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害怕
顧了了挑三樓的房間也并非一時意氣，她本就喜歡三樓房間的格局和布置，那一整面的弧形觀景玻璃更是讓她心動不已。
原本想着栗棠年紀大資歷深，在這種無傷大雅的事情上讓讓她也就算了。
可她磨磨唧唧，非想着立一個關愛後輩的謙讓人設，占兩頭好處，顧了了便不想讓她如願。
節目每期都是直播錄播結合，但內容并不交叉，以此來保證直播和錄播都有播放量和人氣。第一期的直播到選房間這一環節結束，直播間的畫面停留在顧了了拎着行李箱飛奔上樓的那一幕.
[笑死，怪力少女又上線了，我樾哥伸出手還被無視了，只能尴尬地在褲子上搓搓。]
[所以我們棠棠沒能選到心儀的房間啊，好心疼QAQ]
[顧了了有點過分吧？開始不喜歡她了。明明知道栗棠喜歡三樓的房間，故意選了還耀武揚威跑得飛快。]
[有事兒嗎前面那個聖母？顧了了用你喜歡？明明是你們正主自己不肯先挑房間的，磨磨唧唧那麽久也不明說自己要哪個。栗棠以為人人都她媽啊？自己矯情得要死還要人家讓？]
[突然對顧了了路轉粉了，她居然能制住栗棠那個矯情怪，栗棠剛剛那個想怒又只能保持微笑的表情是我今天一天的快樂源泉。]
顧了了将行李箱提到了三樓，發現攝影師沒跟上來，立刻去看走廊裏的攝像頭。
“都關掉了。”江樾慢吞吞地上樓，停在她對面的房間門口。
“都關掉了？”顧了了印象裏的真人秀似乎都是從早拍到晚的，臨睡前用衣服遮住攝像才算完。
“嗯。”江樾推開他的房門，剛準備跟顧了了說些什麽。一回頭，正巧聽見她關門的聲音，砰的一聲。
一肚子的話憋了回去，江樾有些郁悶地走進房間。
下一秒，又是砰的一聲——
他撞到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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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樾這才擡頭看這房間的格局，比家裏的儲藏室還要小一圈。
由于三樓的面積大頭都用來做書房和顧了了的那間觀景房了，所以江樾這邊的房間就略顯可憐。
一張一米五的床、一個鬥櫃、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的家具。
最有存在感的便是頭頂那根房梁，由高到低橫着一整條，高度對江樾很不友好。
他将行李箱攤開，來回收拾了幾趟，撞了三次頭才勉強習慣了那個高度，開始弓着腰走路。
比起江樾這邊的局促，顧了了那邊就顯得惬意多了。
她換了身舒服的家居睡衣躺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四點二十九分，顧了了被敲門聲驚醒。
“了了，下樓了。”江樾是個時間觀念極其重的人，他幾乎是踩着點兒出門的，以确保自己四點三十分準時能夠出現在樓下。但顯然他忽略了隔壁那個不确定因素，出房間以後看見對面房門緊閉，就知道顧了了還在睡。
“來了！”
顧了了立刻從床上爬起來，睡前妝沒卸，她拿起粉餅壓了壓油光就開門出去了。
“不好意思江老師，我鬧鐘聲音太小了沒聽到。”顧了了見他還愣在原地不動，催促道，“走呀，趕緊下去，要遲到了。”
江樾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跟着她一塊兒下了樓。
樓下，餐廳的大餐桌上擺滿了食材，晚上節目組準備了火鍋，但食材都是未處理過的。
其餘四位嘉賓都在餐桌邊發愁，顧了了剛下樓，遠處的雲蘇郁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路小跑過過去拉她的手。
“了了！有活的海鮮，你可以嗎……”
“還行吧，簡單的都會弄。”顧了了自己很喜歡吃海鮮，偶爾會買一些回去做。
“那太好了！”雲蘇郁挽着她的胳膊，帶着人往餐廳走。
無意間看到顧了了身後的江樾，雲蘇郁覺得他似乎對自己有點意見，剛剛江樾看她的眼神好奇怪。
原本期待換搭檔的她突然不想跟江樾一組了，偶像這種東西，還是遠觀就好了。
