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還納悶呢!陌生人會突然罵你是矮子嗎?”
摩柯安娜:“……你多高?”
蒼山笑,“這不是重點!”
“不,這是重點。”不破不立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這件事整個公會裏可能也就幾十個人知道,有一次我們幾個團去掃野圖的時候聊起過這件事,蒼山笑是整個公會裏最矮的,不到1米7……”
“閉嘴啊!!!”蒼山笑慘叫,“叛徒!!!!”
摩柯安娜潑涼水,“怪不得是死矮子呢,笑弟弟你還沒發育嗎?我記得你暑假過完升高三吧?”
“……”蒼山笑關麥了,然後在公屏發了張憤怒的表情圖。
不破不立忍笑忍得很痛苦,大家今天心情都很好,應該是自從高牧的事情以後大家最放松,最開心的一次。
畢竟這麽多天的設計和反攻終于迎來了勝利的結果。
璃晴的小號ID一被扒出,後續根本不用他們再去操作了,她幾個小號換着黑人,幾個大公會她都招惹過,還跟人借過錢沒有還,這些事一件件拎出來都值得圍觀群衆津津樂道好幾天了。
不用戰旗出手,被她招惹過的人自然都會站出來,一時間論壇裏全是讨錢的,洗白的——甭管原來璃晴挂的人裏有幾個是清白的,幾個是活該的,這個時候肯定都是趁勢來洗白的。
之前敵對勢力裏的一個公會,為了趁勢洗白又把牧聲遠14的帖子給拎了出來,趁着璃晴這個號被黑成了鍋底,用各種說法證明牧聲遠等其他帖子裏的主角有多無辜,自然而然也澄清了自己的無辜。
要知道這種事可不多見,不趁這個機會抓緊轉移衆人注意力還等什麽?
當然也有人好奇,這個“你居然”到底是誰?難道是什麽高級黑客?上回戰旗的帖子也是他扒的,這次又是他。
不過也是湊巧,上次“你居然”扒了陌上花開的真身,在外人眼裏看來他就像是跟戰旗作對一樣,那麽這一次自然沒有人懷疑對方正是戰旗請來的人。
而此時,神說我帥正在YY上被衆人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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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數據啊!”蒼山笑拜服,“大神!你是怎麽做到的?”
“不太好弄啊。”神說我帥笑着道:“也拜托了一些朋友,之前陌上花開那事我也是一時閑得無聊手癢,咳咳,不好意思給你們惹麻煩了。”
“沒事啦。”陌上花開倒是很無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呗。”
奶在飛還很好奇,“你應該知道狂風奏樂是戰旗的吧?為什麽之前都沒來問過我們?”
“問過啊。”神說我帥頓了頓,無奈,“其他人不清楚內情,知道內情的呢又都不告訴我。”
嚴安在麥上咳嗽一聲,明顯是知道“內情”之人。
我是一只小青龍頓時好奇得很,“到底怎麽回事??”
盧征啧了一聲,“當時某人換了小號,說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有麻煩了,讓保密他的小號ID,我們哪裏知道他們是……那種關系,是吧?”
神說我帥無奈,“我倒沒懷疑你們隐瞞,我還以為你們真的不知情。”
蒼山笑無語,“愚蠢的人類啊。”
神說我帥不打算繼續玩“你居然”的號了,他說就讓這個號在大家驚嘆的眼光中沉睡吧,以後還有這種好玩的事,他再用那個號出現,如此一來他就能成為真正的“大神”。
狂風奏樂表示這種想法很幼稚,其他人旁敲側擊才知道這二人終于握手言和,狂風奏樂年底會辭去工作,然後去神說我帥的城市重新開始。
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值得開心的事。不過還有的“有情人”就顯得有些冷清了。
嚴安問:“小牧這是打算在開學之前都不見你了嗎?”
他這話問得認真,可聽語氣怎麽都覺得幸災樂禍。
奶在飛也問:“是啊好久不見小牧了,說實話,你前段時間新收的徒弟是不是小牧小號?”
“這種事還用問?”盧征道:“我會收別人做徒弟嗎?”
“怎麽不拉進公會來?”不破不立奇怪,“小牧還在傷心嗎?”
