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此次一別,願你我再不相見
扶住眼前踉跄的身影,傅遠任由燕榮桢将身體挨近他的懷裏,攥緊了他胸前的衣襟。耳邊随即傳來了九 皇子不敢置信的聲音,“你竟然,對本王下I藥?”
“非也。”傅遠解釋道:“這不是藥,是殿下給傅遠的安神香啊。”
話音剛落,燕榮桢身形一頓,望向房間角落裏的熏香,面色變得更為難看起來。
“西域所出的迷情香,也叫聽話蠱,只要把人關在一處封閉的室內,每日與他接觸,久而久之,他就會 對你無比依賴,屆時,就算沒有這味香,他也離不開你了。”
此時的燕榮桢額上已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暗自用內力強撐着,才沒讓自己倒下,聽着傅遠的話,他 否認道:“這不是迷情香。”
“這當然是,只不過是加大了劑量的迷情香。”将這段時日掏空的熏香集合在一起,再一同點燃,便能 制造另一種效果,便是令人昏迷,不過九皇子武功高強,這才堅持了這麽久的時間。
傅遠摟緊了懷裏的坤澤,語氣像往日一般溫柔,“夜深了,殿下該睡了。”
用力啃咬着自己的雙唇,燕榮桢嘴角流下一道血痕,待他知曉自己真的抵抗不住這熏香的時候,終于露 出了脆弱的模樣,但仍堅持道:“你聽話...要什麽本王都會依你。”
“那如果傅遠要自由呢?”
這突然的沉默令乾元輕笑出聲,卻是聲聲都是諷刺,他一把将坤澤打橫抱起,将人輕輕放置在足有三米 之寬的雕花大床上,待為那人蓋上錦被,就要轉身離去。
燕榮桢強撐着愈發昏沉的意識,極力抓住傅遠那紋有流雲暗紋的衣袖,柳眉輕蹙,平日裏那雙銳利狠絕 的鳳眸,此刻竟眼波流轉,一副泫然欲泣之态。
傅遠回頭,若是以前,他見燕榮桢這般模樣,必然心慌意亂,輕聲哄之,可如今竟無法勾起他半點憐 惜,只餘下那心底的鈍痛,像針紮一般,愈是掙紮,便愈是痛的尖銳。
他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面無表情的臉上似有寒冰籠罩,見燕榮桢拉扯着自己的衣裳,他也不掙脫,只 薄唇輕啓道:“怎麽,即将榮登大典的九皇子,未來的儲君,竟會不舍一個出身卑微、棄之不惜的男寵 嗎?”
燕榮桢微張着嘴,喉間哽咽,卻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他急的渾身發着虛汗,朦胧的眸間緊盯傅遠的身 影,生怕他下一秒便轉身離去,再不回頭。
“看來這西域的藥,果然是妙,單單不出一盞茶的時間,殿下便已支撐不住了,少了殿下的阻攔,傅遠 也好去尋那自己的自由之所。”傅遠語帶呢喃,似是出神的說道。
見這人竟真是下定決心要離他而去,燕榮桢急得不行,那握住傅遠衣袖的手不斷的顫抖,微微向下,抓 到了這人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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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傅遠卻是瞥見了燕榮桢腰間那塊不起眼的配飾,他掙開燕榮桢的手,将配飾拿了下來,這是一塊淺紫 色的盤雲玉佩,玉的顏色雖是稀有,但色澤暗沉,稱不上是什麽名貴之物,卻是他當時用所有的身家所購。
如此挂在九皇子的腰上,也是拉低了他的身價,傅遠将玉佩握于掌心,垂下眼眸。
“.....別走。”席間那人發出掙紮的低喊聲,将傅遠的神喚了回來,他看着似乎真的痛苦不堪的燕榮桢,
嘴角發出嘲諷般的一笑,也不知嘲的是燕榮桢,還是他自己。
“于殿下而言,傅遠就像這廉價的玉佩一樣,哪怕與殿下時時伴在一起,也始終比不過那萬人之上的九 五之尊。”他坐了下來,溫熱的掌心撫過燕榮桢冰涼的側臉,“殿下莫要怪我,我自知我于殿下而言,是那 要抹除的污點。如此,也只好出此下策。”
燕榮桢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他怎會覺得傅遠是自己的污點?眼前人說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在他心窩上戳 上一刀,但他此時,卻連一個最簡單的搖頭動作都做不出來。
傅遠站了起來,他背對着燕榮桢,高挑卻并不單薄的背影在燭光的照耀下,竟有一絲若隐若現的疏離之
感。
“殿下,此次一別,願今生今世,你我,再不相見。”低聲一語,随即是一道輕不可聞的落地聲響,那 其貌不揚的盤雲玉佩,墜于地上的暗色錦墊上,碎成一塊塊的殘片,失去了最後的一點價值。
待燕榮桢徹底沉睡,傅遠方從房間裏出來了,這時候,刑天逸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刑老将軍如此幫自己,傅遠心下感激不盡,但也略有其憂,“将軍将我送走,殿下知道後可會為難與
你?”
