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家人
冀繁星忽而皺起眉頭，剛要進去，就被冀淩辰拽住了，“別搗亂，讓妹妹給咱媽洗洗腦子。”
冀繁星用那一臉，我看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着冀淩辰。
冀繁星最了解夏晰否的那個腦子，她想的是什麽，他就算不知道，也都能猜的到。
夏晰否不是要給程清洗腦子，而是準備離開了。
她沒來之前，程清沒有面對過這樣的事情，在她的腦海裏，她的每一個孩子，都是照着紳士淑女的方式養大的，素質一定要高。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這群熊孩子，竟然都是如此的野性難馴。
一條魚腥了一鍋湯，沒有什麽話，比這句話更适合現在的狀态了。夏晰否這樣想自己，冀繁星亦是猜到了，他沒有管冀淩辰說什麽，但只是剛剛推開房門，就被程清給呵住，“你出去！”
他愣了一下，看見夏晰否站在程清的面前，也冷冷淡淡地朝他瞥了一眼，随後又低下了頭。
冀爸爸也再不置身事外，沖着冀繁星招招手，便往書房的方向走去，“想談？來，跟我談。”
可到了書房後，冀爸爸就笑的和藹可親的拍了拍自己的兒子肩頭說：“你媽媽不能接受，但是爸爸能夠理解，聽你們說完，而且爸爸想了想，發生了事情，并且事情還沒有鬧大，而且我的孩子們，還能把事情完美的解決了，這就證明，我家孩子們的心裏，還是挺有數的，剛才我也和你媽談過了，所以——”
“爸爸的态度就是，只要孩子們心中有數，做什麽都沒問題，但是你的小妹妹，顯然是對心中有數這個概念吧，她還有點誤會，趴在門邊聽去吧，聽你媽怎麽說。”
冀繁星沒想到爸爸會這麽說。
但是他還是好奇的趴在了門口。
他聽見程清很嚴肅的在問夏晰否：“你為什麽要離開？是叔叔阿姨對你不夠好，還是哥哥姐姐對你不夠好？”
“都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這個聲音輕輕的，也依舊冷冷淡淡的。
“你确實有很大的問題。”程清簡單直白的說：“知道幫姐姐解決問題，是個好孩子，但是解決問題，有很多種方法，不是放下拳頭就是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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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晰否擡頭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眸。
“認錯态度很積極，”程清說：“可明知故犯就不對，犯了錯還想逃，逃了以後呢？離開這裏以後，你要怎麽辦？”
“今天，”程清指了指門外，“錯其實不在你，問題出在你姐身上，是她想當然了，她我也一樣會教育，但是，你先自投羅網的擠進來，那咱們就先來說說你，再說一遍，你是怎麽想的？”
夏晰否抿了下嘴角，淡着聲音說：“我沒來之前，阿姨家不是這個樣子，我離開就好了。”
程清鼻子一酸，氣笑了，她的語氣也平和了些，“那阿姨家是什麽樣子？你來不來，影響他們打仗了嗎？你沒來的時候，冀子凝就不會有人追了嗎？還是說，因為你沒來，他們就可以編織好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來騙阿姨一輩子嗎？”
夏晰否擡起頭來，眼睛裏有些茫然。
程清臉色緩和下來，語氣也溫柔下來說：“都不是，跟你來沒來沒有關系，跟你走不走，也沒有關系，那些都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你要想走，阿姨也沒有理由攔着，但是你回頭看看，這個房子，身後的房間，哪一個地方，是沒有你留下的痕跡，冀繁星桌子上的書，冀子凝房間的小床，玩具，衣櫃，冀淩辰的房間裏，現在還有一個沒有給你做完的禮物，阿姨和叔叔的房間，還擺放着我們一家六口的照片。”
程清眼底含着淚，聲音有些發顫，語氣也加重了許多的說：“阿姨雖然沒有理由攔着，但是作為一家人，我可以蠻不講理的擋着！沒有任何一個家長，會讓自己的孩子在最不理智的時候離家出走。”
“所以，你最大的問題，知道是什麽了嗎？”
程清突然指着牆壁上的照片，大聲道：“告訴我，你是不是這家的人！”
夏晰否被吼愣住了，她第一次，見到溫溫柔柔的程清，突然之間，就變的這麽兇。
她默默的回頭，看了一眼挂在牆壁上的照片，每個人笑的都很開心，就連她，也在抿着嘴角笑着，這是她剛來沒兩天，一家人就跑到影樓裏照的。
她轉過頭來，又愣了半天之後，咬了咬自己的嘴角，眼眶有些發紅的點了點頭。
“那以後，還說不說那樣的混賬話了？”程清也哽咽着，繼續嚴肅的問道：“還走不走了？”
夏晰否的眼淚，突然就開始在眼圈裏打轉，看着程清委屈巴巴的搖了搖頭。
程清一把将人摟進懷裏，拍着她的肩膀說：“乖孩子，不哭了不哭了，所以，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再也不要覺得，自己不是這個家裏的人，知道嗎？”
