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票拿到了,還需要一個合适的借口送出去。
按他對藺瞳的了解,她絕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收下這麽貴重的禮物。
廖予遲問黃牛,還有沒有其他途徑可以拿到門票。
黃牛剛宰了他一通,心情大好,很快回複道:“還可以蹲一蹲超話裏的抽獎哦。”
“沒別的了嗎?”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小言弟弟代言了一款口紅,聽說在線下買那個口紅,可以參與抽獎,不過我個人覺得,頂多是個噱頭,應該挺難抽中的。”
但廖予遲卻忽然有了主意。
他的本意也不是再要一張門票,如果買一支口紅,告訴藺瞳門票是抽獎送的,她應該就會收下了吧?
廖予遲是行動派,正好是周末,他拎着帽子和外套,直接去了附近的商場。
周末的商場人擠人,廖予遲一貫不喜歡來這種地方,偶爾被許少艾硬拉過來,他也全程戴着帽子,跟個木樁一樣不看也不買。
主動來這裏購物,是第一次。
廖予遲走到專櫃前面的時候,一圈櫃姐都望了過來。
他穿了一身黑衣服,帶着邊沿寬大的黑色鴨舌帽,露出的下颌輪廓鋒利,看起來不像是買東西的,倒更像是找人算賬的。
廖予遲之所以本着臉,其實是有點緊張。
但他在櫃臺前站了半分鐘,也沒有櫃姐過來。透明玻璃下的口紅五彩斑斓,廖予遲掃了一眼就覺得頭暈。
他下意識地看向最近的櫃姐,眼神交觸的一剎,那人才跟大夢初醒一樣,小跑着過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我要一支口紅。”廖予遲言簡意赅,帽檐壓得更低。
“啊。”櫃姐張了張嘴,面前的男生歲數不大,卻總給她一種不好惹的感覺,“那什麽,你有看上的嗎?”
廖予遲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之前許少艾來買東西的時候,那些櫃姐三五成群地湊過來,恨不得把店裏的東西都搬給她看。
怎麽他這種一竅不通的直男的來買口紅,還要問他有沒有看上的。
趕緊向他推薦啊。
但是廖予遲抹不下臉開口。
他又低頭看了眼陳列櫃裏的東西,算了,口紅口紅,不都是紅色的嗎,有什麽區別呢。
“就這個吧。”他指了指外殼最浮誇的那個。
上面綴着粉色的蝴蝶結,女生應該會喜歡吧。
櫃姐嘴巴張得更大了,手下卻沒動作。
“怎麽了?”廖予遲覺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耗盡了。
“你真的要這個?”櫃姐又确認了一遍。
廖予遲頂了頂腮,強迫自己說出的話聽起來和緩:“對。”
“哦好的好的。”櫃姐趕緊把盒子拿出來,心裏大概有了推算。八成是哪家的小少爺給女朋友挑禮物,但功課沒做足,直接挑了一個最容易踩雷的顏色。
女同胞俗稱,死亡芭比粉。
廖予遲拿出手機,正準備付錢,忽然走過來幾個咋咋呼呼的男生,也往櫃臺上一趴。
“哎,這個還挺好看的?”
廖予遲看着他将手指搭上了包裝盒,跟扔手機一樣,在掌心把玩着,冷冰冰的視線頓時射了過來。
“手拿開,這是我的。”
熊驕手腕頓住了,他冷笑着轉過頭,一副“我就碰,你拿我怎麽着”的表情,然後趁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一把摘掉了廖予遲的帽子。
“你是苔藓嗎,見不了光……操,怎麽是你?”
不是冤家不碰頭。
熊驕手裏拿着廖予遲的帽子,詫異了一瞬,然後意識到今天只有他一個人,而自己這邊有好幾個人後,也沒那麽害怕了。
“還真怪巧的,你說是不是?”
廖予遲像山雨欲來時的黑雲,他認出是誰後,不耐煩地點點櫃臺,“東西放這,要不然就不是踹你一腳這麽簡單了。”
熊驕“嗤”了一聲,“你還傲呢?我那天回去就跟我道上的兄弟打聽了,他跟沒聽說過你這麽個人,你毛長齊了沒啊,就出來給別人裝面子。”
廖予遲不說話的時候,眼神總是格外有威懾力。
只可惜熊驕并沒有什麽眼力見,還在想着怎麽報仇,要怪就怪這人倒黴,誰讓他出門不看黃歷,又碰到了自己。
“咱今兒這麽着吧,你不是想要這個嗎?”熊驕晃了晃手裏的包裝盒,“我也想要,你把這個給我,再叫我一聲大哥,替餘揚道了歉,我就放你走。”
“你長得醜,想得到挺美。”
“你!”熊驕說話間就要揮拳頭,廖予遲卻動也不動,仿佛看笑話一般看着他。
“商場裏施展不開,你敢跟我出去嗎?”熊驕問。
櫃姐敏銳地嗅到不對勁,坐視不管似乎不太妥當,她只能硬着頭皮插話:“哎,那什麽,其實這個顏色還有很多支……”
“就要這一個!”熊驕聲音提高,聽起來十分嚣張,“今兒我倆只能有一個人拿走,拿不到的就是孫子。”
廖予遲所有耐心都耗盡,他慢斯條理地解開袖口的扣子,“你非要認我當爺爺,我也沒辦法。”
他擡腳往外走,熊驕怒吼了一聲:“慫貨,往哪走?”