“他傷什麽心?他……”盧征想起那家夥最近對游戲熱情過頭的勢頭,簡直不知道自己當初教他打游戲到底是對是錯了。
麻蛋總不會養出一個網瘾少年吧?
“他忙得很。”盧征打哈哈,“快開學了,準備的東西有些多。”
“當我們傻的嗎?”蒼山笑無語了,發了個寶寶很心塞的圖,說:“他有時間練小號,沒時間上大號?”
盧征正頭疼,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看來電顯示——媳婦兒。
“等下我接個電話。”盧征說完就關了麥,耳機裏蒼山笑吆喝,“卧槽這人真把我們當傻-逼啊!這種借口都想得出來?”
“喂?”盧征從椅子裏站起身,習慣性又去摸煙。
“好了好了!!”高牧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工作室的第一個腳本設計!成功了!”
盧征的手一頓,眼裏透出了寵溺的笑意,“恭喜,寶貝兒你真棒。”
高牧的聲音一頓,顯然沒能适應這種突如其來的甜蜜稱呼。
“咳咳。”高牧結結巴巴了半天才道:“怎、怎麽了你?”
以前都是媳婦兒,老婆這樣喊,他都聽習慣了,突然變成寶貝兒……呃……請原諒他的小心髒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盧征語氣裏帶了點怨婦的味道,“你覺得我怎麽了?恩?自家媳婦兒對自己不聞不問,天天關在家裏當宅男,對游戲都比對我重視得多,你覺得我該怎麽了?”
高牧:“……”
高牧捂了捂自己發燙的臉,他發現自己和盧征的角色似乎有了微妙的對調,剛交往的時候自己總患得患失,還怕他,現在卻覺得……盧征好可愛。
高牧用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語氣哄,“我希望能幫到你,那個工作室……唔,我可以參與嗎?我覺得很有趣。”
盧征靠在窗口,“當然歡迎,我的就是你的。”
高牧笑了起來,“我……現在來找你好不好?”
“現在?”盧征詫異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恩。”高牧抿了抿唇,聽到盧征聲音的時候,一種迫不及待想要見他,想要分享自己喜悅的感覺像在胸口插-上了翅膀。他聽到自己心跳劇烈的聲音,腦子有些發熱地道:“我想見你。”
盧征沉默了,他沉默地握着手機好半天,搖頭失笑,“寶貝兒……你知道嗎?你總會令我驚喜。”
盧征是開車來接高牧的,這是高牧第一次見他開車。
白色的路虎攬勝極光,就算是高牧也知道這款車的價格不低。
高牧站在車前疑惑地往窗戶裏看,“這是誰的車?”
“我的。”盧征笑着,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搭在車窗外,在夜色的燈光下對高牧偏了偏頭,“上車,帶你去吃夜宵。”
兩人許久不見,見面卻有一種更甚往日的親密感。
高牧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還滿腦子疑惑就被盧征一把拉過,兩人結結實實吻到一處,盧征用力有些大,高牧感覺嘴唇有些痛。
“想我嗎?恩?”盧征手指輕輕捏住高牧耳垂,高牧一縮腦袋,又被盧征扣住後脖頸揚起頭來。
“……嗯。”高牧雙眼清澈,微微點頭的模樣像無辜的小動物,盧征心頭一軟,本想懲罰他的種種心思都抛到了腦後。
再次接吻,這一次溫柔纏綿又帶着情深意重。
唇舌溫柔交纏,像某種優雅的交際舞,高牧被壓進座椅中,雙手不由自主攀上男人肩頭,盧征吻得更深,手從後脖頸處慢慢滑下,沿着衣服下擺探進皮膚。
動情時,高牧尴尬夾緊了腿。盧征眼裏滑過笑意,細碎又寵溺地吻落在額頭,眼睛和鼻尖處。
“我也很想你。”盧征嗓音黯啞,“你可真狠心吶。”
高牧不好意思地笑笑,“考試加上研究腳本……抱歉。”
馬路上依然有車輛路過,盧征放開他重新系好安全帶往大路上開去。
“工作室就叫蝸牛。”盧征道:“把網吧名字也一起改了吧,怎麽樣?”
“诶?”高牧有點呆,“不、不用這麽麻煩吧?”
