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合一 (1)
“是誰!到底是誰?竟敢三番五次壞我好事!”
外表看着七八十歲, 垂垂老矣的僧人俯在塌上,他的嘴角帶着一絲刺目的鮮血,枯瘦的雙拳緊握, 狠狠捶着身下的床塌, 雙目圓瞪,狀若瘋癫。
屋子外頭鬧烘烘的, 有人不停拍打着門, 口裏叫着“師兄師父”, 緊張詢問老僧發生了什麽事。
“我沒事!都散了吧。”老僧忍住體內氣血翻湧的痛苦,提氣叫到,聲音如金鐵交擊, 刺耳嘶啞。
門外衆僧人顯然對他極為敬重,一聽他這話, 雖然還有些擔憂, 但面面相觑一番後不是散開了。
他們都見識過屋內這位的本事,心想他也許只是跟上次一樣,練功練岔氣了, 畢竟以他這樣的人物,就算真發生了什麽, 他們也無法幫上忙。
老僧說完一句話後,又繼續氣喘籲籲地伏于原地,努力調整內息。
這時又有人恭敬問道:“師父, 剛才那位張善信又來求見,說是願給寺內捐贈香火五百萬,只求您見他一面,賜他一枚福印。”
“不見!”老僧先是微怒,接着緩和語氣, “就對他說,貧僧身體有恙,最近一段時間都無法出面會客了。”
“是。”年輕僧人聞言對那五百萬有些可惜,但也只能依言退下。
等門外清靜後,老僧緩緩坐直身,從一旁的床幾抽屜中拿出一面鏡子,只看了一眼就将鏡子摔到地上。
即使有一些心理準備,他依舊被自己陡然之間又老了好幾十歲的模樣驚到了。
要知道就在一個月前,他還是個外表看着二十出頭,氣宇軒昂的年輕大師,任誰見了他的模樣不叫一聲好?
更有不少女香客私下為了見他一面,不惜砸百萬重金,又或是一直賴在寺內不肯離去,只為能及時聽到他宣講的。
前兩年他的側臉照被無意間上傳到網絡,還有不少人将他稱為史上最帥和尚,給他封了個“天佛”的稱號,意為他是天上神佛降臨。
可這一切,自從第一次有人破了他的法術,令他遭受輕微反噬後就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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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變故太過突然,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是誰人身上的法器被破了,畢竟他的修為還不到精深境界,制作這麽多“轉運法器”送出去後,根本無法追蹤到每一個細節。
他也不敢将這事告訴夢兒,只怕她嫌自己辦事不利,只是拐彎抹角問了幾句,卻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自那次後,他的容貌便發生了改變,從二十出頭變做了三十歲左右的年齡。
因為容貌上的變化,他減少了出門宣法見客的次數,在屋裏閉關修煉,慢慢恢複自己的傷勢。
但沒幾天,他便接到夢兒的電話,說是讓他幫忙做一次法事。
因為夢兒那個驕橫跋扈,總是跟她做對的繼女宋蘊辭似乎轉運了,竟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起來。
他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可能,畢竟在他的設計下,宋家氣運應該都在夢兒母女倆身上才對,宋蘊辭不但不可能轉運,按理說她再不改頭換姓遠離這個城市,連小命都會很快不保。
可關于宋蘊辭的消息網上到處都是,随便一查便知真僞。
這樣的變化讓他十分錯愕,立刻就聯想到自己被反噬這件事上,難道說宋蘊辭身後出現了哪位高人,竟神不知鬼不覺破了他的局不成?
于是他私下找人調查了一番,查到宋蘊辭曾經去過古玩街,似乎還跟一個盲目道士買了什麽東西。
線索轉到那盲人道士身上,除了知道他背後有一個師父是寶島人,其他一概不明了。
不過知道這點信息已經足夠,想必那宋蘊辭是碰巧走了狗屎運,跟那位盲人道士買到了什麽避災轉運的寶貝。
畢竟寶島那邊的修煉者,許多都是幾十年前那場大變故時跑過去的,有一些真本事并不奇怪。
只要确定對方不是宋蘊辭的靠山就好辦。
既然如此,他便再做一次法事,将宋蘊辭身上的氣運剝奪幹淨,轉接到夢兒的女兒身上便是。
他向來不會拒絕夢兒的任何要求,這是他幾十年來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兒,即使她嫁給了別的男子,即使她替別的男人生了女兒,他都無怨無悔,更是不惜拿出自己多年來辛苦收集的氣運,做為材料替她女兒制造“轉運法器”。
挂上電話後,他便開始思索該怎麽去進行這一次法事。
聽夢兒的話,那個繼女怕是已經踩到她們母女頭上了,既然如此,幹脆讓她自然而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無法去礙夢兒母女的眼!
