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兩人在餘晖下不知相擁了多久,?直到郁栖翅膀已經完全收攏,蹲在山洞裏,等到腿麻,?都沒有分開。
郁栖抖了抖身子:“顧道友?發生了什麽嗎?我好像又聽到清漢仙尊的聲音了。”
喊得還是小徒弟。
難不成是清漢仙尊恢複記憶了?可這個猜想實在太過荒唐,?郁栖連想都不敢想。
清漢仙尊着實厲害,?在與生命相連的大陣被破壞後,還能再反哺大陣,使得大陣重新恢複穩定,?還能未雨綢缪,?将需要的關鍵物品留給鳳凰族大長老,同時保證自己不死。
如果換成郁栖在這個局勢下,他恐怕只能躺着等死。
但,?清漢仙尊不靠天山雪蓮就能恢複正常?
郁栖不信,應該說是不敢相信,因此說這話時,?沒敢将剩下的話說完,?害怕傷到顧願。
一次次希望破碎的感覺顆不好受。
“嗯。”顧願往後仰了仰頭,又對顏星君小聲說道:“師尊,我們先下去吧。”
“也對,?仙尊變成人形,?喜歡說話也……”郁栖忽然意識到顧願的意思,整個身子站立。
山洞太小,不夠郁栖完全神展開翅膀的,因此翅膀翅膀伸到一般,?周圍的石頭滾落,郁栖做賊心虛地重新收回翅膀,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嗯??什麽意思?”
顏星君的記憶還在那場月羽宗的厮殺戰場,?他的小徒弟即使被白綢捂住了眼睛,底下的神色應該也是傷心的。
不管小徒弟傷不傷心,反正他心髒像是被一雙巨大的手猛地捏碎,喘不過氣來。
一時半會,顏星君還真的不願意松開顧願。
郁栖還在那兒叽叽喳喳問道:“顧道友?是清漢仙尊化為人形——不是,是清漢仙尊恢複靈智了嗎?清漢仙尊是我,郁栖!顧願的朋友,您還記得嗎?”
顏星君一心抱着顧願,完全沒有精力再回複郁栖。
“師尊剛剛化形,身體難受。”顧願替顏星君解釋完後,又壓低了音量,聲音說不出的柔軟:“師尊,你若是再這樣,徒弟就要失禮了。”
自從顏星君收為徒弟,他就經常聽到小徒弟說出“失禮”兩個字,輕則不過幫他梳頭,重則……
聯想到現在的姿勢,顏星君想,重則将他公主抱起來。
“唔,再抱一會兒。”顏星君軟着聲音道,他頭在顧願的脖頸間,大大吸了一口氣。因顧願許久沒有回到月羽宗的緣故,他身上竹子的清香味減輕,取而代之的是雪山的冷冽。
這味道也很好聞,是冰寒的水的味道,充斥在顏星君大腦裏,将顏星君一下又拽回了人間。
顏星君戀戀不舍地剛想要移開手,重心忽然到半空中,整個人都被顧願橫抱起來。即使修仙者已經習慣了禦劍飛行的感覺,可現在腳下懸空什麽都不踩還是讓顏星君的心慢了一個節拍。
他伸出手環抱在顧願脖子上,耳朵徹底紅了,但他也什麽都沒說,而是選擇靜靜躺在顧願懷裏。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被顧願随身攜帶在空間戒指中的,因此衣服上也有一股顧願的清香味,再加上身旁還有顧願這麽個人,将他圍繞起來,顏星君忽然有一種整個人都被顧願禁锢住的感覺。
兇猛的獅子終于圈住了屬于自己的小白兔,獅子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捕獵者,即使逮到了兔子也不着急吃掉,而是一步一步逼地小兔子底線往後退,到最後失去警惕心,傻乎乎地被吃掉也不知道。
在顧願眼中,師尊從來就不知道反抗連個字到底怎麽寫,即使羞到滿臉通紅,說個話都結結巴巴,看人時還會眼睛亂飄不好意思時,也不會防抗顧願一下下,
顧願道:“好,那就再抱一會兒。”
顏星君紅着臉,聲音悶悶傳來。羞于見人的小兔子藏在被窩裏,心裏知道這件事還是他提起的,沒有兇小徒弟的道理,因此貝齒輕咬着下唇,将想說出來的訓話收了回去。
顧願便這麽抱着師尊,從郁栖的背部一躍而下,腳在洞口的牆壁上蹬了一腳,作為緩沖力道,飛快地往下跑。
這速度實在太快了,讓顏星君忍不住想要尖叫。
顏星君想,修道者真是太奇怪了——或者是人類實在是太奇怪了,天天禦劍,滿天空的到處亂跑,竟然也會因為這小小的高度而害怕?
心髒都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了。
踩在地上,顧願問道:“師尊,還要抱嗎?”
顏星君這才擡起頭,臉頰通紅,微微張口露出裏面粉紅的舌頭,又很快合上,用餘光看向郁栖。
他眉眼緊蹙在一起,就連耳朵都耷了下來,似是在糾結,還沒來得及回答,忽然用手捂住嘴巴,弓起腰,抱着顧願的手一緊,緊接着又咳了兩聲。
咳完,他才緩了一口氣,又在小徒弟的懷抱中賴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道:“放為師下來吧。”
“仙尊身體還沒痊愈?”聽到顏星君的咳嗽聲,郁栖有些奇怪地問道。
他看着顏星君咳嗽的樣子,忽然恍然大悟,震驚道:“這陣法好生歹毒,明明都解開了,竟然還會繼續影響到現在的身體?我這下相信了,仙尊定不是月羽宗上一任宗主親生的,否則怎會如此歹毒。”
要知道這陣被妖族稱作最惡毒的原因,就是因為将妖族的生命和大陣綁在一起,一旦大陣出了問題,都會反作用力與被綁的妖族身上。
更何況,因為長期綁在一起,妖族不得不将一部分靈力用來供養大陣,導致妖族身體十分虛弱,病弱常年纏身。
然而因為一損即損,一滅即滅的性質,所以一般如果僥幸真的逃脫,是不會影響後續的。
沒想到上一任月羽宗宗主如此心狠,即使清漢仙尊逃脫了大陣的牽連,還要受這等苦。
郁栖義憤填膺道:“仙尊,到時候我們鳳凰族都會助您滅掉月羽宗的!”