盧征看了他一眼,“随你,我只是提個建議。他頓了頓,有點不自然地道:“不是怕你不高興麽。”
高牧後半拍地反應過來,是說“半糖網咖”這個名字是他前女友取的,怕自己不高興麽?
現在改名字似乎也遲了點?
但心裏卻是很開心的,開心于對方的在意和重視。
“不會。”高牧看着男人開車的側臉,想了想笑道:“不想麻煩你以後還得再改一次名字。”
盧征一愣,随即臉黑。
這小子!居然敢開自己玩笑了??這膽子果然肥了,必須要讓他知道點厲害!
盧征陰測測笑起來,高牧其實也是鼓足了勇氣才說了這麽一句,說完就偷偷摸摸看男人,見他在路燈下笑得可怕,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車內收音機流瀉輕柔音樂。
“璃晴的事,你看了嗎?”盧征問。
“看了。”高牧頓了頓,“以後她做事應該會多一些考慮了吧?”
“神說我帥說,之前你還找過他學編程?”
高牧尴尬撓了撓脖子,“他很厲害……本來他是想讓我來操作的,我是指……璃晴的事。”
盧征挑眉,“為什麽沒答應?”
“太難了。”高牧搖頭,“我要學的還有很多,而且……我不想做和她一樣的事。”
“不一樣。”沉默片刻後,盧征才開口道:“她做過的都是真實的,你并沒有捏造任何事。”
“恩,話雖然是這樣說。”高牧想了想,苦笑,“我好歹是個男人。”
盧征勾起嘴角,片刻後笑容在臉上擴大,“你真可愛啊。”他笑着嘆道:“我愛死你了。”
高牧一下愣住了,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71.曾經少年
71.【曾經少年】
盧征的愛死你了更像是随口而起的感嘆詞,可高牧心裏還是一陣小鹿亂撞。
“你……你剛才說……”高牧臉通紅,路燈搖晃的斑駁光影在他臉上投下時明時暗的光,盧征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高牧咬住嘴唇,“你故意的。”
“恩?什麽?”盧征笑着,佯裝不知,“我故意什麽?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啊。”
“裝。”高牧輕輕哼了一聲,別開頭看着窗外風景,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往上揚起。
“怎麽了?不高興啊?”盧征将車緩緩停在一家看起來很溫馨的小餐廳前,熄火之後轉頭看高牧,“帶你吃夜宵呢,還不高興?怕長胖?”
高牧解開安全帶,往餐廳牌子上看了一眼,看樣子像是一家集燒烤、夜啤酒和甜點為一體的夜間主營餐廳。
門口擺着LED牌,五彩花邊顯得萬分可愛,上頭寫着每周二、五壽司打折,六、日晚酒類打折。
“這裏的東西很好吃。”盧征見他打量,解釋,“我和盧寧,嚴安以前經常來,好多年的老店了。他們家的烤生蚝味道不錯,還有鳕魚烤盤和兔頭我都推薦。”
高牧聽得咽口水,只覺得好像晚飯一下消失了,胃裏猛地空蕩蕩起來。
“不過你不能喝酒。”盧征笑,“喝了也沒用,我今天又開車,咱們就喝豆奶吧。”
盧征下車,幫高牧把車門打開,兩人走進門中,快十二點了店裏卻正是熱鬧的時候,人聲鼎沸,酒杯碰撞聲不絕于耳,燒烤的孜然香氣滿屋都是。
盧征是常客,與老板早就認識,來之前專門定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視野好也安靜一些。
高牧被帶着一路往裏走,這家店很有意思,裝潢帶點明黃感覺,很陽光很溫暖,桌椅和窗框又用類似樹葉的綠色粉刷,讓人眼前一亮。
頭頂的吊燈是英式的水晶,每張桌前還有小燭臺,看起來很西式風格,偏生卻是做燒烤、烤盤和小甜品的生意,格格不入攙和在一起又讓人覺得分外有趣。
牆上挂着很多美食照片,來往的服務生白襯衣打領結套裝灰色的西裝馬褂,一個年輕人将他們引到定好的位置上,雙手奉上菜單,開口是濃濃的東北腔調。
高牧忍不住笑道:“這家店好有趣。”
