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洛老師的兩幅面孔
隔日,在學校附近吃早餐,紀燦希啃油條的時候,眯着眼睛看認真喝牛奶的洛時安,那麽乖,人畜無害的。昨晚上是咋回事?啊,老司機的靈魂突然上身?
啃完了油條,他拿紙巾擦手,忽地湊到他耳邊飛快的說:“我昨晚想你想了一夜。”
這話雖然不假,但他也是想試探一下——
果然,洛時安的耳朵開始染上了紅,繼而有往臉頰蔓延的趨勢。
他低着頭繼續喝牛奶,都不敢看他一下。
我操?這麽神奇的嗎?
紀燦希忍不住道:“洛時安,你是不是有兩副面孔!不,你是不是有兩層皮!”
輪番使用。
“什麽兩層皮?”
頭頂傳來聲音,紀燦希一瞧,差點沒認出來,可看清是誰的時候,又是拍腿狂笑,“靠,你的黃毛去哪兒了?杜銘同學,你一點兒也不fashion了。”
“不fashion就不fashion呗。”杜銘摸摸自己的寸頭坐下,“總比被當成壞孩子好。”
紀燦希:“怎麽,你還指望誰把你當好學生啊。”
“還能有誰?”杜銘看着門外要走進來的人影,“她說她媽媽說的,叫我別再送她了,人家都以為她女兒被流氓纏上了。”
“老板,一個茶葉蛋一個包子,再來一碗粥。”陳一諾說完又問尤可,“你吃什麽?”
“不吃了,在家吃過了。”尤可擺弄着手機在洛時安旁邊坐下。
二人世界頓時變成了五人組,紀燦希有點不開心,洛時安倒是沒顯露什麽,紅暈已經散去,又是一副你們這群傻逼誰也不配和我說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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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可發完了消息,放下手機,才發現今早的氣氛有點不尋常,紀燦希和洛時安不理人,陳一諾和杜銘好像鬧了別扭,總之,沒一個人願意開口打破這沉默。
哎,關鍵時刻還得靠她,尤可敲了敲桌面,指了指洛紀兩位,“我說,你們倆能不能有點學霸的神秘感,不要總是走在一起,你看看人家陳一諾,多獨立!”
杜銘點頭,“有人給你們綁了隐形的繩子嗎?砍都砍不斷的那種。”
紀燦希皺眉,他有整天和時安黏在一起嗎?沒有吧,不然他怎麽還經常覺得想他想得厲害,兩人真正獨處的時間那麽少。
還沒等他反駁,尤可又眯着眼睛分析,“而且,時安從前也都是獨來獨往,我都不太受得了他那清冷的性格,怎麽轉學過來之後,和你成了‘連體嬰’?”
紀燦希的手心有點微微出汗,洛時安依舊旁若無人的吃着雞蛋。
“對哦對哦,老大的性格也和從前判若兩人,現在的萬慕雖然更好,但除了學習上的事,其他時間,你也只願意和洛同學一個人親近。”杜銘又活像個被打入冷宮的棄妃,“就好像,你心裏藏着什麽秘密,我們都不配知道。”
紀燦希簡直無語,上次一起去看你姥爺呢,你每次對陳一諾的煩惱幽怨呢,我不都陪着聽着了嗎,還想怎樣!
尤可急哄哄的點頭:“是哦是哦,他們兩個就是好讨厭,切,明明論交情,時安應該和我更深厚。”
杜銘:“我和老大認識的時間也比洛同學長啊。”
尤可:“第一第二難道不分家嗎?”
杜銘:“時時刻刻在一起不會覺得膩嗎?”
······
兩人你來我往的讨論,紀燦希越聽越火大,恨不得立馬拍桌子嚷道:老子他媽的是在談戀愛!我和我男朋友天天黏一起怎麽了!有點你們不配知道的秘密怎麽了!對,就是不分家!也不覺得膩!都給我閉嘴然後立馬滾蛋!一天天的閑得蛋疼別人的事兒管那麽多······
陳一諾在二人的争執中默默吃完了早飯,然後默默的盯着第一第二看。
紀燦希揉着太陽穴,擡手:“我和時安關系好是不是也礙着您了,一起說出來吧。”
陳一諾露出很天真的笑,她伸手把尤可和杜銘推開,一把撲在桌子上,“我對你們的關系沒有興趣,我只想知道,你們的補習真的不考慮加我一個嗎?”
