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像是缺人的人麽?(2)
第10章 我像是缺人的人麽? (2)
一只眼問,“出什麽事了?拆遷大隊來了麽?”
魏佐倒是沒什麽興趣,戴着眼鏡繼續看報紙,“聽聲音應該是蔣鶴的,估計發酒瘋了。”
自從傅從玺要訂婚的消息一出來,蔣鶴就跟路邊乞讨的一樣,成天縮在家裏,前面擺幾個碗,裏面裝不同度數的酒,嚷嚷的說自己要一醉成名,成為品酒大師。
其實成名個屁。
無非就是傷心欲絕又不像被人看穿,只好找個借口在家買醉,喝的哭天搶地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上天去跟李白拼酒。
遲倦重新閉上眼,也懶得管。
結果按摩室的門突然被一陣蠻力撞開,蔣鶴眼睛泛紅地沖了過來,上來直接跳到了遲倦的床上,揪着遲倦的衣領,怒吼,“你是不是又去找姜朵了?你是不是辜負從玺了?我要打死你,打的你半身不遂!”
魏佐報紙一扔直接伸手攔住了蔣鶴的腰,蔣鶴卻還是一副“不把遲倦打趴不甘休”的樣子往遲倦身上踹,而遲倦卻只是雲淡風輕的拍了拍浴袍,斜睨了眼蔣鶴,語氣冷淡,
“老子找誰或者不找誰,關你屁事?”
其實說起來兄弟為情反目成仇這事兒,遲倦壓根沒想過,他一直不被道德所束縛,所以就算是蔣鶴過來挖牆腳,他說不定還能為蔣鶴出點招。
蔣鶴跟他認識的早,在學校裏是出了名的學渣一個,不過蔣鶴雖然對學習一竅不通,但還挺會找理由,說自己有閱讀障礙,看不進去書,結果有天遲倦去他家找他玩兒,正好抓住了他躲在閣樓裏津津有味地看都市女人的雜志。
只可惜,再堅挺的革命友誼,碰上愛情這倆字,總能毀的一幹二淨。
遲倦重新躺在床上,掃了他一眼,嗤笑地開口,“你照照鏡子,胡茬都長的快穿越了,你覺得傅從玺是能看上這樣的你?”
蔣鶴用盡力氣一甩,掙脫了魏佐的束縛,沙啞着喉嚨說,“遲倦,你知道我不會跟你搶什麽,但你怎麽能在宴會上把從玺甩了去跟姜朵睡?你不知道從玺喜歡你嗎?”
遲倦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随意地攏了一下浴袍,湊到了蔣鶴的面前,垂眸望着他,聲音冷淡如斯,“所以呢,她喜歡我,我就要去喜歡她?蔣鶴,我說過,不要玩道德綁架那一套,我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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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倦生來毫無道德,談什麽綁架不綁架,他能不帶壞別人,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他又頓了一會兒,皺眉說,“你怎麽知道她難受,傅從玺親口跟你說的?”
蔣鶴悶得一聲用拳頭砸在了牆上,“那天宴會我跟着她去的,你知道你跑了以後從玺後來去做什麽了嗎,她跑到天臺哭,一邊哭一邊自言自語,我就在那個樓梯道聽了一晚上,你呢,你他媽跟姜朵睡了一晚上!”