不過要讓她自然死亡,不被別人看出太多蹊跷的地方,還是需要一些手段的。
思來想去,也只有再去汲取更多氣運,讓自己的狀态達到巅峰,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這樣一來,只能提前去竊取杭家氣運了,雖然最佳時間還沒到,但應該也差不多了。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在那天去到杭家,開始啓動陣法,竊取氣運。
至于為什麽選擇杭家,一來是因為他年輕時曾給杭家家主最小一個兒子算命,趁機弄來了那小子的幾滴鮮血,有了一個直接的媒介;二來,也是因為他這種竊取氣運的手法并不完善,在轉移氣運的過程中會流失浪費掉大量氣運,來到他身上的微乎其微。
要是換個氣運弱點的家族,可能還沒能讓氣運轉到他身上就已經流失光了。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竟然出了這麽大的簍子!
杭家祖宅之行竟令他嚴重反噬,不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兩只怨魂被人滅掉,還将他辛辛苦苦布置了許久的陣法全都破了。
如果他當時沒有在附近施法汲取氣運也就算了,即使陣法被破,怨魂被殺,除了損失以外不會受到太大牽連,偏偏他當時正在汲取運勢的當口,相當于他整個人是跟陣法連接在一起的,陣法一破,他立刻就受到了極大的反噬。
那次他逃回空舍寺後就立刻閉關不見任何人,除了容貌瞬間老了幾十歲,成了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外,另一個原因就是他的修為幾乎被毀!
這事他不敢告訴任何人,便以閉關的借口一直待在屋子裏休養。
可就算在休養中,他也無法放下答應過夢兒的事情。
他滿腦子都是如果夢兒見到他現在的模樣,知道他如今的狀況,心中會怎麽想?
她是否,就再也不會理他了?
畢竟他之後可能什麽也無法幫到她了。
這樣的想法讓他心急如焚,絞盡腦汁後才想出一個主意,那就是用最後一點心力,替夢兒的女兒再做一個轉運法器。
這肯定沒有他親自到場施法的效果好,但他不在的情況下,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夢兒那個繼女畢竟只是普通人,不可能破除得了這種手段,事成之後,他也算是給夢兒一個交待了,到時他就會閉死關,盡量恢複自己的狀态。
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的事情再次出現意外,他第三次被反噬,不僅變得更衰老,體內僅剩的修為也被消耗一空。
這令他如何能不驚怒?
但驚怒之後更多的則是畏懼——到底是誰,在背後搞的鬼?
他甚至覺得,似乎有一個非常可怕的幕後黑手,正在冷眼看着他,破壞他所做的一切計劃。
這個人,到底是誰!
驚怒交加之下,再想到自己如今這模樣,空覺不禁悲從中來,流下兩行熱淚。
過了半晌,他勉強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拿出手機開機,抖着手給上官芷夢打了個電話。
那頭很快接起,聽到她聲音的一剎那,空覺只覺得一陣心跳加速。
“空覺大師,你出關了?”上官芷夢的聲音一如即往的溫柔嬌嫩。
夢兒……空覺在心中念出那個名字,嘴裏卻道,“上官施主,我還在閉關中,今天這場法事……”
“祭祀活動非常成功!”上官芷夢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真要多謝你還有其他諸位大師為我們操持的這場法事。”
她的聲音毫無異狀,空覺不由得愣了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說,現場并沒發生什麽異常?夢兒也不知道其中內情,只以為轉運儀式成功了?
