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燕窩
第27章 燕窩
陶仙兒厚顏無恥地說出要關山月分燕窩給她娘吃,關山月忍不住就要開口駁回。陶萱蘇按住嫂嫂,示意她安心吃燕窩,讓她來對付這對毫無底線的母女。
陶萱蘇将目光從陶仙兒臉上轉到張氏臉上,這對母女長得還真像,都是瓜子臉櫻桃唇。陶萱蘇挑了挑眉,道:“除了燕窩,還有什麽想要的?一并都說出來。”
這麽挑開了說,張氏倒不好明目張膽地講出自己想要燕窩、想要蜂蜜,想要一日三餐都和關山月吃一樣的膳食,最好江鄰能來給她一并安胎。
桌子底下,張氏輕輕踢了一腳陶仙兒。陶仙兒正在撥弄碗盤裏幹巴巴的雞肉,旋即會意,擡頭盯着慢慢吃燕窩的關山月,道:“這麽一碗燕窩,嫂嫂未必吃得完,勻一些給我娘,也不是多大的事。再不然,你們多買一些就是。大不了就照着兩個人的份做每日的膳食,一份送到正院給嫂嫂吃,一份送到北院給我娘吃。到時候家裏生出兩個大胖小子,豈不皆大歡喜?”
憑張氏母女從前的所作所為,能說出這番話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要不是張氏虐|待,陶令聞怎會十三歲就悄悄地遠走參軍?從前張氏母女對陶萱蘇任打任罵,如今要來求她,連基本的跪拜之禮都未做到,還敢獅子大開口?
陶萱蘇漫不經心地摸着袖口的米珠,冷笑一聲,問道:“陶仙兒,你就這麽盼着你娘生個兒子嗎?”
陶仙兒沒有和陶萱蘇對視,她總覺得陶萱蘇不如以前好欺負,從她哥哥成為威震八方的将軍後,她就變得趾高氣昂、不可一世。陶仙兒做夢都希望陶令聞是她的親哥哥,将她當成掌上明珠來寵,可偏偏是陶萱蘇走了這個狗屎運。
陶萱蘇喝了一口茶解解渴,方道:“你娘要是真的生了兒子,錢財都會留給你弟弟。到時候你的嫁妝能有幾分?你還能嫁得好人家嗎?”
陶仙兒眸色一震,看了眼張氏。她本以為陶萱蘇嫁給瞎子恭王,這三天一定是受苦受難、心灰意冷,沒想到今日一見,竟然氣色比從前還好,不僅不抱怨,還隐隐透着得意高貴之态。這更讓陶仙兒心裏不舒坦,恨不得踩到她頭上,潑她一身冷水。
張氏對陶仙兒搖搖頭,道:“萱蘇,你不用挑撥離間。仙兒的嫁妝早就備好的。”
陶萱蘇撩起眼皮,含着詢問的神色看了一眼陶奇,道:“爹,仙兒還未定下人家,嫁妝就備好了。我呢?我嫁去恭王府,你可有給我一分一毫?我娘留下的首飾也被你們吞得一幹二淨。”
陶奇心虛道:“你哥哥嫂嫂給你備的嫁妝那麽多,何必在意我這邊的那一點點?”
那不一樣!哥哥是哥哥,哥哥就算不準備,我也不會說什麽。可你是我爹啊!
若是尋常女子聽到親爹說這樣的話,就要忍不住落淚。陶萱蘇上輩子就知道爹的偏心,此時只覺得心。有爹如斯,不如沒有。
張氏為了利益願意稍稍示弱,但見陶萱蘇咄咄逼人,終究憋不住火爆脾氣,道:“今天恭王妃大駕光臨,是為了吵嘴的嗎?如今陶府雙喜臨門,咱們應該和和氣氣,想法子安然無恙地誕下孩子,給陶家傳宗接代。至于其他的仇怨都應當往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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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說,倒顯得她知書識禮,不愧是京城中颠倒黑白第一人。
張氏繼續苦口婆心地道:“萱蘇,你娘早逝,我和你爹拉扯你和你哥長大不容易……”
“我哥可不是你們拉扯大的!我娘走了半年,我哥受不了被你們整日欺淩,就去參軍了。你們不記得從前把他關在小柴房,不讓他吃飯?不記得打得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我可都記着呢!我哥是吃盡了苦頭,才有今天的成就。現在你們想來讨好哥哥嫂嫂了?也不想想你們配不配!”
陶萱蘇不願忍,幹脆今天把話說明白,免得她們以為一兩句虛情假意的話就可以讓別人原諒寬恕。
張氏心想:從前你娘就欺負我,現在她死了,你又來膈應我。你們母女倆還真是一樣的賤胚子。
“我們不也是為了你們兄妹倆好嗎?那時候你們不聽話,整天喊親娘,我沒辦法,教訓兩句。也多虧了我,不然你哥能有今天的成就?”張氏放下筷子,瞅着陶萱蘇道:“你總是我們拉扯大的。今天你回門,恭王送了足足五個箱子的賞禮。你不喜歡我這個繼母,我就罷了,可是你爹是你親爹,這五箱賞禮總該有三份是他的!”
