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技場成就的視頻,裏面的人打得都不差,甚至有些多人隊伍戰略漂亮,走位風騷,單獨拎出來那都是可以撐半邊天的角色,就連加血的奶媽也是讓人嘆為觀止。
可看盧征的戰鬥時,高牧覺得,所有視頻裏的打法,都不如盧征。
骨節有力的手指在敲擊鍵盤時微妙地有一種節奏感,好像能數着拍子,鼠标的鏡頭切換幾乎是靠微小的手腕抖動,而不是像高牧那樣沒什麽經驗地大轉鏡頭,反而浪費了很多時間和稍縱即逝的機會。
有經驗的預判,技能算計……高牧突然發現,原來不是只有自己能心算對方技能CD時間和傷害量的,盧征也一樣做得到。
如果說自己的打法是小心為上,步步為營,感覺整個戰鬥場面是壓抑而自律的;蒼山笑的打法則是随性,暴力的;而盧征則是完全的霸氣側漏,全面壓制,那并不是蒼山笑那種暴力技能使用的感覺,而是一種氣勢上的,好像一将封城活了過來一般。
技能使用進退有度,并不是一味地輸出,在對方使用技能的同時就已經後撤,繞圈,戰王的副會長根本是被他溜着玩,貓玩老鼠一樣。
漂亮的打擊感,每一個技能效果都充分發揮了它所有的作用,一将封城的鮮紅披風在背後飄揚,為了不至于不公平,他沒有拿擅用的鬼狂,而是随便換了一把5級的紫武。
兩人武器的光芒一直閃爍到比賽結束,看得高牧眼花缭亂,嘴巴張成了O型。
直到從競技場出來,幾人在副本裏殺了兩個BOSS了,高牧都還在走神。
蒼山笑沖在前頭,一邊清小怪一邊嘎嘎笑:“你們記得血刃的話嗎?願賭服輸!哎喲喂,說實話啊,小爺敢打賭啊,他回頭就得把鍵盤給砸了!”
璃晴也贊同,“你們說女神經會不會直接A游戲啊?要是我,欺負了一個小菜鳥最後還被菜鳥打臉了,我一定會怒A!這以後沒法混了啊!”
陌上花開道:“是我我也A,不過女神經嘛……她的臉皮厚度和正常人不一樣。”
摩柯安娜真!女神範兒地在麥上道:“打BOSS了誰敢分心導致滅團了我立馬T他出隊。”
所有人:“……”
盧征和高牧都關着麥,盧征邊打邊跟他說:“你看你現在選的這個天賦就是輔助用的,跟之前的不一樣,手速不需要多快但一定要有預判性,輔助是輔助隊友,在必要時刻能起到關鍵作用,所以預判性一定要高,一定要關注……呃,你之前的插件學會用了嗎?”
“學會了。”說起這個高牧也是一頭黑線,用了插件才知道副本一下變得有多麽簡單,當然了,這個簡單程度只在于觀察BOSS技能,隊友技能和自己的技能上簡單了許多,其他的還是要靠自己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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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比起最初自己眼睛全程死盯,提高注意力打個副本下來累得半死來說,真的簡單了不少。
“恩,團隊插件看好隊友的血量,技能,要及時發現問題。像這種10人本都還好,以後帶你打25人本,你就知道這個插件的重要性了。”
“能想象。”高牧點頭,又問:“手速,很重要?”
“看情況。”盧征想抽煙,總覺得嘴巴裏空得難受,可有人在旁邊抽煙不太禮貌,加上高牧本來就不喜煙味,只好又摸了今天的第五根棒棒糖,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咱們技能公共CD多少時間?”
“1秒。”高牧老實回答。
“所以APM只需要比1秒快一些就行了,并不是特別重要,今天的比賽我們說你手速慢的意思,其實是說你的反應慢了,這個跟你的對戰經驗有關系。”
“APM?”
“就是指手速,即每分鐘操作次數。真正需要用到APM的地方其實是戰略類游戲,比如早期的魔獸争霸,星際争霸,你了解這類型的游戲嗎?”
“……不了解。”高牧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
“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盧征無奈笑道,側頭看了一眼高牧紅起來的耳朵,他就搞不明白了這孩子到底是怎麽長到這麽大的?