而隔壁桌的服務生操-着濃濃的川普正在跟客人結賬,這裏從店家到服務生每個人似乎都帶着自我風格,簡直太別致了。
“老板算得上是我校友。”盧征邊點菜邊道:“他成人自考拿的我們學校的文憑。”
“哦。”高牧點頭,伸手端茶杯,盧征選了幾個味道不錯的菜,又将菜單遞給他,“我推薦的我都點了,其他的你喜歡什麽再看看。”
“不用,晚上吃太多也不好。”高牧掃了一眼,發現都是平日聊天自己随口說過的喜歡的菜,眼裏帶了笑意道:“就這些吧,吃不夠再說。”
盧征恩了一聲,服務生又問了要什麽飲料這才離開。
高牧現在疑惑有點多,卻一時不知道從哪兒問起,手指在茶杯上摸來摸去,目光看着窗外停在路燈下的路虎身上。
“想問車從哪兒來的?”盧征順着他目光看一眼,“去年生日盧寧他爸送的生日禮物,當時本來想诓我去他們公司上班,我接了禮物,但沒答應。”
盧征笑道:“盧寧知道這事的時候差點沒樂昏過去。”
高牧大概知道盧寧的家事,不無羨慕道:“怎麽不去啊,挺好啊,家族企業又不缺錢。”
“話是這麽說,不過嘛年輕人……是吧?”盧征挑挑眉,“如果你畢業的時候,有這麽一個機會你去不去?”
“……不知道。”高牧覺得自己暫時想象不出來自己畢業時候的場景,猶豫着說:“可以先實習看看吧。”
“恩,想法不錯。”盧征雙肘撐在桌上,身體微微朝高牧這邊傾,“我實習期的時候在一家電子技術服務類公司做APP研發,三個月之後我就辭職了。”
“為什麽?”高牧也準備學計算機,自然對盧征以前的經歷很感興趣,“待遇不好?”、
“待遇……還有未來發展吧,年輕人都看重這些我也不例外。”盧征手指點着杯子,“外人看起來光鮮亮麗的東西,只有你自己身臨其境才知道是不是你需要的。那時候也有很多人覺得我眼高手低,太自傲看不起別人,不過那都是別人得想法,跟我沒關系,所以我該幹嘛幹嘛。”
高牧只覺得這一刻平日看起來不怎麽着調,懶洋洋痞兮兮的盧征突然變得高大起來,他回憶的眼神,微微側頭的動作,還有這個表情……
高牧感覺心髒好像受到了會心一擊,他好喜歡盧征這個表情,微微帶笑,難得認真的表情,眉尾輕輕地揚了起來,很自信,很灑脫。雖然知道自己一定很迷戀這個男人,可有時候又會再次刷新自己對這份感情的認識。
自己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盧征,因為他不急不躁的帶領,自己才能慢慢改變,甚至找到了喜歡的事情,有了關于未來的目标。
這個夜晚很愉快,生蚝很好吃,豆奶是店家每天一早自己打的,非常純正香濃,兩人一直聊到淩晨2、3點,高牧居然還不覺得困倦,還覺得沒與盧征聊夠。
高牧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像今天這樣,不停地笑,笑到臉頰好像都有些發酸了。
他告訴了盧征自己遇到周星星的事,楊陽的事,大概深夜真的很容易讓一個人傾訴衷腸,以前覺得丢臉的事,也能輕松地吐露。
他也聽了許多盧征以前的事,從初中到高中,到大學,還有許多游戲裏的過往。
原來嚴安的初戀曾經和他們一起玩游戲,後來被發現腳踏兩條船,而且對方還是個女人。
那個女人對感情擁有強烈的獨占欲和嫉妒心,當她發現自己的網絡戀人與另一個男人關系好到有點奇怪時,女人的直覺讓她發現了一些事。
為了捍衛愛情,她将自己與戀人的聊天記錄,電話通話訊息,還有對方送給自己的禮物等等曝光到論壇裏。
在外人看來,這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秀恩愛帖,網友們懶洋洋地刷屏——燒死異性戀,燒死秀恩愛。
然後這個帖子被盧征看見了。
盧征嘆了口氣,“我當時比較沖動,腦子一熱就去跟女人對峙,結果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嚴安是個……同志,而且還被劈腿了。”
高牧不敢置信,“他男朋友……他不是同性戀嗎?”