頭一次,空覺在上官芷夢面前撒了謊,“順利就好。上官施主,老衲這段時間須要閉關修煉,時間不定,也許一年,也許更久,不過沒關系,我會讓另外一人聯系你,你有什麽需求都可以跟他說。”
“需要這麽久?”那頭上官芷夢有些驚訝,語氣關懷道:“大師,你真的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修煉到了瓶頸期,需要突破罷了。”
“好,景……大師,那日後你出關了,我再去空舍寺看望你。”
聽她差點沖口而出自己的俗家名字,空覺心中微痛,竟沒能回應一聲就“啪”地挂了電話。
他看着手機發呆一會,接着神色重新變得陰沉狠厲起來,在聯系人那裏找了一下,播通了另外一個電話。
“喂,是我。你替我查清楚一件事,再除掉一個人,我願意用轉運之法交換!”
……
上官芷夢聽着手機裏的嘟嘟聲,心中只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以往她和空覺通話,先挂電話的肯定是她,他還從來沒有主動挂過她電話。
難道他那邊發生了什麽急事?
最近他一直閉關,連今天這事都不能親自到場,應該不會是出了什麽意外,但他怕她擔心所以瞞着她吧?
想到空覺大師可能出現意外,上官芷夢不由得有些擔心:他可不能有事,否則之後如果轉運這邊出了什麽岔子,她找誰幫忙去?
不過轉念一想,以空覺大師這麽厲害的人物,應該不可能會出事吧?
她可是親眼見過空覺那驚人的法術水準的!
這個世界上,如果他不願意,只怕沒人能捉到他,更不用說傷害他了。
所以應該就像他自己說的,是修煉的瓶頸期到了,他的能力越強,對自己就越有利,她非常清楚這點,所以能不打擾就盡量不去打擾他的好。
這邊上官芷夢剛挂上電話,坐她旁邊的宋薇柔便接了個電話。
“古先生?”宋薇柔有些驚訝,“你好。”
給她打來電話這人名叫古禹恩,是她參加冷胤的私人宴會時認識的一位古董收藏家。
古家在華國算是老牌大家族,可能名聲沒有其他那些家族外顯,但事實上背後的能量也是極大的。
古禹恩不知說了些什麽,宋薇柔情緒有些低落地說道:“今天的事,我真的覺得對胤哥特別抱歉,還有昊天,我之後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們了!”
“古先生,你不用安慰我。”她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我和她是一家人,她對胤哥和昊天的這種态度,跟我也有很大關系,如果不是我惹她讨厭,她又怎麽可能這樣沒禮貌……”
她說話的時候,坐在斜對面的宋司翰臉色也是十分不好,想到宋蘊辭今天的行為舉止以及為他們的态度,簡直恨不得将這個大女兒綁起來狠狠抽一頓!
一直以來,他心疼她小小年紀失去了母親,對她總抱有一絲愧疚之情,哪想到他的容忍卻養出了這麽一條白眼狼!
她還想要別人怎麽對她好?
夢兒這麽多年來的委屈,柔兒這麽多年來的忍讓,只是助長了她嚣張的氣焰,今天甚至還想對自己這個父親動手!
難道就像那位厲先生說的,這跟她死去的母親小時候太過溺愛有關系嗎?
宋司翰越想越氣,甚至生出了與宋蘊辭斷絕父女關系的念頭來。
宋薇柔自然也注意到了父親的臉色,她剛才說的那番話,不但是在向對面的人訴苦,也是在提醒宋司翰剛才宋蘊辭所做的一切。
她在心中冷笑着,委屈而柔弱地對電話裏頭說道:“古先生,你不要這樣,她畢竟是我姐……而且你今天晚上是給朋友的面子去參加慶功宴,不要為了我們姐妹的事情,跟霍導也鬧得不愉快了……”
話沒說完,車子突然狠狠地颠簸了一下,宋薇柔驚叫一聲,手機掉到沙發縫隙裏,整個人往前撲去,重重撞在車門框上,臉頰立刻腫起,痛得她飙出了眼淚。
另一邊,上官芷夢則是被颠起,宋司翰下意識想護住老婆,卻控制不住身體,不但一腳踩到了上官芷夢的腳背,整個下巴還猛地撞到她的鼻梁上,讓她瞬間流出鼻血,染得嘴上胸前很快便一大團血紅。
車內一片混亂。
……
宋蘊辭将那佛珠捏成粉末丢到車外,随意拍淨手上的粉末重新坐好。
她對這種害人的術法并不精通,否則定要半黴運轉回去讓他們也嘗嘗害人終害已的滋味!