“不是要跟爺爺打一架嗎?”廖予遲看了他一眼,“出去,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熊驕從沒有見過一個人能比自己還會裝逼,身後的小弟推推他。
“大哥,你會不會消息錯了,萬一餘揚說的是真的,他真是道上的呢?”
熊驕“呸”了一聲,“放屁,那天晚上我回去就覺得上當了,餘揚那個狗東西,嘴裏說過實話嗎?”
“可是他看起來挺能打的。”
“你們是紙糊的啊?”熊驕不耐煩地敲了旁邊的小弟一記,“逼逼叨話那麽多,他要是暗算我,你們就立馬沖上來,懂不懂?”
兩個小弟點頭如搗蒜。
商場後面是一條狹窄的小巷,兩個人并排走都有些難。
廖予遲按了按手指,咔嚓響了幾聲,“就這,速戰速決,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
“操,你狂什麽呢?”熊驕一句話都不能多聽了,把袖子撸到胳膊肘。
小弟大喊:“打死他!”熊驕“啊”的一聲沖了上來。
藺瞳和林思佳從商場頂樓的滑冰場下來,她們乘的是全透明的電梯,正好能看見外面的景色。
“天好藍啊。”藺瞳感嘆。
“人好多啊。”林思佳感嘆。
藺瞳扶着玻璃往遠處看,“這邊的房子好密哦,你看像不像魚鱗?”
林思佳被她毫無美感的描述弄得興趣全無,但還是配合地趴了過來。
“這挺像城中村的感覺……哎?”
藺瞳看了她一眼,“你幹什麽?”
結果林思佳的眼睛越瞪越大,像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卧槽?!”
藺瞳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下一秒,兩個人都死死貼到了透明的玻璃上。
從這裏正好能看到商場外的小巷,幾個人打得不可開交,手邊有什麽就砸什麽。
商場隔音效果太好,藺瞳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但她能看到外面的一切,被圍在中間的男生扶着牆,胸口起伏,眼神冰冷。
“我沒看錯吧?”林思佳揉了揉眼睛。
但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藺瞳就風不要命似的沖了出去。
“等等我啊!”
巷子裏“咣當”一陣響。
藺瞳随手從地上撿了根樹枝,就要朝巷子裏跑。
“姑奶奶你瘋了?”林思佳趕緊拉住她,“就我們兩個這個樣子,上去幫倒忙嗎?”
“那你快報警,這回決不能讓他們跑了。”藺瞳心急如焚,林思佳根本拉不住她,連拖帶拽地被帶到了小巷跟前。
然而眼前的場景太過詭異,兩個人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藺瞳手裏的樹枝也掉到地上。
廖予遲幾步遠外躺着兩個男生,正捂着腹部哀嚎。
而他此刻,正壓在最壯的一個男生身上,手肘頂着他的脖子,膝蓋壓着他的小腹,眼神冷厲,如出鞘的寒刀。
“還會有下次嗎?”
“不會了,不會了,你是我大哥。”男生連連求饒。
“那東西是誰的?”廖予遲聲音冰涼,仿佛從地獄裏走出去的鬼魅。
“是你的是你的。”
“誰是孫子?”
男生似乎頓了一下,廖予遲膝蓋發力,他立馬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求饒般喊出:“我是,我是孫子!”
林思佳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半天才小聲憋出一句:“他好像不需要幫忙。”
藺瞳捏着拳頭,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廖予遲,不過她的內心似乎有個聲音在叫嚣:承認吧,這才是真正的他。
藺瞳覺得自己的太陽穴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什麽也看不清。
等到視線重新清晰,她才猛然驚覺,自己似乎從沒有看透廖予遲。
為什麽呢?
一切都是為什麽呢?
廖予遲收拾好熊驕後,猛然松開了他的領子,像扔開了一片垃圾那樣輕松。
熊驕和兩個小弟落荒而逃,經過藺瞳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了她。
藺瞳沒說話,林思佳卻不怎麽開心,還捂着被撞到的胳膊抱怨了一聲:“怎麽走路的,不會看着點啊?”
廖予遲被聲音引得看過來一眼,那一眼還沒褪去情緒,冰涼刺骨,讓人不寒而栗。
他冷冷地移開視線,不知道過去多久,他才僵硬地轉過頭。
小巷裏是瀕死的沉寂。
許久後,藺瞳冷笑一聲,“你本事可真大,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啊。”
作者有話要說:
廖: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