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盜船上做見習船員[西幻]

第59章 神谕

這個情況下,自己要是參與祈禱，會不會被算入信徒裏頭？羅知完全不知道，所以,最好的辦法是……

“抱歉，艾西麗,我還沒決定好自己的信仰。”羅知拒絕參與祈禱,這樣就不會有任何可能了。

艾西麗也不強求，“那真是太遺憾了，羅知。”

艾西麗雙手握于胸前,然後轉身面向島嶼深處，跟着島民們虔誠地祈禱着。

羅知靜站在原地，藍眸冷靜,他低低頭,視線落在眼底的攤子上，不禁想：現在島民都不看着他們的貨品，就不怕別人順手牽羊？

羅知擡眼将目光掃過周圍，別怪他懷疑同伴,因為他們是海盜啊。

令他意外的是,同伴們都一副老實的模樣站着等島民們結束祈禱,并沒有多餘的舉止。

羅知眨了眨眼，轉動眸子将視線投在祈禱的島民們身上,看他們投入祈禱中的虔誠樣子,他不禁怔了怔，頓時有所明悟。

斐珀島信仰一個非人格化的虛無存在,想一想，人要得多麽狂熱才能産生這種想法，一旦激怒這種極端者,不知會獲得什麽樣的待遇，況且，這裏是人家的主場，想逃都不一定逃得掉。

天空暗沉，烏雲一層一層的厚重得像是随時要砸下來，陽光的氣息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氣氛變得陰暗，一切都成了灰色。

風，夾着冰涼吹拂過衆人的臉龐，羅知莫名的渾身一個激靈，腦袋異常清晰，越看眼前虔誠祈禱的島民們，他越覺得他們身上透出一股詭異的氣息，看他們就好像在看一群沒有自我的行屍走肉，他從心底産生一股懼意，還有抵觸感。

某中意義上來說，他們就是邪惡教徒。

羅知完全不想與他們扯上關系，他抿嘴，眸子流轉着四處觀望，讓自己放松下來。

空氣變得更涼了，不到冷的程度，就是很涼，羅知感覺到有雨滴從雲層中落下，他甚至能感覺到雨落到哪個位置了。

羅知伸出右手，手心頓時染上一點濕涼意，接着，雨滴越來越多，連成了一道道細細的雨線，雨線彙成一幕幕看得見的柔軟雨簾，從上而下傾瀉墜落。

“淅瀝瀝~”，斐珀島下起了小雨。

羅知想找地方躲雨，水手們也動了起來。

這時，島民們中有人興奮地說道：“為了主的蘇醒，獻出我們的祭品吧！”

“讓我們贊美雨神吧~”

祭品？羅知心驚，他們要做什麽？

他全身戒備，立刻向同伴們靠攏。

深海女王號的船員們也警惕起來，淋雨他們無所謂，若是要拿他們當祭品，呵！誰成為祭品還不一定呢。

島民們卻沒理外鄉人，紛紛行動，各自散開，他們或向海跑去，或向山林，或留在原地，他們施展起了魔法。

有風元素魔法，海面上卷起一幕幕海浪，沖激着礁石海岸。有狂風在空中嗚嗚刮過，卷走空中的雨幕，風過去之後，雨幕又恢複如初。

有火元素魔法，雨幕中出現一只只火鳥，将港口中被風卷來的一堆沐浴在雨中的木材點燃，那火太旺，竄得很高，好像一座高樓，頓時，陰涼的空氣中多了一股沉悶的熱氣。

有光元素魔法，光從雨中出現，播撒下一片金色的光輝，使陰暗的天空下的雨變得愈發透明，漸漸看不清雨線。

對比太陽的高度，光元素之力釋放的金光于空中的位置就顯得低了，在金色與雨水的相互照應下，空中出現了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