但她也不虧,至少這一趟宋家祖祠之行讓她了解到那對母女的底牌,更是清楚了她們背後之人的身份。而她将這種邪惡的法器破去,那施法之人肯定會受到不小的反噬,不但如此,反噬也會影響到想要汲取她氣運的那個人。
就像之前紀思甜身上的詛咒被她破除,不但會讓施法者反噬,宋薇柔這個即得利益者肯定多少也遭到了一些報應,只是她還有另外的氣運護體,這種報應并不明顯。
而自己這一次破去法器很顯然要比紀思甜身上那個高明得多,施法者受的反噬絕對更強,宋薇柔必定會受到牽連。
希望她親愛的妹妹原本的氣運足夠充足,能夠化解這種黴運吧。
宋蘊辭微笑着想到。
回到瓊露觀,她發現炭燒和雪落還沒回來,于是去往修煉的地方看了一下。
只見林中的霧氣早就散去,一路上到處是郁郁蔥蔥、蟲鳴鳥啼,十分熱鬧,但來到她清晨修煉的那塊大岩石周圍,聲音卻一下變得極為安靜。
炭燒依舊趴在那塊大石頭上,包裹在身上的霧氣之繭不但沒消失,反而更濃郁了,只能隐隐看到它藏在霧繭中的黑色身軀。
雪落正站在附近的樹枝上梳理羽毛,見她過來,立刻扇着翅膀落到她肩膀上,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姐姐。”
它看向霧繭方向,有些擔心地壓低聲音,“炭燒這副模樣已經快一天了,它沒事吧?”
像它化妖的時候也沒出現這種異常啊,怎麽到炭燒這裏,就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難道說鳥類化妖與貓類化妖差別會這麽大嗎?
宋蘊辭走近霧繭略微感應了一下,道:“沒事,它還在修煉中,不用擔心。我一會還要出門,你在這裏繼續修煉,順便給炭燒護法。”
“好。”雪落一口答應。
這個地方的靈氣非常濃郁,它在這裏修煉感覺速度比在山下快上了好幾倍,雖然不能一直跟在姐姐身邊它會很想念,但它可不願意等炭燒醒來後被它超越。
畢竟炭燒這樣的異常,怎麽看都是在憋個大招的樣子,它也要努力修煉,可別一時大意被原先落後于它的蠢貓超越了。
宋蘊辭不知道雪落的想法,不過這只小鹦鹉平時雖然有些聒噪毒舌,還總喜歡打擊人(陶洲之就經常被它打擊和生無可戀),但其實它做事還是很穩妥的,将炭燒交給它來照顧她也放心。
回到觀中,她重新洗漱一番,化了個妝換套衣服,便招呼江茹一起,坐車前往慶功宴會場。
說來也巧,這次《錦繡烽煙》的殺青慶功宴是在“新京國際酒店”舉辦的。
現場來了不少媒體,還有各個明星的粉絲應援團們,将會場堵得滿滿當當的。
這畢竟是霍卿彥的又一新作,投資極大,出演陣容極強,所以只是殺青也引來了很大的關注,各個角色作了實在來不了的幾乎都到場了,于是現場幾乎成了一場小型紅毯秀。
宋蘊辭早就料到這樣的場景,所以今天的打扮也是以小禮服為主,她不是主角,用不着太搶風頭,但這副打扮又較為契合電影角色中的氣質。
當她走到紅毯中央簽名的時候,驚豔了不少在場的記者粉絲們。
“宋老師,看這裏!”
“宋老師可以往這邊看一下嗎?”
此起彼伏的閃光燈和鏡頭對準了她,不少人都在喊她給自己的方向一個造型。
如果換成一個月前的宋蘊辭,打扮得再漂亮也絕對沒有這樣的待遇,甚至還有可能會被拍出各種角度的醜照發到網上。
但今天不同,被請來的媒體都是經過篩選,花了錢的,再者說,明眼人都能看出宋蘊辭跟霍卿彥大導演的關系不錯,不管有沒有男女私情,他們今天都不會拍她的醜照,反而還要盡量拍好看的,再大力誇贊一波。
宋蘊辭對這樣的場面早已司空見慣,雖然現場有些亂烘烘的,普通人可能會被閃光燈閃得睜不開眼,但她一直保持着得體的笑容,精準捕捉到每一個人的聲音,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現到鏡頭前。
見拍得差不多了,她在主持人的引導下正要離開,卻突然聽到遠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宋詞!我愛你!”
