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播
顧了了回家以後倒頭睡了個昏天黑地，一直到聽見客廳新聞聯播的聲音響，她才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
戴可可正捧着一盒炸雞，津津有味地看着電視。
“你……是不是有點過分？”顧了了下意識捂住鼻子，想要擋住炸雞濃郁的香氣。
“老板，反正也不錄綜藝了，你破個戒應該也沒什麽？”
二人合租之初，顧了了對戴可可的要求就是不得在公共區域吃她吃不了的東西。戴可可一直都執行得很好，今日顯然是大喜大悲過後，生出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顧了了嘆了口氣，從盒子裏抓出一只雞翅中，放棄抵抗，“吃吧，反正沒活兒了。”
她已經有半年沒碰油炸食品了，如今乍一将東西捧在手裏，心頭竟然生出了幾分感動。
“可可，我想喝奶茶……”顧了了小口咬了一口雞翅，鼻尖一酸。
她先前還沒覺得綜藝錄不成算什麽大事兒，如今一口炸雞下肚，突然湧出無盡的委屈。
顧了了吸了吸鼻子，“我去他娘的什麽戀綜，我今天要把想吃的全吃了！”
戴可可一直都怕她有一天會瘋掉，每天健身控制飲食又沒有工作，是個人都受不了。
一聽顧了了想吃東西，她當即點了奶茶和甜品，又去冰箱裏洗了一筐荔枝過來擺到她跟前，“老板，沒事兒，我們吃完這頓再減。”
顧了了點了點頭，一口荔枝一口炸雞，好不快活。
沒一會兒，盒子裏的炸雞全被顧了了吞下肚子。
戴可可聽見手機鈴聲響了，脫了手套去接電話，“應該是奶茶到了。”
“喂，師傅麻煩你放門口……”她話音止住，愣了幾秒，“李制片？”
Advertisement
戴可可緩緩看向正在往嘴裏塞荔枝的顧了了，慌忙将她的嘴捂住不讓她吃了。
“啊，這會兒見面啊？在家的，但這會兒太晚了可能不太方便……”戴可可想了想，“這個點兒怕是咖啡廳都關門了，我們約在盛景國際門口的那個便利店可以嗎？好的好的，一會兒見。”
顧了了那顆剝好的荔枝還捏在手裏，她見戴可可挂斷電話，慌忙問道：“怎麽了？”
“《心動》節目組的李言制片，要，要這會兒跟你簽合同。”戴可可也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兒，慌忙拿着手機往陽臺走，“你趕緊收拾一下換衣服，我給舒麗姐打個電話。”
顧了了換了身長袖運動衣出來，戴可可也已經穿戴整齊了。
“舒麗姐說節目組後悔了，把栗棠換成了你……”戴可可覺得這事兒玄幻得很，頭重腳輕地仿佛有些找不着北。
顧了了略微挑眉，感嘆了一句：“哇喔。”
“我給舒麗姐打電話的時候她好像就在栗棠家裏，我聽見栗棠罵街的聲音了。”
二人拿上鑰匙出門，顧了了對栗棠罵街這四個字有些好奇，随口問道：“怎麽罵的？”
戴可可撓了撓頭，“就……反正沒你會罵，我也沒聽太清。”
她們到了便利店門口，遠遠兒地看見李言坐在玻璃隔斷後面，手裏還端着一杯冰美式。
顧了了隔着玻璃同他揮了揮手，随後進去坐下。
“吃點什麽？”李言起身。
“不吃了。”顧了了禮貌地笑了笑，要是可以，她恨不得把今晚吃進肚子裏的東西全吐出來。
李言理解她們女藝人要保持身材，開門見山道：“下周二開始錄制，合同細節跟栗棠是一樣的，已經跟你經紀人溝通過了。”
“細節一樣？”顧了了随便翻了翻。
“嗯，就是那個片酬……”
“我懂。”她一個十八線小藝人，倒也沒妄想能跟栗棠拿一樣的片酬。
丁舒麗在電話那邊已經點頭了，顧了了直接在合同各處簽了字。
“我能問一句，您為什麽改變想法嗎？”栗棠除了貴了點兒，但熱度正盛，顧了了找不到什麽換掉她的理由。
李言聞言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緩緩開口道：“有人鼎力推薦你，認為你的潛力和上限比栗棠高很多。”
“他的話從未錯過，所以我願意賭一把。”
--
