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捉拿五條悟
兩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期末考試如期到來。
虎杖悠仁的位置後排靠窗,是标準的男主位,适合做學習以外的一切事情。距離發卷子還有十分鐘的時間,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趴到桌子上,側着頭看像與他相隔一米的同桌——伏黑惠。
伏黑惠坐姿一向很好,哪怕是現在眼皮微阖盯着手指發呆,坐得依然板正。虎杖悠仁就這麽看着對方。
須臾,伏黑惠開口問道:“幹什麽。”
虎杖悠仁眨眨眼:“什麽?”
伏黑惠輕嘆,睜開眼睛看向對方:“盯着我幹什麽。”
虎杖悠仁想了想,輕笑起來:“就看看。”
虎杖悠仁的發絲顏色淺,逆着光柔和了邊緣,簡直溫柔得要命。少年別開了視線。
乙骨憂太坐在五條家的房頂之上,臉上還帶着烏青,手邊放着一柄劍鞘通體漆黑的武士刀。
“抱歉啊,不能慢慢地教你。”
乙骨憂太聞聲回頭,看向拿着可樂跳上瓦礫的五條悟,笑答道:“我不介意的。”
五條悟将可樂丢給少年,揶揄道:“你家那位似乎是在意得緊。”
乙骨憂太伸手接住,解釋道:“裏香還小。”
“‘還小’啊……”五條悟坐到少年身邊,問道,“在你眼裏,裏香的時間停在了那場車禍?”
“難道不是嗎?我看不到她長大的樣子了。”少年手上拿着被搖晃過的可樂也不敢打開,反問道,“還是說,咒靈也可以長大的嗎?”
五條悟頓了頓,少見地覺得問題有些難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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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呢。”他拉開易拉罐,淺笑着委婉道,“我沒有和咒靈長時間在一起過。”
意思就是說,看到的都殺了。乙骨憂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五條悟不得不承認,乙骨憂太确實是天生的咒術師苗子,無論是其多得離譜的咒力量,還是突飛猛進的成長速度。
與其說欣慰,不如說有些不安。他摩挲着易拉罐邊緣,瞥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拉開可樂罐的少年。
咒術師的成長并沒有規律,快速變強未必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他曾栽在過這裏,連帶他唯一的好友一起。
“老師。”
“什麽事。”
“詛咒生于人的負面情緒,而生而為人必有七情六欲,有正面情緒,自然也會有負面反饋。也就是說,詛咒沒有能被‘拔除幹淨’的那一天。”
五條悟喝了一口可樂,并沒有反駁。
“咒靈并非以人類為食物,人類也并非都能看到咒靈的存在。”乙骨憂太看着可樂罐口,明明能聽見二氧化碳湧出的噼裏啪啦的響聲,卻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見裏面的液體,“那,能不能尋找到一個平衡點,讓人類和咒靈能夠得以共存?”
五條悟倒吸一口冷氣。
“憂太。”五條悟一把攥住少年的手腕,沉聲道,“不要想那種不切實際的事情,小心迷失了自我。”
乙骨憂太吓了一跳,差點手一抖把可樂灑出來。
這算是迷失自我嗎?
手腕被握得生疼,看不見對方的眼睛,這讓他很難去揣測對方的心情,只知道五條悟的聲音裏少見地帶上不容忽視的魄力。
他還想報恩,并不想違背對方的意思。五條悟是業界天花板,那他所說的應當是有道理的。
“好。”
“一定啊。”
“好。”
乙骨憂太壓下心中的困惑,回答得乖巧,得以讓對方松開了手腕,皮膚泛紅。
上層派的人來得突兀,氣勢洶洶地推開五條家的人,高聲喊着五條悟的名字。
乙骨憂太警惕地縮回腿,以防被對方找到,小聲問道:“誰?”
五條悟仰頭喝下最後一口可樂,将罐捏扁,嗤笑道:“一群高層的寄生蟲罷了。”
壓扁易拉罐的聲音足以讓那群人找到屋頂上的二人,為首的人大喊道:“五條悟,勸你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乖乖跟我們走一趟!”
“勸我?”五條悟揚聲嘲笑道,“是‘求’我不要反抗吧!笑死人了。”
那個人喝道:“上層已經找到了你包庇兩面宿傩的證據,勸你好自為之。”
“他們在胡說什——”
五條悟側身擋住乙骨憂太,偷偷拍了拍對方的腿,開口打斷道:“跟你們去一趟倒是無所謂,但是能不能不要說得那麽惡心?兩面宿傩關我屁事。”
他說着站起身,将易拉罐抛給身後的少年,朝着人群下巴微擡,高調而張揚:“老子護着的是虎杖悠仁。”
“居然親口承認了,你簡直是厚顏無恥!護着咒靈你不覺得對不起民衆嗎!”
