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節
夏看到教室裏『亂』成一團,很多同學奔向窗臺,向外張望着,有女生吓得用手遮住了眼,有肖渭南的朋友在指着她大聲吼叫,很快的,老師也跑進教室。
涼夏就這麽默默的站在原地,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那一片蔚藍的天空,仿佛肖渭南的臉還印在那裏,像剛才一樣皺着眉問她,你願不願意,願不願意……
涼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出教室,腦子裏是一片空白,如果不是心髒砰砰砰的跳動,震『蕩』着耳膜,她幾乎意識不到自己還是個活物。
警察來得很迅速,涼夏跑下來的時候,肖渭南周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任何人不得靠近。涼夏看到肖渭南緊閉的雙眼,側臉下是一大片暗紅的血跡,沒有小說裏描寫的紅蓮一般的妖冶,只是一灘令人作嘔的,恐怖的血腥。
涼夏只覺得冷,渾身都冷得發抖。九月的微風似乎比隆冬時節還要冷冽,吹過皮膚,像刀子劃過一般,劇烈的疼痛。
“沈涼夏,誰是沈涼夏!”
“是我。”涼夏呆呆的應,像是上課回答問題一樣,緩緩舉起手臂。之後就是一個暴怒的中年男人大步邁了過來,他的速度很快,涼夏甚至沒有看清楚他的臉,卻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戾氣。
啪的一聲,涼夏的左臉終于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疼痛,不是臆想中的,是被一只寬厚的手掌,結結實實打在臉上那種火辣辣的疼,灼熱,嘴角有一點腫脹。
“沈涼夏,你憑什麽!我兒子……我兒子就因為你……他還不到十八歲……你憑什麽……”
肖文海語無倫次的表達着自己心底的憤怒和驟然喪失愛子的痛苦,涼夏一言不發的站在他面前,眼光越過他身側,仍是緊緊盯住肖渭南沒有血『色』的臉,像是要把他镌刻在心裏一般。
如果不是班主任的保護,也許涼夏還要挨上幾巴掌。這一刻她并不抗拒臉上那種火燒火燎的疼痛,但班主任将她護在身後時,她也沒有反抗,只在一瞬間,她便學會了順從和妥協,收斂了所有鋒芒。
涼夏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家的,進門後她就直奔自己的房間,呆呆的站在窗口,任誰勸都不肯離開。沈爸沈媽擔心自己的女兒受了太大的刺激,做出傷害自己的事,輪流守在她身旁,寸步不離。
起初涼夏是整天整天的睡覺,不跟任何人說話,不做任何事,除了吃飯如廁外,所有的時間都賴在床上。不久後,涼夏開始被噩夢糾纏。
夢中反反複複出現肖渭南的臉,他站在窗口時質問她的樣子,縱身躍下的時候,他的一雙眼睛也追逐着她,在半空中漂浮,重重的一聲砸落在學校的水泥地面上,血肉模糊的樣子,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卻異常清晰。
一個晚上,涼夏會數次從噩夢中驚醒,仿佛之前那些日子的睡眠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經受折磨而儲蓄的力量一般。
涼夏房間的燈沒有再關閉過,即使是夜晚,哪怕偶爾能夠踏實的睡一個鐘頭,她的房間也必須保持明亮。
在睡夢中驚醒後,涼夏便用畫筆在雪白的紙上勾勒肖渭南的輪廓,一張接一張,不肯停歇。微笑的,憤怒的,受傷的,生氣的,落寞的,還有,趴在血泊中的。
只有那樣的畫面,涼夏會用顏料上『色』,雪白的畫紙上,黑『色』的線條,僅有的『色』彩便是肖渭南身下的那一攤血跡。
沈母第一次看到涼夏的畫時,被驚得張大了嘴,卻叫不出聲音。她從來都知道自己女兒在繪畫方面的天分,這份天賦帶給她無數的榮耀和自豪,如今,她卻痛恨女兒這樣的天分。
那畫面太慘烈,即便沒有見到當時的場景,沈母也知道,那時候的肖渭南一定就是以這樣駭人的姿态紮入了女兒的心裏。
如今,她便用這個刻在骨髓裏的畫面折磨着自己。
第3卷 v139.尾聲
韓雨菲站在石橋邊,遠遠的看着坐在草地上抽煙的司泾北,一支接一支,煙霧中,他皺起的眉和不斷的咳嗽,都叫她心裏像是被誰擰了一把,酸疼。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司泾北,不止是沒見到過,即使想象中,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司泾北會是這樣落寞,蕭索,滿臉悲傷。她見到的司泾北或許冷漠,或許孤傲,卻總是意氣風發,如今的他,只剩頹廢。
韓雨菲不知道傳言是從哪裏開始的,當她聽到的時候,司泾北和沈涼夏确确實實已經有好些天沒有一起出現。她曾鼓起勇氣去問司泾北,她從不相信那無聊人的閑言碎語,但她想要弄個明白。