她一邊哭着，一邊用力的摟着程清的脖子點了點頭。
“站好。”程清又忽而嚴肅地說：“那，接下來，第二個問題。”
夏晰否又點了點頭，表示聽着。
程清說：“剛才，我和你叔叔也讨論了一下孩子之間打仗的問題，阿姨也有錯，太過苛責完美，但是阿姨的本意是想說，打起架來，手腳沒輕重，打在誰身上都會疼，傷在誰身上都會痛，你們這樣的年紀，當然，特別是你那個不靠譜的大哥，喜歡逞英雄，覺得把誰要是打趴下了，那自己就會很威風。”
她頓了一下，又将夏晰否摟在懷裏，聲音忽而又溫柔下來，使勁的抱了抱她說：“可是孩子啊，你們所處的環境不是江湖，學校裏，也不需要大俠，需要的是學霸，真正能夠為你争光添彩的東西，不是拳腳，而是優秀的學習成績。”
“當然，阿姨也不是說，被人欺負了，軟弱就是好事，事不過三，你忍一忍看，這個社會裏，我們不能和每一個人，都能夠成為朋友，但是，也不會和誰都要成為敵人，沖動之前，先思考兩秒，做什麽事情，也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可退，你為什麽會把穆柯踢到倒地上起不來？你這麽對他，你知道他會怎麽想嗎？”
“人心不好說的。”程清擦幹淨了夏晰否眼角的淚水，溫柔地說：“你還這麽小，即便你很厲害，你考慮的很周到，可你也總會有想不到的地方，我們暫且先收一收你的小拳頭和小腳丫，好不好？”
“阿姨也不是想讓你們畏首畏尾的做人，只是想讓你先用腦子學會識人，認人，看人，而拳腳教會你的，只能是矛盾，誤會，怨恨的積攢。”
“所以，第二個問題，凡事要做到心中有數，沒數之前，不動手好不好？有些個誤會，也許一句話就解決了，可但凡動手的，那解決起來也就麻煩了。阿姨知道，你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孩子，那麽，阿姨的話，你會認真考慮的，對不對？”
夏晰否緩緩的擡起頭看着程清，一雙漂亮的眼睛，充滿了水霧色，長長的睫羽落下，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程清沖她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說：“好了，學習去吧，接下來，我該訓一訓你那個罪魁禍首的姐姐，還有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哥哥了。”
夏晰否回到房間裏呆了一會兒，冀繁星就推門進來，他倆學習的時候，是在冀繁星的房裏。
他剛坐在夏晰否旁邊，就看夏晰否丢過來一本英語書後說，“哥，你考我吧。”
冀繁星一愣：“怎麽考？”
“我背給你聽。”夏晰否聲音淡淡地說：“你做飯之前，給我講的東西我沒聽懂，我就直接背下來了。”
冀繁星回想一下，最近給夏晰否補課的結果，幾乎都是她背給他聽。
冀繁星忽而忍不住笑了，打起架來的她，簡單粗暴到一步到位，就連學習，也都是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學不會的，就直接開背。
他放下書，也不用聽她背了，因為夏晰否只要是說背給他聽，那她背的都不帶卡頓的，這個腦子，真是挺好使的。
想到腦子，他想領着夏晰否去做一個體檢。誰知道之前得病，是不是就是她小時候留下的隐患呢。
他合上書問：“你作業都寫完了嗎？”
“嗯。”
冀繁星撕了張紙，開始畫起了表格，“我們來做個計劃表吧，從明天開始，我們要注意勞逸結合，五點半起床跑步。”
冀繁星畫完表格，把時間都安排好後，領着她坐在陽臺上面看星星。
他轉頭看了夏晰否一眼說：“剛才，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以後別有那樣的想法，我們都很喜歡你這個妹妹，也不會有人想要攆你走，每個人身上，都會有很多問題，但是跟你沒關系，你誰都沒連累，是我們連累了你。”
夏晰否回頭看了他一會兒，眼神有些迷茫的問道：“阿姨說心中有數，什麽是心中有數？”
冀繁星勾起嘴角，笑意便被他含進了眼底，他非常耐心的跟她講：“比如，打架的時候，你不能以把人打不打死，作為衡量标準，不是只要他還活着就行，用腳踢，你也不能踢到別人的要害，讓他害怕，但不是要了人家的半條性命。”
說到這兒，他又側過頭看着夏晰否，停頓片刻後說：“我以前，遇見過一個人，打起人來，也是像你這樣沒輕沒重的，不過——”
“她把人打死了？”
冀繁星身子一凜，夏晰否這句話，問的太突兀了。
冀繁星眸光忽而黯淡，沉默了一會兒說：“她死了。”
他突然轉過身，就抱住了夏晰否，眼眶裏酸澀的厲害，聲音也變得啞啞的，他說：“所以，好好長大，心思太重，腦子會生病，你這麽小，什麽都不要想，哥哥會一直保護你的。”
夏晰否皺了皺眉頭，聲音很小，也很淡的問道：“你好像……很傷心，你們很熟？”
作者有話要說：
冀繁星：熟啊，只是小沒良心的你把我忘了
夏晰否：……哦，忘了就忘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