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更
車子漸漸來到一片爛尾樓區域, 這附近正準備重新開發,到處都是準備開工動土的模樣,來往行人不多, 車輛也很少。
即将進入一個三岔路口之前, 後方那輛黑色豐田終于加速超車,攔到他們前面去了。
很快, 宋蘊辭的車便被黑色轎車和灰色面包車一前一右地別停下來。
在三輛車後方大約三四十米處, 緩緩停下了一輛跑車。
陸昱軒正坐在跑車裏, 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有些興奮地看着前方的場景。
面包車門打開,從上頭陸續走下來七八個混混, 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手裏還提着扳手棍棒等物, 氣勢洶洶地朝宋蘊辭的跑車靠近。
其中一人彎腰敲了敲車窗, 惡聲惡氣道:“下車!你碰到我車了!”其他人跟在他身後,不懷好意地盯着車內看不清容貌的兩人。
車門“嗤”的一下往外滑開,燕離洲一只腳踏出外頭, 整個人從車裏站起來。
衆人:“!!!”
這鐵塔般的身形,一下車就給人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不遠處跑車裏的陸昱軒也看到了這副情形, 心中微微一驚,這才知道之前屬下給他打電話時說的話都是真的,宋蘊辭身邊果然有個看起來很厲害的男人。
這人是誰?之前似乎從沒見過, 也沒聽薇柔提起過。
不管怎麽樣,他個子再壯也是一個人,還能對付得了一群手裏有武器的人不成?
陸昱軒冷笑,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不用留手,弄死不論。”
另一邊, 燕離洲走下車來,掃了眼衆人,沉聲問道:“你們有事嗎?”
剛才那敲車門的人被他的氣勢震懾,不由得退回人群中,此時身後的豐田車裏傳出一個聲音:“不用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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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聲音,扳手男心中頓時有了底氣。
他揚了揚手裏的扳手,十分嚣張地指着燕離洲說道:“你瞎了?剛才沒看到你的車刮了我的車?”
燕離洲盯着他,緩緩道:“我最讨厭別人指着我,不管是用槍還是別的東西。”
“槍?少在這裏跟老子吹牛逼,說你見過槍我就怕了?”那人嘲諷道,“我現在就指着你,怎麽,你咬我……啊!!!”
他話沒說完突然慘叫起來,原來燕離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欺到他面前,不但将扳手奪走還順手将他的手腕關節卸了。
其他人一見不對勁,立刻兇神惡煞地揮舞着手裏的棍棒沖上去。
結果也不知道燕離洲是怎麽出手的,随着噼哩啪啦一陣亂響,圍上來的另外七個小混混竟然全都武器脫手,一個個倒在地上哀嚎起來。
燕離洲将手裏奪過來的武器丢得差不多了,就剩一根棒球棍。
他提起棒球棍一指那依舊站着,兩腿打顫的拿扳手的人,那人手裏的扳手立刻掉到地上,結結巴巴說道:“我……你……”
燕離洲走上前,才揚起棒球棍對方就雙眼一翻倒下了。
接着他走到那輛豐田車前,用棒球棍猛地打碎車窗,從裏頭拖出一個穿着西裝打領帶,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中年男子。
“饒命!饒了我!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我做的!”西裝男吓得大喊道。
“誰指使你的?”燕離洲手上一用巧勁,對方立刻痛得眼淚鼻涕橫流,大聲慘叫起來。
“我說!我說!是我們老板!他讓我們故意來攔宋小姐的車吓唬她!我們沒想傷人,求求你放我了吧!”西裝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他可不是什麽忠貞不二的戰士,和平時代裏養尊處優的公司小領導罷了,哪裏經得起燕離洲的一點“酷刑”?
不遠處躲在跑車裏的陸昱軒完全沒想到事情走向居然會變成這樣子,他幻想中的英雄救美情節完全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大塊頭破滅了。
他罵了聲髒話,啓動車子就想調頭離開。
這時燕離洲聽到下車的宋蘊辭說:“後面那輛跑車裏的就是這次事件的主謀。”
燕離洲點點頭,将已經軟成一攤泥的西裝男丢到地上,接着撿起那把扳手,輔跑幾步猛地朝跑車砸去。
“梆!”