傅從玺會哭?估計也只能騙到像蔣鶴這種缺心眼的。
遲倦淡漠的開口,“那她嘴還挺碎。”
話音剛落,蔣鶴又跟狂躁病了一樣往遲倦身上踢,魏佐勸架勸的挨了幾次誤傷,索性将他一推,也懶得管了,“你想打就打,你看你打完了以後,傅從玺是會感激你還是怪你把遲倦打傷了。”
別的不說,傅從玺這女的護遲倦護的不行,要真是哪裏擦着了碰着了,她能跟遲倦親媽一樣噓寒問暖的。
遲倦望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覺得可笑,“你要真是喜歡,就去追,追到手了我求之不得。”
他遲倦本就是不婚主義者,要不是遲硯長總喜歡亂點鴛鴦譜,他才懶得去見傅從玺。要是傅從玺跟別人跑了,遲倦估計得樂的敲鑼打鼓放鞭炮,慶祝回歸單身的第一天。
以後找姜朵,也不用被姜朵上來就是一巴掌打的頭暈目眩了。
說實在的,處過這麽多對象,只有姜朵的感覺最舒服,也許是她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了,所以情商高,很多女孩有的公主病矯情病,她都一般,除了對錢敏感,其他都堪稱完美。
遲倦也沒想過要一直被姜朵養,或許等未來的某一天,他攤了牌,跟她做一輩子的情人也 OK,不用婚姻束縛,彼此交換溫暖,倒也不是不可以。
遲倦擡眸,瞥了一眼蔣鶴,“放心追大膽的追,追到手了,哥們兒請你吃飯,算你挽回了我踏進墳墓的腳步。”
蔣鶴朝着他揮了一拳,打中了遲倦的手臂上,他明明可以避開,卻沒有,而是硬生生的受着了那一拳,然後繼續說,“過兩天我生日,來不來?”
話題岔開的生硬,但卻成了莫名其妙放松氣氛的良藥。
魏佐問,“你生日不是還早麽,遲硯長這麽快就開始操辦了?”
遲倦“啧”了一聲,慢悠悠的開口,“人在江湖飄,生日都是可以扯謊的,遲硯長過的這個才是真的,畢竟瞞不了他。”
渣男啊渣男,就連生日都是假的,明明滿嘴謊言卻讓人生不出氣來。
林擒來姜朵公寓的時候,帶了一麻袋的衣服樣品和一車的直播設備,說公司看她人氣最近上來了,要她直播帶貨,撈撈金。
姜朵自然是沒話說,前後對接的工作林擒都辦妥了,新來的助理也是這個圈子的老人了,她只需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就行,然後背背稿子就完事兒。
不過林擒一邊忙着手頭上的事一邊跟她講,等會兒也有兩個網紅要來,一男一女。
沒等幾分鐘,有人敲門,姜朵剛打開門的時候,突然愣住了,這個女網紅算是個老相識,之前在焚一天天坐臺的,上次遲倦玩多人運動的時候,叫的也是她。
姜朵的表情尴尬了一瞬,但立馬恢複原态,那女網紅卻挺大大落落的,背稿化妝一套流程,絲毫沒把跟姜朵睡過同一個男人的事放在心上一樣,只是握手的時候突然來了句,
“你是焚一老板娘吧?”
姜朵笑着點了下頭,那女網紅就熟絡的開始搭話,“之前出差了一陣子,好久沒去焚一了,我叫哆啦,去年當的美妝博主。”
她望着姜朵的眸子,突然頓了一下,意味不明的說,“其實說起來,我當初還挺嫉妒你的,畢竟有個遲倦那樣的男朋友,誰看了不心動啊?”
姜朵拿了件衣服記價格,漫不經心的說,“早分了。”
哆啦挑了挑眉,有點詫異,她湊熱鬧的坐在了姜朵身邊,“那姐姐能不能把他微信推給我,說真的,我上次跟他過了一晚上後,後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主動點了。”
姜朵心裏一揪,攤開手機給她看,無奈的說,“我也想推啊,但我跟遲倦已經互相拉黑了。”
哆啦有些小失落,但也沒挂在心上,畢竟像遲倦這種的男人,向來是可遇不可求的類型,她擺擺手,“沒事兒,下次說不定還有機會。”
姜朵收回手機,面上沒作聲,但她心裏其實有些竊喜,她可是姜朵,能把遲倦微信號手機號以至于抖音號,都能倒背如流的人。只是她不想給而已。
林擒過來讓她倆穿了新款的衣服,一邊給姜朵挑首飾的時候一邊念叨,“之前那個男網紅不是約好了麽,怎麽還沒過來,遲到多久了要,化妝都來不及。”
哆啦擡眸,笑着說,“聽說不是公司的人,好像是合作方吧,也算不上是網紅,但好像做過模特,我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挺神秘的。”
姜朵看了眼表,“遲到二十分鐘了,估計來頭不小啊。”
正聊着呢,突然門口傳來插鑰匙開門的聲音,姜朵有些愣住,蕭燃不是晚上有事不回來麽,怎麽突然來公寓了?她站了起來,往門口走,一邊走還一邊問,“誰啊?”