“大概是個雙?誰知道?”盧征搖頭,“嚴安想原諒對方,被我罵了一頓,我不想看到我的兄弟這麽委曲求全,也不想看到他這樣被欺負被欺騙。”
高牧點頭,“我能理解,但是嚴大哥……”
“對方差點被我揍了,大概也覺得沒臉跟嚴安相處下去,兩人先是分居,之後……嚴安還去找過對方很多次,找到單位,也約過吃飯再談談。當時我差點為這件事跟嚴安絕交。”
高牧不知道該怎麽說,伸手拍了拍盧征的手臂,表示安慰。
“結果嚴安低三下四地挽留,換來的卻是對方的冷漠。”盧征好笑,“一開始大概還覺得自己有錯,嚴安放低态度後他反倒不耐煩起來了,之後換了號碼還讓嚴安不要纏着他,嚴安就……去了外地。”
高牧無法想象嚴安是帶着什麽心情離開這個城市的,又是以什麽心情在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的。
曾經相框裏笑得無憂無慮,溫暖柔和的大男孩,現如今也長成了一張精英臉,笑容禮貌而疏離,雖得人肯定,讓人覺得可靠,卻總覺得還隔着一層距離。
如果不是因為盧征和自己的關系,恐怕嚴安也不會與自己主動親近起來吧。
“那時候我不理解,既然被背叛了就應該斷絕關系,就算不報複回去起碼也不能再讓對方踐踏自己的尊嚴。”盧征說着,突然看了高牧一眼,“不過我現在,好像能理解嚴安當時的心情了。”
高牧心頭一跳,怔怔地看着盧征,“……什麽意思?”
盧征笑起來,伸手隔着桌子拉過他的手,拇指輕輕在高牧手背上摩挲,看似漫不經心,動作卻極其溫柔,仿佛呵護什麽珍寶。
“有時候或許……尊嚴并沒有那麽重要,一旦認定了,就什麽也不顧了,只希望對方留在自己身邊,只看着自己,只是這樣而已。”
高牧呆呆地看着盧征,盧征的笑容卻微微暗沉下來,“或許當時沒有我的插-足,他們是能和好如初的吧。後來我一直覺得……是我做錯了事,才讓嚴安內心受了那麽重的傷,才讓他後來一直沒辦法再喜歡上誰,我自己也是,那之後我就覺得感情這種事很不可靠,現實裏朝夕相對的人都能如此,何況網絡上?之後我與當時的女朋友……也不順利,性格不合,之後就不太去想感情的事了,覺得有些沒意思。”
高牧沉默片刻,說:“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我……我現在也覺得,你很好,遇到你我很慶幸,也很……幸福。”
盧征眨巴一下眼,“很幸福?現在嗎?半夜3點在一家路邊餐廳吃燒烤喝豆奶?”
“這樣就很幸福了。”高牧道:“因為坐在我對面的是你。”
盧征愣了愣,笑了起來,“你啊……你還小,以後經歷得多了,你的想法也會變的。”
高牧皺眉,“我不會的,我會一直喜歡你,只喜歡你,我……”
“我愛你。”盧征突然打斷了高牧的話,在高牧僵住的表情中慢慢道:“我愛你,是想厮守一生的那種。”
“你你你你……”高牧咬住唇,片刻又道:“真的?你……以後不會喜歡上別人嗎?”
“未來的事,我說不好。”盧征挑了挑眉,“所以你要快點長大,牢牢将我抓在手心。”
“我不信。”高牧看着盧征的眼睛,眼眶有點紅,也不知道自己是激動還是感動的,“你,你不會背叛我的。”
“或許感情并沒有背叛之說,只有愛和不愛了。”盧征調皮地捏了捏高牧的手指,“但是我想,我不會不愛你的,就算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厭煩我了,我也會追着你不放的。”
盧征看着高牧的眼睛,“這樣你也不後悔?”