節目開錄前一天，《心動進行時》官微終于放出了嘉賓陣容。
之前都透出過風聲，所以粉絲們一水兒的控評轉發，有條不紊。
令顧了了意外的是，栗棠居然還在，原定的六人嘉賓變成了八人，多出了栗棠和黃斯彥。
那日李言說的是由她替換栗棠，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方法，居然能讓節目組擴充了嘉賓陣容，還請來了黃斯彥補空。
但網友們不知道事情原委，畢竟這些人擺到一塊兒，要論誰更像關系戶，一定是顧了了。
[我眼花了麽？怎麽有一個素人？]
[為了捧新人把原定的六人組合擴成了八個人嗎？？？]
[srds，新人看起來挺好看的诶！]
[絕了，求她離我們小黃遠一點吧，我們小黃下半年行程都快爆了，為什麽突然接這個？為了給素人擡咖？]
[有沒有人給我科普新人是什麽來頭啊？翻了半天只知道她是跑龍套的。]
顧了了轉發了官宣微博，随後無聊地刷着自己的主頁，看着粉絲量緩慢地增長。
她倒是無所謂網友說什麽，畢竟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通告來得心虛。
簽完合同以後顧了了問過經紀人丁舒麗，對方說不知道什麽情況，只說是節目組很看好顧了了，讓她好好表現。
“老板……真的不會出什麽問題嗎？”戴可可這幾天倒是愁得不行，這次的餡兒餅有些大了，她有些害怕。
圈內小透明上位，除了絕佳的運氣和實力，很多東西都是明碼标價的。像顧了了這種情況戴可可沒遇見過，但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不知道。”顧了了邊做平板支撐邊刷着微博，“可能是我的臉迷倒了他們某位有話語權的領導，所以不顧一切地想要捧我。”
戴可可習慣了顧了了這種白日做夢的說話方式，面無表情地接話道：“那他還挺無私。”
《心動進行時》官宣以後掀起了不小的熱度，比起顧了了這麽一個小透明，更加引人注意的莫過于那個至今沒有公開的神秘人。
官博下面幾乎全是讨論那位神秘男嘉賓的。
[未婚男明星，流量比小黃高很多，從來沒上過真人秀……我怎麽覺得像小黃的老板？]
[別逗了，海王分手再就業的概率都比江樾上綜藝的概率大好嗎？]
[抱走我們樾哥，都忘了他去年某頒獎禮的著名事跡了嗎？這種直男怎麽可能上戀綜？]
[樓上別走，求個科普。]
[雲蘇郁是他鐵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江樾去年參加頒獎典禮雲蘇郁遇到他了想要合影，人家明星合影起碼是肩并肩的吧？江樾倒好，和雲蘇郁中間隔着一塊宣傳板，兩個人跟故宮門口的石獅子一樣。]
[還有喔，他前兩年拿金歌獎最佳新人那次，頒獎的是去年最佳女歌手的得主，人家問他能不能抱一下，他說不行……]
顧了了看了一圈兒，心裏有些慌。
“可可，江樾不會參加這種節目吧？”她試探地問道。
戴可可聽見江樾的名字一個激靈，擡起頭，“不可能的，你放心吧，多少個綜藝都遛過江樾，我們粉絲都已經習慣了。”
“那就好。”顧了了結束第三組平板支撐，又點開了一個小腿塑形的視頻，“你說我要不要給到時候組隊的男嘉賓準備一個禮物？”
“可以啊，去年不是有一個女生準備了禮物給男生嗎？今年說不定大家都會準備呢。”
顧了了當天下午跑了一趟陶藝工作室，她能拿得出手的手工禮物也只有陶藝了，大學的時候特意去學過，還算是做得有模有樣的。
她讓工作室那邊加急燒制了出來，節目錄制前一天收到了那只杯子。
深藍色的漸變陶瓷杯，杯子外壁特意做出了一圈一圈的水波紋的樣式，摸上去手感很好。不知道跟她配對的男嘉賓是哪一個，顧了了只在杯子底部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
節目第一站是去位于A市遠郊的一個度假村，采用全程直播的方式。
前期未配對八個直播間同時開播，後期兩兩配對後，組成雙人直播間。
周二一早，節目組扛着機器到了顧了了家，開門的是戴可可。
