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節
是被誰狠狠揪了一把,酸疼。
司泾北輕嘆口氣,打開手裏的一只小盒子,是剛才醫生交給他的『藥』膏,說是用來外敷的,用棉簽沾了,一點一點塗在涼夏臉上。不知是涼夏臉上的紅斑發癢,還是那些淺黃『色』的『藥』膏讓她覺得不舒服,睡夢中,她便擡起手朝臉上抓,虧得司泾北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住。見她仍是掙紮,司泾北便伏在她耳邊,沉了嗓音,道:“沈涼夏,你要是再不老實,我可就不管你了,你以後再不許來找我。”
司泾北話音落下,涼夏的手碗在他手中轉了轉便乖乖的垂了下去。司泾北滿意的勾起唇角,原來即使在夢中,自己對她的影響力也絲毫沒有減弱。雖然 她對他而言,或許有太多的不适合,不相配,甚至他們在很多方面根本是南轅北轍,但是就目前來看,他應該還是有能力管教這樣一個她的。
第3卷 v120.如履薄冰
蘇珊和鄭重一路默默無語,走至學校大門時,鄭重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語一般的說:“他竟然問我憑什麽。”
在醫務室時,鄭重對司泾北說,你憑什麽留在這裏,司泾北回答,我憑什麽,你該知道。
是的,鄭重知道,哪怕司泾北對涼夏并沒有那樣的感情,也不預備接受涼夏,甚至如他所說的,涼夏會躺在病床上打着點滴是因他而起,這些都不是司泾北一定要留在那裏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涼夏醒過來以後,想要看到的人會是他,只是因為這一點,他就有足夠的理由留在那裏。
而他呢?
他憑什麽?
憑他在涼夏身邊守了十九年,憑他從情窦初開的年紀開始,涼夏就是唯一一個紮在他心上的人,憑他了解她的每一個喜好,每一點厭惡,憑他是除去沈家夫『婦』外,參與她生命最多的人。這難道還不夠他成為她身邊那個人的條件嗎?
司泾北對鄭重說,他憑什麽的時候,明明是有這麽多理由可講的,可就是在那一個瞬間,他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既然不甘心,當時為什麽不說話?”蘇珊輕聲道。
為什麽?鄭重皺眉,低頭盯着腳邊一顆拇指大小的石頭,思索着。
停頓了片刻,蘇珊的聲音再度響起,“鄭重,你膽子真小,都比不上涼夏。涼夏喜歡司泾北,不過只見了那一次,她都可以不管不顧,身邊同學再是嘲笑諷刺她不自量力,她也沒有退縮。你卻連說出心裏話的勇氣都沒有,哪怕那個時候涼夏根本不會聽到,你都不敢說出來,你這樣,難怪只能做個陪伴者,而不是她情感的主導者。”
蘇珊說完沒有看鄭重一樣,轉身便走,走出幾步又站住,沖着鄭重大喊了一聲“你跟涼夏一樣笨”,之後便氣呼呼的跑掉了。
鄭重聽得出來蘇珊是動怒了的,她的怒氣中很可能有一部分還是為了涼夏。從認識蘇珊這個人起,鄭重就知道,這是個極講義氣的女子,對涼夏,她是全心全意的好。
Advertisement
涼夏或許看不清鄭重對自己的感情,總以為他們之間就是如同兄妹一樣的親情,他對她好,他關心她,都不過是出于一個哥哥對妹妹的疼愛。然而感情這回事,往往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蘇珊把他的感情看得透徹,也多少知曉他的顧慮。
鄭重不得不承認,蘇珊的那句話說得對,他的确是膽小,他太害怕因為自己一時沖動的表白,會斷送這十九年來的親密牽連,讓兩個人之間築起一道矮牆,雖然看得見彼此,卻無論如何邁不過去。
更何況涼夏十八歲時發生的那件事,對她的刺激太大,他不确定自己的感情會不會對涼夏造成更大的壓力,從而誘發出更壞的結果。一旦有什麽發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他不知道涼夏是否還能夠承受。
這些都是他畏首畏尾,裹足不前的原因。因為是關乎涼夏的,他便不得不變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是不是,這樣的顧慮重重是錯了呢?就這樣失去了再進一步的機會,停留在現在的位置,永遠就這樣,在他與她之間留出一段距離。
@ @ @
涼夏幽幽轉醒的時候,手背上的針頭都已經拔掉,司泾北的指尖正按在貼住針孔的膠布上。
感覺到掌中的手指輕輕抽(hx)動了一下,司泾北擡起頭去看涼夏。兩個人的眼光就這樣對上,都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對方。
其實這時候的涼夏是有點可笑的,因為『藥』膏的關系,整張臉像是油汪汪的大油田,泛着锃亮的光,本就紅撲撲的臉蛋此刻變得更加鮮亮。
涼夏眨眨眼睛,微微張了張口,嗓子有點幹,沒有發出聲音來,其實,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這個氣氛實在有些詭異,她不知道司泾北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握着她的手,為什麽用這樣的眼光看着她。而且,她都已經醒了,他怎麽就這樣看着她,一句話都不說?如果是鄭大哥或者蘇珊在這裏,他們一定會滿臉關切,焦急的問她好一點沒有。
現在,他不問,她就連想要喝點水,這樣的話都說不出來。他的眼神很柔和,但似乎,又太平靜了一點。
也許每一個女孩子在這樣充滿溫情的環境中,面對着自己心儀的男子時,都會選擇靜默無語,或者說幾句感謝對方的話。然而,此時此刻,陷在這樣情境中的是沈涼夏,而涼夏在緊張的時候就偏偏喜歡打破這樣令她不自在的氛圍。
“呃……那個,鄭大哥呢?”
