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諾言回到家開始收拾房間,每當他心情不好時,就會做點別的事來分散注意力,這時他平常不怎麽響的手機響了。
“喂,你好。”
“諾言?”
林諾言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王醫生?”
“呵呵最近身體怎麽樣?你出院也有一個多月了,我想問問你的情況。”
“謝謝你的關心,我最近工作有點忙也沒和你聯系,不好意思了。”
“工作忙是好事,但你也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當然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有事。”
“嗯,謝謝你王醫生,我現在過的很好。”
林諾言自出院起就沒有聯系過王醫生了,他想完全與過去那個瘋狂的自己說再見,然後找回他的愛情。
現在他已經與過去說再見了,但是不知道他的愛情還能不能找回來。
隔天林諾言再去送牛奶時沒有看見鄭魁,卻碰到了另一個人,丁唯。
“咦?今天又是你啊,你好啊。”丁唯親切地向林諾言打招呼。
要是以前的林諾言即使他的性格再陰郁也不至于不理人,但是現在的他看到這個人只會讓林諾言想撲上去撕掉他的臉,那張笑的一臉幸福的臉。
林諾言沒有理他轉身往出走,他身後的丁唯吐了吐舌,他聽鄭魁說過他這個同學性格有點孤僻,也不太好相處,但是沒想到這麽不好相處。
丁唯拿着手中的牛奶轉身開門,門剛打開一條縫,身後傳開了林諾言冷清的聲音,“你真的是鄭魁的戀人?”
丁唯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弄迷糊了,剛才還像個冷漠的路人,這會兒又問他這麽私人的問題,丁唯一想反正他是鄭魁的老同學,而且從鄭魁上次對他的态度來看他們應該很熟,于是他說道:“對,我是鄭魁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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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丁唯說出“男朋友”三個字時,林諾言心顫的感覺又出現了,他努力的壓制這種感覺,他趕緊把顫抖的雙手背到身後,他不想讓丁唯看到他失控的一面。
林諾言低着頭嘴裏說着讓人聽不清的話語,“這是……生活給我的……考驗,我一定會挺過去的,我一定會挺過去的……一定會的……”
“你在說什麽?”林諾言自言自語的樣子讓丁唯有些招架不住,這人一會兒一個樣,讓他都不知道怎麽說話好了。
林諾言感覺手沒那麽抖了,心也不慌了,他的腦中突然出現了六年前鄭魁的笑臉,他擡起頭看着丁唯,就像一位勇敢的戰士在向他的對手下戰書,“鄭魁是我的。”
丁唯臉上的笑容一僵,“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麽?”
“你沒有聽錯,我說鄭魁是我的,我會把他搶回來。”
丁唯現在有點感覺這人是不是瘋了?他剛才說的話根本前言不搭後語,然後又突然來這麽一句,如果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他會欽佩林諾言的勇氣,但是這個林諾言現在是要搶走他最重要的東西,“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無論鄭魁他有多愛你,我都會把他搶回來的。”
丁唯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情況,他沒有看到過這麽看似若不經風的人對他宣戰。丁唯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我相信我和鄭魁之間是不會有人插得進來的,而且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強扭的瓜不會甜的。”
林諾言冷冷地笑了,要不是在外面他幾乎要大聲笑出來了,“我不管強扭的瓜甜不甜,先把它扭下來再說,瓜甜不甜這事要看吃的人怎麽說。”
“你這人怎麽……”
“你在說誰是瓜?”丁唯被林諾言的謬論氣的要憋不住反駁他時,身後的鄭魁因等不到丁唯回來來到了樓下。
“鄭魁你怎麽出來了?”
