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婚當日
傅遠不由得雙眸一亮,說道:“看來将軍知曉此物。”
“西域中的一味迷藥罷了。”刑天逸回答道,這味熏香并沒有什麽毒性,就是會像傅遠所說那般,陷入 昏沉,繼而對人言聽計從,在西域中,也被稱為聽話蠱,但若是用在自己的情人身上,又喚做迷情香,讓鐘 愛之人漸漸迷失在自己設計好的事情中,對自己盲目順從。
難怪九皇子會如此放心的将傅遠交給他,原來是料定傅遠已受迷情香的擺布。
哼,刑天逸冷笑一聲,九皇子啊九皇子,終究棋差一着,熊掌和魚,焉有兼得的道理?思索片刻,繼而 對傅遠贊賞道:“難為你如此機靈。”
傅遠微微俯首,“若無将軍相助,傅遠再多的主意也無法施展,在此謝過将軍。”
刑天逸向前兩步,虛扶了一下眼前的年輕人,“可你到了我将軍府中,仍是不足以遠離九皇子。”
“将軍此話何意?”
“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微微睜大了雙眸,傅遠訝異,“将軍是說,阿伊那?”
“不錯,我本想将你連夜送回西域。”只是,目前京城的局勢開始越發緊張,九皇子又盯得緊,怕是沒 那麽快可以行動,刑天逸皺起眉頭,犯了難。
“将軍可還記得,殿下說半月之後便會來接傅遠回去。”
“我自然知道。”所以這半月的時間裏,可是說是分外短促。
正當刑天逸苦惱之際,耳邊卻聽到一句,“無妨,傅遠便将計就計,與殿下道個別。”
不多時,那西域的拓跋亦接到邀請,不過十日便前來北苑,觐見了燕昭。
“拓跋亦來遲了,望燕帝海涵。”拓跋亦身姿筆挺,穿着一身異域的紫蟒勁裝,五官深邃立體,與北苑 人大有不同,但卻各有韻味。
随即,拓跋亦的随從們紛紛扛着足有三尺長的的錦盒,自下而上擡到金銮殿來,竟一眼望不到頭,令殿 中的大臣們面面相觑,都在紛紛猜測着這名突然出現的異域王爺是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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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下方才初次見面的年輕人,燕昭也是心上不解,早從桢兒口中聽說他要與那西域王爺聯姻的時候, 燕昭便已驚訝了一瞬,雖然兩國之間相交甚久,但桢兒與這拓跋亦從未見過面。
以桢兒此前能為了一個毫無背景的乾元與自己胡鬧的性子,現在居然改口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皇族成 親,莫非是突然懂事了不成?
可當父親的怎會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只怕并不是這麽簡單。
因西域路途遙遠,拓跋亦暫且在宮裏住了下來,燕昭命人好生招待後,便把燕榮桢叫了過來。
不多時,九皇子一身朝服還未來得及換下,走到燕昭面前,行禮道:“父皇,您找我。”
燕昭擡眸,看着眼前這個比他任何一個哥哥都要出色的老九,眸中閃過一絲複雜,開口道:“你應當知 道,朕叫你過來,所為何事。”
燕榮桢雙眸一轉,講出心中備好的說辭,“桢兒想,應是因為和親的事情吧。桢兒與那拓跋亦本就門當
戶對,看上他也沒什麽奇怪的,再來父君也是西域人士,桢兒有幸在幼時到西域去看過,他國風光,比之北 苑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點父皇應該也清楚。”
話音剛落,燕昭放下手中的茶盞,力道之大,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惹得伺候的奴才們紛紛跪倒在 地,“你知道朕是什麽意思,父皇要聽實話。”
龍顏震怒,燕榮桢倒也不怵,自小父皇便對自己尤為寵愛,這皇宮中要論誰能在聖上面前放肆,他九皇 子是頭一個。
坤澤上前兩步,用眼神遣退了下人,遂直言道:“因為兒臣看上了拓跋亦的手下的兵權,不,應該是, 是八皇兄看上了,而兒臣,要幫他。”
果然,楸兒和桢兒本就一父同胞,感情最好,此次聯姻,果然是為了他,“桢兒真能為了你八皇兄,做 出如此犧牲?”他本已默認了要留下這個寶貝疙瘩在膝下,倏然又要嫁出去,讓燕昭一時心頭尤為不慣。
然,燕榮桢卻搖了搖頭,說了聲,“當然不是。”
怎麽又不是了?燕昭眉宇輕蹙,都讓這兩兄弟搞糊塗了。
“聯姻是真,卻不是單單為了皇兄,而是為了兒臣自己。”
“桢兒此話何意。”
“不瞞父皇,近來朝上的暗湧桢兒也有所察覺,日後不管是哪一位皇兄即位,桢兒的身份都會變得尴 尬。”燕榮桢可因為一時任性而終身不嫁,是燕昭的意思,皇命不可違,無人可以置喙,可屆時燕昭退位, 那麽,燕榮桢極有可能會被新帝賜婚,坤澤到了年紀不出閨閣本就不合禮數,就算是在普通人家,也是丢了 門楣之事,遑論是皇族。
言下之意,那就是還不如趁着幫八皇子,讓自己擇一良人嫁了,也好過日後無從選擇。
這話勾起了燕帝心中的愛憐,他嘆了口氣,心下難為任性的老九有這般想法,看來皇子奪權的事情,也 多少影響到了他,遂安慰道:“這你不用擔心,有父皇在,無人敢動你。”
燕榮桢微微昂首,“多謝父皇。”
燕昭遂又問道:“如此這般,你還是要嫁給那拓跋亦嗎?”
