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化妝間外, 敲門聲響起。
“進。”江海潮仍坐在原位,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淡定得很。
而坐在他對面的霍煊顯然就沒那麽淡定了, 在看見男人走進來的第一眼,霍煊就像炸毛的小狗一樣,渾身上下都寫着抗拒。
霍焰像是沒看見那個一臉兇狠的人,徑直走到了江海潮身邊。
他就這樣親密地、熟練地坐在了江海潮身邊, 擡起的胳膊輕輕摟住了江海潮線條流暢的腰身。
絲毫沒有将對面的小子放在眼裏。
“怎麽了。”男人緩聲開口,沉沉望向江海潮的眼神是旁人不曾見過的溫柔, “不開心了?”
“呵。”江海潮擡了擡下巴, “問你弟。”
霍焰:“他不是我弟。”
啧, 兩兄弟沒用的默契又增加了。
江海潮:“你們兄弟倆的恩怨我管不着, 可現在這小子的思想出了問題, 已經影響到劇組的拍攝, 有些事兒還是得解決一下。”
男人的指尖在桌面敲了敲,這才徐徐看向對面的霍煊。
霍焰:“霍煊,我警告過你,不要觊觎不該觊觎的人。”
“你們已經離婚了。”霍煊似乎還沒有從江海潮剛剛話語的沖擊中緩過來, 只是固執地堅持着自己的立場, “我喜歡他,想要他,跟你又有什麽關系?”
“想要誰?”霍焰雙眸一眯,語氣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你再說一次。”
江海潮看着霍焰青筋暴起的手背, 有些無奈。他叫霍焰來可不是為了看倆人當場鬥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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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事兒不能好好坐下來講清楚的呢?
“诶诶诶,”江海潮拍拍霍焰的手背,示意他收斂點, “你想揍你弟是你的事兒,別在劇組惹事兒。他等會還要拍戲,揍破相了你上?”
霍焰沉默着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反手握緊了江海潮的手。
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霍煊愣了愣,随後他苦笑,“霍焰這樣的人渣,有什麽值得你回頭的?有什麽值得你原諒的?”
“一個為了錢為了權勢背叛你的人渣,有什麽值得留念的?”霍煊說着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想說,我有什麽比不上他...
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會一直一直對你好...
回頭看看我,就這麽難麽?
嗯?江海潮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霍煊拿到關于他倆之間的劇本是“霸道總裁的在逃小嬌妻”。
“嗯...”江海潮一時語塞,總不能說是因為你們霍總活兒好?
江海潮:“霍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選擇跟霍焰在一起肯定有我自己的理由。”至于是什麽理由,你還小,還不能聽。
在一起——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霍焰呼吸一頓。
他知道,江海潮嘴裏的話往往半真半假。
可哪怕這句話是假的,霍焰也心滿意足。
心裏懸了好幾天的石頭緩緩落了地。霍焰沒有想過,一個人短短的三個字,就能讓他的心緒有如此劇烈的起伏。
江海潮沒有理會身邊這個男人忽然幽深的目光,他仍望着霍煊,像一個苦苦開導網瘾少年的家長。
江海潮:“都說眼見為實,既然我說的你不信,可你現在看見了,我跟你哥是兩廂情願。霍煊,你不會道德敗壞到做三兒吧?”
要真是這樣,那都不用等到霍焰出手,江海潮會第一個沖上去給這小子一頓胖揍,讓他知道知道正确價值觀的重要性。
霍煊卻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江海潮的手——江海潮的手指修長而白皙,就那樣被握在霍焰的掌心。
他可望不可及的人,就那樣輕易地被別人牽着,被別人抱着——那個人,還是他哥。
是他記事起就處處壓他一頭的哥哥,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是站在家族頂端的男人。
是長輩口中他處處都比不上的,大哥。
霍煊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質問麽?他有什麽資格?
質疑?可真相就擺在眼前,無論他如何否認,事實就是事實。
“你們...”霍煊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聲音都隐隐發顫,“真的...”
