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宿敵【內附紅包】
彎月的形狀, 頂上鮮明的黑色……
唐棠确信自己沒有看錯,這就是打魂釘,她師父無意間鍛造的法器, 她臨死前釘在邪獸魂心上的東西。
記得教訓鄭德飛時, 那百鬼還說打魂釘已經流落到邪道手上,怎麽如今又出現在嚴雲雲手上?
一時間, 唐棠思緒萬千,心裏千百種念頭閃過。以至于怔怔站在原地, 似乎是忘了反應。
渾身經脈寸斷的嚴雲雲見到此景,嗬嗬笑了出來, 臉上滿是怨毒的神色。
終于知道怕了吧!
這種級別的法器,嚴雲雲早就領教過它的威力,這就是她最大的殺器。敢殺她的人, 敢威脅朗哥的人,都得死!她等着看唐棠在她面前驚懼倒下的下場。
嚴雲雲笑的得意, 然而下一刻, 她的笑容卻凝固在臉上,只覺得周身一冷,一股巨大的驚恐和畏懼從心底冒了出來。
只見那根遇人殺人、見鬼殺鬼的打魂釘,在距離唐棠兩米遠的地方竟倏然停住了淩厲的攻勢。頓了兩秒, 而後像是哈巴狗一般, 搖頭擺尾地繞着唐棠轉悠起來。
當然,搖頭擺尾只是嚴雲雲的腦補。
但她相信,如果這根冷冰冰的釘子果真有尾巴的話, 絕對比最卑微的舔狗搖的還要歡快。
怎麽回事?
嚴雲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阿父十幾年前将這根釘子從王老鬼手裏搶來後,日日滴血養喂也沒有将它喂熟, 最後甚至被打魂釘的餘力反噬,沒幾年就死了。若不然嚴雲雲早就将打魂釘當做自己的法器了,又怎麽會謹慎的留到最後一刻才用?
可……這樣的法器,居然轉瞬間成了唐棠的舔狗?
嚴雲雲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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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出嚴雲雲的想法,唐棠冷笑一聲,道:“為什麽不服從你,你以為什麽玩意兒都能用它嗎?阿拆,給她點顏色看看……”
唐棠話音剛落,打魂釘就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然後嗖地一下飛出去,轉瞬間來到嚴雲雲面前。
嚴雲雲驚駭地睜大眼,然而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打魂釘便興奮地穿梭幾下,在她的關節處留下幾處血洞。
血液噴湧而出,燒灼的痛感萦繞在身體各處。
本就髒腑劇裂的嚴雲雲徹底塌垮在地上,如同一攤沒有靈魂的死肉,只餘口鼻還能艱難的喘氣。
阿拆“嗡”的響了一下,又搖頭擺尾地回到唐棠身邊,興奮地在唐棠身上挨挨蹭蹭,似乎在求表揚。
唐棠笑着将它收到手中,等目光落到嚴雲雲身上時,臉上又只餘下冰冷。
“說,這東西你哪來的?”
唐棠走上前,死死捏着下巴擡起嚴雲雲的臉,盯着她的眼睛冷冰冰道:“打魂釘已經封死了你身上十二處死穴,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如果第十三處也被阿拆随意穿一下,你會是什麽下場。”
什麽下場?
不用等變成鬼,她就會直接灰飛煙滅。
打魂釘威力驚人就驚在這裏,它傷的雖是你的肉體,卻實實在在燒灼着靈魂。就連邪獸戾坤都能被它釘的奄奄一息,何況嚴雲雲這樣的肉體凡胎。
誰知嚴雲雲聽到唐棠的話,卻只是冷笑一聲。面色雖然蒼白虛弱,眼神卻淩厲地挑釁着唐棠,似乎對她的威脅不屑一顧。
不屑一顧是嗎?
從看到打魂釘那一刻開始,唐棠就在忍着脾氣。見到這種百年前的舊物,她忍不住想起不堪的死亡、想起師父至今未報的死仇,嚴雲雲恰恰撞在了槍.口上。
原本她沒打算趕盡殺絕的,如今卻是真的怒了。
“阿拆——”
唐棠再次将打魂釘抛了出去,嚴雲雲抿緊嘴唇,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誰知下一刻卻聽到朗哥的慘叫聲。
嚴雲雲吃了一驚,忍不住睜開眼往聲源處望去。就看到那根耀武揚威的法器并沒有來攻擊她,反倒不斷穿梭在朗哥的魂體裏。
打魂釘顧名思義,傷害最大的不是人而是那些陰魂,殺孽越重的厲鬼被摧殘的越重。
朗哥生前跟着嚴父修習術法,本就不算什麽好人,死後更是鸠占鵲巢,本身已經沾染上了因果。因而那團魂體沒有堅持太久,只不過被穿梭了一兩下,便變薄變稀隐隐有魂飛魄散的趨勢。
而阿拆,還在慢悠悠地繼續着它的動作,這種慢刀子割肉對嚴雲雲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不,不要,我說——”
嚴雲雲急的大哭,唐棠卻并未理她,只是冷冷看着阿拆動作。
“我說,我都說,你別再折磨它了。求求你了——”
眼看唐棠沒有停手的意思,嚴雲雲頓時什麽都不顧,大哭着說了出來:
“打魂釘是我阿父從王老鬼手裏搶來的……王老鬼是清玄派的人,我阿父殺了人後吓得東躲西藏,沒想到清玄派不僅沒有追究阿父,反倒讓阿父頂替了王老鬼的位置……可惜你的打魂釘太厲害,我阿父沒能用上便死了,我知道清玄派強者生存的規矩,沒辦法帶着打魂釘連夜逃出了門派……沒敢回門派也沒敢回苗寨,這些年一直和朗哥東躲西藏……除了這回我沒用術法害過人,我是真的不想讓朗哥死……我說的都是真的,求您放過他吧……”
唐棠聽到清玄派三個字,雙手緊緊攥了起來,捏的咯咯作響。
好在她并沒有失信,示意打的忘我的阿拆停了手,奄奄一息的魂體勉強留存了下來。
抱着殘缺不全的陰魂,嚴雲雲痛哭出聲。
如果不是她貪心,想讓朗哥換副身體繼續留在人間,繼續陪着她,他本可以投胎重新做人,何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嚴雲雲哭哭啼啼,不過這并沒有完。
唐棠沉默了一陣,才接着問道:“清玄派百年前就斷了傳承了,現在掌管門派的是誰?”