羅知等“深海女王號”船員們目瞪口呆，這個發展完全出乎意料，這就是斐珀島的居民們說的，所謂的祭品？

以魔法為祭品？

“噼啪！”天空中出現一道道銀白閃電，将灰暗陰沉的天空劈亮，雷聲清晰的回蕩于衆人耳畔，閃電吸引着大家的視線。這是雷元素魔法。

閃電雷鳴，狂風大作，雨，也變得大起來了，剛才還是淅瀝瀝的小雨，現在已經變成傾盆大雨。

各式各樣的魔法在雨中缤紛呈現，突然的魔法宴會令水手們驚愕，迷惑，眼前的景象總令人覺得的詭異又滑稽，完全搞不懂這些人在想什麽。

“羅知，用你的防禦魔法做點什麽吧。”一個海盜忍不住發出怨氣，他受夠了這雨。

羅知沒猶豫，立刻應同伴的要求施展防禦魔法，瞬間，一幕晶瑩剔透的圓型冰晶屏障便将水手們嚴實的籠罩住，一滴水都進不來。

羅知早想施展防禦魔法遮風擋雨，只因擔心島民認為他有攻擊性，所以才一直沉默，現在這個變化，他也忍不住了，身上濕濕的，很不舒服。

羅知的魔法很顯眼，島民們都被吸引過來，他們轉身望向羅知的防禦魔法，眼睛裏露出驚豔的色彩，有幾個島民向海盜們走過來。

羅知心一緊，他們想幹什麽？

其他人也高度戒備，手悄悄撫摸上武器。

“羅知，這是你的魔法嗎？你是一位強大的巫師！”艾西麗也走了過來，好不吝啬誇獎贊賞，還有她的崇拜。

“冰元素魔法，真是少見的美麗魔法啊！”

“謝謝你為主做出貢獻，我們會記住你的慷慨。”

“願主庇佑你。”

「別！不需要你們的主庇佑！我怕你們的主！」羅知內心在吶喊，不過他也沒怎麽擔心，他們并未有攻擊跡象，只對他的魔法感興趣。

聽船長說過，黑浪海人喜歡研究魔法，崇拜強者。

“你們的魔法也很精彩，謝謝你們讓我們觀賞了這麽多有趣的魔法，我們感受到了你們對魔法的熱衷。”羅知斟酌着道。

大雨漸漸逝去，只剩原本出現的自然小雨，淅瀝瀝地，其中夾着微風，經歷過狂風驟雨，現在的小雨微風，倒顯得清雅詩意。

島嶼深處，一片石頭房屋的最裏面，有一座石頭神廟。

神廟由一根根巨石柱排列支撐而成，這座神廟不小，有三道大門，祈禱大廳內，隔幾步就見一樁石柱，寬敞高聳，宏偉氣派。

牆壁上雕刻着許多拳頭般狹小的窗口，白日光線從小窗口照射進來，或許因為外面的雨，照射進來的凝聚的光線顯得灰白，無法照亮大廳，牆壁下點燃的一排蠟燭，反而襯出室內的陰暗，透出一股壓抑氣息。

祈禱大廳前方，一個人背對着大門跪拜着前面的祭臺，他身穿黑色的古典祭披禮服，低聲虔誠地祈禱着。

祭臺上血紅一片，四分五裂着一具看不出原形的超凡生物的身體，擺放着翅膀、爪、腦袋、眼珠，內髒……

随着祈禱聲，祭臺發起光芒将上面的紅色照得更加鮮紅，詭異，被分解的超凡生物的身體也泛着光芒，懸浮于空中。

突然，祈禱者渾身一震，劇烈地搖晃了一下，接着他仰起頭顱，身子筆直，懸浮的超凡生物屍體快速被光芒吞噬，祭臺上的血紅液體蠕動起來，漸漸形成文字，非古萊語，而是古巫語，血紅彙聚在一起呈現出一句話：

“抓住，外來的，冰之元素者。”

祈禱者立刻埋首，恭敬虔誠地道：“您卑微的信徒法比奧.阿博特，服從您的意志！”

斐珀島的臨時港口，狂風大作，吹的人眼睛難以睜開，“嘩啦啦~”肉眼清晰可見的粗雨滴帶着沖擊力降落，将地面砸得“啪嗒啪嗒”響，砸出一點點小水坑，砸得羅知的防禦冰晶屏障“叮當叮當”的發出清脆的聲音。

剛剛已變小的雨，忽然又變大了起來，

羅知眯起眼睛擡頭望望四周，大雨傾盆，霧氣彌漫，光已消失，其他魔法也消失，魔法獻祭結束了？雨變得這麽大，跟島民們的魔法有關嗎？

看出羅知的疑惑，一直将雙手合握放在胸前，做祈禱狀的艾西麗對羅知道：“這雨是自然的，我們已經結束獻祭了。”

