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掐指一算 你今天喜事臨門
初酒懵逼着被推搡到男德班的迎新處。
龐子又是幫她放包裹,又是給她遞礦泉水。陳游則是拿着登記表催她簽名辦入學報到手續。
初酒終于搞明白了怎麽回事。
她本來覺得,女扮男裝來上學已經夠奇葩的了,但沒想到,這所學校居然還有男德班。
跟這個一比,頓時覺得自己是無比的正常。
真是小瞧你了,風水中的小清華。
初酒非常想知道:“為什麽說我是男德班的?”
被誤認為是男德班的新生,她一點也不生氣,相反還很竊喜,因為起碼說明他們沒認出來她是女生。
龐子貧嘴道:“長得好看的男生都不守男德。”
初酒看着陳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陳游的臉一秒垮下來。
初酒淡定道:“掐指一算,這位同學,你今天有喜事臨門。”
陳游:?
龐子:!
初酒說是掐指一算,他們知道她不是在信口胡說。他倆看得清楚,初酒的手指确實在計算。
他們上學期學過一點皮毛,奇門遁甲術左手起卦,計算天幹地支,手指的每個指節都代表不同的含義。
而初酒的拇指掐掐算算,最後停留在中指的上節。
中指上節代表速喜。
龐子的嘴巴輪圓:“你會奇門遁甲?!”
初酒:“一點點。”
龐子:“你為什麽會?”
初酒的面孔很生,看起來不是風水專業的學長。
正在這時,一段《我在東北玩泥巴》的魔音響起。
陳游從褲兜裏掏出手機,老爸陳也行來電。
劃開接聽鍵。
陳也行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今晚回家吃飯,爸爸好好跟你說一說你婚約的事情。”
陳游狠狠地挂掉電話。
陳也行的微信又跟過來:【這學期的生活費,今晚當面給你。】
陳游登陸銀行賬戶,餘額24.6元。
他吸一口長氣,轉身來到遮陽傘下,背靠着椅子坐下來,雙手抄進褲兜裏生悶氣。
“游哥。”龐子拉扯着初酒,給陳游解釋,“一場烏龍,他原來是咱們風水專業的小學弟。今年的新生,已經報到過了。”
陳游掃了初酒一眼,沒表态。
龐子轉頭問初酒:“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初酒報了名字。
“我叫龐星,他們都叫我龐子。”龐子熱情介紹道,“這位大帥比是陳游,全校投票公認的校草。”
初酒去瞧風水技校的校草。
寸頭,單眼皮,厭世臉,看起來吊吊的。
是初酒不喜歡的一種長相。
眼睛狹長,眼尾有點上挑,自帶一股妖氣,這也太像總是去道觀裏偷東西的那只白色狐貍了。簡直是翻版小白。
可惡的小白。
太有代入感,初酒的拳頭硬了。
陳游感覺到一道不和善的目光,他擡眼迎上去,蹙緊眉頭。
越看初酒越生氣。
屁的掐指一算喜事臨門。
你才臨門!
你全家都臨門!
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隔着空氣,無形中結下了莫名其妙的梁子。
龐子的小胖手撓了撓腦袋,嘀咕道:“怎麽感覺要變天了?”
沒人搭理他。
初酒把迎新橫幅往桌上一丢,抱起包裹轉頭就走。
龐子追過去:“我們都是風水專業的,有什麽不懂的事盡管說,我和游哥帶你浪。”
陳游瞪着初酒的後腦勺,恨不得燒出個窟窿。
帶你浪?浪到你喜事臨門。
龐子和初酒又聊了一陣,滿頭大汗地折返回迎新處:“初酒家裏也有一座道觀。”
陳游嗤了聲:“初九?我還初十呢。什麽破幾把名。”
龐子剛要跟他解釋此酒非彼九,就聽見噗通一聲——
陳游雙手抄着褲兜一頭砸在桌上:“我這是什麽破幾把命。”
龐子:“?”
陳游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吐:“我年紀輕輕就要子承父業。”
“子承父業?”龐子的小腦袋瓜一亮,“你爸偷偷給你留了一座礦山,對不對!”
陳游的臉枕在桌上沒動:“我爸最大的業績就是入贅豪門。”
龐子:“……”
龐子:“讓你入贅?你爸來真的?”
“不知道。”陳游蔫蔫的,“反正要卡我生活費。”
龐子欲言又止,他可聽說過太多豪門争奪家産的破事了,何況是陳游家這種情況,只會更複雜。只是他沒想到豪門做這麽絕,陳游今年才十七歲啊,就被親爸按頭入贅道觀。
小時候在棚戶區居住的時候,印象中陳游的爸爸陳也行雖然長相斯文,但本質是個流氓,是棚戶區一霸,沒人敢惹。龐子卻不怎麽怕他,因為陳也行非常疼愛陳游,愛屋及烏,他對陳游同學和朋友的态度可以說是非常之溫柔。
後來陳也行帶着陳游入贅到豪門,龐子幾乎沒再見過他。
但是他現在竟然逼迫年僅十七歲的親生兒子入贅道觀!
