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男生都不會拒絕
富麗明淨的餐廳,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
喝了一口板栗炖雞湯,徐枝月對家中的保姆說:“坐下一塊兒吃嘛,陳姨。”
“不不,我不餓。”陳姨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這麽多菜,我一個人哪兒能吃得完。”徐枝月嘟了下嘴,“那以後陳姨你別做這麽多菜了。”
陳姨:“不多不多,你在長身體,營養要跟上。”
“我吃不完,每次都浪費。”徐枝月說,“一個人坐在這兒吃飯怪孤單的。陳姨不肯陪我吃飯嗎?”
小主人都說到這份上了,陳姨再推辭就是不識好歹了。而且,照顧了小主人九年,她對這孩子是打心裏的喜愛和心疼。
那年啊,紮着兩個小啾啾的小女娃站在座機旁,幾次拿起聽筒卻不敢撥出電話,扁着嘴哽咽着問:“為什麽這周爹地媽咪還不打電話回來?”“陳姨,月月可以打過去嗎?”“他們是不是忘記月月了?”
因為許太太兩天前生産,喜得貴子,陳姨也不知道許太太徐先生有沒有空餘理會遠在天邊的養女,不知道小主人能不能撥去電話。
最愛的玩具和零食都止不住小主人的委屈,哄不了小主人開心。小女娃杏仁眼紅通通:“他們是不是有了弟弟就不要月月了?”“月月好想爹地媽咪……”
“月月,這幾天你真的不去那邊嗎?”陳姨遲疑地問眼前已是半大姑娘的小主人。
“那邊”指的是哪裏,兩人心照不宣。
徐枝月将吐出的雞翅骨放到骨碟,“不去。”想了想補一句,“我要趁着假期補補功課。”
陳姨:“可中秋……不和家人,許先生他們團聚嗎?”
徐枝月:“要團聚,他們就飛過來呗。”
陳姨:“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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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随口一說。”他們一家三口怎麽可能會飛到華國看她。徐枝月食指指腹在碗沿滑動,“暑假我才去過那邊,國慶就不去了吧。”
原身和許炎峰夫婦及許小少爺,每年一般見兩次,一次在寒假即過年,一次在暑假或中秋。
陳姨苦口婆心,“有機會還是要多和他們聯絡感情……”
“陳姨,最近我的學業退步了好多。”徐枝月神情耷拉下來,“我不想考太差,想成績好看點,讓爸爸媽媽高興。”
“啊……對對,成績是得搞好。”
“月月懂事了,要是許先生許太太知道月月這麽用功,肯定會欣慰開心。”
陳姨被徐枝月的三言兩語忽悠住,沒再勸她去找許炎峰夫婦。
“補課找好老師了嗎?還是要機構?要陳姨去打聽嗎?”
“找了。我們學校的,呃,老師。”
“找劍高本校的老師好啊,是一對一嗎?”
“嗯嗯……”
……
國慶中秋雙節假第一天,下午三點多。
徐枝月提前來到劍明高中校門口。岑格非厭惡“父親”岑田和那個“家”,哪怕是假期也選擇留校住宿。
空閑的門衛大叔剛和徐枝月起了個閑聊的開頭,岑格非就從學生宿舍樓走來了。
“岑同學,這裏。”徐枝月站在顯眼的空地朝岑格非招招手。
“學校圖書館假期不開門吧。我們去哪裏呀?附近的星巴克可以嗎?”
岑格非:“随意。”
“就馬路對面,走三四百米。我們現在出發吧?”
岑格非:“。”
店裏人不算多,徐枝月選了個靠落地窗的角落,放下帆布單肩包。
“我去點單,你要喝什麽?”
岑格非:“不喝。”
徐枝月在點單臺報了自己要的半糖摩卡星冰樂,點點下巴,再加一杯香草拿鐵。
“許枝月?”
聽見有人喊她現在頂着的名字,徐枝月轉頭。
是幾個打扮得挺潮的同齡男生。其中背紅色塗鴉黑底胸包的男生沖她道:“一個人啊?”
