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監
第36章 太監
二公主項琬琰進宮赴宴的途中,見宮人竊竊私語,便叫了兩個宮女問話,得知六公主受傷一事,恭王妃還牽扯其中,冥冥之中覺得此事不簡單。若是貴妃處理這件事,恭王妃必定沒好果子吃。
于是,項琬琰立刻跑去乾清宮找皇上。恰好齊少卿抓了五名太監,也來向皇上回禀此事。兩人的話都将矛頭指向了太監,替陶萱蘇開脫。所以皇上的第一印象裏,陶萱蘇的罪不重,只是照顧不周。
皇上項維翰領着一群人到了延禧宮,得知六公主性命無虞,終于放下心。六個孩子裏頭,他最疼的就是二公主項琬琰、三皇子項茂行和六公主項琬琪,琬琰嫁了,茂行瞎了,便只剩這個小女兒,平日他将她視若掌上明珠,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裏怕化了,疼得不得了。
見小女兒頭上包了一層紗布,還透着血跡,皇上心頭頓時燃起熊熊怒火,一定要找出真兇,便讓陶萱蘇指認太監。
被太監推一把的時候,陶萱蘇身子往前摔去,重重地撞上秋千。等她回過頭,太監已經跑了,只留下一個背影。眼前的五個太監身高、胖瘦都差不多,又是一樣的太監服,陶萱蘇根本認不出來。
她看向盛嬷嬷,盛嬷嬷面露難色地搖搖頭,也辨認不出來。
皇上怒容滿面,貴妃狼環虎伺,若是找不出犯罪的太監,那罪名多半要落在陶萱蘇身上。項琬琰見狀,便對着五名太監呵斥道:“你們五人都說說半個時辰前,你們都在做什麽?若有一句謊話,立刻拉去慎刑司。”
貴妃嘴角一抽,她最看不慣項琬琰仗着嫡出公主的身份作威作福。皇上和貴妃都在延禧宮,哪裏輪得到她一個公主在這頤指氣使?可是皇上沒說什麽,貴妃也只好一聲不吭。
有兩名太監忙不疊地磕頭,嘴巴裏蹦豆子似的道:“奴才二人在禦花園修剪樹木,沒有靠近過秋千,更不敢謀害長公主。”另外三名太監分別說在喂池塘裏的金魚、往各宮殿送花、清掃道路。
齊少卿抓住這五個人時,他們也确實在做這些事。
從這五個人的話中分辨不出孰真孰假,項琬琰不免有些着急,若是護不住恭王妃,那母後、弟弟都要遭殃。她望着齊少卿,道:“齊大人,會不會真正的兇手躲起來或是逃得遠了?”
“不會。恭王妃大喊之時,微臣就在附近,立馬趕了過去。微臣腳快,真兇跑得再快,也會被微臣追上。微臣命人遍查四周,沒有人躲起來,所以只能是這五個人裏的一個。”
五名太監異口同聲地喊道:“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
淑妃心痛不已,小女兒到現在還沒醒,恨恨道:“皇上,既然五名太監都有嫌疑,一起殺了,免得有人要再害六公主啊!還有恭王妃,她也逃不了責任!也許這就是她的一場精心設計!”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淑妃真是狂妄。哪有不定罪就殺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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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名太監喊冤喊得更大聲了。
皇上瞥了一眼淑妃,空有美貌卻沒腦子,難怪大皇子、五皇子都笨笨的,還好六公主随了朕,聰明伶俐。就算殺了這五個太監,查不出幕後真兇,将來還會有太監宮女要害六公主。這麽簡單的到底,淑妃都想不明白。
皇上道:“你說是恭王妃設計害六公主?你說說看,恭王妃為何要害六公主?對她有什麽好處?”一聽到六公主受傷這件事,皇上就不相信是恭王妃有意為之。
淑妃被皇上瞧得不敢再吭聲,眼神怯怯。
皇上思量片刻,竟然有人公然在宮中買兇害人,真是膽大包人,必須徹查。他擺手道:“将這五名太監拖出慎刑司,直到問出結果。”五人中只有一人是真兇,另外四人都是無辜的,也要陪着真兇受罰,确實是倒黴了。
“至于恭王妃,回去面壁思過,抄寫百遍法華經。”
陶萱蘇只好俯首道:“是。”她瞥到盛嬷嬷鞋子好幾處沾了泥塊,忽然想到什麽,忙擡頭看向五名往外走的太監,道:“等等,皇上,兒媳知道是誰了?”