門倏地被打開,遲倦正站在門外,穿着簡單的白色衛衣,戴着鴨舌帽,耳釘跟項鏈都熠熠發光,漂亮的讓人驚豔,他擡眸掃了眼姜朵,扯了一抹笑,“好久不見。”
明明前天晚上還抵死纏綿,現在居然能雲淡風輕的打招呼。
姜朵站在門口,給他讓了一條路出來,低聲問,“你怎麽來了?”
遲倦睨了她一眼,捏着手裏的合同,随意的塞到了姜朵的懷裏,笑着說,“漂亮是一種社會資源,我身懷絕技,還不能做點貢獻了?”
姜朵之前就聽遲倦說過他的狗屁歪理:長得漂亮就是能當飯吃,不僅能吃得飽,還能吃得好。
事實證明,在遲倦身上,的确如此。
遲倦來的時候,像是公寓的主人一樣,輕車熟路的給自己泡了杯咖啡,也懶得化妝,畢竟這皮囊就算是剛睡醒就能直接上大熒幕,何況是直播這個像素也沒那麽高的鏡頭前。
真正好看的人,很少畏懼鏡頭。
離直播還有半小時,林擒望着遲倦的時候,恨不得手裏多長出來一斧頭,要不是礙着這麽多人在,他早就劈裏啪啦的把遲倦一頓臭罵了,網紅圈說起來也是個圈,要是今晚他真開罵了,明天估計能上什麽“名媛網紅爆料小組”的頭條,然後被扒的褲都不剩。
其實他林檎一個人挨罵也就算了,畢竟他也不是什麽好惹的,嘴臭起來賽過十個潑婦,隐私也沒什麽好扒的,但他不得不考慮姜朵。
姜朵畢竟是剛進圈,沒人脈沒背景,要是被人扒了,說不定得被網絡暴力一陣子,林擒不敢冒這個險,他只能死死地望着遲倦,像是這樣就能在他身上戳出兩個窟窿出來。
不過林擒不高興,自然有人高興,哆啦興奮的不行,朝着遲倦抛了好幾個媚眼,雖然上次她跟姐妹一起去睡遲倦的那個夜晚,并不暧昧,但能整宿的有大帥哥陪着,也不算太吃虧。
但是呢,這遲倦帥是帥,就是心腸太硬了,那晚硬是讓她姐妹倆舉着啞鈴嚎了一晚上,要不是看在遲倦那張蠱惑人心的臉蛋份上,她哆啦早不幹了,多丢人啊。
可那是遲倦欸,多少女人惦記的對象,就算那晚沒成功,吹出去也是一種資本啊。
哆啦瞥了眼表,捏着手機跑到了遲倦面前,笑着問,“可以加個微信麽?”
遲倦正在打游戲,橫七豎八的靠在沙發上,慵懶至極,眼尾掃了眼哆啦,沒什麽興趣的又繼續打,随意的開口,“不加陌生人。”
哆啦急了,小聲地說,“上次你不是讓我舉啞……”
話還沒說完,遲倦就打開了微信的二維碼界面,不耐煩的開口,“自己掃。”
哆啦笑了笑,加了好友後還特意設成了特別關心,然後回到了姜朵的身邊,笑着說,“姐姐,我搞到手了。”
姜朵望着她手機上的界面,扯了一抹笑,然後說,“是麽,挺好。”
她望了眼牆上挂着的鐘表,突然開口說,“林擒,到點了,開始吧。”
這次直播主打的照樣還是情侶衣,哆啦自告奮勇的要穿跟遲倦一樣款式的,林擒巴不得遲倦離姜朵遠點,爽快的一把子答應了,姜朵沉默的坐在旁邊,沒什麽反應。
等衣服分配好了後,主播在鏡頭前開始講解,遲倦也該穿上那件跟哆啦一樣的衣服,可他卻用兩根手指嫌棄的把那衣服拎了起來,皺着眉說,“就給我穿這種?”