“不是。”徐枝月認出他是班上的同學,叫廖華凱。
他和同伴桌上的飲料喝得七七八八,都站着,大約正要離開。
“一起去玩嗎?”廖華凱拇指劃到肩膀高,往出店門的方向一比。
徐枝月搖搖頭,暗忖,他們有這麽熟嗎?
正好飲品做好了,徐枝月朝似乎仍有話要說的廖華凱略一點頭,走回較偏僻的角落座位。
依稀聽到背後他們的對話。
“這女的誰啊?”
“許枝月,我們班新來的。”
“長得可以啊。”
“那當然,我們私下新評出來的班花……”
“級花都綽綽有餘……”
徐枝月出門帶的是數學課本和練習冊,最近的月考試卷夾在裏面。
“先幫我講講卷子吧?”她指向一道做錯的選擇題,“這個怎麽解呀?”
岑格非提筆在空白的稿紙上刷刷寫出解題過程,推到坐在左側的徐枝月的面前。
步驟清晰,簡明扼要,掃清了徐枝月的疑惑,“呀,原來用的是這個方法。”
“虧我設未知數算半天……”
“你好厲害呀~再幫我看這題。”
是一道難度比較大的填空題,光是文字題幹就把徐枝月繞得頭暈。
岑格非用了不到半分鐘列出解題要點和方程,餘光瞥見徐枝月糾結的秀眉,再次落筆,補充得更為詳細。
“為什麽x加二分之一的和的平方,要加y的平方?”徐枝月從第二個步驟開始茫然。
岑格非:“軌跡方程。”
“嗯……還是不太懂。”徐枝月咬了咬吸管,不着痕跡地向岑格非挪近一點點。
少年側臉如俊峰清朗,唇線利落,身上的短袖整潔幹淨,領口袖口都有變形的皺痕。
他清瘦的手和骨節明顯的腕骨從她面前掠過,拿起桌面的數學課本,精準翻到某一頁,“這。”
手指關節叩了一下的段落,介紹的正是圓的軌跡方程這一知識點。
徐枝月佯裝認真地去看課書頁上的內容。
每個字都認識,但,連成句子,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她知道自己的智商一般,沒有丁點兒讀書方面的天賦,平時對學業壓根不上心。但現在不是以學習為借口找岑格非嗎,她這麽笨會不會被他鄙夷……
“好像懂了。”
岑格非不說話,往後翻了幾頁課本,指關節敲了敲附帶的一道習題。
徐枝月:“啊?這道題?”
岑格非:“做。”
哦,做題。徐枝月讀了兩遍岑格非指定的題目。它和月考卷上的那題是同類型,應該要簡單一點。
她試着在稿紙上解答,寫了半行,發現大腦像短路一樣,壓根擠不出接下來的步驟。
“……我不會做。”
“岑同學……我不會……”
岑格非:“MA和MB的關系可用。”
“MA和MB的關系?”徐枝月指甲摳着筆上的紋路,“……MA等于m倍MB?”
岑格非:“絕對值。”
“啊?”徐枝月皺眉。
岑格非:“筆。”
“你直接說嘛,萬一我能聽懂呢?”徐枝月不放過任何撩他講話的機會。
“給,喝點飲料潤潤嗓子。”徐枝月将特意點的拿鐵放到岑格非的手邊,“拜托給我說說做題方法嘛。”
輕軟透甜的請求,是個男生都不會拒絕。
可落在岑格非耳裏,掀起一陣說不清的悶躁。
怎麽會有這般愚蠢還這般聒噪的人。
出來給這人講題的他也是夠無聊的。
“哎岑同學——”徐枝月見岑格非忽然起身往外走,也跟着站起來,“你要去哪?”
“要走了?”
“不給我講題了嗎?”
徐枝月追上去,想也不想地伸手揪住岑格非的衣角。
停住腳步,岑格非垂眸。抓在他衣服下擺的手白皙瑩潤,一看就知道是被嬌寵長大的千金小姐,什麽髒活重活都不存在于她的生活裏。
“繼續給我講題,好不好?”
“嗯。”
岑格非眼裏劃過一絲譏诮。
他倒要看看,許枝月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為什麽要接二連三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