突然背負着滅掉月羽宗使命的顏星君:?
顏星君難為情地開口道:“并非你想的那樣。”
郁栖道:“那是為何?仙尊修為還沒有恢複?”
所以抵禦不了寒風,才會咳嗽幾聲。
這讓顏星君怎麽回?
難道告訴郁栖,是因為他想在小徒弟的懷抱裏多呆一會兒嗎?
顏星君偷偷看了一眼顧願,正逢顧願也在注視着他,兩眼相對,顏星君從顧願眼中看到了隐藏着的笑意。
看起來是在等他怎麽回答。
“……”顏星君默默轉過頭看向四周,說道:“我記憶還沒完全恢複,這是哪兒?”
郁栖道:“昆侖山的一個洞口,往前走會有一個巨大的地,裏面擺滿了昆侖鏡。哦對,是一個鏡靈指引我們來到天山雪蓮所在地的。”
說完這話,郁栖繼續問道:“所以仙尊,到底是什麽原因?”
看顏星君左顧右盼,最後委屈地将目光投向顧願,顧願才略帶笑意地解圍道:“先前現在化形出了點差錯,導致受了風寒。”
“怪不得。”郁栖恍然大悟,“我就說那時候好像聽到顧道友說了什麽。那我們到現在去哪兒?”
顧願看向顏星君。
顏星君想了想,說道:“先回妖族,傀儡宗是傀儡鳥創的,你們這道這件事嗎?”
傀儡鳥雖然叫做傀儡鳥,可他不是真的傀儡,只是樣貌類似傀儡,且因為善于制作傀儡,而得以此名稱呼。
這一類鳥喜歡人類,所以制作的傀儡也一律按照人類造型制作,也正是這個原因,傀儡鳥是最喜歡湊在人類當中,學着人類說話處事方式,幾乎就是從小學着人類長大的,與人類基本無異。
導致妖族根本沒辦法分辨,傀儡鳥到底是什麽時候誕生的。
先出生在妖族的領地中,還是更早時,就混在人類當中了。
而後來人類和妖族的大戰,以傀儡鳥損失最為慘重,再加上傀儡鳥本來就難以孕育後代,數量稀少,所以妖族還以為經歷如此劫難,傀儡鳥已經滅絕了。
郁栖結結巴巴道:“它們……它們還在啊?不對,傀儡宗是它們創的?!”
郁栖在人類混跡那麽久,自然知曉傀儡宗。雖然不像月羽宗那樣天下第一第二,但也是修真界內有名望的門派。
且歷史久遠,經歷過千萬年都沒有消失,平時都是以傀儡人的形象出面,神秘莫測,早期也有幾個門派掌門人想要一探究竟,但最終連着門派都一起消失地無影無蹤。
好在傀儡宗不争不搶,保持着中立,久而久之,別的門派也就不去試探其底線了。
所以後來郁栖知道,傀儡宗不聲不響帶着一群人襲擊月羽宗,着實被吓了一大跳。
“為什麽?”郁栖不解道:“這應該是很危險的一件是吧?”
以妖族的身份,還創造出如此顯眼的門派,無疑是在走獨木橋,稍有不慎就會被整個人類攻擊。
就像……清漢仙尊一樣。
無論有沒有做壞事,都因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幾個字遭來報應,當年的妖族,不就是這樣嗎?
顏星君淡然道:“為了報仇吧。”
仇恨已經将傀儡鳥種族的雙眼遮蔽住,所以即使清漢仙尊也是妖,它們也毫不留情地拿他作為導火線。
一旦清漢仙尊死去,顧願或許會按照谶裏所說,将修真界滅了個一幹二淨。
哪怕這只是個預言,傀儡鳥也不想放開。
顏星君抱歉道:“小徒弟,對不起。”
“師尊為何道歉?”
“你本來可以當月羽宗的天之驕子,因為為師的原因,才讓你不得不流浪……”
聽到這話,顧願忽然笑了起來。
顧願看着顏星君的眼睛,慢慢說道:“徒弟從來不是什麽天之驕子。”
因為有顏星君,他才能到月羽宗,如果沒有師尊,他就連修煉的大門都進不去。
“還有,就算師尊說的話是真的,也不用抱歉。”
顏星君奇怪地看了顧願一眼,發出疑問:“嗯?”
“因為被愛的人,可以有恃無恐、”顧願笑着緩緩答道,他看到師尊的眼睛裏,有個完整的他。
清晰而發着光芒。
就像是世界上最烈的火焰,最亮的星辰,最獨一無二的星星。
可在世人眼中,這個人有着不能接受的重瞳。他在下界也是被萬人唾棄的一個存在。眼中的這個人他以前從來不會笑,更不知道感情二字曾是什麽意思。
他不信世人,只信……
他的師尊。
顏星君:???
顏星君:!!!
未等顏星君的大腦鎮定下來,便聽到郁栖插嘴問道:“對了顧道友,你要不要和鏡靈打個招呼?他不是還把你當主人對待的嘛。”
顏星君:?
這稱呼好生熟悉啊。
作者有話要說: 在線表白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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