林擒在旁邊,摁住脾氣,低聲問,“不然呢,你想穿什麽?”
遲倦将手上的衣服一扔,環視了一圈,最後在姜朵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他“啧”了一聲,笑着指了指姜朵身上那件 T 恤,清貴的開口,“我要她身上的。”
等換好以後,姜朵跟遲倦被安排在背景板前擺姿勢,她望着遲倦身上那件花裏胡哨的塗鴉 T 恤,皺了下眉,小聲的說,“我記得,你不喜歡這種樣子的。”
遲倦低低徐徐地笑了一下,手肘随意地撐在姜朵的肩膀上,垂眸望着她長而翹的睫毛,聲音四平八穩的,“難為你還記得。”
姜朵自嘲的笑了笑,關于遲倦的,她有什麽不記得的?
小到他喜歡的打火機的牌子,經常穿的內褲的款式,就連常用的耳釘的品牌,她就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姜朵收起心思,問他,“那為什麽要穿?”
遲倦無聊地勾着她的頭發絲,低沉暧昧地回應,“你說呢,朵朵?”
他一只手搭在姜朵的肩膀上,全身重心也半靠不靠的挨着她,要是普通人做這個姿勢,保不齊被人噴成篩子,說是太過耍流氓,但那可是遲倦吶,舉手投足之間貴族氣質得很,做這個動作跟拍雜志一樣,漂亮的出奇。
就算林擒再怎麽讨厭遲倦,但不可否認,這行走的衣架子就是管用,就那麽十幾分鐘,他身上那件花裏胡哨的衣服就告罄了。
還有彈幕問,是不是穿這個就能發像模特這樣的男友,在哪領才能領到這樣頂級的帥哥?
遲倦似乎也瞥到了那些彈幕,低低地壞笑了一下,又引起了一陣騷動,他伸手點了一下姜朵的臉頰,輕聲說,“長得跟她一樣,就能領到像我這樣的男朋友。”
直播間裏的人紛紛喊虐狗,說男模特真的是把狗騙進來殺,可姜朵卻尴尬地站在一旁,對着鏡頭不自在地笑。
等換一批樣衣的時候,她跟遲倦難得的有了休息的時間,姜朵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遲倦卻沒那麽輕易的放過她,慢條斯理的朝着她走來,低聲的問,“怎麽,生氣了?”
姜朵說,“沒有。”
她只覺得難受,分手這件事,姜朵跟別人提一次心裏就難受一次,像是有刀片在自己身上千刀萬剮一樣,可遲倦呢,輕而易舉地一筆帶過,甚至還能裝作沒分手一樣秀恩愛。
無非就是,這場戀愛對他來說,無足輕重,所以不會傷心,甚至能當着姜朵的面去加哆啦的微信,反正也沒關系。
遲倦掃了她一眼,既然她說沒有,那他也懶得追問,只是随手從沙發上拎了兩件衣服過來,扔了一件在姜朵身上,懶懶的開口,“要換衣服了。”
姜朵捏緊了衣服就往卧室走,剛打算開卧室的燈時,轉身卻撞到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上,她望着遲倦那高高大大的身影,下意識地垂眸,“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
遲倦可沒那麽乖那麽聽話,反而随手帶上了門,又“細心”地反鎖了門,再繼續大言不慚地開口,“是啊,我也要換了。”
姜朵抵住他,不讓他往裏面走,“你要不要臉?”