衆人紛紛投來目光,有驚訝的,有蠢蠢欲動的,有好看戲的,還有慌張的。
陶萱蘇上前指着站在中間的那個太監,道:“是你,是你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才會撞上六公主。”
那名太監喊道:“不是奴才啊,恭王妃,您別冤枉奴才,奴才不敢啊!”
曹娴娴神色一動,牢牢地攥緊了手帕。
陶萱蘇道:“你剛才說你在池塘喂金魚。池塘周圍是地磚,幹淨得很,那你腳上的泥塊是哪來的?”她轉過身,面向皇上等人,道:“禦花園秋千後面有一塊大大的泥坑,前天和昨天都下了雨,坭坑裏積水頗多。那會兒太監推了兒媳一把後,扭頭就跑,來不及繞彎走,直接踩着泥坑過去的,所以兇手鞋子上沾了泥水,幹了之後就變成泥塊。又因為齊大人四處搜捕,所以兇手根本來不及換鞋,也來不及刷掉鞋子上的泥塊。皇上,您看看盛嬷嬷的鞋子就知道了,盛嬷嬷那會兒追了太監數步,也是直接踏着泥坑過去的,鞋子髒了。五個太監中,只有這個人鞋子沾了泥塊,真相顯而易見!”
淑妃聽了陶萱蘇的分析,覺得甚是有理,先沖了過去,指着那名太監的鼻子罵道:“你為什麽要害六公主?是誰指使你的?皇上,斷斷不能輕饒了他呀!”
那太監道:“皇上,不是奴才做的,不是啊。皇上,奴才鞋子上的泥塊是……是……是早上不小心踩着水坑裏留下的呀,因為趕着給金魚喂食,沒來得及換呀,和六公主受傷一事毫無幹系啊。奴才一條賤命,哪敢對六公主下手呀!”
皇上目光如鷹,令人膽寒,“拖下去,一定要問出結果。”
登時,齊少卿便帶着五名太監下去。皇上贊許地瞧着陶萱蘇,道:“你倒聰明。”
陶萱蘇讪讪道:“說到底還是兒媳的錯,未能保護好六公主。”
裏頭忽然有人歡喜道:“六公主醒了!”
衆人忙不疊地進去探望,陶萱蘇也想進去,可她是罪人,不敢進去,更怕看到六公主怨她的眼神。若因此姑嫂兩人關系變差,當真是可惜了。
陶萱蘇摸了摸疼痛的肋骨,巴望早些回恭王府,卻聽有人喚她進去。
陶萱蘇進到裏屋,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床邊。六公主面色慘白,一雙漆黑的眸子瞧着她,緩緩道:“三嫂,你沒撞疼吧?”
她雖然昏了過去,但迷迷糊糊之中,聽到四周嘈雜之聲,曉得是有人推了一把三嫂,所以她不怪三嫂。她還記得三嫂的身子撞上那個又硬又重的木板,肯定也很疼。
陶萱蘇聽她關心地問候,不由得目潤心酸,眼淚滾了下來,握着六公主的手,道:“我……我沒事。你感覺還好嗎?”
項琬琪天生樂觀,又笑得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道:“就是腦袋有點疼,有點暈,不怕的。”
貴妃企圖挑撥離間,道:“是恭王妃沒保護好你,你才受了傷……”
項琬琪道:“貴母妃,不怪三嫂。是我央求三嫂陪我玩的,壞人都抓到了,父皇,您也別怪三嫂,好嗎?”
皇上聽到小女兒甜甜糯糯的聲音,心裏都軟了,道:“不怪她。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想玩什麽,朕都陪你。”
項琬琪笑了笑,道:“今天是端午節,我還想吃粽子呢。家宴什麽時候開始呀?”