“宋蘊辭!我們愛你!”
她有些詫異地朝那個方向看去,就見一小撮人舉着寫有她名字的大燈牌,手裏拿着鮮花玩具等物不停向她吶喊着。
她停下腳步,朝那個方向的人群揮了揮手,立刻引發了更大的尖叫聲。
而且她還在其中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最前面的兩個女生是她見過兩次的粉絲,喬雨樂和包子涵,但在她們身邊兩個高個子男生,其中一人竟然是陶洲之。
這家夥一段時間以來都是學校和山上來回跑,今天說是課多晚上不回觀中了,卻沒想到竟然出現在這裏。
頓了下,她朝陶洲之微微點頭示意,便朝紅毯邊緣走去,惹得陶洲之身邊的戴鵬辛不停晃着前者的手臂,叫道:“陶神,她朝我點頭了!宋詞竟然朝我點頭了!”
他的話引來喬雨樂和包子涵等人的怒視,“明明就是朝我們點頭的!臭男生滾開!”
接下來的環節便是一些才藝表演,媒體記者問答,以及導演和一衆主演們分別說話,與粉絲互動并宣傳這部電影,最後再來個大合影就算結束了。等這裏的場散去後,大家便會轉移到樓上的宴會廳,開始吃吃喝喝,談天跳舞,認識朋友,拓展人脈。
宋蘊辭剛在服務生的托盤裏拿了一杯清水,就見霍卿彥朝帶着幾個演員朝自己走來。
“你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霍卿彥象征性地跟她碰了下杯,由衷贊美道。
“謝謝。”宋蘊辭笑道。
其他演員也紛紛跟她打招呼,之後見霍卿彥和閻志遠似乎有話要單獨對宋蘊辭說,便十分有眼色地告辭了。
閻志遠看起來有些神情不屬,對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閻老師,您沒事吧?”她主動問道。
霍卿彥也在一旁道:“閻老師,您就直說吧。”
“是這樣的,”閻志遠有些不好意思,“我父親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都懷疑他可能是……可能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
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将聲音壓得極低,就怕被其他人聽到。
對外人說起這樣的事情,他确實覺得非常別扭,內心深處還有一種羞恥感,畢竟這種事情,聽起來也太玄幻了一些,要是傳出去,保不齊會被傳出他患上精神病的流言。
見宋蘊辭聽他說到“不幹淨的東西”的時候,臉上并沒有露出驚奇或是嘲笑的神色,而是認真聽着。
他微微松了口氣,繼續小聲說道:“這裏不方便說這些,如果可以,一會宴會結束後,我想請你和霍導吃個宵夜,你看怎麽樣?”