這世界上大部分人是自私的,這個自私包涵到什麽程度?但凡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必定緊追不放;但凡遇事肯定首先推卸責任,也有人是下意識地推卸責任,回過神來後也會立刻反省。
這些人不一定都是惡人,壞人,有時候不過是人性作祟,不願意吃虧,不願意被指責,這都是人之常情,有的人遇事總先指責別人,從不反省自己,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錯誤,就算證據砸在他臉上,他也能磕磕巴巴地找出一大堆理由。
總之道歉,承認自己錯了,讓自己顯得弱勢他們都做不到,但只要這些事不妨礙正常生活,不妨礙社會安全,那麽大體上也就屬于一個人品問題,自然也不太被人所重視。
可高牧卻是反的,開口就道歉似乎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困難,讓自己顯得弱勢,心虛,不安,反而成了他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
簡單來說就是:已經意識到錯誤了,所以即便被苛責也不會引發矛盾和争執,已經顯得不安了,就不會被人過分要求。
這和世界上大部分人以梗着脖子,硬着頭皮,鐵面冷心形成的堅硬保護層不同,他的保護層是團棉花,讓人洩氣。
盧征想了想,說:“你的愛好是什麽?”
“恩?”高牧愣了一下,從未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他一直都想去配合別人,反倒沒人在意他喜歡什麽,這個問題讓他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看、看書。”
“只有看書?”
“偶爾也看……電影。”高牧有些緊張,挖空了心思想自己還喜歡什麽,“學校,學校門口的炸醬面也很喜歡,上學的時候總去吃。”
這算是愛好嗎?高牧自己都有些尴尬,手指在鼠标上摳了摳,說:“你,你呢?”
“唔……電影,網球,騎車,打游戲。”盧征想了想,“最近也挺喜歡養花的,老了啊。”
高牧激動道:“你也喜歡看、看電影嗎?”
“喜歡啊,我喜歡恐怖類的電影。”
高牧的肩膀一下榻了下去,有點沮喪道:“我,呃,我喜歡比較安靜的,不過偶爾也看冒險和科幻的。”
“文藝片?”盧征想起來了,“之前有人送了我兩張電影票,改天一起去看吧?”
高牧:“!!!”
這種好像被五百萬砸中的驚喜感啊!!嗷嗷嗷!!
耳機裏傳來摩柯安娜女王般的咆哮,“小牧!你在幹什麽!”
“啊!”高牧慌忙挪動小蘿莉,一邊放出技能,陌上花開飛快地給他加上了血。
陌上花開:“小牧居然會走神?太難得了。”
璃晴:“是不是在跟會長說悄悄話啊,會長都一直沒說話。”
盧征打字,發了個微笑的表情,旁邊發了一只玫瑰花。
璃晴:“哎喲,知道你們感情好啦,酸死了。”
高牧臉蹭地紅了起來,盧征轉頭看他一眼,嘴角輕輕勾起。
“晚上一起吃飯?”
“我……我一會兒要去學車了。”高牧看了眼時間。
“我送你去。”盧征在團隊敲字,“這輪刷完下了,我送你們會長夫人去學車了。”
衆人:“……”
蒼山笑:“啊???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啊天吶!!”
摩柯安娜十分冷靜,“會長你彎了嗎?”
奶在飛:“……”
陌上花開:“……”
璃晴:“不是吧?小牧你跟會長在一個城市?你們見面了?诶不對啊,之前不是說不在一個城市的嗎?”
大渣不渣:“秀恩愛,被雷劈。”
高牧:“……”
他感覺自己整個已經要熟透了!救命!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大家的擡愛,催更的小夥伴們手下留情hhhhhh目前我的精力只能保持住日更,咱努力七夕那天雙更一回吧030
☆、50.一直在一起
50.【一直在一起】
戰王的聲明帖一直未發,盧征半點不着急,蒼山笑等人卻是等不了了。
“老大!幹脆我們自己發了得了,反正之前的比賽我們兩邊公會有目共睹,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睜着眼睛說瞎話?”
盧征正指揮高牧做一個日常生活成就,聞言随口道:“你随意。”
高牧好奇,“笑弟弟打算發什麽?”