因為六公主受傷,貴妃倒不知道端午家宴該不該如期舉行。六公主這一問,正好,貴妃也不搭話,讓皇上親自裁決。
皇上撫掌笑道:“你呀,還是乖乖地躺着歇息。你想吃粽子,我讓人給你送來。不過你也不能吃多了,你如今不便下地走動,吃多了粽子會積食,胃裏不舒服。”
項琬琪撒嬌道:“我要三嫂喂我。”
衆人心思各異。
皇上:小女兒要什麽給什麽。
貴妃、淑妃等人:六公主怎麽和恭王妃這麽親近?都快趕上親哥哥親姐姐親娘了。
殊不知,項琬琪喜愛三哥恭王,故而連帶着喜愛三嫂。況且三嫂願花時間陪她玩,母妃、貴母妃、哥哥等人都不陪她,還處處教導規訓,她天性活潑,怎受得住那些規矩枷鎖?尤其母妃偏疼兩個哥哥,對她不甚上心。所以遇着三嫂這麽個知心知意的人,她格外珍惜。
端午家宴如常在清晏殿舉行。
二公主項琬琪和驸馬爺藍修将小世子抱到皇上面前,笑道:“父皇,今天六妹不在這,少了些熱鬧。兒臣将小世子抱來給您瞧瞧,希望父皇一展笑顏。”
皇上用手上的扳指逗弄粉妝玉琢的小世子,小世子樂呵呵地笑了,皇上也受其感染,笑逐顏開。
貴妃抿了一口雄黃酒,道:“皇上膝下有四子兩女,目前只有二公主生了兒子,當真是難得的福氣。皇上,臣妾有一事禀告,也希望皇上一展笑顏。茂德的側妃喬杏已經有身孕了。”
二公主垂了垂眼皮子,心下不悅,貴妃可真會見縫插針,偏偏我兒子惹得父皇高興的時候,說出這麽個消息。
坐席中,瑞王側妃喬杏在丫鬟攙扶下盈盈起身,福了福身子,道:“妾身喬杏拜見皇上。”
瑞王妃謝婵媛倒是無所謂,反正她不愛瑞王,誰懷孕誰生子誰争寵,她都不在意,只盼着能和離。曹娴娴卻是銀牙暗咬,妒心如火焰般燃起,沒想到竟然被這個浪蹄子捷足先登。不行,不能讓她生下皇上的長孫!
皇上龍顏大悅:“快快起來。你有了身孕,坐下坐下。若能生下長孫,那是最好的,到時候朕親賜姓名。”
有這份尊榮,喬杏臉上更加得意,“多謝皇上,妾身也盼着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皇上又笑道:“不僅是瑞王的妃子,寧王妃、恭王妃也要加把勁。”
陶萱蘇毫無感情地随衆人附和:“是。”
有二公主的兒子陪伴,又得知瑞王側妃有喜,皇上終于慢慢歡喜起來,因六公主摔傷而産生的心頭陰霾,漸漸消散。清晏殿裏一片祥和歡樂之聲。
不多時,陸續有人端了粽子上來。
皇上夾了一口,道:“是鹹粽子。”待吃下肚後,忽然神色略帶憂郁,望着二公主項琬琰,“朕記得,皇後做的甜粽子很好吃。”
父皇居然提起母後,項琬琰逮住機會道:“是呢,兒臣也會做甜粽子,是母後教的,但不如母後做的好吃。今天端午,不知道母後那有沒有粽子……”
貴妃怕皇上觸動情腸,一下子要放皇後出來,忙道:“皇上,臣妾命禦膳房做了很多粽子,您放心,滿宮上下都有的吃。”
皇上嘆了口氣,道:“罷了,不提皇後。”
陶萱蘇心道:原來皇上還念着皇後。她記得上輩子也是如此,皇後仙逝後,皇上大恸,生了一場大病。可是生前,兩人都倔脾氣,不肯向對方先低頭,以至于人死了才追悔莫及。
皇上側頭看向陶萱蘇,道:“恭王妃,既然六公主要你喂她吃粽子,你便提了粽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