“當然沒問題了。”宋蘊辭點點頭。
沒多久,閻志遠和霍卿彥便被其他人叫走,去與人合影或是聊天了。
宋蘊辭拿着杯清水,慢悠悠地退到一旁,随意欣賞着舞池中舞者們的優雅舞姿。
沒多久,另一邊似乎來了什麽人,她看到霍卿彥和幾個電影投資人都過去了,一群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麽,竟徑直朝她走來。
“這位就是宋小姐?”其中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一身儒雅氣質的英俊男人笑着問道。
“對。”其中一個投資人笑道,“這位宋小姐可是霍導力排衆議選出來的重要角色。”
“是嗎?”儒雅男人朝宋蘊辭伸出手,“我叫古禹恩,是個古董收藏家。宋小姐你好。”
“古先生好。”宋蘊辭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我之前一直有聽薇柔提起你,”古禹恩笑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宋蘊辭笑笑,“古先生過獎了。”
接下來對方沒再說什麽,與旁邊人攀談起來,似乎過來跟宋蘊辭打招呼就是看在宋薇柔的份上。
宋蘊辭微笑看着衆人離開,視線一轉,與古禹恩身邊一個挺着啤酒肚,一頭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對上目光。
對方見她看向自己,便一臉冷漠地移開了視線。
宴會結束後,宋蘊辭按照閻志遠發送的信息來到頂層的餐廳中。
看閻志遠的模樣,他要對她說的事肯定是不想讓第四個人知道的。
來到頂層餐廳後,她報出閻志遠的名字,很快就被請到一個包間中,坐在落地窗邊吃東西,能夠俯瞰幾乎整個城市的風光。
“小辭,你來了。”閻志遠一見她就起身迎上來,霍卿彥跟在他身邊。
三人客氣一番後重新落坐,閻志遠也沒立刻說自己的事,而是先跟宋蘊辭聊起了這家餐廳的招牌食物,說起了他拍戲這麽多年來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和見聞。
吃完宵夜,服務員将碗碟撤下,又重新上了新茶便退下了。
閻志遠喝着茶,神色又開始躊躇起來。
“閻老師,您之前說您父親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可以詳細跟我說說嗎?”宋蘊辭主動開口問道。
“唉,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和我母親多心了。”閻志遠嘆了口氣,開始對宋蘊辭訴說起來。
原來他家老爺子兩年前從任上退休,整個人便一直有些悶悶不樂,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
閻志遠見自家老爺子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就會悶出病來,于是便建議他幹脆到自己朋友的公司去任個閑職之類的。
不過老爺子沒有聽他的,某天突然跑回來興沖沖地告訴他們,他在街道辦找了個掃大街的工作。
家人們對老爺子的選擇都是又驚氣又好笑,家裏的弟弟和弟媳堅決反對,覺得丢人,閻志遠雖然沒有這種想法,但也懷疑老爺子究竟能不能堅持下去,畢竟他以前的職位可不低,現在免費替人掃大街,心理落差能承受得了嗎?
結果不管他們支持還是反對,老爺子這一做居然就是一年多,也從沒喊過苦喊過累。
直到有一天,他沒跟家裏人說,突然就拿着材料舉報自己單位的書記。
這事後來鬧了一陣,那書記不但綠了好幾個下屬,還濫用職權陷害下屬,害對方丢了工作,至于其他一些貪污受賄更是常事了。
按理說,老爺子這也算是做了件為民除害的好事,可自從那次後,他就經常跟家裏人說他晚上總是做夢,夢到每天都有許多鬼怪站在他床前,讓他一定要去一個地方。
老爺子一開始也沒在意,直到他連續一個月都在做同一個夢,這才把這事正視起來。
将這事跟老伴說了以後,老伴有些驚慌,便打電話跟大兒子閻志遠說了。
閻志遠和老爺子一樣,剛聽說時并不在意,只以為是老爺子平時太累了,便勸他別幹了。
後來老爺子确實也聽話的不幹了,畢竟晚上總是被噩夢吓醒,白天根本沒精力去掃大街。
但他辭職後這種噩夢依舊沒有停止,甚至內容還更可怕驚悚了。
沒辦法,閻志遠只能替父親找了心理醫生,看了幾次後,老爺子便鬧着不肯去了,之後更是一病不起。
為了這件事情,閻志遠愁得經常失眠,他的名氣太大,又不想讓旁邊人察覺出他的狀态,所以這段時間非常痛苦。
聽他說到這裏時,宋蘊辭心中有些驚訝,因為兩人在劇組認識的那段時間,她除了偶爾覺得閻老師有些疲憊外,并沒有感覺出他有哪裏不對戲的地方。
這大概就是一位老藝術家的敬業态度吧。
“今天之所以把小辭你找來,是因為我昨天求到霍導那裏,問他有沒有一些懂風水的高人大師介紹。因為我前幾天回家一趟,竟然一連好幾天都和我媽夢到了相同的場景,早上起來一對,跟我爸昏迷前夢到的場景真的很像!”