蒼山笑:“……”
被一本正經地喊笑弟弟,真是……心情複雜。
結果蒼山笑的“随意”半點都不“随意。”他先好好地把那天比賽的錄像和截圖整理好,在截圖上還注明了許多唠叨的文字,還帶了表情,尤其針對拉娜兒女神和牧聲遠14的比賽,他真是用盡了從幼稚園到高中的所有語文知識,聲情并茂地表現了……什麽叫被打臉。
其中還翻舊賬的引用了之前拉娜兒女神守屍牧聲遠14的帖子,将事情順序挨個标記清楚,相信就算是一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也能看得一目了然。
最後的聲明寫明了第一,戰旗從未做過卑鄙之事,之前一将封城被冤枉劈腿更是無稽之談;第二,比賽由雙方公會成員共同監督,絕無弄虛作假的可能,戰王願賭服輸,即刻起再與戰旗無半點關系;第三,根據可靠消息,之前瘋子書院與戰旗的公會戰,其中攪合者正是戰王血刃不歸。
帖子一經發出,又正是晚上游戲高峰時間,不到一個小時閱讀量就上了千,很快被頂成了熱門貼。
底下的評論各種發言都有,有的很中肯,質疑的問題也很明顯——
“怎麽确定使用牧聲遠14的就是該玩家本人?如果後面的其實是一将封城或者大渣不渣呢?大渣不渣在之後的戰鬥也沒有上場,是否是欲蓋彌彰?”
“這種比賽贏了又如何?要我說現在的孩子玩個游戲就是無聊,現實裏找不到存在感就到游戲裏來找,贏了是能進企業五百強啊,還是能中個□□啊?”
“玩游戲就好好玩游戲嘛,搞那麽認真幹什麽?”
“樓主傻-逼,鑒定完畢。”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飄過。”
以上這些都屬于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玩家,不過這一部分玩家畢竟還是少數,真不關心八卦的玩家根本不會來論壇,自然也不會看這些帖子,他們都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安靜地玩着,正所謂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嘛。
而另一部分喜歡看熱鬧看八卦的玩家就分成了兩類,一類是支持戰旗的,一類是支持戰王的。
支持戰王的人又分成了兩類,一類是支持血刃不歸的,這部分基本是被蒙騙的小姑娘,屬于血刃不歸的腦殘粉,另一部分則是支持拉娜兒女神的,他們一概不問事情對錯,甚至可能壓根沒看帖子內容,只是一味地刷屏——女神最大!你們不要欺負我女神!
于是兩方人馬,或者說是四方人馬,牛頭不對馬嘴地互掐,評論區一片烏煙瘴氣,版主倒是看得樂呵呵的,為此還把剛剛更新的同人視頻給手動拉了下去。
這一下又引起了路人的不滿。
“诶我說!他們掐他們的,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啊??”
“這一天兒天兒的!玩個游戲不掐能死是不是!”
“還能不能愉快地唠嗑了啊!!”
“噢我的少林小禿驢,真他媽萌……”
高牧在屏幕外一臉慘不忍睹,YY裏蒼山笑笑得打跌,“太精彩了,你們看見戰王那幾個鼈孫說的話沒?天吶我都替他們語文老師抹把淚!”
高牧:“……”
摩柯安娜也在看帖子,道:“恩……一群傻-逼。”
高牧:“……”安娜姐說話果然短準狠。
璃晴嗲嗲地道:“戰王這幫人要幹嘛啊,這也能掐?明明是他們沒理在先啊。這時候不夾着尾巴做人,還非要來掐架,這……腦子到底怎麽長的啊?”
“不定血刃那厮又開了什麽洗腦大會呢,他那個人,別的不行,嘴皮子還有兩下子。”
“這是有當領導的潛質。”盧征冷笑一聲,關了頁面,“行了,該幹嘛幹嘛去,麻煩飛姐群密一下所有會員,不準去回帖子,不準跟戰王的人掐架,掉份兒。”
奶在飛沒有回應,不破不立汗道:“飛姐她老人家回到趕稿子的地獄中去了。”
盧征眉角抽了抽,是誰跟自己說她是按照計劃在寫,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大渣也不在……算了我自己來吧。”盧征無奈,只好自己手動修改了一下公會界面信息,和游戲界面信息,然後又群密了一下所有會員。
做好這些,他才對還在看帖子的高牧說:“帶你去打材料?”