遲倦失笑,“不要,一點都不要。”
驀地,他又像是想起了些什麽,突然又轉念一變,“不要也不行,畢竟沒了這臉,你也不會乖乖地上鈎了,是不是啊,朵朵?”
畢竟姜朵是天生的顏狗一個,看男人挑的很,自從分手以後,她跟其他人面基都不能拿出對遲倦的那套顏值去比較,不然的話,那她這輩子都別想找到新歡。
姜朵說過,遲倦的外在就是頂好的,最好的,無可挑剔的。
她倏地閉了下眼,然後睜開,眼底一片清明,“行,都在這裏換,你先還是我先,我會閉眼的,希望你也是。”
遲倦挑起她落在肩上的幾根頭發,笑了一聲,“太矯情,又不是沒有赤裸相對過,還害什麽羞啊,要換的話就一起換,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那種。”
“遲倦!”
姜朵忍無可忍地推了他一下,“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過是想你了,想多看看你而已,這麽緊張做什麽?”
遲倦的情話張口就來,不帶思考的,輕飄飄的沒有分量,姜朵聽着就覺得虛僞,覺得只不過是為了騙炮而有意那麽說的。
姜朵認命的點了點頭,“行,你想我了,想見我,行。”
她二話不說自己把身上的衣服給脫了,沒有絲毫遮掩地暴露在空氣中,像是跟遲倦較勁一樣,繼續脫下半身的裙子,遲倦眸色變沉,卻并沒有攔着,姜朵将脫下來的衣服扔在了一旁,擡眸,一字一句地逼問,
“好了,現在看了個夠了吧?舒服了?那你可以滾了麽?”
她站在遲倦面前,腰杆挺得很直,不屈不撓的站在原地,像是任由遲倦目光的淩辱,反正如他所說,睡都睡過萬把次了,還在乎一次脫衣麽?
姜朵顫抖着嗓音說,“我知道我很廉價,但你也沒必要大老遠的過來羞辱我,好聚好散我是做不到,分手後還跟狗皮膏藥一樣見到你就往你身上貼的病我是還沒戒掉,但你放心,下次見面,我就算是把自己手割了,也絕不會碰你一根手指頭。”
尊嚴,自尊,那算什麽?
姜朵抿唇掉眼淚,努力的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這樣的話看起來就沒那麽可憐了,她這二十幾年早把尊嚴當飯吃了,嚼得細碎,就怕自己哪天以為自己有臉面一樣。
她低聲的啜泣,繼續說,“是的,我承認,就算分手了,你只要勾勾手指,我照樣跟野雞一樣往你懷裏鑽,我甚至都做好了當小三的準備,我知道會被罵,但我突然覺得無所謂,反正在黑布上加一筆而已,誰看得出來?”
“但是遲倦,我不打算那樣活着了,太沒尊嚴了,你知道那天在 jerkoff,我是怎麽從傅從玺的面前逃走的麽?我一想到如果我當了小三,剩下的一輩子都跟過街老鼠一樣的擡不起頭,我就覺得惶恐。”
“李麗是李麗,我是我,就算我他媽身上流的是她的血,也不代表我跟她就是一個貨色。”
“遲倦,痛快點,我們完了,一刀兩斷行不行?”
姜朵連哭帶喘的說完了,渾身像是被人抽出了氣力一樣再也支撐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靠在牆壁緩緩地喘息着。
門外突然穿在一陣騷動,林擒像是擔心姜朵一樣,一直在瘋狂的砸門,姜朵動了動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沒力氣說出口了。
她啞聲地朝着門口說,“夠了。”
都夠了。
遲倦站在她面前,還是那麽一如既往的矜貴,在那無懈可擊的臉上尋找不到半點情緒上的崩裂,仿佛姜朵剛才的那一串話只是一場啞劇,他并沒有聽見似的。
緩了一會兒,他抵住房門,蹲了下來,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往姜朵的肩膀上蓋着。
過了很久後,他才說,“打擾了,抱歉。”
遲倦出門的時候,林擒望着地上衣冠不整的姜朵,眼底的火焰都要噴出來了,他上來就打算照着遲倦的臉來一拳,結果卻被地上的姜朵拽住了,她紅着眼眶,撕扯着喉嚨說,“沒什麽,是我的錯,你讓他走吧。”
直播被中斷,林擒再也沒什麽顧忌,管他三七二十一,指着遲倦說,“姜朵,都這個時候了,你他媽還為他說話?你能不能有點骨氣?”