“逼.逼賴賴的,還民衆,我他媽是政.客嗎?”五條悟跳下屋頂,優哉游哉地走向人群,掃視步步後退的一大群不速之客,冷笑道,“怎麽了?不是請我去高層那邊嗎,你們得退回老家種地去?”
“啊,抱歉——我忘了,咒術界有錢的只有不要臉的幾顆爛橘子,和我這種年輕有為的咒術師。”他低笑着,聲調上下起伏,簡直陰陽怪氣得不行,“你們這種只能附在爛橘子身上的低級寄生蟲,想來也窮得沒有能種的地吧。”
為首那人伸手攔下身後有些躁動的手下,道:“讓他嘴硬。怕不是覺得我們動手,他就能以‘正當防衛’來試圖全身而退。咒術師也不過都是一群刀尖舔血的理想主義者,脫離現實的人群罷了。”
五條悟聞聲嗤笑:“嘁。”
手下們這才敢上前一步,用寫滿了封印術式的鐵鏈子一圈圈纏上五條悟的手腕。
為首那人眉頭一皺,向前一步,手上聚了咒力,一拳打飛直沖手下面門的東西。那東西狠狠嵌入牆壁,他這才看清那是一個被砸扁如刀片的易拉罐。
“退開!!”
手下們立刻松手,連退幾步,少年橫着武士刀,落到五條悟身前。
少年動作輕盈,無意收斂的咒力将周遭的地磚壓碎,碎石橫飛,少年的眼中是露骨的殺氣。
——“離老師遠一點。”
為首的人冷笑着看向五條悟,說:“上層還提出了一點,說你養私.兵,看來也是真的。”
“你是瞎子嗎,還是人性已經泯滅到了讓孩子上戰場的地步?”五條悟說,“哦抱歉,我忘了,你們咒術圈确實是把高一的學生都當棋子丢去最危險的戰場給你們擋災來着,失敬失敬。”
乙骨憂太不敢輕舉妄動,也讓裏香藏好,生怕給五條悟增加莫須有的罪名。他緊緊盯着為首的人,應當是這群人裏最強的一個。
打得過嗎?他才學習三個月。
……不,打不過就拼命,然後去陪裏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眼神一暗,喚道:“老師。”
——告訴我該怎麽做才能幫到您。
肩膀被拍了一下,乙骨憂太回過頭,眼裏的殺氣立刻無影無蹤。
五條悟好笑道:“按照年齡,你是學長;按照輩分,他們才是你的師兄了。你們自己好好理理輩分,我不管了。”
“……五條老師?”
“走吧,讓我看看上層還能給我扯出多少個理由來。”五條悟向前兩步擋住乙骨憂太,朝着為首的人擡了擡胳膊,還未綁好的鏈子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讓你們兩只手。愣着幹什麽,綁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知道不?”
乙骨憂太喝道:“五條老師!!”
為首的人下令:“綁。”
“憂太,幫我照顧好那群不省心的小朋友。”五條悟放任他們将他的手捆綁得嚴嚴實實,頭也不回道,“不要追。”
書包跌落于地,伏黑惠顫聲問道:“您剛才說什麽?”
乙骨憂太罕見得面無表情,沉聲道:“五條老師被帶走了,在我眼前。我很抱歉。”
伏黑惠咬牙,轉頭就要沖出去,兩只手腕分別被乙骨憂太、虎杖悠仁二人抓住。他氣昏了頭,也沒想着可以用力甩開,低聲喝道:“松開我!”
“五條老師說的是‘不要追’。”
“所以就什麽都不做,幹等着嗎?!”伏黑惠回過頭怒喝,卻對上乙骨憂太冷如冰川的雙眸。
記憶裏,對方總是溫柔和煦的。
視線下移,他看到乙骨憂太的掌心,被刀鞘磨破了皮,大片地泛腫,應當是一直攥着武士刀沒有松開,手指都僵硬得有些伸不直了。
一時間,伏黑惠冷靜下來,咬緊牙,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我有事情想和你們讨論,所以我等到了現在。”乙骨憂太說。
伏黑惠一怔,問道:“您要追?”
乙骨憂太擡眸反問:“你不追?”
“追。”伏黑惠說道。
“虎杖——”
伏黑惠側眸看向呆立着的虎杖悠仁,呼喚的聲音戛然而止,想牽住對方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中,須臾還是放了下來。
是了,現在最難受的,其實是虎杖啊。
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上層遲早要針對五條老師的。
這句話說出來,會不會起反作用?
伏黑惠心髒狂跳,可能是精神緊繃得厲害,甚至覺得有些反胃。
他該說什麽,才能讓對方不再陷入自責的沼澤之中?
須臾,伏黑惠捧起虎杖悠仁的臉,輕聲道:“……你還有我,我們還在。”
話音剛落,他便看到了少年濕潤的眼角,顫抖的嘴唇,眼神重新帶上平日的光。
——“嗯。”
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