雲蘇郁不再去想江樾的事情，接着跟顧了了說話：“了了，明天去游樂園我們一起好不好？”
“明天去游樂園嗎？你又跑去問導演行程安排了？”
“才不是。”雲蘇郁偷偷附到她耳邊，“是偷聽來的。”
走到餐廳，正在喝咖啡的栗棠擡起頭掃了一眼顧了了，笑道：“師妹，怎麽出來拍綜藝也不多帶幾身衣服？我那邊有幾件不穿的，一會兒拿給你。”
顧了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色短袖和灰色棉質長褲，不甚在意道：“不用了，這身方便自在。”
人都在餐廳集合，導演出來公布晚飯任務，“三對戀愛搭檔抽簽共同準備晚飯，我這裏一共有三個任務，對應不同的難度值和積分，請每組派一位上來抽。”
其他兩組的男嘉賓都謙讓地讓女嘉賓上前，只有顧了了這組不一樣，他們派出的是江樾。
“江老師去吧，我手氣很差的。”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但凡是拼運氣的活動都是江樾參加的。
他要是抽得好，顧了了會把他誇上天。要是偶爾失手了，顧了了則癟着嘴，做出一副我很委屈但是我愛你所以我不埋怨你的模樣，弄得江樾一點脾氣都沒有。
“女生先來吧。”栗棠吃了選房間的虧，那口氣還沒咽下去，這回可不能再被剩個最差的。
雲蘇郁：“那棠姐你先吧。”
栗棠這回也不跟她客氣了，抽了導演手中最中間的那張紙條。
雲蘇郁看了一眼江樾，江樾示意她抽。
雲蘇郁拿了最靠近自己的那一張，突然覺得江樾這會兒看她的眼神很友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三個人拿了紙條回去跟搭檔一起打開。
江樾将小紙條遞給顧了了，後者像以前一樣，雙手合十将紙條握着手裏，先念了個媽咪媽咪哄。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輕呼一聲：“啊！”
雲蘇郁聽見以後回頭看她，連自己的都顧不上展開了，跑到她旁邊探頭看，“什麽什麽？”
顧了了給她看了一眼，雲蘇郁羨慕極了，“江老師手氣真的好好，居然是處理蔬菜。”
剩下就是肉和海鮮了，雲蘇郁可憐兮兮地看着她，“我要是抽中海鮮怎麽辦？”
顧了了大手一揮，“沒事兒，大不了我跟你換嘛。”
雲蘇郁之前說她連活蹦亂跳的基圍蝦都不太敢碰，顧了了可不指望她去剁了那只正在吐泡泡的大螃蟹。
她豪氣幹雲地答應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似乎忘記征求江樾的意見。顧了了回過頭，難得用溫和且帶有一絲絲讨好的口氣問江樾，“江老師，可以嗎？”
“可以。”江樾頓了一秒，又補充道，“你說了算。”
吃了定心丸，雲蘇郁在自己的搭檔南洵和顧了了江樾三人齊刷刷的注視下打開了紙條。
“是肉！”雲蘇郁一邊感嘆自己運氣好，随後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看向面色如土的栗棠。
栗棠早在她們倆讨論之前就打開紙條了，她原本寄期望于搭檔黃斯彥，但黃斯彥十分抱歉地告訴她自己從來沒有碰過活的海鮮。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旁邊的人。
雲蘇郁十分真誠地看着她，“栗棠姐，我知道你廚藝很好，但是還是要小心一點，這麽大的螃蟹，鉗子夾人一定可疼了。”
栗棠的微笑僵在臉上，她現在無比後悔自己上次吹的牛。
她哪兒有什麽廚藝？那都是為了節目設置的人設，她只會白水煮青菜。
導演組自然是看出來了栗棠臉色不好，但嘉賓完成任務越困難，觀衆越是愛看。顧了了上場咔咔咔砍完螃蟹下鍋，哪兒有旁人被螃蟹吓得手足無措來得有意思？
但話雖如此，導演組也不好讓栗棠太為難，“任務如果覺得太難的話可以互相協調，用積分換取。行了，大家準備起來吧！”
顧了了聽見積分二字眼睛亮了亮，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她和江樾一人捧着一筐蔬菜在餐桌邊坐下，雲蘇郁和南洵正在餐桌的另一邊研究肉卷和肉類切片機。
她們兩組将廚房讓給了栗棠和黃斯彥，畢竟他們的任務比較難搞。