姜朵扯住身上那一件薄薄的衣服,昂着頭望着林擒,碎發淩亂的蓋住了她大半張臉,“我怎麽樣才算叫有骨氣?是把焚一當賭注跟他對着來麽?還是說你覺得我足夠有資本跟傅從玺撕逼?”
窮就是原罪,她姜朵想明白了,當初那些名媛小姐們說她不上道,妄想在她們的圈子裏搶人,實在是罵對了。
之前她覺得無可厚非,覺得是別人酸她。現在時間一長,什麽問題都暴露出來了,姜朵就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就是在不知貴賤,就是在身無分文地玩貴族游戲。
輸得片甲不留,是罪有應得。
姜朵側開目光,伸手直接把卧室的門帶上了,清脆的落鎖聲傳來,林擒也懶得跟遲倦廢話,放他走了後順便也把哆啦請走了,等收拾完公寓,他站在姜朵的門前嘆了口氣,順道給蕭燃打了個電話。
蕭燃急得跳腳,可手上的事纏的他脫不開身,林擒罵他關鍵時候掉鏈子,氣的直接挂了電話。
左思右想,只剩下一個人可以找了。
陸北定。
把姜朵交代給陸北定身上,林擒最放心。
淩晨一兩點,姜朵縮在卧室的角落裏沒開燈,窗外冷風乍起的時候,她也沒去找被子蓋着自己,渾身赤裸的只披着遲倦留下來的那件 T 恤,上面還染着他木質香水的味道。
輕佻的讓人心安的味道。
姜朵捏着手機,突然想看看遲倦的微博,這已經是有且僅有的渠道去窺伺他了,等她翻到了後,卻看到了十分鐘前他新發的一條——永遠年輕,永遠色眯眯。
她看着看着笑出了聲,最後又笑出了眼淚。
于他來說,只是一場見色起意的消失,沒有姜朵,還有李朵王朵,哦不,家裏還有一個“善解人意”的傅從玺。而遲倦盡管在外面彩旗飄飄,家裏總是紅旗不倒的。
姜朵關了手機,偌大的卧室又再一次陷入黑暗,她小聲地低低啜泣着,假裝沒事發生,可手機上微信裏有好幾條安慰的信息,再一次的将她拉入剛才的情緒裏。
哭得累了,姜朵靠在牆壁上休息了會兒,意識有些迷蒙的時候,她感覺有一個人把她輕輕的抱了起來,姜朵瑟縮的抖了一下脖子,沒有安全感的往那人溫熱的懷裏鑽着,下意識地伸手圈出了那人的脖頸,低聲呢喃——
“遲倦。”
但不對,遲倦怎麽會有這樣的體溫?遲倦一貫是冰冰冷冷的,像蛇,永遠暖不起來,永遠藏着毒液,在你情濃意迷的時候,往你的心髒上啃噬,取下最濃烈的心頭血來慰藉自己。
可姜朵早已經全然沒有意識了,她的夢裏只有遲倦,唯有遲倦,誰也不能代替他。
月涼如水,那人用指腹輕輕的刮掉了姜朵臉上挂着的淚水,然後細心的将她抱在了床上,蓋得嚴嚴實實的,卻始終不忍将她圈住自己的手臂解開。
他明明知道,這是不屬于他的溫存,卻依然期盼又貪戀這樣的姜朵。
只屬于他一個人的姜朵。
那人只好嘆了口氣,無奈的将她臉上的碎發拂開,低聲地說,“小姜。”
姜朵醒的時候,愣怔地望着坐在地板上的陸北定,她盯着看了他幾秒,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起床,找了一床空調被給他蓋了起來。
她清晰的記得昨天沒穿衣服,可醒來的時候,她卻穿着睡衣,就連脖子裏的那一顆扣子陸北定都給她系了起來。他這人就是這樣,總是很古板的,向來看不慣遲倦那套騷氣沖天的打扮。
要是被別人看光,姜朵說不定心裏還有點芥蒂,可對象是陸北定,她卻突然坦蕩了起來。也不是說陸北定太過正人君子,只是姜朵跟他談的那幾年,勾引他的招數快用爛了,可也沒能釣上這條魚。