“啊……噢。”高牧喝了口飲料,猶豫了下道:“之前我就想問了,游戲……到底是什麽?”
“恩?”盧征一愣,沒反應過來。
高牧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這段話,仔細斟酌着語句,慢吞吞道:“我以前沒玩過游戲,不過班上的同學有玩,偶爾會聽他們聊天,感覺就是……一大群人一起做一件喜歡的事兒,然後很開心。”
盧征對會突然發表自己意見和想法的高牧很有興趣,也不打斷他,靠在椅背裏靜靜地聽他說。
這小孩很少會說心裏話,自己心裏想什麽,希望做什麽,希望得到什麽從來不表現出來,這讓人很難與他交流和溝通,因為無論你說什麽,他一定都是同意的,久而久之必索然無味,也難怪沒人與他一起玩耍,誰也不想帶着個只會聽,不會說的錄音機啊。
而且也因為這樣,高牧真正的性格,真正的一些想法和興趣都會被掩藏起來,盧征最近很喜歡問高牧喜歡幹什麽,喜歡吃什麽,雖然只是一些小問題,卻希望借此能讓高牧開始思考他自己本身的事情。
或許是這個方法起了作用,高牧今天居然開始主動說出想法了,這很難得,所以盧征格外珍惜。
“我以為游戲就是,玩具的另一種形态,大家一起玩一個喜歡的玩具,會有矛盾和争執我能明白,可将這個玩具視為世界,視為所有,我就不是很……理解。”
高牧說到此,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盧征,眼前這位也是游戲界老玩家了,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說對方會不會生氣,他越想越沒底氣,話到最後幾乎成了蚊聲,盧征豎直了耳朵也聽不清。
“你說什麽?”盧征不得不坐直了身體,微微往高牧靠過去,“大點聲兒,我又不會吃了你。”
高牧撓了撓脖子,不好意思道:“你不會生氣吧?”
“我為什麽要生氣?”盧征好笑,“你只是說出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我們互相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就是交流。”
盧征手指和手指并在一處,看着小孩兒,“如果只是我說,你聽,你心裏不接受還是不接受,可你卻裝作你接受了,這不叫交流,這叫欺騙。”
高牧被一堆“交流”繞得暈頭轉向,确定盧征沒有不滿,這才大着膽子繼續道:“在我看來,玩具雖然好玩,但如果沒有一起玩玩具的這個人存在,再好玩的玩具也是沒有意思的,既然如此,為什麽要為了一個玩具,與人發生争執甚至互相傷害呢?”
在高牧的印象裏,游戲讓班上的同學關系匪淺,他們一下課就湊到一起,或相約周末一起去玩,感情更加的好,而且也留下了美好的回憶。這些都很讓自己羨慕,他也希望自己能與誰擁有這種關系,是不計較得失,可以形容為……哥們兒的關系。
盧征見高牧眼底的光有些黯淡,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問自己的話,實在是有些太過深奧了。
現在的小孩兒腦子裏都想這麽多東西嗎?
他搔了搔鼻尖,站起身在屋裏走了一圈,高牧沒擡頭,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沮喪之中。盧征打開窗戶,從兜裏摸出一根煙。
“請問徒弟老婆大人,我想抽根煙,可以嗎?”
高牧臉噌地紅起來,連耳朵尖都紅到快要滴血,整個人抖抖抖,做了個傻兮兮的手勢。
“請、請!”
盧征笑着搖頭,點了煙靠在窗邊,思考了片刻才道:“你的問題看似簡單,其實也不簡單,如果你非得分析出一個結果來,我只能說……你得去問人文社會學科或者随便什麽科的教授,也許他可以從游戲發展史和人類發展史聯系起來,給你一個算得上是中肯的答案。但是在我這裏……”
盧征聳了聳肩膀,高牧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盧征卻沒回答他這句話,只是繼續道:“徒弟,你有沒有很喜歡的東西?”