栗棠和黃斯彥盯着那只螃蟹，決定先從容易的開始做。栗棠處理蝦，黃斯彥查了手機上的教程，拿着生蚝刀比劃。
顧了了摘着菠菜，指導着江樾剁蒜泥。
“诶，你這樣剝要剝到什麽時候？”顧了了見他正一瓣一瓣地給大蒜粒去皮，皺了皺眉，“我以前……”
江樾擡起頭看她，顧了了突然止住話音。
她原想說的是，她以前教過江樾大蒜粒用刀拍過以後很好剝……
将後半句沒說完的話吞了回去，顧了了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我以前聽別人說，用刀拍完以後比較好去皮。”
“好。”江樾去廚房拿了砧板和刀，砧板上一次放兩三粒，手起刀落熟練地将大蒜粒拍癟。
顧了了覺得他動作娴熟，似乎不像是忘記了這個操作。
還沒來得及細想，她突然聽見一聲尖叫。
餐桌邊的四個人齊刷刷朝廚房看過去，栗棠手上戴着兩個碩大的橡膠手套，此刻正呈投降狀，舉在空中。
“怎麽了？”雲蘇郁問。
栗棠顧不上回答她，摘了手套查看自己的衣服，她的肩膀處濕了一小塊，應該是鮮蝦掙紮的時候濺上去的。
這是她借來的裙子，P家的秀款，穿完是要還的。到時候節目播出大家都看見了裙子上濺了髒水，她就只能自己花錢買下來了。
栗棠閉了閉眼，雙手撐在臺面上沒有動作。
黃斯彥手裏拿着紙巾想給她擦，卻又礙于位置尴尬，沒有上手。
“我上去換件衣服。”栗棠卸了圍裙就走了，留下一臉懵逼的黃斯彥。
顧了了輕輕哼了一下，心裏暗喜。她往江樾那邊湊了湊，小聲道：“讓她嘲諷我穿得不好看。”
習慣性的動作，小孩子般有些意氣的吐槽，跟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一樣。
江樾覺得這是今天一天最開心的事情，顧了了先前對他一直都是禮貌有加，十分疏離。
她下意識的靠近，讓江樾不自覺彎了彎嘴角，“很好看。”
顧了了啞然，看着江樾近在咫尺的唇瓣，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幹了些什麽。她迅速後退，坐直身體與江樾拉開距離，低頭接着掰娃娃菜。
對面，雲蘇郁看到他們倆的靠近，也湊過去南洵那邊。
“南老師，我們要不要加加油？了了和江老師看起來有點甜诶。”畢竟戀愛節目還是要努力營業，讓觀衆們感受到戀愛的粉紅泡泡的，“你作為影帝，應該比江老師戲好吧？”
南洵笑了笑，起身握住切肉片的把手。
原本把手是雲蘇郁在握着的，南洵握住前段，二人的手指有一瞬的碰觸。
雲蘇郁一驚，擡頭看他，“幹什麽？”
南洵向下用力，切下來一片肉，“你不是說切不動？女老師。”
顧了了搓了搓手臂，她雞皮疙瘩都被對面秀出來了，“男老師女老師，啧，年輕人就是膩歪。”
“年輕人？”江樾擡眼看他，“我就比南洵大四個月。”
“大四個月不是大嗎？”顧了了反問。
江樾語塞，他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繼續跟大蒜作鬥争，“你說得都對。”
十分鐘以後，栗棠從樓上下來。
她臉色似乎比上去的時候更差了，顧了了推測她是打電話問了那條裙子的價格。就當她以為栗棠換了身幹淨衣服要繼續跟海鮮作鬥争的時候，栗棠竟然徑直朝她的方向過來了。
“了了，我們換任務可以嗎？”栗棠這會兒态度倒是不錯，原來她也會好好說話嘛，只要她有求于人。
但顧了了可沒那麽好說話，她這邊活兒都幹得差不多了，栗棠那兒才剛剛開了個頭。
她說換就換？那不是冤大頭嗎？
見顧了了不太願意，栗棠主動給她好處，“我可以讓十個積分給你。”
十個……
顧了了下午采訪的時候都拿了三十個積分，栗棠當她是叫花子嗎？
她擡起頭，露出一個為難的笑容，“棠姐，可能不太方便的……”
栗棠笑容僵在臉上，方才在樓上跟丁舒麗打電話的時候，後者說讓她有事情找顧了了。可她忘了，顧了了不是那麽好拿捏的人。
“有什麽不方便的？”
顧了了嘆了口氣，看着對面專注剝蒜的某個人，有些糾結，“我們江老師愛幹淨，衣服又貴，而且我怕他害怕螃蟹。”
栗棠順着她的目光去看江樾，滿眼期待，“江老師，你可以嗎？”
江樾頭都沒擡，“我不可以，我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