“不是八點嗎？”戴可可睡眼惺忪地看着門外的人，“她還沒醒呢。”
[突然襲擊這麽老的套路還用？]
[也只有沒參加過綜藝的小透明能上當了，期待素顏。]
[我好像在右下角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是我們江樾的新專輯嗎？]
[節目組早上七點開直播也太不是人了吧？]
戴可可将節目組的人請進屋，然後快速跑進房間去叫顧了了起床。
攝像大哥将收音器怼到了房門上，隐隐約約聽見裏面的交談聲。
“老板，節目組的人來了，快點起來。”
“這才七點，不是說好八點嗎？這節目組怎麽沒有契約精神？”
顧了了嘴上這麽說着，還是老老實實掀開被子下床。
她戴了個發箍，準備出門洗漱。誰知道一推門，顧了了就看見攝像大哥扛着機器怼着她的臉拍，吓得她往後退了一步，“哦呦……”
[嘶，我心跳停了一拍。]
[媽媽啊，我對一個第一次見的姐姐一見鐘情了！]
[今天之前：皇族滾啊。今天之後：姐姐好美，姐姐殺我。]
顧了了正蒙着，錯過了彈幕上大批量的彩虹屁。
她跟面前的攝像大哥對視幾秒，随後緩緩開口道：“哥，能不能讓一讓，我去衛生間洗臉。”
好不容易走到了衛生間，顧了了發現，攝像大哥又跟來了。
“額，這個也拍？”
攝像大哥尴尬地移開鏡頭緩步離開，直播間房管适時地打出一行字——
[那讓我們看看家裏都有些什麽呢？]
攝像機掃過角落裏的無糖飲料、餐桌上的即食雞胸肉、客廳牆邊的健身器械……最終，鏡頭停留在門口的一個拆了一半的快遞箱上，裏面放着整整十張的江樾的專輯。
出道以來的發行專輯都有，還有兩張限量典藏版。
[哇喔？江樾的粉絲？]
[只要小姐姐也喜歡樾哥，那我們就是朋友了。]
[嗚嗚嗚，為愛入圈，頂峰相見？我腦補出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五分鐘後，顧了了收拾完以後出來。她看着一屋子的人放空了幾秒，随後看向她的跟拍導演，“我進去換衣服？換完咱們出發嗎？”
跟拍導演向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十分鐘以後，直播間鏡頭裏還是沒有人。
[她是不是把我們忘了……]
[女明星出街都要這麽久嗎？]
[我賭一毛錢，她一定跟我一樣換了好幾套衣服，不知道到底要穿什麽。]
[算了睡覺吧，無聊死了。]
[各位別看了，去看看栗棠那邊，簡直是女明星的生活圖鑒，晚上做夢的絕佳素材。]
[栗棠開始素顏妝教程了！沖啊姐妹們。]
顧了了換完衣服出來以後，直播間裏觀衆走了一小半。
栗棠那邊已經開始早起護膚流程和化妝的教學了，而且她給粉絲們展示了衣帽間和包架，比起顧了了這邊普通打工人的生活狀态，自然是當紅女星的生活更加吸引人。
導演為了留住直播間僅剩的一些觀衆，不得不又提到江樾，“剛剛有很多觀衆想問你，是不是江樾的粉絲。”
顧了了看着跟拍導演，當即給她表演了一個現實版的瞳孔地震，随後擺着手，連聲道：“不是不是不是。”
跟拍導演接着道：“因為看到了快遞箱裏江樾的專輯。”
“真不是，那是我助理的。”顧了了滿臉認真。
鏡頭後的戴可可覺得導演再逼問下去，顧了了怕是為了撇清關系，得把讨厭江樾四個字寫在臉上。
她拽了拽導演的胳膊，示意她別再追問。
導演将節目組發的手機遞給顧了了，“用來看實時彈幕，沒事兒的時候你可以拿出來跟直播間互動。”
顧了了接過手機後看了兩眼，發現觀看人數突然開始暴增。
短短半分鐘，除沒開播的神秘嘉賓以外，剩餘的六位嘉賓直播間的觀衆，幾乎全都跑到了顧了了的直播間裏。
正當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的時候，旁邊的戴可可突然原地蹦了起來。她激動得聲音都在哆嗦，滿臉通紅地對着顧了了喊道：“老板！江樾進了你的直播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