“是啊,我們倆之間雖然有些不愉快的經歷,可現在和好啦。”江海潮一笑,眼睛一眨一眨,眼裏的光極具欺騙性,不僅騙了霍煊。
還騙了霍焰。
江海潮:“我其實挺喜歡你哥,所以才——”
他的話語消失在了喉間。
一旁的男人忽然摟緊他的腰,将他扯入懷中。
随後,熱烈而洶湧的吻如暴風雨般席卷而來。
霍焰的唇比尋常更熱,吻得也更急切。
他像是急于尋求什麽答案,迫不及待地占盡了江海潮的呼吸。
這是江海潮第一次被吻得連氣兒都喘不上。
他還不清楚自己真真假假的話語是如何觸動了男人的心,未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就已經陷入了男人強烈到讓人招架不住的攻勢中。
“嗯——”江海潮微微蹙眉,輕輕捏了捏霍焰的肩膀,示意他溫柔點。
男人微微松了松手,又狠狠地掠奪了一番,才意猶未盡地退開些許。
“霍焰你特麽發什麽瘋。”江海潮舔了舔刺痛的嘴唇,不滿地控訴,“我等會還要拍戲。”頂着個被親狠了的嘴,他怎麽龍傲天,怎麽一刀一個好兄弟?
他還怎麽硬漢得起來?!
“抱歉。”霍焰俯身,淺淺啄了啄江海潮紅得厲害的唇,“寶貝——”
“喂。”江海潮眼神一動,掃了一眼對面的霍煊,警告越來越放肆的男人,“你收斂點兒啊。”
你弟還看着呢。
可霍焰連一個眼神都沒舍給對面的人,仿佛那人是空氣。
他盯着江海潮紅紅的唇,擡指輕輕摸了摸,“等會叫化妝師好好遮一遮,嗯?”
江海潮冷哼了一聲,“再這樣,下次不給親了。”太影響他拍戲了。
霍焰寵溺一笑,擡手将江海潮翹起來的一撮假發順了順,“好。”語氣滿是縱容和無奈。
親眼目睹了哥嫂親密交流的霍煊:“...”
當場裂開。
江海潮還沒有臉皮厚到當衆熱吻還面不改色,他尴尬地咳了咳,朝霍煊說,“這下你信了?”
霍煊像一團石化的雕塑,靜靜地坐在原地,一言不發。
難道做得太過份,把人吓着了?
江海潮心說,不能啊,這小子看着也不像是什麽心靈脆弱家夥啊?
之前跟他哥針鋒相對的時候,不還氣焰嚣張,一副六親不認、酷炫狂霸拽的模樣麽?
不就當他面接了個吻而已,怎麽忽然就蔫了呢?
支棱起來啊,小夥子。
“還不滾?”霍焰摟着江海潮的腰,嗤笑一聲,“怎麽,沒看夠?”
聞言,霍煊才像找回了自己的意識,面無表情地起身。
他站定,看了看江海潮,又看了看霍焰。最終,他的視線還是停留在江海潮身上。
他說:“江海潮,如果我早些遇到你,那是不是今天站在你身邊的人,就是我...”
江海潮說過,他跟哥哥很像。
江海潮說過,他生氣、炸毛的樣子,很像當年的霍焰。
而江海潮看向他的眼神——雖然霍煊極力否認,卻又不得不承認,那樣的探究好奇的眼神,不過是在看年少時的霍焰罷了。
霍煊在心裏否認了一百次,警告自己不要成為霍焰的替身。
可他也遲疑了一百次,萬一,江海潮真的因為懷念過去的哥哥,而跟他在一起,那他該怎麽辦?
霍煊反複問自己,會不會甘心成為別人的影子。
一向心高氣傲的人,卻得出了一個犯賤般的答案。
他,是願意的。
可霍煊沒有想到,到頭來,他連充當影子的機會都沒有。
江海潮,連一絲機會都沒有給他。
霍煊的神情實在是可憐,江海潮順嘴就應了一句——“你要是早生幾年,我立馬踹了霍焰跟你在一起哈。”所以,可別喪着個臉了啊,等會還要拍戲呢。
高傲的少年将軍可不能是這副德行啊。
江海潮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說出這句話時,身邊男人驟降的氣場。
霍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望着江海潮,望着自己倉惶收場的第一次心動。
最終,霍煊轉身離開。他轉身的時候,江海潮清楚地看見從少年眼中掉落的眼淚。
啧啧啧,果然是小孩兒,動不動就哭鼻子。
江海潮無情地甩脫了霍煊的糾纏,自覺無債一身輕,接下來又能輕輕松松地拍戲了。
嗯,離拍戲還有好幾個小時呢。
江海潮百無聊賴地玩兒了會霍焰的手指,他輕輕摩擦着男人掌心的薄繭,想起了在農家樂的那幾晚。
就是這雙手!這雙罪惡的手!讓他幾天幾夜沒睡過一個好覺!