紀燦希道,“你死了這條心吧。”
“好狠心的人啊。”陳一諾坐直了身體,拍拍旁邊二位的肩膀,“你們繼續吐槽吧,他們的關系,的确很令人捉摸。”
※
通常在教室,紀燦希對洛時安沒什麽特殊的想法,這大概是作為學霸的修養之一,只有偶爾學習累了,看看旁邊的人,就覺得無比解壓。
眼下,他掃完了一張物理卷子,伸手伸腿休息的時候,發現時安在做數學題,應該是遇到難題了,他的男朋友抿着唇,眉頭微擰着,修長好看的手指在草稿紙上不斷演算,另只手撐着腦殼。
哎,這孩子到底糾結多久啦。
“男······同桌,我幫你啊。”紀燦希湊過去,笑嘻嘻的說。
“不要。”洛時安還打算自己奮戰。
紀燦希挨得更近,“我想幫你嘛,讓我幫你行不行?”
語氣低聲暧昧。
能不能用正常的語氣和他說話!洛時安看看四周,趕緊把題目推到他面前,“那你解。”
紀燦希笑着接過來,剛好是他昨天琢磨出來的大題,步驟他都還記得清楚,唰唰在紙上寫下來,準備和時安講解的時候,抓到他眼中微微驚愕的目光,好像······是有點佩服他?
紀學霸的那個虛榮心呦,一下子被填的紮紮實實。
本來想講題的時候靠近點,順帶再裝點逼什麽的,洛時安已經把那張紙拽過去,“我自己看。”
“看得懂嗎”這種話是萬萬講不得,紀燦希趕緊說:“我寫得比較簡潔,給你講講更快。”
“不要,我自己看。”
洛時安說着又拿出眼鏡,為了紀燦希這米大點的字,真是委屈他的眼睛了。
這眼鏡不戴上還好,這一戴上······紀燦希的心又跟小貓抓得似的,想離他近點,想捉弄他把眼鏡取下來,想親他的眼睛,想一根一根的吻過他的眼睫,想······
不能再想了!
紀燦希連忙把椅子想外邊挪一點兒,在這個神聖的教室裏,這個知識的殿堂裏,想什麽呢你!
做題做題!紀燦希拍拍自己的臉,拿起圓珠筆咔嚓咔嚓按個不停,還是忍不住朝旁邊看了一眼,洛時安已經弄懂題目怎麽解了,臉上微微帶了點笑意。
他就是這樣的,沒表情的時候冷得吓人,一笑就破功,比橙子還甜。
啧啧,弄懂了題目就這麽開心,單純的娃娃呦。
沒一會兒,當紀燦希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複習上時,這個單純娃娃伸手拉了拉他的頭發,“長了。”
“什麽?”紀燦希頭也沒擡的問。
洛時安道:“一起去理個發吧。”
紀燦希這才摸摸自己的頭發,他的頭發從來都是自己剃,唯一一次進理發店,還是初中要照畢業照的那一天,他忙着打工也沒時間,随便去了一家破破爛爛的理發店。
“可以問杜銘是在哪兒理的。”洛時安又說。
紀燦希笑了笑:“行啊,待會我問,等放學······”
哎不對,明天是周六,如果明天去的話,就可以和時安待一整天。
哎呀呀一整天,只有他們兩個的一整天,誘惑不小。
“時安,我們今晚熬夜把周六日的作業寫完吧。”紀燦希說。
“啊?”洛時安沒反應過來。
“就當是為了明天的······”紀燦希不太好意思說,他唰唰寫下來,推到洛時安面前,一筆一劃寫得極為認真的倆字——
約會。
※
紀學霸在進行了五個小時艱苦卓絕的奮戰之後,終于提前完成了周六日的任務,要說各科作業,還是屬老韓最變态,背誦、聽力、抄寫、閱讀、試卷,嚴密的五指山死死的壓下來,就擔心他們這兩天會飛走似的。紀燦希寫到最後,一個個單詞仿佛有了自己的靈魂,下一秒就會從紙上飛出來。
寫完之後,紀燦希給時安發了消息,等了一會,時安沒回他,嗯,這孩子肯定還在作戰呢。
他把手機丢在一邊,躺在床上眯了會眼睛,一會兒,又從床上跳起來,直奔衣櫃,約會穿什麽還沒選呢!