打着清玄派的名號,卻縱容王老鬼嚴父這樣的敗類,唐棠心裏隐約有個猜測,可卻不敢确定。
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百年。
“……叫……似乎是叫唐翀。”
嚴雲雲有氣無力地回道:“可惜沒人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除了四護法沒人見過他。只知道掌門很厲害,很厲害……”
“呵——”
唐棠捏緊拳頭,憤怒過後卻突然笑了起來。
唐翀啊!
是怎麽厚的臉皮,讓他有臉在師父師妹死後,打着清玄派的門頭重新現世?
原本散漫無目的的新生,如今卻突然有了動力。這畜生活了這麽久,應該是上天看不下去,留着讓她取人頭的吧。
嚴雲雲看着唐棠又氣又笑的表情,心裏一陣陣絕望。
為什麽玄門從沒聽說過這號人,她這是造了什麽孽居然惹上這種女魔頭。
嚴雲雲所求不多,只希望能保住情郎的魂魄,見唐棠似乎對唐翀很感興趣,求生欲極強地道:“大師若想找掌門,除了四護法也不是沒別的辦法。三十年前靜雲法師仙逝以後,唐掌門才冒出來帶着清玄派突然崛起,您若是想找證據,彌菩寺和靈異事件調查局那裏倒是可以問問……”
聞言,唐棠立刻轉頭看了嚴雲雲一眼。
嚴雲雲神情怯怯,慫了吧唧地對唐棠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後,接到電話的陸存彧便帶着一衆人來到了西山。
然後就看到了草屋前奇怪的一幕。
一個筋骨寸斷的老婆婆,一只支離破碎的魂體,一根繞着女孩瘋狂輸出騷氣的釘子……而唯一正常的,居然是那位強勢崛起的玄術師唐棠?
所有人:“……”
“什麽情況?”
劉彬嘀咕了一下,見老大似乎有話要說,終于眼力見了一回,帶着其他人走向了老婆婆和殘魂。
陸存彧單手插兜走到唐棠面前。
雖然是第一回見面,瘋狂扭動的阿拆卻莫名有些怕他。它慫慫地竄到唐棠帽子裏,只留個釘子屁股面對着陸存彧。
陸存彧:“……”
“……心情不好?”
沒管那只奇奇怪怪的釘子,陸存彧把手伸到唐棠面前。
兩次見這個女孩,她都是風風火火篤定自信的樣子,對着厲鬼都能面不改色,陸存彧還是頭一回從她臉上看到迷茫的神色,似乎對這個世界很不确定的樣子,心裏自然是奇怪。
唐棠擡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說話,卻也沒有拒絕伸過來的那只手,把右手遞過去後,便借力站了起來。
不過,從打了電話後她就一直蹲在這裏思考人生,沒管不遠處抱頭痛哭的一人一鬼。
蹲的有些久,她想着事情又一直沒有挪位置,半邊腿已經麻了,站起來後身體忍不住晃了兩晃。
陸存彧下意識伸手攔了一下她的腰,等唐棠站穩了才感覺到唐突,又連忙放開了。
不過……
他輕輕皺眉。
靠近之後,那種心口悶悶的感覺居然又來了?
上回還能歸結為錯覺,可一連兩次都是這個感覺,陸存彧就沒法找理由說服自己了。
而且,這回不知是不是靠的太近的緣故,那種悶悶的感覺似乎更加嚴重了。
真是奇怪。
唐棠低着頭,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
至于害羞尴尬這種情緒,別說她現在心煩意亂,就算什麽都不想也絕不會出現。母胎單身多年的道心可不是一般的堅定。
見其他成員都在猶豫着如何安排嚴雲雲和殘魂,唐棠回過神,先将事情大體說了一遍,等這些人行動起來,唐棠這才轉頭看向陸存彧。
“……陸先生,你在調查局的職權大嗎?”
陸存彧頃刻明白唐棠的意圖,詫異道:“你想知道什麽?”
“唐翀,還有清玄派。”
唐棠道:“我想,調查局應該比我更想鏟除掉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