江海潮舔舔被吻痛了的唇,擡眼看了看霍焰。
呃?剛剛還一臉幸福的人,這會子怎麽就晴轉陰了?
男人心海底針?
“你想要?”
霍焰不愧是最了解江海潮的人,江海潮眼皮一擡,男人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咳...”江海潮被霍焰的直白弄得有些無語,“霍總你能不能含蓄一點?”
霍焰盯着他,沒有說話。
“是是是,我特麽想搞事兒。”江海潮放棄掙紮,往椅背上一靠。
滿臉都寫着:快點搞完,老子還要去拍戲。
霍焰卻坐着沒動,“化妝間的門是壞的。”
“哦。”江海潮一下子就歇了搞事兒的心思,還是得收斂一點。
要知道這兒可是劇組,被發現了就不是單純的丢臉這麽簡單。
而且劇組裏還有隋韻城那群虎視眈眈的家夥們,江海潮可不想再鬧出什麽幺蛾子。
可下一秒,江海潮就被男人一把抱起。
霍焰抱着江海潮,走到門邊。
他關上門,讓江海潮抵着門站定。
“站着,可以麽?”霍焰說。
江海潮:“...”這,這麽刺激的麽?
雖然江海潮這樣站着就等同于擋住了門,外人沒機會進得來。
可門外來來往往的,都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啊...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叫出了聲...
霍焰見江海潮抿着唇不做聲,就知道了答案。
“你忍着點兒就行。”
說完,男人緩緩蹲下。
...
江海潮穿了一身月白的內襯,細細的腰帶将腰身收得很緊,腰線下的布料卻放得很足,寬松而飄逸。
所以,他低頭的時候,霍焰的身影幾乎是隐沒在了寬大的裙擺之中。
“那個...”江海潮深深吸了口氣,艱難地開口,“霍總,你其實不用這麽賣力。”
霍焰頓了頓,随即一笑,“江海潮,我能給你的,也只有這些了。”
所謂的在一起、和好、不過是搪塞旁人的借口。
霍焰垂眸,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角色。
既然選擇了這樣的位置,自然要盡職盡責做到最好。
“艹...”江海潮抿着唇,極力地壓抑着聲音。
***
片場,江海潮懶懶地坐在小板凳上,一群化妝師圍着江海潮給他補妝。
“咦?江老師是上火了麽?嘴角破了一點兒。”
江海潮吃飽喝足,十分滿足,現在對什麽都是一副佛系的狀态。
“嗯,麻煩小姐姐費心給我遮一遮。”
“其實不遮也行,等會兒的戲本來就要化傷痕的。”化妝師說着,也就索性将江海潮唇邊的破損加深了一些。
接着,服裝師:“咦,江老師你這衣服下擺怎麽皺了?”
江海潮一臉淡定:“可能是午睡的時候沒注意。”
“哦,沒事兒,外頭反正是要穿戰甲的。”
江海潮補完妝,穿上戰甲,一回頭——好家夥,霍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弄好了妝發,正神色複雜地站在他身後。
嘴唇破了,衣服皺了...對別人都解釋得通,可這小子可是目睹了一切的人。
搞完事兒被發現了怎麽辦?
江海潮極力維持着淡定,拍拍霍煊的肩,“接下來的戲,好好加油。”
霍煊沒有說話,只是掃了一眼江海潮的唇,就匆匆移開了眼。
這一場戲,還是霍煊跟江海潮的對手戲。
經過上午的對戲,許墨白就對兩人的對手戲十分不滿意,他舉着對講機,朝霍煊說:“霍煊,注意力集中一點兒。”
別老是盯着不該盯的地方看。
霍煊沉默地點點頭,翻身上馬。
“三、二、一,action!”