高牧一愣,想了想默默點頭。
“那麽如果有人破壞了這樣東西,或者說了它不好的壞話,或者鄙視了它,你會怎麽樣?”
高牧又是一愣,皺起眉頭,似乎努力将自己代入那種情景之中,最後搖頭,“我會……生氣的吧。”
生氣還需要“的吧”嗎?
盧征暗自無語,道:“那麽如果對方有更好的東西,比如用更貴,更漂亮來跟你換,你換不換呢?”
“不換。”高牧搖頭,“我喜歡的東西,在我眼裏就是最好的。”
盧征點頭,對着窗外吐出個煙圈,“正因為人與人之間有審美、價值觀上的不同,所以才有一句話是見仁見智。”
高牧有些懵懂,腦子裏似乎突然明晰了一下,但又很快模糊起來。
盧征拉過椅子,在窗邊坐下,手随意地搭在膝蓋上,說:“你說的沒錯,游戲就相當于另類的玩具,好比玩具有生産公司,有設計公司,一個好的手工玩具它是帶着情懷的,情懷你能明白嗎?是一種感情,一種……精神象征,真正愛某一個品牌的玩具的人,無關他的年紀,他購買這個玩具的動機已經變成了一種情懷,這個情懷不僅帶着對品牌的信賴,更多的,是因為他的青春年少都在這個品牌之中,如果有人否定了它,就相當于是否定了他的過往,他就會無法接受。”
“那麽游戲也是一樣。”盧征舔了舔嘴皮,似乎也回憶起了一些過往,嘴角帶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如果你始終是一個人在玩這款游戲,它能帶給你的東西是有限的,而一旦你與人交流了,溝通了,你們互換了游戲心得,你因此結識了同伴,你們第一次組隊,第一次聊天,第一次滅團……你們會經歷許多的事,你的感情會随之一起付出,游戲成為了一種平臺,你存放感情的平臺,裏面的每一個NPC都會因此擁有了靈氣,你與誰一起完成的任務,一起看的夕陽,你與誰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加仇殺,虛拟的落日村,揚州城,因為你和誰在船家NPC面前互相銷毀了對方送給自己的東西,那個NPC就成了見證人,哪怕他根本就是一堆電腦數據,他也因此變得真實。”
高牧呆呆地聽着,他感覺到盧征不僅是在解釋,而似乎是……說出了一些他自己真實的過往。
随着他的娓娓道來,那些在高牧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感覺的地方,一顆樹,一塊石頭,兩只野鹿,好似突然都活靈活現了。
那個高牧所不理解的世界,正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将自己裹在其中,動彈不得。
那是高牧未曾遇見盧征之前,他所不知道的盧征的世界,他有點羨慕,有點嫉妒,又有點……心疼。
因為盧征的表情并不愉快,他背對窗戶而坐,手裏的煙安靜燃燒,面部表情沉在一片背光之中,看上去像是在哭。
高牧突然站了起來,幾步走過去将盧征抱住了。
盧征的話戛然而止,他有些茫然有些錯愕,呆愣了片刻才伸手輕輕拍了拍高牧的背。
“怎麽了?”
“我……我慢慢也會理解這種感情吧?”高牧慌亂地道:“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盧征的手僵在高牧背上,好半響,他才笑起來,聲音低低地,若有所指地說:“這可是你說的哦。”
高牧放開他,堅定地點頭,黑亮的眼睛讓人有一瞬的晃神。
盧征捏捏他的臉,做了最後的總結,“我也不是要為那些腦殘說好話,只是,每個人對認定的事物價值觀不一樣,有的人奉若珍寶的東西旁人卻不屑一顧,可徒弟你知道嗎?每個人又都會對對方說‘你根本不懂’。”
盧征聳肩,做出一副無奈臉,“其實他們誰也沒想理解誰。”
高牧恍然大悟,有些慚愧地低頭,“我明白了。”
盧征拍拍他的頭,“愛怎麽玩怎麽玩,只要玩得開心就好,不用有太多的壓力。”
高牧點頭,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盧征就将他摟進了懷裏,笑得賊兮兮地道:“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比起你的問題,我更對你剛才的話感興趣哦。”
作者有話要說: 好肥的一章喲喲喲
☆、51.心不在焉
51.【心不在焉】
“什麽什麽什麽話題?”高牧的注意力剎那全集中在摟住自己的這雙手上,只覺大腦細胞一下不夠用,整個人快燃燒起來了。
手腳有些發麻的感覺,被盧征摟住的地方所有的神經好像都縮成了一團,隐隐有些抽筋之感。
“一直陪着我。”盧征唔了一聲,“是說游戲,還是現實裏?”