這才不到七年,棚戶區一霸就被豪門挫成了窩囊的贅婿。
龐子瞬間腦補出陳也行在豪門裏的種種男德畫面,于是,他拍了拍陳游的肩膀,嘆氣:“陳叔叔辛苦了。”
陳游不知道他腦子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理會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忽然起身坐直。
龐子吓一跳:“怎麽了?”
“來錢了。”陳游眯着眼睛,“大衛家今天分拆遷房,新房肯定要找人看風水。肥水不流外人田。”
說着立馬拿起手機給大衛發了條微信。
大衛倒是很快回了信息,但是婉拒了他。
大衛:【我當然想請你來給我家房子看風水,但是游哥,你知道的,我在家裏根本沒有地位,沒人會聽我的。】
大衛:【我爺爺最看重成績。】
陳游操了聲:【絕交吧。】
全校都知道,陳游的期末考試成績是負分。
負分什麽概念?開天辟地史無前例頭一回。
大字報全校通報@所有師生,并且發給所有家長群。
直接社會性死亡。
換個心理素質差的,得自絕經脈以謝天下。
當初大衛的爺爺接收到這條通知時,怒斥道:“這種學生就該游大街!浸豬籠!”
大衛的爺爺對陳游的印象太過深刻,所以大衛萬萬不敢請他去家裏看風水。
直到迎新結束,也沒有一個新生報到。
男德班今年錄取八人,實到五人。
“這五個人真慘。”龐子同情道,“注定永遠逃不了課。”
陳游突然問:“男德班包吃飯?”
龐子啊了聲,說:“統一吃飯,一日三餐按時按量,不能挑食不能剩飯,就跟吃牢飯一個樣。”
陳游低着頭給陳也行發微信:【用不着你的生活費。男德班包食宿,我要轉去男德班。】
陳也行回了條語音,單兩個字:【你去!】
揚聲器播放,霸氣外漏,拐着彎說出了感嘆號。
龐子湊過來:“這誰啊?一股土匪味。”
陳游:“我爸。”
龐子:“……”
龐子:“陳叔叔霸氣。”
陳游:“他讓我轉去男德班。”
龐子:“……那你去麽?”
陳游把手機塞進褲兜裏,吊兒郎當地說:“只要容嬷嬷肯收。”
容嬷嬷是男德班的班主任,性別男,全名容恨默,被學生取名為容嬷嬷。
龐子道:“那我就放心了,容嬷嬷鐵定不會收你。”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萬一你這號人物偏偏就激起容嬷嬷的挑戰欲呢?”
一時間,兩個人默默不語,同時望天。
陳游:“你看天邊最美的雲彩,像不像人民幣?”
龐子:“我覺得更像是容嬷嬷收繳上來的游戲幣。”
陳游雙手抄褲兜擡頭看了半天,罵了句髒話。
“我突然想起來,我游戲廳的卡上還有餘額。”龐子興奮道,“走,咱倆去打幾盤。”
游戲廳離學校不遠,出了校門掃碼共享單車,十分鐘就到。
兩個人在游戲廳泡了半天,一直把卡上的餘額耗完才算完事,出來的時候碰上了幾個同學,一起在小吃街吃了飯,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趕在了宿舍門禁前。
龐子說:“游哥,我不介意你跟我一起睡。”
陳游往A幢樓方向走:“我介意。”
去年風水專業男生宿舍在A幢學生公寓樓,這學期開始,全部搬到了B幢樓。A幢樓留給了今年的新生。
龐子問:“你去哪兒?”
陳游頭也不回:“回宿舍睡覺。”
龐子和其他幾個男生快速對視了一眼,衆臉懵逼。
等陳游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龐子才緩過神來:“游哥可能是留級了。”
他們班這次換宿舍,學校壓根沒有給陳游留床位,所以剛剛龐子才說今晚要跟陳游睡一張床。
有個男生說:“我以為是被開除。只是留級也挺好的。”
男生公寓A幢樓302宿舍。
初酒正準備睡覺,接到了師父的電話。
師父在電話裏說,她在道觀雜物間的箱子裏翻出來一紙婚約,是她早年下山時給初酒訂下的:“前情提要你不必知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祖師爺會感謝你的。”
初酒滿頭問號:“我的婚約?祖師爺感謝我?”
師父難掩激動:“白紙黑字,婚約上寫着成婚之時,他們要給道觀的祖師爺修成金身。”
這些年來,道觀最大的事情就是給供奉的祖師爺塑金身。祖師爺不但會給師父托夢,還會給初酒托夢,啥也不要,就要金身。但是道觀冷清常年沒有香火,她們師徒二人省吃儉用三年才給祖師爺攢了一根腳趾頭塑金的錢。
現在有一個現成的辦法,她非常理解師父的狂喜心情。
初酒平靜地問:“和我有婚約的人是誰?”
師父警惕地反問:“你要幹什麽?”
初酒一只手玩着打火機,一字一頓地說:“燒、死、他。”
打火機的火苗蹿上來,火苗突突地吹。
她擡頭,看見宿舍門口站着一個寸頭,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初酒一眼認出來,這個寸頭就是在迎新處向她推銷男德班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