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毀容
第4章 毀容
陶萱蘇不想被瑞王選中,可又必須參加選秀,那最好的法子就是在選秀過程中出盡洋相,讓衆人以為她粗陋不堪,瑞王就不會選她。第一步就是從美女變成醜女。
聽陶萱蘇說完自己的計劃後,江鄰面露訝色,道:“從來都是醜女想盡辦法變美女,你倒新奇,還想變成醜女。選秀那天,你往臉上抹一把炭灰也就是了。”
這樣明顯的招數被人一眼看穿,當然不行。
“表哥,到底有沒有辦法?我真不想被選中。”陶萱蘇深深蹙眉,“我不是真想變成醜女。就是問有沒有藥物可以讓我在選秀那天醜得驚人,過段時間,我自然還是想要恢複正常的。”
“你以為我是神仙啊,法術一點就可以讓人變醜變美。”江鄰仔細端詳陶萱蘇的臉蛋,巴掌大,眼如水杏,翠眉紅唇,肌膚瑩白似玉,“一旦不小心下藥狠了,真毀了這張臉,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江鄰的話中之意乃是有辦法實現陶萱蘇的願望,但有風險。陶萱蘇拉着江鄰的手臂,懇求道:“表哥是神醫,我相信表哥的醫術。但求表哥幫我。”
兩天後,江鄰帶來一個小小的白瓷饅頭形印盒,從中取出一塊紅紅的薄薄的膠狀物事,貼在陶萱蘇臉上,輕輕拍了拍,那塊紅皮便和臉頰合二為一。
陶萱蘇原本一張潔白無瑕的臉上多出一塊半個雞蛋大的紅印子,頃刻花容黯淡,仿佛從西施變成東施。
陶萱蘇攬鏡自照,喜出望外道:“只看鏡子裏的這張臉,根本看不出來這個紅印子是貼上去的,就和胎記一樣。表哥,你太厲害了。”
嫂嫂關山月也忍不住誇贊,說只要不摸,就看不出來是假的。
江鄰見效果不錯,心下歡喜,還是忍不住囑咐道:“我第一次做這種東西,雖然用的是桃花膠、鮮杏仁、冰片等無毒之物,但到底也是藥物所制,你盡量少用。”
陶萱蘇發現表哥的臉上有幾片紅紅的地方,心疼道:“表哥,你臉上紅紅的,不會是試藥試的吧?”
江鄰羞赧地摸了摸臉,道:“沒事,過幾天就會自然消退。”從他的私心來說,江鄰不想陶萱蘇中選,所以他兩天不眠不休地研制出這個膠狀紅印子。
陶萱蘇真誠道:“多謝表哥。”表哥為了她,可真是煞費苦心,萬一試藥試得不準,毀了容,可如何是好?
江鄰“啧”了一聲,“跟我道什麽謝?我們可是穿同一條開裆褲長大的。”江鄰比陶萱蘇大四歲,他穿剩的衣服都被江氏拿回家給陶萱蘇穿了,江鄰總愛提及這等糗事,以此打趣陶萱蘇。
Advertisement
見這對表兄妹笑笑鬧鬧,一會兒你揶揄我,一會兒我取笑你,關山月倒也覺得有趣。她瞧着陶萱蘇臉上紅紅的皮膚,道:“小蘇臉上突然有紅印子,得有個來頭,免得惹人起疑心。”
陶萱蘇轉過身,眉眼彎彎地笑道:“這個不難。就說我不小心被刀劃傷了。十天後,我開始貼紅印子,還要表哥為我證明,這個紅印子沒辦法消除。不會有王爺要一個面上有疾的女子做妃妾的。”
“如果瑞王硬要選你呢?”江鄰擔憂道。
陶萱蘇轉了轉漆黑的眼珠子,道:“那我就假裝出恭,說吃壞了肚子;再不成裝瘋賣傻,總不能讓他選我。就算因此被皇上責罰,我也不怕,死也不嫁給瑞王。”
關山月輕輕拍了一下陶萱蘇,皺眉道:“什麽死不死的,嘴上沒有忌諱。”