“都、都可以啊。”高牧雙眼冒圈圈,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正在說些什麽了不得的話。
盧征有些詫異,“真的?一直陪着我?我是說……像男女朋友那樣?”
“啊……好的。”高牧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是什麽時候開始做的這個夢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句話聽着挺美。
男女朋友,呵呵呵呵呵,男女……
“!!!”
高牧一下瞪大眼,推開盧征站直了身體,“啥?!”
“一直陪着我。”盧征點頭,“你說的,像男女朋友那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吧。”
“我沒說!我說什麽了?”高牧像被踩了貓尾巴一樣原地轉圈,鞋底都快磨起煙了,雞飛狗跳地道:“沒有!我什麽都沒說!不對那是你說的!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盧征笑得停不下來,看着高牧難得這麽多表情,肢體語言如此豐富,伸手拉過小孩兒捏了捏臉。
“恩,我說的我說的,好了,停停停別轉了!”
高牧頭頂火車頭嗚嗚嗚地響,盧征吼道:“別轉了!地板要磨穿了!”
高牧停下來,呼哧呼哧喘氣,目光瞄到一旁的飲料,拿起來就豪邁地咕咚咕咚灌。
盧征抱着手臂看他,“幹嘛那麽緊張?不就開個玩笑嘛。”
玩……笑?
高牧拿飲料的手一頓,臉色從通紅急轉直下,剎那變得雪白。
盧征看着他的神情,嘴角勾了勾,裝作看不懂的樣子道:“怎麽了?臉色好難看啊。”
“沒……”高牧苦笑,自己一個人在瞎激動啥呢?真是不夠丢人的。
“我……我先回去了。”高牧去拿自己的書包,感覺膝蓋有些發軟,前腳和後腳互相一絆就直挺挺摔在了沙發上。
他面朝沙發,半天沒動彈,書包砸在了腦袋上,雙腳僵硬地在地上拖着。
盧征:“……”
這模樣持續了半分鐘,盧征小心翼翼蹲在高牧身邊,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腦袋。
“還活着嗎?喂?”
高牧悶悶地道:“恩。”
盧征忍不住笑:“幹嘛呢你?”
高牧沮喪回:“不知道……丢人。”
盧征揉了把臉,這麽可愛的小孩兒真是千年難得一見,這到底算是自己好福氣?還是倒黴?
要跟這小孩兒溝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且一個不小心這敏感的小心思就會會錯意,然後将自己丢入谷底,難以翻身。
很難想象如果高牧簡單地喜歡上誰,又被那人狠狠傷了心會怎麽樣。大概就像受傷的幼獸,找個地方躲起來,獨自舔舐傷口,然後再也不觸碰所謂愛情吧。
盧征雙手插-在高牧腋下,将人叉了起來,高牧腳尖拖地,一臉沮喪,盧征将他轉過來,放在沙發上,問:“不開心?”
“沒有。”
“就是不開心。”盧征拿過一袋零食,逗小狗似的跟他面前晃了晃,“告訴我為什麽,給你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高牧很不滿意自己被小看,當即拖了書包站起來,“我走了。”
“不吃嗎?”盧征做出可惜的表情,“可是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不開心。”
“不告訴你。”高牧嘟了嘟嘴,又說了一次,“我走了。”
他拉開包間門,外頭盧寧和小姜吃着薯片,腦袋貼在門上聽得正起勁,這一下門被拉開,二人齊齊撲倒進了房間。
盧征:“……”
高牧:“……”
盧寧飛快地站起,沒事人一樣地就朝門外走,小姜效仿卻被盧征陰森森拖住了領口。
“你們在幹嘛?沒事可幹了嗎?沒事幹就給老子收拾包袱走人!”