涼夏的腦子有點混沌,在她的記憶中,是鄭重要帶她去醫院的,她摔倒了,鄭大哥還要背她來着……這裏,似乎不太像是醫院吶。
司泾北的臉在聽到涼夏那句話時,瞬時就黑了下來,雖然他一直是沒什麽表情的,但涼夏還是發覺到,他好像是有些不高興了的。只是,涼夏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惹到他了。
“啊,我是不是耽誤你上課了?”涼夏突然騰的一下坐起來,驚叫一聲。
司泾北向後靠在椅背上,眯眼望向涼夏,她能想到的就是這個?她以為他是因為沒能去上課而心生不悅?如果她能想到他是為她丢掉了兩堂課,怎麽就不能再多想一點,他為什麽會願意為她守在這裏?他完全可以走掉的啊。
這一回涼夏沒有等司泾北的回應,立刻站起來穿上鞋子,“我們快點走吧。”
“走去哪裏?”司泾北挑眉,饒有興味的看着涼夏,與她匆忙的神『色』相反,一派閑适。
“去上課啊,你今天下午不是有課。”
“什麽課?”
“數據庫系統原理啊。”涼夏說。
司泾北臉上的線條一下子又緩和不少,剛才的陰霾仿佛也煙消雲散。司泾北從容的站起來,拿起一邊的帽子戴在涼夏頭上,不疾不徐的說:“剛擦了『藥』,口罩還是不要戴了,至于我的課,現在已經沒必要去了……我們走吧。”
第3卷 121.距離
“為什麽?”涼夏烏溜溜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吃驚的看着司泾北,他這人可不像個會逃課的。
司泾北笑微微的看着涼夏,不答反問:“你今天下午什麽課?”
“呃……好像是『毛』概……忘記了。”涼夏想了想,沒記起來,她從來都只能記得專業課,那些公共課,總是阿珊提醒她的。
司泾北眼中笑意更濃,帶點戲谑的說:“這樣的腦袋竟然能把我的課表背這麽牢,不錯。”
涼夏怔了一下,猛然醒悟司泾北話中的意思,耳根又燒起來,卻支吾着說不出話來。她連自己的事情都記不清楚,卻對那些她都不明白是什麽的課表爛熟于心,這還真是……
涼夏有些難堪的垂下頭,好一會兒憋出一句話來,“你還是去上課吧,逃課不好。”
司泾北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撲哧樂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想我還沒有資格請教授單獨為我講一堂課……沈涼夏,現在已經下課了。”
司泾北和涼夏一前一後的走在校園裏,和從前一樣,涼夏永遠落後他一步的距離,只是兩個人走路的速度越來越慢。
司泾北轉過身,皺眉看着低垂着腦袋的涼夏。大概是因為上一次誤闖男生廁所的事情,即使是聽着路面的,涼夏跟在他身後走路也很警醒,他停下,她也在原地停下。
從司泾北的角度看過去,涼夏的帽檐壓得極低,他幾乎看不到她的臉,只稍稍『露』出她尖巧的下巴。不知道為什麽,司泾北看着她臉上的那一小段弧線,就覺得這個丫頭怎麽好像是瘦了一點,就這麽半天的時間,便會有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