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出發
雪芙蹙眉, 似乎是不太高興,沒有什麽可以抱的,呓語了一句, 再轉過身來, 這次雪芙的手和一條腿十分自然地搭在時澗的腰際和胸膛。
雪芙睡覺一直有抱一條長枕睡覺的習慣,今日因為要和時澗同榻, 遂把床上的許多玩偶和布娃娃拿走不少, 其中就有雪芙睡覺一直擁着的長枕。
長枕不在, 雪芙睡夢中許是把時澗當成平日慣常用的長枕,十分自然地抱着睡。
時澗轉頭看着雪芙溫柔的睡顏,皙白的臉上帶着幾許嬌憨和滿足。
她的臉靜靜地靠在時澗的肩膀,胸前因為呼吸均勻地起伏着。
時澗的呼吸微微一滞,到底還是沒有将睡覺的雪芙的手臂和腿擡起。
靜靜的閉上眼, 淡淡的馨香湧入自己的心脾,像是催眠的魔咒,讓他漸漸松懈了精神, 放下一切警惕入夢而去。
他自出生時起,好像命運的慘淡便從未離他而去,他在皇權的争奪和陰謀當中, 慢慢蹚出自己的血路。
這是他生存下去唯一的方式和理由, 更從未談過什麽是溫香暖玉,他覺得件東西于他而言,很危險,遂他從不需要。
哪怕朝中衆臣催他立後納妃的奏折已經堆積如小山一般高,他也一并扔下不理, 大不了揪出幾個以權謀私、對他心懷不軌之人殺了便是。
他向來不喜歡麻煩, 可是眼前這個小姑娘似乎在不斷挑戰銥嬅她的底線, 讓他一再讓步。
她出門盥洗描妝,要近一個時辰,他也能等得。
她喜歡懶睡,他耐心喚她起床。
她功課不好,他悉心教導她至深夜。
這一樁樁一件件,不知不覺中,那一件事情不是麻煩,不是的瑣碎。
時澗卻不知什麽時候,将這一切做得無比自然妥帖,逐漸忘記他曾經是一個喜好殺人,殺伐果斷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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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香軟玉,果真有如吃心蝕骨的毒藥,而他好像慢慢中毒已深。
可怕的是,這一切他不僅不在乎,還甘之如饴,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興致與好奇。
翌日清晨。
陽光準時照在雲香閣的內室,淡淡的光輝,透過層層帳幔照在時澗與雪芙的臉上。
時澗慢慢地睜開雙眼,看了看天色,向來準時準點起身練劍的他,與小姑娘同榻的這一日竟然破天荒地睡過了時間。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側過頭看着小姑娘仍舊睡得香甜,手和腿還搭在他的身上,好像這般睡着無比舒适。
他慢慢地伸手,将小姑娘的手臂與腿,輕輕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起身,穿上寝鞋,來到自己的盥洗室,更衣盥洗。
直到時澗又如常日一身的牙白的常服從東稍間走了出來,望向雪芙的床帳,裏面的人翻了翻身子。
時澗緩步走到床前做了下去,算算時間,雪芙該醒了。
他靜靜地看着下姑娘的輕閉的雙眸,微微動着,一頭長發鋪了滿床,粉嫩的裏衣穿着松泛,露出裏面一小片雪白。
時澗垂下眼,輕喚,“芙兒,起床了。”缱绻的聲音透着柔和。
在宮中,見過或者知道時澗如何殺人的人,對待時澗皆都屏聲斂氣,可是不知時澗過往的人,只會被他溫潤又溫柔的氣質所打動。
明清軒也常常感慨,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夠将冷酷與溫柔融合得這麽完美,要是那些費盡心機爬上你龍床的女人,知道你殺人的模樣,不知躺在床上的時候,腿可會軟得不行。
時澗每次都是淡淡一笑,笑而不語。
雪芙好似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夢中母親的溫柔,像是一團棉花将她緊緊地包圍。
讓溫暖遲遲未曾散去,她留戀在其中,緊緊抱住母親,靠在母親溫柔的懷裏,睡的那般踏實。
直到耳邊聽見有人遙遠地呼喚她,才慢慢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
是時澗溫和的眼眸在靜靜看她,他坐在她的床前,晨曦溫和的光,正好射在他的身上,讓時澗整個人都被一層淡淡的光暈所籠罩。
直到時澗再一次輕喚,“芙兒,你醒了?”