帝京亂了起來。
溫卓霖的叛軍一夜之間攻入京城,曾經繁華的亭臺樓閣,都被烈焰吞噬。
長街似乎沒有盡頭,煊赫策馬飛騎。
他得盡快趕到軍營,迅速起兵殺光這些叛賊!
忽然,一騎黑馬沖破火光,飛踏而來。
“楊靈?”煊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人,不是早已死在一場剿匪的戰役中了麽?
當初那個流落街頭的小乞丐,後來還是打着膽子毛遂自薦,煊赫也就勉強讓他在夥頭軍了當了個差。
可,這個小小的夥頭軍隔三差五地捧着不知道哪裏獵得的山中野物,獻寶似地放在他軍帳外。
起初煊赫并未将這樣卑微的讨好放在眼裏,可日子久了,那份每日都會出現在他軍帳外的飯菜,潛移默化地鑽進了這位少年将軍的心裏。
煊赫将楊靈從夥頭軍裏提出來,放到了自己身邊。
“就是個小小的侍從,你可別太得意。”煊赫仰着臉,冷哼了一聲,“要是差事辦的不好,你就自己去領鞭子。”
楊靈吓得一哆嗦,連連保證自己一定會将将軍伺候好。
“天長地久,總有你出人頭地的日子。”煊赫拍拍小侍從的肩,如是說。
可亂世之中,哪來的天長地久?
一次剿匪,楊靈就從他的生命中退場。
“不過小小匪徒,怎就要了他的命?”煊赫差點掀了整個軍帳,“沒用的東西!廢物!”
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楊靈。
亦或是在怨恨自己未能及時言說,那一份情窦初開。
故人重逢,卻是如此局面。
煊赫握着缰繩,看着楊靈馬背上昏迷不醒的慕容珏,忽地笑了。
他明白過來。這哪是故人重逢?這分明是背叛後的狹路相逢!
“楊靈,你不是死了麽?”
楊靈握緊了刀,沒有說話。
“哦?原來是為了他?”煊赫大笑,“楊靈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如此有情有義的人!能為了這麽一個廢物公子哥,蟄伏在我身邊如此之久!”
煊赫執刀,攔住了楊靈的去路,“可惜,你今天還是遇見了我。”
楊靈:“煊赫,我不想同你兵戎相見。”
煊赫嗤笑,“少在這兒惺惺作态!要帶他走,先問過小爺我的刀!”
“咔!”許墨白終于露出了贊許的神色。
很好,煊赫的不甘、嫉妒、不服氣都被演繹了出來。
許墨白沒想到,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霍煊的就能進步神速。
“不錯不錯。”江海潮也站在屏幕前看剛剛的戲。
許墨白:“他怎麽了?”作為一個頂級導演,他能輕易地分辨演員的情緒是自帶的,還是演出來的。
而霍煊剛剛的情緒,顯然是自帶的。
吃醋、不甘、嫉妒...許墨白的目光停留在了江海潮身上。
許墨白:“你做了什麽?”
江海潮一臉無辜:“沒什麽啊。”
不就是當着他的面跟他哥親了一頓。
在化妝間搞完事兒,不小心被他看出來了麽?
多大點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海子哥:不就是搞了一下麽,多大點事兒?
渣渣作者決定向海子哥學習沒心沒肺的優秀品質(bushi!
謝謝寶子們的支持!愛你萌!
感謝在2021-07-31 00:00:00~2021-08-06 23:59: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wd428 3個;... 2個;餘舟、就要反着來、一袋米要扛幾樓、觀光眷戀、清且安、故度、美攻人士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渡呀 28瓶;軒軒崽崽、略略、餘舟、大無語、玄卿 20瓶;海苔千層、故度、聞、蘇傾年、富婆愛我 10瓶;我不是吃素的 9瓶;白宸殇 6瓶;阿憂、顧子疏、雪寒雨冷、日暮十九裏、PhamNhaDoan 5瓶;...、47233735、阿日不幹、沐風、棟仔好靓、脈脈不得語 3瓶;cbshbknk、桃汁檸檬蜜、慕居者 2瓶;灞波兒奔奔、府城聽風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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