當初那麽露骨的索愛,陸北定都能熟視無睹,更別提現在了,只能說是看不對眼。
她輕輕帶上了卧室的門,走到廚房打算熬粥喝,剛盛起來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麽,拿起手機一看才曉得,今天周二,得陪蘇渡裝情侶。
不過還好是晚上,姜朵也沒那麽急,只是在心裏開始盤算着該穿什麽。
她能拿出手的禮裙實在不多,思來想去還是得找林擒借,讓她肉疼去買一件高定是不可能的,反正林擒那邊随意借兩套網紅穿過的,不算太難,即使有的是假貨,反正也無所謂。
聽蘇渡說這次晚宴雖說是家裏的,但也請了一兩個明星,巧了,這明星還是她曾經跟遲倦在一起聊過的,那次她在網上看花邊新聞,正巧翻到了那女星的照片,随口誇了句,“挺漂亮的。”
引得遲倦也投過來了目光,他僅僅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就繼續躺着玩游戲,敷衍了倆下,“也就那樣吧,小時候見過兩次,一般而已。”
姜朵那時沒問為什麽他小時候見過這大牌明星,反而把關注點放在了他覺得“長得一般”上面,不贊同的反駁了過去,“聽說上鏡胖十斤,現實生活裏擱人群裏絕對優越,我就不信給你你不要。”
那時的遲倦手機一甩,懶懶的應和着,“我都有你了,要那麽多做什麽,嫌棄自己活得太長了麽?”
衆所周知,遲倦不縱欲,雖然談不上克制,但絕不放任自己的欲望肆意橫流,他老是說,人要惜命,明天更美好。可手上淨幹些不叫人的事兒。
想到這,姜朵的心意一走神,岔了半路,手上盛粥的碗驟然一松,砸得滿地都是,那些小碎片劃過姜朵的肌膚時,她第一反應不是躲,竟然是靜靜的看着它與皮膚摩擦,滲血的畫面。
陸北定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女人站在廚房中央,居然面帶微笑地看着腿上的血痕,詭異的要命。
姜朵餘光瞥到了他,突然松了口氣,笑了笑,“怪我,手沒拿穩。”
陸北定連忙過來,接過她手上的東西,“你出去吧,這裏我收拾。”
姜朵想說點什麽,結果突然哽咽了一下,她把眼眶的那一抹勁憋了回去,然後克制住嗓音,笑着說,“行,我要白粥加糖,甜一點的。”
姜朵回到客廳的時候,突然有些無所适從,不知道該幹些什麽,她繞了好幾圈,将洗的衣服晾了起來,又去随手把垃圾扔了出去,幹完一些瑣事以後,她卻仍然在客廳裏兜兜轉轉。
她必須找點事做,就算沒事也要找事,不然腦袋裏播放的都是關于遲倦的所有,想起一次就驟疼一次,所以必須要找一件事麻木自己,狠狠的麻木自己。
陸北定盛粥出來的時候,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湊了上去,接過他手裏的粥,不管燙不燙,三兩口直接喝完了,然後又急切地去盛第二碗,等她站在廚房裏迅速地喝完第三碗的時候,陸北定将她地手一攔,低低的說,“別逼自己了。”
姜朵眼底飄過一絲情緒,然後仿若無事一樣擱下了碗,尴尬地笑了笑,“是哦,再喝下去的話,嘴裏要長泡了。”
中午的時候,林擒帶着禮裙來了公寓,碰見姜朵這白得跟紙一樣的臉都驚呆了,林擒把姜朵的臉摸來摸去,啧啧了好幾聲,“你這臉快成了撒哈拉沙漠了,趕緊敷個面膜補補水,晚上還要去見小男友的。”
小男友?