小姜哇一下叫起來,“不是啊盧哥,是盧寧讓我跟他一起來偷聽的,不關我的事啊!”
盧寧人已經跑沒影了,小姜慘叫,“你個沒義氣的啊啊啊啊——”
趁亂從網咖裏出來,高牧松了口氣,走了幾步又擡頭看了一眼。
二樓的窗戶開着,盧征叼着煙在窗口給他揮了一下手,他局促地也揮了揮手,然後慌忙低頭小跑着離開。
下午去學車,盧征本來要送的,他沒答應。
這樣的關系讓他有些适應不了,又高興,又茫然,他不知道如何界定二人之間的關系,于是為着近距離的接觸欣喜,又為不知何時會失去而揪心。
自己真像個大姑娘,一點都不幹脆利落。高牧對這樣的自己有些生氣,這是很神奇的轉變,他從前從來不會為自己的性格而生氣,頂多只是無奈而已。
因為有“我一直都是這樣啊,所以沒辦法嘛”的想法存在,所以遇事的借口和理由也多種多樣,總之都是沒辦法,還從未出現過憤怒和無力的感覺。
是因為第一次有了想要去争取的人和事,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心理嗎?
高牧嘗試分析,但似乎也沒找出什麽答案,只好先撇開不提。
再過幾天就要參加考試,高牧依然沒能跟任何人交上朋友,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看着其他人聊天,居然奇跡般的并不羨慕。
為什麽呢?高牧歪了個腦袋,一直到教練開始吼他的名字,他才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頓訓斥,換做以前高牧定是面紅耳赤,可他看着水泥地面,突然又有些走神,一臉的心不在焉。
教練沒脾氣了,讓他上車自個兒走到一邊去點了根煙,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就見高牧利落地挂了個倒擋然後踩了油門……
刺——砰——
前一聲是輪胎摩擦地面,後一聲是車尾部保險杠轟轟烈烈撞在了後面的大樹上。
吓得教練煙都掉了。
雖然高牧立刻回神踩了剎車,但顯然并沒有來得及,虧得是他的手下意識地轉了一下方向盤,車尾部并不是直挺挺撞過去的,而是擦挂到了右後方。
但這一下力量也不小,車皮凹了一塊下去。
整個訓練場都安靜了,然後是緊接而來教練憤怒的怒火。
按學校規定,學員學車教練必須在車上,高牧的教練明顯違反了規定,所以高牧本身是不承擔任何責任的,只是高牧自己過意不去,而教練也因此受罰,這梁子無論高牧樂意不樂意,都算是結下了。
有學員私底下偷偷說:“要麽你給教練送點東西吧,否則不安排你考試怎麽辦?”
一番話說得高牧心拔涼拔涼,只好一臉苦悶地想該送點什麽,直接送錢可能更合适?
當天晚上回家,高牧也沒膽子把這件事告訴爸媽,他一個人把之前的壓歲錢存折拿出來左看右看,想了半天然後上線給盧征留言。
“師父,你們還招兼職嗎?”
很快盧征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盧征:“你要打工?”
“啊……”
“你要兼職的話沒問題,包間服務生,按小時計費,做不做?”
“包間服務生?”高牧一頭霧水,網咖還分這種工種呢?
“只照顧VIP會員。”盧征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給他們最優質,最貼心的服務,也不是很困難。”
高牧小心翼翼問:“可以問問,一小時多少錢嗎?”
盧征咧嘴一笑,“你想要多少錢?”
高牧:“……”
盧征無所謂地道:“你要是急需用錢,你可以直接說,我先支給你,這個是沒問題的。”
于是高牧完全沒發現這是一個圈套,居然認真地心算了一下,估了個大概的價格,說:“一千吧。”
盧征收了漁網,悠哉道:“你要這錢做什麽?”
高牧:“……”
高牧的存折存到現在才700多元,這當然是因為所有的大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借口——我們幫你收着。
這700元還是高牧初中畢業以後,高媽媽特許了他可以自由支配壓歲錢,于是這幾年的壓歲錢他除了買資料和給爸媽買生日禮物,其他就都自己存了起來。
對他來說這也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只是這筆財富高媽媽還偶爾會檢查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