嫂嫂和表哥哪裏知道她上輩子受盡折磨的事。陶萱蘇嘻嘻一笑,“還得勞煩嫂嫂、表哥還有春心今天配合我演一場戲。先讓張氏母女把我臉受傷的事傳出去,免得選秀那天別人不信。”
繼母張氏、繼妹陶仙兒怨妒陶萱蘇已久,如果知道她毀了容,必定歡喜異常,滿京城地散播這件事。
陶萱蘇把紅印子放回白瓷盒中,讓春心去廚房取了一大碗濃濃的雞血,抹在左臉上。
江鄰依據自己多年的行醫經驗,道:“被刀劃傷,傷口不會留這麽一塊大疤。說出去,別人未必會信。不如說被刀劃傷,又被滾油燙了,兩種傷合在一處,所以傷口大,不易愈合。”
“好。”陶萱蘇狡黠一笑,“春心,你去北院請父親、張氏還有陶仙兒過來,就說我臉劃傷,流血了。”
春心覺得大小姐突然不願被瑞王選中,還搞出這些奇怪的花樣,實在令人摸不着頭腦。不過大小姐平日待她最好,她受了欺負,大小姐也會護着她,所以春心很聽陶萱蘇的話。
春心急匆匆跑到北院,嚷道:“老爺、夫人、二小姐,不好了!大小姐的臉流了好多好多血,止都止不住。”
陶仙兒先跑出房間,瞪大了眼睛,道:“姐姐的臉流血了?怎麽回事?會不會毀了容啊?那她還能參加瑞王的選秀嗎?”嘴角隐隐流露出輕狂的笑意。
陶奇、張氏也都跑了出來,春心道:“二小姐、老爺、夫人,你們快去看看吧。大小姐臉受傷了,滿臉是血。”
陶仙兒跑得最快,甩她的貼身丫鬟一箭地遠;張氏扶着丫鬟的手,嘴上不停地催促“快快快”;陶奇面露憂惶,選秀在即,大女兒怎麽出了這等事?
到了陶萱蘇的閨房,聽得裏頭嗷嗷大叫、哭聲不疊,數名丫鬟進進出出,忙個不停。一位端着面盆的丫鬟差點撞上陶仙兒,陶仙兒吓了一大跳,罵道:“不長眼的東西!”
看到面盆裏面紅通通的血水,陶仙兒心裏又生出莫名的快感和歡喜,陶萱蘇果然流了好多血呢。
“姐姐,你怎麽了?”陶仙兒走到裏間,不冷不淡地問。她只比陶萱蘇小一個月,小時候她是庶女,就看不慣爹爹寵愛陶萱蘇。後來她的親娘被扶正,她也成了嫡女,就更看不慣陶萱蘇,變着法子折磨她。反正陶萱蘇是個沒娘疼的孩子。
所以陶仙兒和陶萱蘇的關系一直不好,她也裝不出假意親熱關心的樣子。
陶萱蘇瞥見她,心裏騰起一陣恨意,上輩子就是她和曹娴娴勾結,造出許多不該有的事端。她壓住怒意,先演好“毀容”這出戲再說,日後再和陶仙兒慢慢算賬。
此時貼身照顧陶萱蘇的只有關山月和江鄰,丫鬟只負責端水、遞毛巾什麽的,怕她們靠得太近,察覺異樣。
關山月一面用毛巾幫陶萱蘇擦臉上的雞血,一面流着淚道:“今天小蘇的表哥來看她。小蘇就想下廚親自做飯,沒想到一個不謹慎,竟然被菜刀劃破了臉,又被滾油濺到臉上,燙傷一片,血流個不止,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想到受傷的畫面,陶仙兒都覺得疼,嘴角卻忍不住偷偷上揚。她緩步上前,想看清毀了容的陶萱蘇,卻被江鄰攔住,道:“早知如此,我今天就不該過來。肯定會留疤的。陶仙兒,你別過來,會吓着你。我要給小蘇上藥。”
等陶奇、張氏過來的時候,江鄰已經将陶萱蘇的臉用紗布包了起來。陶仙兒将關山月的話說了一遍給爹娘聽,語氣裏滿是幸災樂禍,“這可怎麽好?江鄰表哥,姐姐下個月還要參加選秀呢?不知道臉能不能好起來?”