鄭魁從丁唯的身後親密地抱住他,然後将頭放在他的肩上眼睛看着門口的林諾言,“老同學,我真的很感謝你的厚愛,但是我現在真的很幸福,不希望有人打擾。”
林諾言緊緊地盯着鄭魁摟着別人的手,曾經這雙手的主人說過他只會擁抱他一個人的“鄭魁……”
“林諾言,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如果可以我們還是好同學,還是好朋友,但是如果你要以這樣的方式來打擾我的生活,那我覺得我們連同學也沒必要做了。”
林諾言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對幸福的戀人,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他是不是把鄭魁給吓到了,以至于他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他不知道怎麽與鄭魁對話,因為鄭魁說的頭頭是道,最初先選擇離開的是他,現在又想回來的也是他,鄭魁能對他這麽客氣,他應該知道感恩才對。
鄭魁拿過丁唯手裏的兩瓶牛奶,“牛奶我收下了,以後你也不再欠我什麽,小唯,咱們不要耽誤他工作了,快進屋,今天是周末可以一整天待在家裏了。”
林諾言看着鄭魁毫不留戀的摟着丁唯進屋了,緊鎖的大門好像在對他宣示着不可逾越的領地。
他伸手順了順胸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着心愛的人和別人走了,他是很傷心,但是他也在克制着這種傷心,他現在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傷心,因為他與鄭魁只是老同學而已,他們早在六年前就已經沒有關系了。
林諾言發了一會兒呆,看了看不再顫抖的雙手突然笑了出來,“呵呵呵呵……”
有什麽東西從眼睛裏掉了出來,滴在了他的手心,林諾言摸了摸臉,原來他哭了,原來現在鄭魁和別人在一起他也可以心平氣和的來面對,他是在為戰勝自己喜極而泣嗎?
“呵呵呵呵……沒有……他沒有出現……”
鄭魁和丁唯一人拿着一瓶牛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裏正在播放早間新聞,但是沙發上的兩個人卻沒有一個人看得進去。
“他就是那個人嗎?”
鄭魁把最後一口牛奶送入口中,“嗯?”
“林諾言,他就是那個曾讓你想要輕生的戀人?”
鄭魁聽着丁唯講述自己的過去就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他的臉上不曾有過一絲動容。他對着丁唯無所謂的笑了笑,“你也說是曾經了,都過去了。”
丁唯噘着嘴假裝生氣的說道:“騙人!”
鄭魁卻并不配合他的假裝游戲,他伸手将丁唯摟在懷裏,“丁唯,我承認以前我愛他,甚至可以為他付出生命,但是那些已經過去了。要不是有你在我身邊,我可能也活不到現在,我現在有你就夠了。”
丁唯聽到鄭魁的表白心裏暖暖的,他藏起自己的臉偷樂。
鄭魁感覺到懷裏的身體在顫抖,嘴角也悄悄地上揚,“咳咳咳!想笑就給我笑出聲來,別沒事偷着樂。”
“呵呵呵呵呵……”
林諾言在家附近的超市買完東西往家走,他讨厭人多的地方,但是又害怕人少的地方,他來到每天回家的分岔口,左邊是五分鐘就能到家的小胡同,右邊是要多走五分鐘的陽光大道,林諾言看天色還早,就選擇了左邊。
他一個人走在深幽的小巷,腦子裏全是鄭魁,全是他和丁唯幸福的臉,今天看到他們就仿佛看到了一對經歷了風雨最終走到一起的老夫妻,他們臉上全是平淡的幸福,這樣平淡的幸福真的讓林諾言害怕,他害怕他的愛情已經屬于了別人。
“咯噠咯噠咯噠咯噠……”這時寂靜的小巷裏響起了另一個腳步聲。
這突然冒出來的腳步聲将陷入沉思的林諾言拉回了現實,林諾言對這聲音很敏感,在小的時候他經常能聽到這個聲音。
小時候林諾言的家庭并不富裕,所以他住的房子也很破舊,只要有人在樓梯裏走動,他在屋內都會聽的清清楚楚,那個時候每個夜晚只要門外一有腳步聲他都會被驚醒,因為那說不定是他父親回來了,如果那腳步聲到了他家門口那就預示着無盡的噩夢又開始了。
“咯噠咯噠咯噠咯噠……”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馬上就要追上林諾言了,林諾言抓緊手中的購物袋,他記得剛剛在超市裏買了一瓶醬油,要是那它用來防身應該正好。
林諾言閉上眼睛等待着身後那個人過來,“咯噠咯噠咯噠咯噠……”
當腳步聲停在林諾言身後的那一刻,林諾言閉上眼睛轉身對着身後就是一掄。
“哎呦喂!”