一聲巨響,已經駛離十多米的跑車後方檔風玻璃被砸出了一個蜘蛛網一樣的巨大裂痕,扳手插入一大半,只剩另一頭還挂在外邊。
車內的陸昱軒被吓得臉色發白,雙腿發軟,心髒砰砰直跳,冷汗從額頭上不住地流下來,但他連擦一下都不敢,哆哆嗦嗦地踩下油門趕緊逃走。
宋蘊辭冷眼看着跑車溜走,來到燕離洲身邊,将兩根手指貼在他的內關穴處,很快便将他體內翻湧不定的煞氣平複了。
跟陸廣霆借的律師很快來到現場,不久後交警和警察也趕到了,一群人便被帶到警察局錄口供。
有行車記錄儀和監控為證,宋蘊辭和燕離洲只是自衛而已,于是很快就錄完口供離開了,剩下要起訴追責的事情則交由那位律師全權處理。
不管怎麽樣,文中一個影響了原身結局的重要劇情算是被她輕松化解了,即使沒辦法讓陸昱軒傷筋動骨,破了他這個令人惡心的局也是好的。
出了警察局後,一名自稱是寰宸娛樂人事部經理的吳先生給她打來電話,說是陸總将他介紹過來的。
宋蘊辭跟這位人事部經理談了一會,約定好見面的時間地點便挂了電話。
接着道:“搜一下古玩街的位置,我們去找點東西。”
燕離洲很快就在導航上搜到了古玩街的位置,驅車前往。
今天不是節假日,古玩街依舊顯得十分熱鬧。
宋蘊辭容貌豔麗嬌美,燕離洲外表彪悍剛猛,一路上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禮。
兩人早就習慣了別人的目光,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一路走走逛逛,遇店就進。
然而逛了一個多小時,卻什麽收獲都沒有。
宋蘊辭不由得停下腳步,揉了揉眉心。
剛才一直在使用靈目搜尋鎮煞的寶物,雖然靈氣消耗不大,對眼睛卻是一種負擔。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響起一連串的風鈴聲,宋蘊辭睜眼看去,只覺得一陣涼風撲面而來,吹得手臂上起了一陣陣雞皮疙瘩。
一個頭發花發的盲人道士站在二人面前,灰白色的瞳孔明明看不見,卻又讓人覺得他在盯着自己。
“二位善人請留步。”盲人道士朝兩人作了個揖。
“抱歉,我們想先自己随便逛逛。”
見二人将他當成了路邊那些推銷貨物的普通人,盲人道士心中有些不滿,不過面上依舊維持着高人風範,将手中拂塵一甩,精準地掃在燕離洲身前阻止了他的腳步。
開口道:“這位善人身上煞氣之重,貧道修行至今還是頭回見到,想必善人也為此煩惱了許久吧?何不暫且留步聽貧道一言?”
這話果然成功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宋蘊辭先是一怔,接着是疑惑,再到驚喜,她突然壓低聲音道:“煞氣?什麽煞氣?您的意思是,我朋友最近發生的那些倒黴事,都是因為身上有煞氣嗎?”
燕離洲在一旁看着宋蘊辭演戲,虧他常年習慣面無表情,沒露出什麽破綻來。
盲人道士見魚兒上鈎,端着神色淡然道:“自然是煞氣無疑,而且不是尋常煞氣,你二位今日來此,難道不是為了尋找鎮煞的寶物?”
宋蘊辭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們确實不知道什麽煞氣,只是想給我朋友找個護身符之類的東西壓一壓。”
盲人道士心中嗤笑兩人的無知,又将拂塵往手臂上一甩,傲然道:“今日貧道心情不錯,便出手替二位解決這樁煩心事吧,跟我來。”
說罷轉身朝一條小巷走去,看那模樣,絲毫不像一個盲人,如果在毫不知情的普通人看來,自然是覺得對方神秘無比,極有高人風範。
宋蘊辭跟上前,雙眼深處有藍芒一閃而過。
小巷從外頭看去陰森森的,真走進去後卻發現沒那麽可怕,還是挺亮堂的,兩旁偶爾還有一些從側面打通的門店,擺着不少古玩文物等。
盲人道士徑直來到小巷最裏一間,牆角的垃圾筒旁蹲着一個髒兮兮的乞丐,乞丐一見道士立刻就想起身,卻被道士大聲喝罵道:“說了你兒子不在這裏!”
