能是新一局游戲開始了，沈梨仰面躺在床上，忽然拿起手機給他改了個備注又放下，一只手擋住眼睛，有點忍不住想笑。
過了一會兒
床邊的手機重新亮起，鎖屏界面顯示最新的微信消息。
易崽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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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三中高三的學生全體返校。
宋嘉澤在進校門時和邊易遇到，他幾步過去略吃力地勾住人脖子，笑嘻嘻問：“怎麽樣啊，跟沈梨姐姐道歉了嗎？”
早晨的陽光溫暖又不刺眼，邊易處在陽光下，渾身暖融融的，他半垂着眼皮，點了點頭。
“怎麽樣我說得沒錯吧？人家好心好意請我們吃飯，結果你一進門就冷着個臉，誰看了心裏頭舒服啊？要不是宋爺我及時醒悟，勸誡你，我倆就涼涼了，還蹭飯，下次估計連門都不讓我們進。”
“诶不對，”他想了想，“姐姐都說了歡迎我去蹭飯，所以涼涼的就你一個人。”
邊易聽得心煩，他回憶了下昨晚的聊天內容，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一個眼神過去，宋嘉澤閉嘴。
長假過後返校的那個早上必然是兵荒馬亂，補作業的成串，教室裏此起彼伏的哀嚎，嘈雜得像一鍋沸騰的開水。
周巍卡着遲到的點踏進教室，麻利地逮住幾個還沒補完作業的倒黴蛋揪出教室。
他站在講臺上環視一周，清了清嗓，宣布一件事：“今年計劃有變，學校昨天下達通知，所有的高三學生最遲這周五必須辦好住校手續，從下周一開始全體住校，晚自習時間延長到到十點半。”
“原則上不允許請假，有問題的，第一節課下課之後到我辦公室找我。”周巍說完特意看了邊易一眼，這才背着手走出教室。
“如果不住校的話，有什麽條件？”邊易站在辦公室裏，他面前就是周巍的辦公區。
周巍端着個保溫杯，裏面是他最愛的龍井茶，可是這時候他卻沒有端着茶杯該有的老神在在，而是蹙着眉思考片刻：“你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不住校的話，也得先跟家長聯系。”
他是個開明的老師，理解孩子跟家長的矛盾，也是因為邊易的成績足夠優秀，周巍沒有拿他養狗養貓來說事，只說要跟家長聯系。
邊易沉默着點頭。
這三天上課時沒有晚自習的，住校生也不能住校，所有補課的學生統一在下午五點半放學。
周巍說要找家長談談，可邊易一整天沒有接到過他名義上父親的電話，直到放學回家，看到黑着臉站在他家門口的人。
邊青城的小老婆也在。
她笑着，溫溫柔柔地叫了聲“小易”
江城潮濕，像這種沒做好防潮的老房子更是慘不忍睹，牆皮剝落，樓梯間充斥着黴潮味。
邊易絲毫不意外邊青城能找到這裏，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這兩人，面無表情拿鑰匙開鎖。
“呵，你看看你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邊青城嘲諷地看着已然比他高出許多的兒子，全然一副“你看你離了老子算個屁”的表情。
邊易手上的動作停住。都說兒像母，他長得跟邊青城相似度不高，特別是那雙眉眼，全然遺傳了母親，不笑時看着精致又冷淡。
他漠然看着眼前一男一女，“不用你管，讓開。”
邊青城骨子裏的大男子主義讓他不允許邊易挑戰他的權威，尤其是當着他年輕貌美的老婆的面，“要不是你班主任打電話，你以為我願意管你？我告訴你，不住校也可以，給我滾回去住。”
“是啊，小易，回去也有人能照顧你，高三這麽累，萬一營養跟不上怎麽辦，你爸爸這麽關心你，你就少讓他操心吧。”女人的手被邊青城牽着，柔柔弱弱的，任誰看了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故作體貼，實際上每句都在暗示邊易不懂事，讓邊青城操心。
可惜演技太過拙劣
邊易懶得看她，重新低頭去開鎖。那女人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忽然伸手來阻擋他，那雙白得有點假的手半握住鑰匙，半握住他的手。
陌生的觸感讓人惡心。
邊易眼裏閃過一片複雜的情緒，立馬嫌惡地甩開。
“啊——”
女人驚呼了一聲，腳一扭就要往下跌，被邊青城握住手腕拉進懷裏。
“邊易！”邊青城火冒三丈，把身邊的人控在懷裏，揚手就要打人。
這時，拐角處傳來一道冷靜克制的女聲。
“你們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