閻志遠說着說着,不由自主地揉了揉額頭,看上去有些心力交瘁的模樣。
“我和我媽都懷疑,是不是家裏的風水出問題了,不然這種事情又怎麽解釋得清楚呢?小辭,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找你來解決這種事情……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宋蘊辭搖搖頭,“閻老師不是說過我是你的朋友嗎?朋友之間的話還需要跟我這麽客氣嗎?這樣吧,如果方便的話我今晚跟您回家看看情況。”
“當然可以!歡迎之至!”閻志遠連忙道。
這畢竟是閻志遠的家事,霍卿彥雖然對宋蘊辭的手段很好奇,但還是禮貌地跟兩人分別了。
時間不早,宋蘊辭便讓燕離洲送江茹到她原來住的房子睡一晚,她則是換了套衣服,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打的前往閻志遠父母所住的小區。
就在她上了出租車後不久,一輛跑車也緩緩啓動,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
車內,古禹恩手裏把玩着兩棵核桃,對身邊的中年男人問道:“邰大師,你确定剛才那個人是我們要找的人?”
“确定,只要見過她一面,化成灰我也認得。”邰大師操着一口寶島味的普通話,胸有成竹地說道。
古禹恩點點頭,這位邰大師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既然他這麽說肯定沒錯。
“先跟上她,看看她去哪,我說動手的時候再動手。”
他覺得有些奇怪,宋蘊辭這是要去哪?把自己包得這麽嚴實,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不會是去會背後的金主吧?
想到這裏,他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感興趣的笑容。
原本想讓邰大師在宋蘊辭出來酒店的第一時間就動手的,現在卻很想看看宋蘊辭到底是要去幹什麽。
聽說薇柔和她的這個姐姐感情很不好,若是他能弄到宋蘊辭的第一手資料親手交到薇柔手上,她應該也會很開心吧?
還有冷總那邊,宋蘊辭竟然連冷總這樣地位的人都敢得罪,真是不怕死!既然冷總親自打電話讓他務必給宋蘊辭一個難忘的教訓,他自然是得親自出馬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宋蘊辭竟然是來這裏與閻志遠私會!
古禹恩坐在車上,遠遠看着這一幕,讓秘書用相機偷拍下來,又對邰大師道:“可以監控他們在幹什麽嗎?”
邰大師傲然道:“當然了,只要他們離我不超過五百米,我的小鬼都能監控道。”
說完在車上人有些畏懼忌憚的目光中,将一個詭異的虛影放出來,虛影很快落到地上變成一團模糊的影子,飛快朝小區游去,一會就不見蹤影了。
宋蘊辭跟着閻志遠來到他父母住的房子外,只覺得丹田中的玄鳴劍傳來一絲急切的念頭,這裏的陰氣極為旺盛,讓它自行興奮起來了。
宋蘊辭的到來受到了老太太熱情的招待,她看起來絲毫不懷疑宋蘊辭這麽年輕的小姑娘,怎麽能解決自家老頭子身上發生的詭異事件,似乎對自己大兒子辦事非常放心的模樣。
宋蘊辭也不客氣,當即就在屋裏轉了一圈,聽老太太跟在身邊道:“小辭啊,你說會不會是我家這老頭被人報複了?在他身上下了什麽咒之類的?”
這種可能宋蘊辭一開始也考慮過,但在來到閻家後就打消了這個猜測。
“老太太,您先別着急,這事有些複雜,等我解決完再跟您細說。”宋蘊辭安撫她道。
“哎!哎!好的!”老太太聽她這麽說,不知怎麽就覺得十分信服,心中也安定了一些。
老人家年齡大了,熬不得夜,晚上十一點多宋蘊辭便讓老太太先去休息,老太太也很聽話,立刻就去書房睡了,顯然是不想打擾她“施法”。
接下來宋蘊辭也不急,就這麽坐在客廳裏喝起茶來。
閻志遠見她這樣,也不敢多問,按捺着心中的焦急與她一起等了起來。
然而他們這樣悠閑喝茶,等在小區外的古禹恩卻是有些不耐煩了。
“你說他們就這麽坐在沙發上喝了一晚上的茶?”古禹恩皺着眉頭問,這跟他想的似乎不一樣。
“對,不要急。”邰大師擺了擺手,“他們好像在等什麽東西,那個房間有點古怪。”
他從小鬼傳回來的畫面和情緒中感到了它的一絲興奮之情,那間房子,似乎陰氣很重的樣子,陰氣是小鬼修煉進階的必要條件,這讓他也不由得有些興奮起來,覺得說不定能在這裏遇到些修煉上的奇跡也說不定。
半夜一點。
閻志遠感覺有些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