高牧鼻頭紅紅的,努力忍住淚水笑着說:“我覺得……好像有點後悔了。”
很多年後高牧回憶起今天的情景,還是會覺得盧征很惡趣味。
他看似已經将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可其實,他并沒有。
高牧快大學畢業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盧征并不是只有一家小網咖,也不是只經營了一個看起來悠閑散漫的游戲工作室,他私底下有來往合作商,自行開發APP進行販售,價格抵得上他一個月的網吧生意。
遇到好一些的大品牌,甚至會超過網吧的營業額。
他這個人永遠都藏着一些東西,會在你想不到的時候突然拿出來,給你一個驚吓,又給你一個驚喜。
就像那輛路虎,說是盧寧的爸爸送的禮物,但其實他在婉拒去對方公司上班後,又在對方生日的時候包了那輛車一半價格的紅包送還了回去。
用後來盧寧的話說,“一半的價格诶,當時我們都以為他只開了一家網咖,感覺生意也就一般,結果哎喲喂……吓死人了。一半的價格足夠他買一輛樓蘭了,其實比起路虎他更喜歡樓蘭呢。”
高牧後來形容盧征,說他是成年人的體格,高中生的情商,幼稚園的心理。
平日騎個小電瓶裝窮酸,一身淘寶打折衣服,抽得煙也很一般,而真正的實力隐藏在當別人瞧不起他,小看他,或者他心情好想炫耀的時候才拿出來。
不管是家裏人,朋友還是陌生人,他打臉啪啪啪一點不含糊。
久而久之,熟悉他的人都總會用高深莫測地眼神看他,後來幾年,盧征又玩起了股票,存折和□□交給高牧保管後,高牧才知道,這人到底藏得有多深。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彼時,工作室還沒正式成立,股票還在遙遠的遠方,盧征還騎着那輛小電瓶,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盧征和高牧在外頭吃完午餐回網咖,一進門,就跟嚴安的初戀男友撞了個正着。
作者有話要說: 拜謝Toshya大人的地雷-3-
☆、72.過去了
72.【過去了】
在這歷史性的一刻,盧寧和小姜捂住了眼,高牧個子矮點,被盧征擋住了視線并未直接看到面前發生了什麽。
他疑惑地探出頭,看到吧臺前頭站了一個提着包的男人。男人身形修長,尤其是腿,牛仔褲勾勒出修長腿型,踩着一雙休閑皮鞋,上身則穿着白色T恤,手腕上帶着黑色的手鏈。他的手臂也很長,手也很好看,骨節分明,皮膚白皙。
男人蓄着半長不短的頭發,發尾最長到了脖子下面用頭繩懶散地紮了起來。他的發色濃黑,眉毛也很黑,襯在一起讓人對他的五官印象格外深刻。
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唇色很淡,溫柔和成熟性-感的魅力在他身上完全體現了出來,不過高牧沒來得及欣賞美男子,他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這個人的臉。
雖然感覺輪廓有了變化,好像是瘦了一些,頭發也長了,但這确實是相框裏嚴安的初戀男友來着。
對比起嚴安的變化,這人的變化反而算不上什麽了。
高牧總算反應過來為什麽盧寧和小姜哥的表情那麽奇怪了,他心裏也是一驚,慌忙就去拉盧征的手。
還沒碰到,盧征已經往前邁了幾步,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空氣裏好像有什麽氛圍不一樣了,所有人知道內-情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盧寧使勁兒給高牧使眼色,怕盧征一時沒收住揍人,高牧也慌忙跑到盧征身前,微微擋住他。
“盧哥……”他擡頭,看到盧征臉色的一瞬間就把阻止的話吞了回去。
怎麽說呢,雖然盧征看起來有點嚴肅,有點可怕,但……并不是要把事情鬧大的感覺。
沒有道理的,高牧就是這麽覺得。
果然,盧征雙手插-進褲兜裏,表現出了并不打算做什麽的姿态,随意地問:“來上網?我可不會給你打折。”
對方似乎很驚訝,因為在看到盧征的那一瞬間他明顯往後退了兩步。大概是當初盧征留給他的憤怒的印象太過深刻,他眼裏閃過了一絲畏懼。
不過盧征現在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猶豫了兩秒,開口,“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做什麽?”盧征繞過他走到吧臺前,雙手撐在吧臺邊緣,“如果想要嚴安的聯系方式,我得先問問嚴安,他願意給你,我才能給你。”
男人再一次驚訝了,他本以為會直接遭到拒絕。
“你……”他有點茫然,反而把之前準備好的話忘了個幹淨,你了半天卻沒了下文。
盧寧看看他,又看看自家堂哥,再看看他,說:“要麽我現在給嚴哥打個電話?”