雪芙才反應過來,昨夜跟時澗同床一事,她點了點頭,臉色浮上淡淡的紅暈,輕聲“嗯”了一聲。
随即坐起身,柔軟的被褥從她身前滑落,露出她若隐若現的線條。
雪芙嬌憨地揉了揉雙眼,伸手拽了一下床鈴。
時澗将實現慢慢挪下,伸手将雪芙的寝鞋拉倒床下。
雪芙看見十分客氣地道了一聲“謝謝。”
随即穿上鞋,坐在妝奁前的圓凳上,捏起犀角梳,開始梳發。
時澗随即十分自然地拿過,拿梳子,開始幫雪芙梳發。
其實他很喜歡雪芙細細軟軟的頭發,又長又黑,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和光澤。
雪芙現在對時澗每天起床給她梳頭發這件事情已經習慣了許多,不會再有最初的不自在。
靈犀與青雲帶着一衆小丫鬟進來的時候,看到時澗給雪芙的梳發的場景,兩人互相對視一笑,各忙各的去。
讓一衆小丫鬟,将盥洗之物放進雪芙的浴室,又盡數退了出去,只留靈犀與青雲在裏伺候。
半個時辰後,雪芙經過梳洗,從內室走了出來。
今日她的穿得十分簡單,一件淡紫色的窄袖襦衫,下面配着白色水紗裙,齊胸的抹胸則是和水紗裙一個顏色,包裹住她姣好玲珑的身段。
發髻利落地梳起,斜插了一只白玉簪在發間,全身是上下透着一種別致的美。
時澗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頓,随即放下,起身迎了上去。
“去用早吧。”
雪芙看見時澗正在堂中的圓桌上一邊飲茶一邊等她,有點不好意思。
“我晨間梳洗慢了些,你往後不必等,自可随意用膳。”
“無妨,倒也還好。”
雪芙的聽見時澗的話,心裏倒是頗為意外。心裏像是沒想過時澗能夠這樣有耐心地等她一早上。
她揚起淡淡的笑意,“那我們去用早膳吧。”
時澗起身随在雪芙身後往膳堂走。
兩人平靜地用過早,去往玉松院給紀天龍請了安,紀天龍告訴兩人明日就要去鄰縣打理紀家生意叫兩人回去做準備。
雪芙早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時澗這次是紀天龍點名要陪雪芙去的,遂所有的物品皆都需要多備一份。
紀天龍也十分大方,叫管家把兩人需要的東西皆都按上品準備,一臉笑意盈盈地叫女兒準備去度蜜月。
紀家在鄰縣自然有府宅,只是比這個略微小了些,平日都是雪芙的義兄紀昀在那住,按理來說什麽都不缺,可是雪芙平日用慣了的東西都還是要待上,甚至身邊常伴的侍女丫鬟婆也都會待上。
夜間,幾聲門響,叫醒了的剛剛如夢的明清軒。
他煩躁地起身開門,一看是時澗,直接拱手,“給爺請安。”
時澗一擡手,直接走進門去坐在上首,徑直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沉聲道:“明日我要去鄰縣一趟,你多拍些人手暗中保護。”
明清軒見立刻來了精神,“聽說你跟小姑娘同床了?感覺怎麽樣?”
時澗飲着茶本想跟明清軒談正事,他怎麽又扯到這上面來了?
“沒怎麽樣,挺好的。”
明清軒一臉的好奇,“沒怎麽樣?怎麽可能?我瞧着小姑娘挺喜歡你的。”
時澗不願意多想,沉聲道:“少廢話,你明日安排下去,記住這一路一定要萬無一失。”
盡管早有準備,可還是有些不淡定,因為以時澗現在的身份,只要出了惠州城,就會有各路高手盯着,不知用什麽法子置他于死地。
可時澗卻是要執意走這一趟,早就定下來的事情,明清軒與李勇嚴綱也早做準備将所有的暗衛,全天嚴密保護時澗,才換得時澗在紀府中平靜安穩的度日。
時澗淡淡扔下一句,“你也跟着。”
随即負手起身出了門,只聽到明清軒在時澗身後嚷着,“喂,不是吧你。”
時澗進門的時候已近深夜,望向內室,看着床上已經躺着小姑娘。
他去東稍間浴室,快速盥洗了,換了一身幹淨的裏衣,走到內室雪芙的床邊。
他拉開帳幔坐在床邊,脫下鞋,躺在雪芙身側。
小姑娘聽見動靜,慢慢轉了一個身,白日準備要啓程帶着的東西,費了不少精力,到了夜間困得緊,未等時澗歸來就已經睡了過去。
感受到身邊有人躺下,淡淡的龍涎香傳來,雪芙打起精神在喉間弱弱的喚了一句,“夫君,你回來了?”
時澗溫聲:“芙兒,睡吧。”
聽到這句話,猶如聖旨一般,習慣地伸出手臂和一條腿搭在時澗的身上,開始沉沉睡去。
時澗只覺身子一僵,小姑娘淡淡甜香的喜氣靠在肩頭,困意襲來,他閉眼如夢。
翌日清晨,時澗早早地起身,又放進靈犀與青雲,把還在夢中的雪芙喚醒,雪芙顯然沒有睡飽,強打着精神盥洗梳妝。
時澗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雪芙已經梳妝完畢。
兩人一同去膳堂簡單用過早膳,便去紀天龍的玉松堂此行。
紀家門口,紀天龍看着時澗帶着雪芙即将離去時,他悄然來到時澗身邊,拉過時澗的手,沉聲道:“賢婿,此番一走,芙兒就交給你了.”
時澗有禮回:“岳父放心,我自會愛護芙兒。”
紀天龍又道:“他日若是歸來,我不在人世時,還請賢婿好生對待芙兒一輩子。”
時澗聽見紀天龍有此感慨,心頭一驚。
芙兒,要失了爹爹?
若是小姑娘知道,那不知要哭得有多年難過?
想想,時澗的心頭像是被人握住一般。
他看着紀天龍,眉宇之間的霸氣若隐若現一般,“我叫人找了幾位藥材,應該就快有消息,岳父的病症,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