若是從前,他是沒有太多選擇的,衣服翻來覆去就那麽幾件,可成了萬慕之後,衣食住行都有人負責,前段時間海叔剛帶着他去買了許多換季的衣裳和鞋子。
海叔應該很了解萬慕的喜好,之前衣櫃裏總是會自動多出衣裳和鞋子來,一水的的黑和灰色,白色都少有,看得人壓抑的不行。
紀燦希對衣服沒什麽特別的品位,他就是喜歡亮的顏色,亮堂堂的穿起來多精神!
和海叔提了一嘴後,他帶着一臉驚訝又很快接受的表情和他去了商場。
買回來的時候,他覺得件件都是好的,可現在拿出來鋪滿了床面,卻挑不到一件适合約會的。
嗯,這件設計的有點複雜又不夠亮,嗯,這一件夠亮了但是太正式了吧,這一件太厚了吧如果穿上別人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傻子,哎,時安會穿什麽呢·······
紀燦希在床邊踱來踱去。
“小慕?還沒睡嗎?”海叔敲了敲門。
“哦,沒呢,海叔你進來吧。”紀燦希說。
“給你,拿了點吃的過來,你最近學習也······”海叔把托盤的三明治放下,看到一床亂糟糟的衣服,“你這是?”
紀燦希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我明天要和朋友出去玩,在糾結穿什麽衣裳呢。”
海叔愣了下,他什麽時候在朋友面前也這麽在乎穿着了?可還是笑着點頭,“學習這麽累,是該出去放松一下了。”
“嗯。”紀燦希還是挑了那件最開始就看到的紅色外套和黑色褲子,拿起來挂在一邊,又開始收拾剩下的衣服。
王海盯着那件紅色的外套,忽地道:“你以前,是最讨厭紅色的。”
紀燦希收拾衣裳的手頓住,“······是嗎?”
“是啊,你說,紅色太刺眼睛,太亮了。”王海的語氣有些低沉。
紀燦希聽着很不好受,萬慕的生活,連一絲亮都無法存在嗎?
他沒有遭受過霸陵,不會懂那種感受,到底是要絕望到什麽程度,萬慕才會······
“不過,你現在變得好多了,年輕的孩子,穿亮色的衣服才有朝氣。”海叔幫他整理着床上的雜亂,又問,“對了,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你還要騎自行車上學嗎?”
“啊?”紀燦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笑了笑,“沒那麽嬌氣,再冷一點,就坐公車呗。”
反正得和時安一塊兒。
“······哦。”王海不太熱情的答應一聲。
覺察他情緒不對,紀燦希趕緊解釋:“海叔,肯定是坐您的車最舒服,但是,我現在想和朋友們拉近一點距離,不再是和以前一樣,總是一個人了。”
王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還以為小慕有意和他疏遠呢,他笑着點點頭,“行,等你有需要随時再找我。”
晚上,紀燦希沒能入睡,本來原因該歸咎于明天的約會,可今晚提到萬慕的事情,他一閉上眼,那雙憂郁無光的眸子就出現了······
萬慕,他和自己的相貌相同,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卻一樣遭受着命運的嘲弄。紀燦希也無數次想過墜入那黑暗的江中,一了百了,但還是,因為太過眷戀世間的一切,連閃爍的星辰都可以絆住他尋死的念頭,何況還有其他的未知的美好的一切。
萬慕卻義無反顧的奔向死亡,舍棄肉.身,靈魂不散,選擇讓另一個人替自己活下去。
——人活着的時候擁有的東西不同,死了也一樣。而我有的,足以改變你整個人生。
萬慕這麽對他說過,那他有的東西,也包括那個奇奇怪怪的代命協議?他是在死之前就知道這個東西的?他是一早就盯上了自己,甚至提前選好了死亡時間和地點······
紀燦希想了許多許多,為什麽這些問題,他之前完全沒有考慮過?
他當時的狀态很糟糕,精神不振,意志薄弱,又特別想擺脫紀燦希的人生,抱着賭徒般的心理簽下自己的名字,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些。
下次見到萬慕,是不是應該把這些問清楚?
睡意突然像一張巨大的網,把他嚴嚴實實的裹住,紀燦希嘴裏念叨着“明天再問明天再問,”輕而易舉的被睡眠俘獲。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放假啦,五一偶要回老家,不過下面的內容已經寫好放在存稿箱了,照舊12點更新,不會斷的~
哎,有存稿就是這麽伐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