呵!原來不僅想要嫂子的膳食,還貪圖恭王的回禮。
在旁的盛嬷嬷見識了張氏母女的貪婪卑劣,不過這種人她見怪不怪。她意識到該自己說句話,為王妃讨回公道,便道:“陶夫人這就說錯了。這些賞禮是王爺給王妃的,王妃要怎麽分配便怎麽分配,可由不得旁人插嘴。否則恭王那,老奴不好交代。”
陶仙兒不長記性,輕蔑地瞅了一眼盛嬷嬷,仿佛盛嬷嬷就是瞎子恭王似的,道:“既然恭王送進我們陶府,該怎麽分配是我們的家事。王爺也不好多說什麽。”
陶奇瞪了一眼陶仙兒,道:“仙兒,不得胡言。盛嬷嬷,王爺給王妃的賞禮,一切都由王妃處置,我們不敢多言……”他再護着張氏母女,也不敢違背恭王的意思。
張氏悄悄擰了一下陶奇的大腿,驟然吃痛,他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陶奇收回心神,又道:“山月,仙兒她娘一把年紀懷孕辛苦,一應膳食都和你一樣,可好?”
陶萱蘇正要開口,張氏丢了一個眼神過去,道:“恭王妃,這件事還該老爺和少夫人商量。你已經嫁出去了,就少管些。”
關山月聽陶萱蘇說起從前張氏如何虐|待相公,早就又憤怒又心疼。她曉得陶令聞幼年悲慘,但不知道這麽具體,此時聽了,險些落淚,對張氏更加惱恨。
她眼風一掃,毅然道:“我不同意。咱們一向各吃各的,可別因為有了身孕就特殊,不然來日雞毛蒜皮的争吵有的是。頭一件,費用怎麽算?都從我這邊出,我可不依。第二,我還有四個多月生産,夫人可不止,夫人吃到什麽時候呢?若是偶爾缺食短糧,少了這個,偏了那個,又怎麽算?爹是知道的,咱們雖然住在一個府裏,心思不同,平日少來往,偶爾都能拌嘴。若是同膳食,必定整日不得安寧。”
張氏咽不下這口氣,恨得牙癢癢,酸溜溜地道:“吃你一點燕窩,你也要和你公公這麽斤斤計較,好歹他是你相公的親爹。”
“夫人,我沒你這麽能說會道、搬弄是非。但我堅決表示我的态度,我不允許你的那一份膳食從我這出。你要吃,讓北院的廚房做。”關山月決定的事不會變更,“爹,每月給你十兩銀子,已經仁至義盡。你們若再求其他,別怪我不客氣!”
關山月站起來,氣呼呼地要走回正院。張氏沒占到便宜,反被數落一頓,氣得兩眼冒火,偷摸摸地伸出一只腳,裝作也要起身的樣子。
關山月走得急,若換了常人就要被絆倒,但她練過武,眼疾手快,明了張氏的惡意,一腳重重地踩下去,仿佛要碾碎一只臭蟲子似的,疼得張氏哇哇大叫。
“呀!夫人,對不住,沒看到。你呀,當心自己的腳,別往不該伸的地方伸,不然到頭來吃苦的是你自己。”
說完,關山月頭也不回地去了。陶萱蘇頗覺痛快,早該對張氏母女狠心絕情,她搖搖起身,同關山月一起回正院。
待天鏡堂只剩下陶奇、張氏母女并幾個丫鬟後,張氏指着陶奇的鼻子罵道:“你呀你,就看着我們娘倆被陶萱蘇和關山月欺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陶奇一張臉皺得跟個核桃似的,辯解道:“萱蘇現在是恭王妃,山月是将軍夫人,又懷着孕,我能說什麽?”如今,家不成家,都是按官位來論。
張氏恨鐵不成鋼,“恭王妃怎樣?不就是一個瞎子的醜媳婦?将軍夫人又怎樣?還不是你兒媳?你但凡有膽量些,我和仙兒也不至于受她們一頓排揎。往後我怎麽養胎?你說!憑你那點俸祿,我吃得起燕窩嗎?好不容易再次有喜,不好好養着,可怎麽行?你說,你說呀!”
“不吃燕窩也一樣。”在張氏面前,陶奇就就是個受氣包、妻管嚴,唯唯諾諾,偶爾硬氣一些,卻也撐不了多久就會現出原形。
張氏捶了一下陶奇的肩膀,恨恨道:“不行。我一定要吃燕窩。不用我們出錢,我一定要搞到手。”
陶奇面有難色,捏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你別動歪心思。你要是偷了山月的,她會發現,萱蘇也會知道,她們真鬧起來,到時候我可兜不住。”
“你說說,我怎麽嫁了你這麽個窩囊廢?怕這怕那的。我才不怕她們鬧起來,鬧得越大越好,憑誰也不會站在她們那邊。哪裏兒媳懷孕吃燕窩,不給懷孕的婆婆吃的道理?”張氏很了解陶奇的脾性,庸碌驽怯,只要不幹讓他掉烏紗帽的事情,他很容易被煽動,站在自己這一邊。
兩人正撕扯,忽有丫鬟神色匆匆走了進來,将一個罐子呈了上來,道:“夫人,這是少夫人屋裏的蜂蜜。奴婢進去的時候,屋裏沒人。回來的路上遠遠瞧見少夫人、大小姐一堆人回去,就繞了道才回來的。沒人發現。”
張氏拿來手裏,打開蓋子聞了聞,濃郁的香味浮上鼻尖,“是江鄰送的那罐吧?”
陶仙兒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道:“自然是。曹娴娴送的那罐嫂子正吃着呢。”
陶奇疑惑道:“你又派人去偷她的蜂蜜做什麽?燕窩吃不起,蜂蜜我總買得起的。要是被她發現,又是一番争執。悄悄還回去。”
張氏跟撿到寶似的,開心道:“你買的哪有江鄰神醫送的好?等她吃完曹娴娴送的,我這罐也吃得差不多了,她發現了也來不及!再說,她又不去北院,怎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