那乞丐一聽,又重新縮回去了,披散的頭發下能看出是一個中年女人,瘦骨如柴,雙目無神,嘴裏喃喃念叨着什麽。
“進來吧。”盲人道士朝二人說道,率先走進屋裏,打開燈,又毫無障礙地走進櫃臺裏去了。
宋蘊辭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發現這裏居然也是一間小店,L型的櫃臺裏頭大部分是空的,只擺着一些零碎物件。
趁兩人打量屋內擺設的時候,盲人道士将手裏攥着的一枚一靠近燕離洲就發燙的玉佩擺到桌面上,又陸續拿出幾樣東西。
“來看看吧。”道士淡淡說道,“這些都是鎮煞化煞極好的物品,我首先推薦這枚玉佩,剩下的你們最好再挑個一到兩件。”
事實上只有玉佩是有用的,其他幾樣中看不中用,而且都算不上真正的好物,只是一些劣質贗品罷了,他和他師父曾經用這種真假摻半的東西賣了不少錢。
今天主要是将這枚玉佩交到這個身上帶煞的男人手裏,其他東西只是個噱頭,但肥羊送上門哪有不宰的道理。
畢竟他也是要吃飯的。
宋蘊辭和燕離洲走到櫃臺前,只見上頭擺了幾樣東西。
一枚麒麟印章,一個貔貅擺件,一串五帝錢,一柄不知名材質雕刻而成的匕首,還有一枚雕着一只不知名鬼面的玉佩。
盲人道士推薦的玉佩就是最後一樣。
宋蘊辭做出對道士很信服的模樣,不加思索地拿起玉佩交到燕離洲身上,“拿着,道長給的。”
盲人道士站在一旁,早就習慣了顧客對他們的盲從。
只見宋蘊辭将其他東西都拿起來把玩一番,接着猶猶豫豫地挑了那把匕首,說道:“就再選一個這個吧,道長,要多少錢啊?”
她的神色動作一看就不是特別闊綽的,換成以前,盲人道士根本不願搭理這樣窮酸的人,但今天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讓對方拿走玉佩,便說道:
“今天就算道長我做善事,兩樣東西收你六十八萬吧。”
“六十八萬?”宋蘊辭臉上露出肉痛的神色,“道長,還能便宜點嗎?”
“六十六,不能再少了。這位善人,是你朋友的命重要,還是這點錢重要?”盲人道士語重心長地反問。
“道長,您說得對!”宋蘊辭像是被他點醒了,說道:“什麽都沒有性命重要,不過我們真的沒這麽多現金,五十八萬可以嗎?不行我就不要這把匕首了,單買玉佩成嗎?”
盲人道士皺着眉,“算了,善事做到底,五十八萬就五十八萬吧。”
價格成交,燕離洲主動用手機付款,宋蘊辭便帶着他急忽忽離開小店,仿佛再多留一會又要被宰去一筆錢似的。
盲人道士看着二人離開,撇撇嘴,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師父,今天終于來了個讓玉佩起反應的人……對,已經成功把玉佩送到那人手上。
“放心吧,我已經确認過了,就是兩個普通人,要不是我提醒,他們連自己身上帶的是煞氣都不知道,還想買護身付呢!
“其他東西只賣了那柄匕首……對,是兩個窮鬼,詐了他們一下,才勉強從他們身上刮到十二萬,我這就給您把錢打過去。”
……
坐回車上,燕離洲開口道:“那是一個假道士,他眼睛的顏色是因為戴着美瞳。”
“我知道。”宋蘊辭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看起來似乎挺喜歡的,“這兩樣東西,如果單看材質,連兩萬塊都不值。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我為什麽要當冤大頭買下這兩樣東西。”
燕離洲将車子啓動,“我相信宋總做的事情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這玉佩确實可以鎮壓你體內的煞氣,光憑這一點,它就值這個價值,不過它裏面有個東西,你可以把車靠邊停一下,我喚出來給你看看。”
破天荒的,燕離洲心中升出一絲猶豫的情緒,不過還是靠邊停下了車。
宋蘊辭朝玉佩伸手一抓,下一秒,一個面色慘白,披散着長發的女鬼坐到他們中間。
燕離洲:“……”
他的肌肉僵硬起來,精神瞬間崩緊。
“不用緊張,這只是一只被人為制造出來,沒什麽自我意識的特殊陰魂,它只要出現就會被你身上的煞氣吸引,主動吸食,原本它被下了指令,只會在你睡着時出現,我只是提前讓它和你見一見。”
“……”
燕離洲很想說自己不是緊張,他只是從這女鬼身上感受到了某種陰冷的惡意,思索假如它對自己不利,自己該用什麽方法才能将它制服。
可不管他以前經歷過多麽殘酷的戰場厮殺,對手再狡猾殘忍都是活生生的人類,是人類就有弱點。
他的所有老師都沒告訴過他,如果遇見一只鬼魂,他該從何下手。
俞老倒是說過,他身上的煞氣連神鬼都不敢靠近,但顯然今天這只不在這類神鬼的範圍內。
就像宋蘊辭說的那樣,女鬼緩緩靠向燕離洲,開始朝他脖子吹氣。
脖子覺得冷嗖嗖的燕離洲:“……”
不是說吸收煞氣嗎?它怎麽在吹氣?
宋蘊辭看着眼前的場景,覺得很有意思,她也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陰魂,+“沒事,它可能是覺得太燙,想吹吹再吃。”
燕離洲:“……”所以是他身上的煞氣燙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