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吃醋
入秋之後的晚風多了一絲涼爽,徐徐緩緩地吹着,拂在皮膚上好像連毛孔都舒張開。沈梨卻覺得這風莫名醉人,不然她怎麽會有一種踩在雲端的眩暈感。
這次邊易沒有發現沈梨,反倒是同樣目睹了這一幕的卷卷還記得她,搖着尾巴撲騰過來,圍在沈梨腳邊轉圈,絨乎乎的腦袋不停地蹭她褲腿,皺巴這一張臉,有點可憐的模樣。
但沈梨沒發現。
“卷卷,”她笑着叫它的名字,邊揉狗腦袋邊蹲下來,被大金毛撲了個滿懷。
她一個不注意,身子直接往後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沈梨懵了兩秒,這狗子這麽熱情是她沒想到的,然而卷卷還渾然不知它的熱情讓人招架不住,一個勁往她懷裏拱。
“好了好了卷卷,別鬧,讓我起來先。”
沈梨拍拍狗頭,語氣還挺寵溺,邊易不知何時發現了外來人員,沈梨一擡頭,視線就跟抱着貓的少年撞在一起,少年眼底充滿明晃晃的詫異。
“卷卷。”邊易對這自來熟狗十分無奈,把貓放下來,走過來要準備拉一下卷卷。
這貨從小就仗着自己在狗中憨态可掬、顏值上乘,可勁兒往漂亮小姐姐面前湊,賣萌打滾無所不用其極。反而到小姐姐愛不釋手的時候,自己倒是随主人一喊就拍拍屁股走狗了,頭都不帶回的。
總的來說,是只渣狗。
邊易以為這次也一樣,哪知道卷卷的熱情不減反增,沈梨腰間被它蹭得發癢,實在沒法站起來,她在手忙腳亂之間遞給少年一個求助的眼神。
“邊卷卷!”邊易有點生氣了,小貓才給人把手劃破,五針疫苗才打了兩針呢,卷卷要是一不注意再給人劃一下,這債都不知道該怎麽算了。
卷卷一聽這稱呼,幾乎是立刻就從沈梨懷裏退了出來,搖頭擺尾地去蹭自家主人的褲腿,小葡萄似的圓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把沈梨心都給看化了。
“我沒事,你別兇它啊。”沈梨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沒忍住問道:“弟弟你這時候在這裏,是,住在這?”
沈梨的心砰砰跳,她在期待他的回答。
然而邊易聞言看了看身邊一貓一狗,表情相當無語地看着她,一副有誰會大晚上抱貓牽狗到別人小區裏去嗎的表情,嘴上倒是很禮貌克制地回答:“是住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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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啊,這麽巧的嗎,近水樓臺先得月,這是老天在給我遞樓梯?不得不說江夏這兩天對沈梨的洗腦十分成功,她腦子裏一下子亂哄哄的,有點飄飄然地想:就沖這緣分,不把人搞到手都對不起上天。
不過她表面上還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哦”了一聲就邁着徑直往前走,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回過頭來笑眯眯問他:“你走嗎?”
蟬鳴震天,這老校區住的多是老年人,白天還算熱鬧晚上就沉寂了下來,路邊昏黃的路燈年久失修,明明滅滅,只有飛蛾不知疲倦地環繞其間。
邊易不知道自己那一剎那是怎麽想的,反正就像受了蠱惑一般就抱着貓跟上去了。而他養的傻狗,已經仿佛是認了一個新主人,屁颠屁颠跟在沈梨腳邊,邊走還要望着人家流口水。
邊易別過頭,簡直沒眼看,但沈梨不在意,她很喜歡狗,尤其是這長得這麽俊的大金毛,還能順手揉揉狗頭,美滋滋。
很快,到了第一個分叉口,沈梨看向邊易:“你直走嗎?”
邊易下巴一揚:“往右。”
沈梨:“這麽巧?”
第二個岔路口
沈梨:“我直走,你?”
邊易:“嗯。”
沈梨:!
……
最後,兩人站在同一個單元門口面面相觑,邊易雖然看着她,但臉上的表情挺淡的,沈梨猜不透他心裏怎麽想的,但絕對沒想什麽好的,索性先開口:“怎麽,這麽巧哈?”
她迅速撇清自己:“這邊是我奶奶留下來的房子。”
并且倒打一耙:“以前怎麽沒見過你啊?”