“是,父皇,況且那西域王爺都上門提親了,這時候拒絕,豈不是丢了我皇家的臉面。”
“如此,便随你吧。”細想之下,老九不嫁給拓跋亦,難道真的要為了個昏庸無能的男寵一輩子不成婚 嗎?燕昭擺了擺手,不再多問。
茶館中,傅遠一張臉掩在兜帽底下,正豎起耳朵聽着隔壁桌上百姓們聊八卦。
“你們今兒都看到了嗎,那拓跋亦前來我北苑提親了,那足有三尺長的錦盒約莫數十個,擡彩禮的仆人 都從金銮殿上排到了宮門口來。”
“原來那不是傳言,九皇子真的要嫁人了。”
“可不是嘛,這下就沒有什麽皇子與男寵的真人話本可讀咯。”
“九皇子那性子,哪個乾元受得了他,我看那男寵走了大運,現在到那王爺開始倒黴了。”
坐在對面的賀丘岩聽得津津有味,他啧啧搖頭道:“我說這些人也真是閑的,整天就知道八卦嘴碎道聽
途說。”
傅遠笑了笑,“但好歹他們也沒亂說。”
“也是,我也是沒想到,你這前腳剛離開王府,後腳九皇子就要嫁人了。”語畢,賀丘岩看了看神情淡 然的傅遠,說道:“你也別傷心,假以時日,哥們我給你找個好的,保管比九皇子好八百倍。”
聞言,傅遠只是笑笑,說道:“再過幾日,我便要去西域了。”
“去西域?”賀丘岩一驚,“別啊,你還想追過去不成?”
傅遠一愣,随即明了賀丘岩這是以為自己舍不得燕榮桢,才說要去西域,他搖了搖頭,“不是為了九皇
子。”
這下賀丘岩疑惑了,“那是為了什麽?”
“找我的阿爹。”傅遠回道。應該說的是,原身的阿爹,那名活在西域故事中的主角,阿伊那,刑天逸 說,唯有到了那裏,他才能徹底擺脫燕榮桢。
原來如此,賀丘岩心下明了,“你有個去處也是好事,何時出發?”
“九皇子出嫁那日。”
“好,我送你?”
“不必了。”傅遠婉拒賀丘岩的好意,“賀兄的心意我已收到,屆時塵埃落定,我再回來。”
北苑豐*28年,九皇子燕榮桢大婚,燕帝大赦天下,舉國同慶。
宮門外,迎親的馬車已經等候多時,卻還是不見主角的身影出現,底下的仆人們暗自着急,吉時也早已 過去了,卻還是不見九皇子的身影,要知道前往西域的路要走将近十日,半點耽擱不得。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燕茈楸見到這烏泱泱的人群,疑惑的走了過來,質問道:“怎麽回事?”
看到燕茈楸的身影,侍從們只當是看到了救星,“殿下,我們已經等了九皇子多時了,可是...”
難道出了什麽差錯不成,燕茈楸面色一沉,“我去看看。”
不顧宮女們的阻撓徑直走入殿中,燕茈楸張目四望,方在寝宮的梳妝臺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燕榮 桢。
看着燕榮桢還是一身常服的樣子,燕茈楸急了,“桢兒,你怎麽回事,還不趕緊換上婚服,外面都等着 呢?”
然而,燕榮桢只是笑笑,“不急,西域路途遙遠,早些晚些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了,婚禮沒有完成,約定就不能兌現,他就一日借不到拓跋亦的兵,燕茈楸看着臨門一腳又 任性的胞弟,一時也沒了主意,只得哄道:“乖,桢兒你快換上衣服,耽誤太久不好。”
熟料,燕榮桢突然要求道:“也可以,但是,我要兄長背我出去。”
這個要求有點奇怪,燕茈楸疑惑道:“為何要皇兄背你。”
“自然是因為,那尋常人家裏,都是由兄長親自背出家門的,現在輪到桢兒出嫁了,也想最後享受一下 皇兄的寵愛,不可以嗎?”
也不是不可以,燕茈楸不作他想,答應了下來,“行,哥哥背你,你快換好衣服。”
燕榮桢對其招了招手,“那皇兄你來。”
“你又怎麽了? ”燕茈楸心生不耐,但仍然乖乖走了過去,熟料接下來便腦門一昏,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