男人轉頭看他,眼裏帶着一些期待,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讓人覺得格外令人憐惜。
可惜盧寧并不吃這套,他視若無睹地又把目光轉到了自家堂哥臉上。
盧征說:“你先說,你打算做什麽。”
男人猶豫了一下,高牧在旁邊輕聲道:“不如……先坐下來再聊吧?”
男人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的存在,有些訝異地看了高牧一眼,更訝異盧征在聽了他的話後居然沒反駁,小姜伸手對着男人做了個請的姿勢,面無表情道:“休息區這邊走。”
休息區是網咖禁煙區旁邊開辟的一方小天地,擺着幾張懶人沙發,茶幾上放着一些報紙和雜志,牆上挂着電視,雖然擺設什麽的都很簡單卻讓人覺得溫馨舒适。
高牧還第一次坐到休息區來,好奇地東張西望,小姜給三人倒了檸檬水就離開了,盧寧在吧臺邊偷偷摸摸地,小姜看他一眼,“好奇就過去呗。”
“我才不好奇。”盧寧立刻坐得端端正正,目光虔誠地看着電腦屏幕,“我只是擔心他會讓嚴哥回憶起不好的事情。”
盧寧說着,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都這麽久了,他還想幹什麽……”
小姜收拾臺子上的票據,頭也不擡道:“這樣還說不是好奇?”
盧寧撇撇嘴,手指在鼠标上點來點去,沒搭腔。
休息區裏,三人一時都沒說話。
高牧是不知道說什麽,男人是不曉得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盧征是不想說。
片刻沉默後,男人道:“我是來道歉的。”
盧征:“哦。”
高牧:“……”
男人有些緊張似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你們還好嗎?”
“問我?”盧征看他,“日子還行,得過且過吧,謝謝關心。”
男人又被堵得沒了話,目光在小小的區域裏四處亂掃,高牧偷偷摸摸打量他,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好像有點……失望?
這男人給人的第一印象無疑是很好看,很溫和的,可幾句話相處下來,他的言談舉止卻莫名帶上了一些怯懦和卑微,讓那份好看的印象瞬間打了折扣,初時見面感覺對方渾身散發的光芒也随即暗淡了下來。
男人似乎想讓氣氛稍微緩和一點,于是轉頭朝高牧搭話。
“你好,還沒自我介紹,我姓韓,單名一個景。”韓景對高牧伸手,溫和笑道,“你是……盧征的弟弟?”
“……”高牧尴尬笑了笑,伸手與韓景握了一下,“你好,我叫高牧,我是盧哥的……”
“戀人。”盧征開口道:“高牧是我的男朋友。”
韓景頓時有些僵住,他下意識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這個角落發生的事情,這才松了口氣,“恭……恭喜你們,呵呵呵。”
本來是想緩和氣氛,卻莫名其妙氣氛更僵硬了,韓景似乎有點坐不住了,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不想再看到我。”
盧征沒說話,一只手撐着額頭,微微偏頭看他。
韓景鼓起勇氣道:“之前我确實……太過分了,你怎麽罵我都可以,我……我想親自跟嚴安道歉,可以給我……他的聯系方式嗎?”
盧征道:“我之前應該說過了,我要先問過嚴安,看他願不願意給你,我無權把別人的隐私告訴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三個字明顯扯動了韓景的神經,他猛一下擡起頭,可對上盧征的視線後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那……你可以現在就問嗎?”
盧征撓了撓脖子,高牧本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卻拿出了手機,當場撥了電話。
韓景明顯緊張了起來,背都坐直了。
電話響了一陣,嚴安才慢條斯理接了起來。話筒那頭的背景音帶着明顯的水聲。
嚴安:“喂?”
盧征道:“在洗澡啊?”
“是啊,要來和我一起洗嗎?”嚴安笑。
“不洗,死變-态。”盧征啧一聲,“跟你說個事兒,有人要你的聯系方式,給不給?”
“誰?”嚴安一愣,但随即就反應了過來,“噢,你遇到他了?”
“……”盧征眯起眼,“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知道了?”
“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