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這一路上,轎車內的沉默讓人感覺有點無法呼吸。
許澈桐承認自己沒勇氣,慫又退縮,可能是遺傳他母親的性格。
未來他不敢想象,他既擔不起自己,也擔不起魏楠。
可許澈桐看到魏楠在拼命地想要承擔起責任的樣子,心裏就混着酸楚。
他很想關心魏楠,可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給魏楠期望,好像他們真有未來似的。
饒是如此,許澈桐都覺得自己不該再堅持下去。
如果心裏沒有當年留給他的陰霾,現在大概不會變成這樣。
許澈桐把人送到公寓樓下,再看魏楠情緒不高,還喝了酒,就有些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回去。
于是許澈桐跟着下了車,說要送魏楠上樓。
魏楠回頭看他一眼,放在以前他肯定滿心歡喜,非得認為許澈桐就是關心自己,就是對自己動心。
可現在魏楠問不出來,甚至他還真說不好這時候的許澈桐把自己擺在什麽位置。
朋友?竹馬?還是助理?
就在魏楠愣神的功夫,許澈桐已經走了過來。
許澈桐看他這樣,還擔憂地問:“是不舒服嗎?”
魏楠扯上嘴角笑了笑,“哪兒會,澈桐你開車那麽平穩,我怎麽會……”
說話間,停在另一邊的一輛黑色轎車突然閃了兩下車燈。
這有點惹惱魏楠,他朝轎車方向看過去,突然愣了一下。
從轎車上走下來一個女人,黑色的無袖連衣裙,肩膀上披着一條紅色條紋的絲巾。
她留着一頭波浪長發,腳底下的高跟鞋“踏踏”作響。
在路燈下,她款款朝兩人身前走來。
而許澈桐和魏楠看清楚對方之後,也都僵在原地。
這是魏楠的媽媽。
魏楠的母親有殷實的家底,當年傳出她與魏楠的父親結婚,在業界稱作“強強聯手”,一段佳話。
婚後的魏母可以說大事小事全都得經過她手,否則稍有越權就可能讓她勃然大怒。
所以以前魏楠最開心的日子就是出門上學,因為這樣就可以離開她母親的管控,而且還能看到許澈桐。
尤其是當年許澈桐說他們一起申請交換生出國,說不定還能留在國外,這可把魏楠樂壞了,他恨不得插翅遠走高飛,與許澈桐去到一個沒人控制的地方。
這也是為什麽後來許澈桐突然說放棄後,能讓魏楠這麽生氣。
現在他們在這裏突然見到魏母出現,許澈桐渾身一僵,魏楠更是徹底清醒過來。
許澈桐心底是惴惴不安,感覺到雙手變得冰涼,即便是握緊得拳頭都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他想離開,可是雙腳像是被黏在地上,難以動彈。
魏楠瞪圓了眼睛,他很驚訝,怎麽也不會想到這時候在這裏會見到他的媽媽。
但魏楠很快回過神,哪怕之前喝過酒,可是他現在甚至比任何時間都要清醒。
魏楠朝許澈桐的身前跨了半步,擡手将許澈桐整個人都攬在自己的身後,做出保護他的姿勢出來。
“媽?”魏楠沉住氣,“你怎麽在這裏?”
魏母從來都是這般冷冰冰的态度,此刻見了兒子和兒子的朋友,連一點笑容都見不着。
她說:“給你打電話,你不接。”
魏楠道:“你以前也沒怎麽主動給我打過電話。”
“不代表我不會打。”魏母還略略歪過腦袋,說:“都看到了,不打個招呼嗎?”
許澈桐聽出這話指名道姓向着他來的,而且他一個男人,躲在別的男人身後算怎麽回事?
于是他走了出來,用特別公式化的神情和語氣,先向魏母點點頭,說:“晚上好。”
魏母也禮貌地點頭,随後擺手,道:“這裏沒你的事,你先離開吧。”
這說話态度,活脫脫像是宮鬥戲裏寵妃的氣勢。
許澈桐有點尴尬,就這麽走吧顯得他實在沒地位,不走吧留下來也沒用。
他還沒來得及轉身,手腕就被魏楠抓住,硬被留在身邊。
但魏楠站在他的面前,不讓他直接面對魏楠的母親。
魏楠的語氣十分強硬,還說:“媽,你有事就當着我們倆的面說,沒事我帶人上樓了。”
許澈桐心裏一緊,跟着一緊的還有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這話果然也讓魏母臉色難看下來,“兒子,我們不能心平氣和地說會兒話嗎?”
“可你心平氣和地對別人說話了嗎?”魏楠反問,語氣也不好。
魏母被問得一愣,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魏楠就說:“沒事我們走了,你早點回去吧。”
“楠楠!”魏母氣得喊他名字,“你非得這樣嗎?”
也不知道是說魏楠說話的語氣不好,還是看他拉着許澈桐的舉動令她生氣。
魏楠挺直腰杆不為所動,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他母親的氣勢。
“媽!”魏楠說,“不管你今天過來幹嘛,我現在告訴你,以後我想做什麽就回去做,我喜歡澈桐就要追他。我,我們,已經不是當年你怎麽說就乖乖點頭的小孩子,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都是你的事!”
“我今天來關心你,也有錯嗎?!”魏母氣得臉都歪了,目光淩厲地朝許澈桐看過去。
如果放在以前,許澈桐大概會吓得頭都擡不起來。
可現在的他根本覺得沒什麽可怕的,他沒做錯什麽,他為什麽不擡起頭?
許澈桐倒是沒想着掙紮魏楠的手,而是走出來對魏母輕輕點了下頭,問:“阿姨,你別生氣,如果你有什麽事情想對魏楠說而非要我回避的話,我也可以回避,至于之後魏楠會不會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魏楠,你會告訴我嗎?”
說完,許澈桐還朝魏楠笑了一下。
這話沒讓魏母想出什麽來,反倒是先讓魏楠一愣。
平時許澈桐怎麽可能對他說這話來,尤其最後一個問句,尾音帶了點上翹,聲音比前半句軟多了,真是要把魏楠給問得滿腦袋冒愛心。
但魏楠深刻領悟到許澈桐這句話的意思,他松開許澈桐的手,點點頭說:“那肯定告訴你啊!這樣,你先上樓等我,我跟我媽說來就來找你。”
若是知道他們倆到底關系如何的肯定知道他們在演戲,可魏母還真摸不清眼前這兩人是什麽關系,現在看來更覺得好像确有其事。
魏母将信将疑,她看到自家兒子拍了下許澈桐的腰,而許澈桐朝他看來的眼神與以前早就不同,他甚至還朝自己笑了下,轉身就往魏楠公寓樓大門走過去,看起來不像是裝腔作勢。
這時候魏楠還站到自己母親的面前,擋住他的視線,板着臉正經地說:“媽?你說吧,什麽事?”
“你們倆什麽時候搞在一起的?!”魏母生氣地說。
魏楠皺眉,“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難聽?”
魏母走上來,“那你還——”
“媽!”魏楠打斷她的話,他就像是阻擋萬千來敵,挺着胸膛,擺出嚴肅的表情,對他母親說:“媽,我最後跟你說一次,我和澈桐的事情請你不要插手!七年前你就已經管太多了,這次你還想管嗎?我告訴你,我不會再給你這次機會了!”
魏母也是一愣,她也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子如此堅決,是震驚,是詫異,但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見到自己的母親沒反應,魏楠轉過身去,七年前的事情,他氣,現在他母親對許澈桐的态度,也氣。
但他知道他不會回頭,他往許澈桐所在的方向走去,這是他早應該走的路,他堅定不移,相信許澈桐是他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