姜朵餘光瞥了一眼陸北定,連忙打了林擒胳膊一下,林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趕緊打圓場,“準小男友,準……”
姜朵難堪地扯了扯嘴角,“沒有,只是剛認識,還沒到那步。”
林擒一邊給她挑護膚品,一邊在手上試,“其實也可以考慮考慮,反正咱小朵朵也不吃虧,現在不養那個白眼狼了,手頭寬裕不少吧?”
其實說起來也是,自從沒了遲倦,她賺的錢都快沒地方花了,以前養着他覺得吃緊,每個月買件衣服買個包她都肉疼的一抽一抽的,現在少了這一部分開銷,姜朵卻還是摳摳搜搜的不舍得往自己身上花。
窮習慣了,看見上萬的包,第一感覺不是我能駕馭它,而是我不配背它。
林擒有時候氣得要死,罵她賤骨頭,姜朵稍微思考了一下,居然還點點頭,說他講得挺準确,可不就是賤骨頭麽,舍得給別人砸,不舍得投資自己。
要是把當初砸給遲倦的錢省下來,她能去整容醫院換頭換胸換三遍,把四九城每個帥哥一夜情十遍,可惜,她在遲倦這門檻上栽着了。
姜朵挑了一套簡單點的禮裙,低調不張揚,把她那過分妖冶的氣焰壓下去了點,總不至于讓長輩覺得太過狐貍精,覺得不好管,到時候還給蘇渡添麻煩,那太不好了。
這次她選的妝容也是極淡的,林擒望着從他手裏化出來的傑作,滿意的不行,平日裏看慣了姜朵妖孽賤貨的樣子,突然猛得淑女起來,居然也不違和。
林擒啪啪鼓掌,樂得不行,“啧,咱小朵朵的氣質,真是宜室宜家,便宜了那小子了。”
姜朵搖搖頭,“別這樣說,蘇渡人很好的。”
林擒一聽,八卦的開始擠眉弄眼,“還沒真正嫁給人家呢,手肘子就往外拐啦?小朵朵,臭沒良心的。”
姜朵想解釋什麽,但最終也沒說出口,林擒總是不着調的開玩笑的,較真也沒意思,雖然她打心底覺得自己跟蘇渡有條鴻溝,而且還是她無法逾越的一條。
姜朵長得漂亮卻堅決不找有錢人的原因就是,曾經被蔡淳瞧不起過,費盡心思對蔡淳好對陸北定好,最後照樣落得被人丢棄的下場。
後來她看明白了,有錢人是她攀不起的,就算哪個男的眼瞎了瞧上了她,但公公婆婆眼可不瞎,精着呢,到最後被丢下的永遠只有她。
除非去做小的,躲躲藏藏的也沒公婆指點,可當過街老鼠一樣,畏首畏尾一輩子,活得難看。
思來想去,姜朵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包養遲倦,百分之三十的原因就是看在他窮的叮當響的份上。
怪就怪在,遲倦窮雖窮,花起錢來的底氣跟腰纏萬貫一樣,感覺像是家裏有礦的公子哥。
後來林擒笑着說,不管遲倦窮不窮,那看起來都像富家公子哥,細皮嫩肉的會打扮,大高個往那一杵着,銀發飄飄眉眼深邃的盯着你,誰遭得住?
姜朵想了想,覺得也是。
正這麽琢磨着呢,蘇渡打了個電話過來,姜朵順手一接,“啊?蘇渡。你已經到門口了?行,我馬上來。”
陸北定在旁邊原本很沉默,卻突然想起了什麽,短促地問,“找你的人叫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