羅知藍眸中倒映着眼前的島民們的身影，隔着一層冰晶，卻像隔了一個世界，他無法融入他們的世界。

他們衣裳垂順、輕便，大多是輕紗薄布，大雨沖刷在他們身上，濕透的衣裳緊貼着軀體，不管男女，身體曲線都一覽無遺，他們卻全然不顧。

籠罩于雨霧之中的島民們，身影變淡，朦胧，虛幻不真實，透出濃烈的詭異感。

羅知轉動藍眸觀察四周，地上的攤子也被雨水沖擊，但并沒有被淋濕，顯然有魔法保護，除了站在羅知的防禦魔法前的島民，其他人彙聚成一團一團，跪地虔誠的祈禱着。

莫名的，羅知感覺很不好，嘩刷刷的大雨如砸在他心上，令他感到焦慮，感到壓抑，很希望雨快點停止。

“啊~我忽然覺得天好冷，想回船上睡覺了。”納斯提着衣領抖了抖，衣服幾乎全濕，他覺得很不舒服。

“我也覺得我們現在可以走了……”身邊的人挪動腳步靠攏羅知，邊抖動衣服，“我也覺得冷了，很奇怪的感覺。”

“我也這麽覺得，喬和倫恩已經回船上去了……”

“這裏的天氣變化太快了，”

同伴們的想法一樣，羅知也更想離開了，他看向人群中道：“昆西，雷姆？”

“如果大家願意冒雨回去的話。”昆西看向雷姆。

雷姆摸摸濕了的淩亂藍發，看向羅知臉色認真地道：“反正食物差不多買好了，雖然肉類少了點。”

羅知點點頭，正要解除魔法，這時，他感覺有什麽東西飛過來了。

“嗚~”大雨中刮來一陣強風，風中托着一位身穿黑色神職禮服的男人，他立于淩空中，居高臨下。

雨霧籠罩着他，卻沒有沾到他的身，而是沿着他身體線條避開，他身上泛着一層灰白光芒，隔着雨幕煙霧，空中人的身影朦胧不清，使他渾身散發出一股神聖感。

羅知望過去，表情驚異又迷惑，這個人又是誰？幹什麽來的？

那個人也望過來，他一出現視線就落在羅知的防禦魔法上，平靜的眸子中不經意的露出一抹驚豔、熾熱、渴望。

「這個人，來者不善。」羅知半拉下眼簾，心中油然而生這種預感。

法比奧.阿博特一出現，島民們便全部彙聚在一起，态度很是恭敬地向他參拜。

“神使大人，是主降下了什麽神谕嗎？”斐珀島的一個島民恭敬地問道。

神谕？羅知驚訝，他們信仰的不是“雨”本身這個非人格化的存在嗎？哪來的神谕？

這個“雨”，活過來了？

還是說，這個“雨”，本來就是哪位沉眠的古老神靈，已經蘇醒了？

或者說……

羅知稍微把兜帽拉上去，将藍眸中的探究視線投向空中那個神職打扮的男人身上，暗道：「是這個神棍在假傳神谕？」

法比奧.阿博特不急于回答信徒的問題，他将努力維持的平靜視線投在泛着白光的冰晶防禦魔法上，對衆信徒問道：“誰願意指出，外鄉人中的冰之元素者？”

羅知心一緊，暗道不妙，果然來者不善。

衆海盜也察覺到不對勁，雷姆蹙眉，轉頭看向羅知，正要說什麽，島民就開始指認人了。

“是這位巫師先生，”艾西麗漠然着臉，被雨水刷洗過的臉龐愈發清純，清澈的眸子明亮動人，她擡起無袖的白皙右臂，毫不猶豫地指向冰晶屏障內穿着巫師服的人，“他叫羅知。”

“很好。”法比奧.阿博特對艾西麗滿意地微微點頭，然後将視線掃過島民，朗聲道，“神，降下了神谕，驅趕外鄉人，抓住外來的冰之元素者。”

衆人安靜了一秒，接着，斐珀島的人們一齊高昂地回應，“唯遵主的神谕。”

羅知驚愕、茫然，不是說歡迎外鄉人，喜歡和他們交流的嗎？怎麽又是驅趕，又是抓人的，這個轉變太奇怪了！

雖然有所預料，事到臨頭羅知還是很震驚，為什麽要抓自己？他們看出自己是精靈？這座島上有黑巫師？

海盜們也很驚訝，剛剛還很友善的人為何突然轉變，同時他們的潛意識裏又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海盜們看向羅知，眼神都露出一絲憐憫。

沒錯，海盜們都認為斐珀島的神使，想要抓精靈獻祭給他們的主。

黑浪海的原住民一直都有遵守古老的習俗，進行那些野蠻甚至血腥的儀式，會做出什麽事來都不令人驚訝。

斐珀島民想要與外界連通，不被時代淘汰，卻未必能變得開明，改變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是需要很長的時間，幾十年，上百年，甚至更久。