江鄰嘆氣道:“三個月之內絕不可能好起來。又是刀劃又是油燙,也許會永遠留疤。”
關山月指了指被血染紅的數條毛巾,苦着一張臉道:“你們看看,流了這麽多血。我看到小蘇臉上鮮血滾滾落下時候,我真怕她……那我怎麽對得起相公?還好,保住了命。至于選秀,少不得勞煩爹爹,将此事禀告聖上,将小蘇的名字從名單裏剔除。”
張氏和陶仙兒聽了看了,都躍躍欲試地探頭看躺在床上的陶萱蘇。
陶奇庸庸碌碌,性子軟弱。從前江氏為妻時,他還算一身正氣,為人機敏;如今和張氏、陶仙兒相處日久,染上她們的邪氣,整個人顯得畏畏縮縮,沒了從前那種清爽的精神。見大女兒臉被包得像個豬頭,陶奇吓壞了,道:“選秀名單早就定下的。這個時候哪能更改?”
他才不敢将這件事禀告聖上,要禀告也是奉國将軍陶令聞禀告。
張氏和陶仙兒對視一笑,滿眼都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老爺。萱蘇這個樣子是沒辦法參加選秀的,不如讓仙兒替她去。”
如果陶仙兒被選為瑞王妃,将來就極有可能當上皇後,張氏作為未來皇上的丈母娘,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想到這□□夢,張氏不由得更加滿臉滿心地歡喜。
“是啊。爹,姐姐都毀容沒法見人了,就讓我去吧,我又不比姐姐長得差。”陶仙兒早就憤憤不平,憑什麽陶萱蘇可以參加瑞王的選秀,她卻沒資格?
江鄰內心:呃,這位傻妞,你自己照照鏡子。我表妹毀了容也比你好看百倍。你哪來的自信說自己不比她差?
陶奇來回踱步,焦慮道:“不可以。這樣犯的就是欺君之罪。選秀名單上,萱蘇是以‘奉國将軍陶令聞之妹’入選的,并不是以‘禮部員外郎陶奇之女’入選,所以仙兒無論如何都替代不了萱蘇。”
陶仙兒急得臉都扭成一團,跺腳道:“爹!”
陶奇再寵張氏和陶仙兒,也不敢違背聖旨,“好了。萱蘇,你先養傷,過段日子看看傷恢複得怎麽樣,到時候再做計較。”
要不是爹爹寵得張氏和陶仙兒無法無天,陶萱蘇怎會受那麽多苦?上輩子她結局悲慘,背後也有陶仙兒遞刀。陶萱蘇心存芥蒂,沒辦法原諒爹爹,只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言。
張氏、陶仙兒本來以為可以趁機奪走陶萱蘇的選秀機會,沒想到落空了,不免失望。但看到陶萱蘇流了那麽多血,臉又被包得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不由得得意洋洋。一句關心話也沒有,就拉着陶奇出去了。
關山月快人快語:“這三個人一點着急的神色也沒有。哪像一家人?依了我的脾氣,我就要趕他們出将軍府。可是他好歹是相公的爹,我又不能這麽做。”
說完,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心,腦袋微暈,其實剛剛一看見那麽多血,她就有些不舒服。
“嫂嫂別為他們動氣,不值得。”被張氏母女親眼看見,明天滿京城都會知道京城美人陶萱蘇毀了容,而這正合她的計劃。
關上門,江鄰給陶萱蘇解下頭上的紗布,道:“這幾天你別出門,誰也不見,推說擦了藥,得養傷。過了十天,你再貼上紅印子。”這個“毀容”計劃得小心謹慎,不能被別人看出,否則便是殺身之禍。
陶萱蘇一一記下,忽然看到嫂嫂一陣幹嘔,問道:“嫂嫂,你怎麽了?”
關山月撫着胸口,道:“見了那三個人就不自在。沒事,歇歇就好。”
重生後,陶萱蘇發現嫂嫂這兩天食欲不振,愛吃酸梅,這會兒嫂嫂又幹嘔。陶萱蘇想起來了,嫂嫂懷孕了!
不過上輩子嫂嫂并不知道自己懷孕,依舊每日練武如常。後來被張氏和陶仙兒氣得動起手來,扭打之間,小産了。這件事一直沒告訴哥哥。嫂嫂因此身子受損,不易有孕,直到三年後才再次懷孕生子。
這輩子一定要保住嫂嫂的第一個孩子。
陶萱蘇目光含喜,“嫂嫂,你懷孕了……吧?表哥,你快給嫂嫂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