林諾言大口呼吸着,根本沒有能力去思考逃跑的路線,他只知道要保護自己,他聽到那個人的慘叫就知道他打中了,他什麽都不管就要接着打,但是卻聽到了對方在叫他的名字,聲音好像還有點耳熟。
“林諾言!快住手啊!”
林諾言睜開眼睛看到地上的人原來是和他一起送牛奶的陳景,“陳景?你怎麽在這?”
“大哥啊,你怎麽也不看看人就打啊!你先別管這個啦,快幫我看看啊,哎呀疼死我啦!我會不會破相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還以為是……小偷呢。”
“小偷!這大白天的誰會搶你啊!快扶我一把。”
林諾言把陳景扶起來并帶回了家,林諾言給陳景腦門上貼了創口貼卻遭到了陳景的不滿,“你給我貼這麽個東西就完啦!我腦門都青啦!”
“我也想給你擦點碘酒再好好包紮一下,但是你腦門沒有出血啊。”
“沒出血就不用包紮嗎?你至少給我煮個雞蛋來去去淤青吧。”
“哦。”林諾言起身從冰箱裏拿出一個雞蛋走向廚房。
在林諾言煮雞蛋時,陳景沖着廚房的林諾言喊道:“那個,諾言啊,我又被我媽給趕出來了,能不能在你這借助幾天啊?”
“你要是不嫌棄我家沙發小的話就住吧。”
“不嫌棄不嫌棄,就這麽說定啦!”
“你的感冒好了。”
“額……我……我這幾天沒感冒。”
“沒感冒?你不是請假了嗎?”
“我一朋友的酒吧開張,那裏人手不夠我就過去幫了幾天忙。”
“哦。”
坐在客廳裏的陳景非常享受林諾言的服務,他們是在半年前一起做兼職認識的,林諾言這個人話不多,但是為人很溫和,不會給人距離感,而陳景又是一個自來熟,跟誰都能聊到一起去,時間久了兩人就認識了,讓兩人友誼突飛猛進的契機是林諾言無意中撞到了陳景和一個陌生男子的熱吻,陳景擔心了一夜再見到林諾言時對方卻只字不提,從此陳景知道了這個人可以交。讓陳景倍感意外的是原來林諾言也是同性戀,互補的性格,相同的性取向使兩個人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
晚上陳景躺在沙發上無聊的看着電視,他慢慢地将視線移向正在陽臺發呆的林諾言,林諾言的側臉很好看,他的鼻子不是很高,但卻很配他的臉型,他的睫毛很長,每次他低下眼睑都會給人一種憂郁的頹廢美。陳景曾經觀察過他的眼睛,林諾言的眼睛是單眼皮但是絕對不小,他的眼睛是屬于細長型,林諾言是很少笑的,陳景知道這雙眼睛要是笑起來一定很勾人。唯一讓陳景不滿意的就是他的下巴太尖了,這可能跟他纖細的身材成正比,要是再胖點就完美了。
陳景看着林諾言這寂寞的樣子肯定又在想那個人了,“又在想你的前男友?”
“嗯……”林諾言望着天上的月亮哼道。
“都分開這麽久了,還想他幹什麽啊?”
“我最近碰到他了。”
“啊?”
“……還有他現在的戀人……”
“啊!”
“我今天向他的戀人宣戰了,我會搶回他的……”
“啊!我不在的時候居然發生這麽多的事啊!”
林諾言将放在月亮上的視線轉移到屋內的陳景身上,“我不想放棄他。”
陳景看到他空洞卻堅定的眼神無奈的嘆氣,“你還真是執着呢。”
“怎麽能放棄呢?我當初的離開就是為了以後能和他永遠在一起。”
陳景關掉電視準備睡覺,屋裏只剩下幾縷月光,“作為朋友我絕對支持你,但是你別忘了,一座森林可不止一棵樹,別一不小心就吊死了,我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我早就吊死了。”林諾言低頭小聲的說道。
他看了看手表,才十一點,這離他平時就寝的時間還遠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