羅知汗顏，唯有無語。

“噼啪！”一道銀白蜿蜒如蛇的閃電于淩空出現，劈在羅知的防禦魔法上，這一聲冷不丁的出現在防禦內的衆海盜的頭頂，吓了衆人一跳，羅知也被吓得顫抖了一下。

大家只是被吓了一跳，沒有被傷到，羅知的防禦完好無損。

納斯松開按住帽子的手，褐瞳裏還殘留着一絲驚恐，心有餘悸，嘴上卻得意，“哼！羅知的防禦可沒那麽好打破……”

“雷霆之怒！”

“光之箭！”

“大風刃！”

島民們已經攻擊，各色魔法落在冰晶防禦上，視覺壯觀，氣勢洶洶，勢要打破冰元素之防禦。

羅知無奈又冷靜地瞧着外面已經瘋狂的人們，真是的，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但他內心焦急，一時也想不出應對之法。

“我們怎麽辦？要戰鬥……嗎？”一個海盜不确定地問，見識過斐珀島民的魔法表演，他不認為非巫師的自己出去能撐得過一秒。

“雷姆，我覺得我們非巫師者還是不打擾你們比較好……”另一個人非巫師海盜也道。

“只要能活着回去，我就向船長換取元素藥劑。”有海盜終于下定了決心。

昆西抓抓頭，臉上少了往日的樂觀之色，憂心忡忡，“我們要快些回到船上去，船長他們有危險。”

雷姆掃了同伴們一眼，轉頭看向羅知，“羅知，我贊同這些家夥的考慮，雖然我也想參加戰鬥，但只是一階的我們，恐怕是無法對抗這些瘋子。”

雷姆走到羅知身邊，褐瞳倒映着各色魔法而泛着炫彩的光芒，他道：“我也擔心船長，他們說驅趕，不代表不攻擊。”

船長使用魔法物品之後，身體陷入極度虛弱，三大副自是知道的，現在，只有倫恩和喬兩個一階巫師保護船長，不是那麽令人放心啊。

“我知道，雷姆先生，大家出去只會送人頭，”羅知擡頭遙望空中的男人，“他是高階巫師吧。”

那個男人很棘手啊，不知道自己能否戰勝他。

雷姆點頭，“我看是，你有把握嗎？”

羅知搖頭，“我不知道。”

雷姆環顧四周，見雨一點兒也沒見變小，褐瞳變得深幽，“他們信仰雨，這雨不一般，他們一定有不少水元素者。”

羅知點點頭，他也感覺到了這雨不對勁，所以，他決定了，來一個無限大版的冰錘，希望一舉壓制斐珀島的人，力量使用過多，會讓他有變異的可能，但現在他沒法顧慮這麽多了，顧慮便放不開手腳，若在這種地方被抓住，他的下場會很慘。

風中的人也在注視着羅知，法比奧.阿博特神使那琥珀色的眸子，在各色魔法的照映下流光溢彩，其中不乏探究與迷惑之色。

這個冰之元素者果然特殊，這麽多人的攻擊都打不破他的防禦，而且，如此美麗的冰元素，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難怪主會想要得到他。

法比奧.阿博特盯着那美麗的冰晶防禦，悶哼了一聲，他擡起手，磅礴大雨彙聚在一起旋轉成漩渦狀，然後從漩渦中凝聚出現一支透明的，石柱般大小的實質箭矢。

“雨，停了！”海盜中人有人驚愕失聲道。

雨停了，阿博特把所有的雨量都吸收了過來，羅知蔚藍的眸子緊緊盯着風中那個人，沒有了雨幕與煙霧的隔絕，淩空人這才清晰的露出他的模樣：

他有一頭栗色的齊耳頭發，頭發整齊的往後梳，一絲不茍，皮面幹淨無須，輪廓線條柔和，看着三十歲左右，并不顯老，神色自若，穩重，淡漠，身帶一股高高在上的超然氣質。

如果他再佩戴一副眼鏡，妥妥的鐵面無私的斯文班主任一枚。

法比奧.阿博特居高臨下，脫口而出一道古巫語，“雨箭！”

剎那間，箭矢沖冰晶防禦落下，無色的箭矢與冰晶相互碰撞，白光四射，即使只是普通的招式，不同巫師施展出來的效果各有不同。

“咔！”箭矢的尖端将冰晶刺開了一道裂縫，緊接着，“砰”地一聲，晶瑩剔透的美麗冰晶防禦，化為無數碎片，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