她問司泾北,是不是已經和涼夏分手,肖渭南的死是不是真的和沈涼夏有關。當時司泾北的眼神冰淩一樣,透着寒光,即使是這樣暑氣未消的日子,她仍舊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都在抗拒她的靠近。他沒有回答,她已然猜到答案。
“司泾北,一個女孩子能夠放下自尊,抛開顏面,即使只是為了彌補愧疚,她為你做的也已經足夠。現在知道真相,總好過永遠被蒙蔽。”
韓雨菲承認自己這樣說,并不僅僅是想要安慰司泾北,她更希望就此将沈涼夏從司泾北心中清除。然而,司泾北沉默半晌後,對她說的卻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永遠不知道。”
那一刻,韓雨菲突然發現,真正令人同情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無論沈涼夏和司泾北之間有怎樣的糾葛,只要那是沈涼夏,司泾北最終都會接納,都會原諒,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對沈涼夏是怎樣的感情。
所以,當韓雨菲看到司泾北站起來,往女生樓方向走的時候,她并沒有感到多麽意外,似乎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韓雨菲就這樣跟在司泾北身後,說不清是種什麽樣的心理,雙腳仿佛不受控制,只被他牽引,或許不過是想要看到他們和好,以便讓自己徹底的死心。韓雨菲沒想到,看到的竟會是那樣一幅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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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泾北在石子甬道上停下,大片的銀杏樹下是一對相擁而立的人,女子仿佛受盡了委屈,伏在男子肩頭泣不成聲,男子面『色』溫柔,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安慰。好一副缱绻纏綿,濃情蜜意的美妙畫面。
陽光像是啐了火,星星點點的砸落在司泾北身上,眼中,令他心中一陣灼痛,眼睛再也睜不開。
此時若是換了另一個人,司泾北也許會大步走上去,将涼夏擁在自己懷裏,可面對鄭重,他便突然沒了那樣的力氣。
這樣的場景仿佛就是在告訴他,司泾北,你不過是沈涼夏用以解脫愧疚的拙劣手段,你不過是生了張與渭南一樣的臉孔,你憑什麽去争奪一份十多年的癡纏。
司泾北自嘲的笑了笑,終是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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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夏站在空曠無人的『操』場上,仰頭望着夜幕中銀白『色』的星光,偶爾有一顆從天的這一邊劃到另一邊,她曾挽着一個人的手臂興奮的叫喊,“快看,是流星。”
那人則寵溺的『摸』着她的頭,笑意溫柔,“傻瓜,那是飛機。”
如今,那個笑她傻瓜的人已經不在c市,不在她身邊,抑或已經永遠走出她的世界,乘着那顆流星,飛到另一個國家。
聽說,他是和韓雨菲一起走的,那個聰明漂亮,對他愛意深沉的女子,最重要的是,他們之間幹淨單純,沒有負擔。不若她,承載着最沉重的生命。
聽說,他的父母已經複婚,原本那天遇見,他父親便是要與他們母子一起移民的。或許他們的分離是一早就注定了的,只是分開的理由變得更為合理。
是不是以後有關你的消息,便只有聽說這一條途徑,抑或只能靠着回憶,一個人走完剩餘的路?
涼夏『摸』了『摸』臉,不知何時,已被淚水沾濕。
——全文完——
第3卷 完結感言
親愛的讀者們,《愛在左情在右》到這裏就結束了,首先感謝大家幾個月的陪伴和支持,鞠躬!
故事講完了,現在談談這個文吧。
也許會有人認為肖渭南跳樓那一幕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實上,這是一個真實的事件,是朋友對我講起的。一個十七歲,在讀高二的少年,正是因為追求同班女生不成,沖動之下釀成了這樣的慘劇。聽過之後唏噓的同時,小蛹想到了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親眼見證一個生命的隕落,并且是因為自己,那麽對她會有怎樣的影響?如果她遇到一個與那個人相像的另一個人,又會做何反應?
這篇文就是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