“這你放心,他還為難不到老夫。”九皇子借燕帝讓他的刑家軍留守城門,是他的計劃之外,但也說 明,他于燕榮桢而言還有價值。
況且,想動他一個元老将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如此便好,傅遠沒了最後一絲憂慮,對刑天逸作揖,恭敬地道:“那麽将軍,勞煩了。”
刑天逸擺擺手。“不必叫我将軍,你的父親生前是我的長官,于我恩重,我救你也是因為他,你喚我一 聲刑叔叔便好。”
“好,多謝刑叔叔。”
随着刑天逸走出将軍府,前往西域的馬車已經準備在側,對于這場陌生的旅途,傅遠也有些茫然,可他 知道自己不得不走,若是等燕榮桢清醒過來,那便走不了了。
只有出了北苑的國門,燕榮桢才是真的對他傅遠沒辦法了。
傅遠擡腳上了馬車,可撩開簾子的那一剎那又停住的動作,似是不經意的回頭看了府內一眼,方垂下眼 眸,掩去一絲複雜的心緒。
目送着馬車漸行漸遠,站在原地的刑天逸總算是松了口氣,心下望傅遠一路順風,安然抵達阿伊那那 裏。
然卻突然聽到一道慌裏慌張的聲音,刑天逸轉身只見自己的侍從着急的向自己跑來,不由得心上一驚, 暗道莫非是燕榮桢這麽快就蘇醒了?可傅遠才剛走,還沒來得及接近城門昵。
刑天逸沉聲道:“何事如此慌張?”
侍從步履踉跄,忙跪在刑老将軍身前,“我們,我們讓人去給九皇子擦擦身子,好,好讓他睡得舒服一 點,誰知道,誰知道...”
“說重點!”
“誰知道撩開錦被一看,九皇子的身下竟然落紅了,似乎是,是...”侍從眸光閃爍,顯然已經想到了什 麽,但不敢直言。
聞言,刑天逸面色一凜,忙一邊讓人去請醫師,一邊擡腳往府裏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日光透過車窗的簾子照了進來,直接打在了傅遠的臉上,他倏然皺起眉頭,下意識的伸 手往旁邊一摟,卻撲了個空,頓時驚醒過來。
馬車仍在搖搖晃晃,已經走了整整一夜,傅遠看着眼前這狹窄的空間,這才慢慢回想了起來,自己已經 不是九皇子藏在府裏的金絲雀了。
現在的他,才是完全屬于自己的。
“車夫,我們走到哪裏了? ”傅遠輕聲問道。
“回公子,我們已經連夜出了城門了。”
那便好,傅遠放下心來,就算現在燕榮桢已經醒了,一時間也已經追不過來了,心下念着侍從疲累,又 道:“那便找個地方歇歇腳吧。”
“是,公子。”
被人伺候着下了馬車,傅遠這才得見了周圍的景象,現在已經出了北苑的門,似乎到達了哪裏的交界 處,人口十分密集,且時不時便可以瞧見幾個異域中人。
“公子。”耳邊一道熟悉的輕喊,喚回了傅遠的注意,他轉頭一看,竟是小秋。
小丫鬟對着傅遠行了個禮,高興的說道:“恭喜公子,終于得償所願。”
唇邊揚起淺笑,傅遠微微昂首,算是回應,說道:“難為你個姑娘家,跟着我奔波勞累。”
“公子說的哪裏話,當初要不是公子,小秋都沒錢給阿娘治病。”雖然最後阿娘還是走了,還是公子讓 人給她打點的後事,小秋一直不勝感激。
小丫鬟一雙眸子亮得很,“如今公子孑然一身,小秋同是,跟着公子,小秋也算是有了歸處。”
也罷,這場陌生的旅途好歹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傅遠心中悶悶的感覺确實因為小秋的出現消散了不 少,便點了點頭,不再答話。
因傅遠穿的華貴,頻頻惹了不少注意,雖然刑天逸有派護衛給自己,但傅遠仍是擔心無端惹了禍事,便 讓人把身上的狐裘和一些名貴的配飾都典當了去,這才算是有了一副普通人的樣子。
毫不介意的坐在街邊吃着烙餅,暍着羊湯,傅遠看着眼前人潮洶湧的道路,非但沒有心生不适,反倒覺 得如果這樣的生活這般持續下去,定然分外有趣,而小秋也不再念着府裏的規矩,肯與他同桌而食了。
一口羊湯入喉,渾身都有了暖意,小秋捧着湯碗,問道:“說起來,小秋還不知道公子去西域,所為何
事?”
傅遠回道:“按将軍的意思,去找在西域裏的家人。”雖然那并不是他的家人,而是原身的。
公子竟是西域人?小秋歪了歪頭,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