單元門本來是有密碼的,但這個年久破小區,這門早已形同虛設,邊易伸手推開鐵門領着貓狗進去,“我幾個月前才搬來。”
沈梨也跟着,這裏一共只有六層,沒有電梯,還好樓梯間常年有人打掃,還算幹淨整潔,也沒有異味。
兩人安靜如雞地爬樓梯,心思各異,期間只聽得見提提踏踏的腳步聲和卷卷吭哧吭哧的粗重呼吸。
一樓
兩樓
三樓
沈梨終于到了自己家,站在門前跟這一人一貓一狗說拜拜,邊易略微颔首就徑直往樓上走。
她呼出口氣,準備回家好好消化一下今晚的事兒,哪知道門一打開,底下便竄進去某狗子略顯瘋狂的身影。
沈梨目瞪口呆,大聲叫住該狗子的主人:“邊易!狗。”
被叫的人聽到自己的名字明顯愣了下。
說起來這好像還是沈梨第一次叫邊易大名,沈梨是南方人,說話很輕,叫人名字時總是下意識拖長尾音,因為這個習慣,哪怕是喊陌生人,聽上去也總有兩分旖旎。
而此刻她這麽一句,好像兩人已經認識許久。
“卷卷跑進去了。”沈梨把門大打開,示意邊易看。
少年立馬退回來,懷裏抱着貓,禮貌地站在門前,“卷卷,出來。”
一歲之前的金毛向來很皮,卷卷平時鬧歸鬧,還是很聽邊易的話,誰知道今天它聽見邊易叫它名字,只是剎住車,歪頭看了看邊易和他懷裏的貓,然後邁着四條腿不急不緩繼續在沈梨家裏溜達。
被無視得很徹底啊,沈梨看看勇敢的狗子,有點想笑。
她又看看邊易,樓梯間的燈亮着,弟弟個子高,讓本就狹窄的樓梯間顯得有些擁擠,他微微仰着頭,喉結凸起,再往下漏出點清白勁瘦的鎖骨,光暈溫柔地給他籠上了一層朦胧,着實好看。于是沈梨舔了舔嘴角迅速倒戈,覺得這狗子多少有點不知好歹。
幹巴巴笑了兩聲,換了鞋走進家門,狗子立馬搖着尾巴過來蹭她的腿,一副換了主人的模樣。
“邊卷卷。”邊易每次生氣就會這樣叫它。
可是今天不管用,卷卷歪了歪腦袋,不動如山。
呵,臭狗。
邊易已經徹底沒了表情,冷臉站在門外,視線鎖定不知道是不是要造反的狗身上,一人一狗視線膠着,幾秒後,他嗤笑一聲,“行,我走了。”
啊這
沈梨傻眼了,眼看着邊易抱着他心愛的小貓咪消失在樓梯拐角,頭也不帶回,她蹲下去觀察狗子,竟然發現一點類似于委屈巴巴的表情。
結合方才卷卷的一舉一動,沈梨覺得自己猜到點什麽,這人确實有點冷落他的狗子。
她試探着開導它:“你跟他賭氣啊?”
卷卷蹭了蹭沈梨的手。
沈梨:“不回去,家裏就只有他心愛的小貓咪了,”她拿手指點點狗頭,問它:“知道什麽叫獨得皇上恩寵麽?”
卷卷:“?”
沈梨:“撒氣是沒有用的,去跟他撒嬌啊。親親抱抱會嘛?去蹭他舔他啊!”
“懂了不?”沈梨摸了把狗子,又拍拍他屁股,“去吧。”
卷卷叫了聲,得了指點般直接竄了出去。
沈梨一時口嗨,沒有想過它會真的聽懂,心滿意足地洗澡上床。
但她沒想到,彼時,邊易正被卷卷撲倒在床上,衣衫不整,口水糊了滿臉,艱難地發出一條充滿怨念與冷氣的消息。
邊易:“你跟這臭狗說了什麽?!”
沈梨覺得自己很無辜:“姐姐不知道,不關姐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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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邊易眼眶下挂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整個人恹恹的,除卻有一點憔悴外,那股喪頹感比初次見面更甚一籌。
沈梨的目光仿佛粘住了,她精神百倍地跟他打招呼并且哪壺不開提哪壺:“中午好啊,昨天睡得好嗎?”
直到早上七點才勉強入睡的邊易手裏提着匆匆下樓買的早餐,人喪着一張臉,冷笑了一聲:“你覺得呢?我看起來像睡的好的樣子嗎?”
沈梨:怎麽還撒氣呢?
邊易此刻也不急着回家了,他往後懶散一靠,整個人椅在樓梯扶手上,盯着沈梨特別特別真誠地發問:“我就想知道,昨天跟我的狗說了什麽?你給它洗腦了嗎?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熱情的狗,要不是人狗殊途,我都快以為它愛上我了。”
沈梨內心:哦喲,聽懂了居然!可以啊狗子。
邊易說話聲音不大,但特別有氣場,沈梨一邊聽一邊想:還好我是比這帥比大幾歲的姐姐,換成一般小姑娘,可能就被吓哭了。
于是沈梨姐姐抱着寬容的心态安撫小朋友,“狗子昨天晚上可能有點激動,今天肯定不會了!放寬心,快回去吃飯吧啊,乖。”說完,沈梨啪一下關上了門。
可以說是十分草率。
可是後來沈梨思考了很久,還是給邊易發了一條消息:卷卷能聽懂我說話的話,證明它是很聰明的狗勾,人家也是很敏感的,在娟娟和它之間還是要一碗水端平哈。
作者有話要說:
易崽只是被狗勾撲倒了,不要鎖我(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