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修房
沈停雲見柳柳又落了座, 心跳不受控制地亂跳起來,他輕咳一聲。
“我...”
他要怎麽張口讓她留下?
“你?”柳柳看着沈停雲欲言又止,不知道要說什麽,他猶豫着張口。
“如果...我是說如果, 你要是太累, 就不要出攤...”
這話一說出口,沈停雲就有點後悔自己的胡言亂語, 他在說什麽呢?
這個女人最愛銀子, 他不讓她出攤,豈不是斷人家財路?
“不要出攤?你給我銀子啊...”柳柳輕嗤, 他居然擋她掙錢!!!
看着柳柳拉下來的臉, 沈停雲就知道,他說錯了...
“你出攤一次能掙多少錢?”沈停雲只得硬着頭皮順着這個話題聊下去。
柳柳擡着頭想了想,伸出手指點了點, “啊,今天可是掙了五十兩銀子呢。”
“那我給你一百兩,你留在府中好好養胎, 考慮一下?”
沈停雲似乎找到了拿捏柳柳的辦法,那必然就是...
談銀子。
只要一談銀子楊柳柳就會變了一個樣。
柳柳聽見沈停雲出一百兩,讓她在府中養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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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間瞪大了眼,看沈停雲雲淡風輕的模樣,一百兩絲毫不在意。
她累死累活了一整天, 才掙了五十兩,結果沈停雲張一張嘴, 就要給她一百兩, 讓她留在府中。
一股難言的委屈襲上她的心頭,眼淚漫上眼眶。
這是個什麽道理!!!
憑!什!麽!
她就要聽他的?
就因為她需要錢, 愛錢?
她是他的什麽?姬妾?包養的外室?
柳柳咬着唇,感覺到自己自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這麽些年她風裏雨裏在爛泥裏掙紮,被人追債,四海為家,從沒有覺得自己自尊有什麽可真貴的。
可現在,她擡眼看了看着這一室的金碧輝煌,雕梁畫棟,一切的富麗堂皇。
都沒有自己懷裏的這包銀子來得實在,沒有人能夠給她什麽,有的也只是自己。
柳柳輕聲一笑,笑中帶着一點輕蔑,“沈停雲,有時候,錢也不是萬能的...”
說完,她抱起銀子,轉身就走。
沈停雲看着柳柳決絕的背影,心裏忽然被刺痛,到底是因為什麽讓她瞬間變了臉。
他明明給了她最想要的,可為什楊柳柳這麽生氣?
沈停雲怎麽也想不通。
柳柳回到紫竹軒的時候,采薇和飛瑤吓了一跳,王妃今夜不是應該留宿在和光堂嗎?
這怎麽回來啊了?
兩人看着柳柳一臉冷色,不敢随意談笑,柳柳将銀子放好,吩咐采薇和飛瑤要去入浴。
洗澡水很快準備好,當柳柳全身浸在溫熱的熱水中,舒暢通透感瞬間流進四肢百骸,驅散着她長久的疲憊。
即便她現在嫁給沈停雲身份貴重,即便現在的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即便她懷着孩子,她依舊絲毫不敢放松,她知道自己身上幾斤幾兩。
她時刻提醒着自己要保持頭腦清醒,不要被這潑天的富貴迷了眼睛。@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可沈停雲那句話竟然像是拿走柳柳身上唯一的一點安全感。
她這輩子為錢所累,但也不想為錢所困。
柳柳煩躁撩了一把水洗了洗臉,“楊柳柳,你必須清醒點,可千萬別聽那冰碴子忽悠你,別以為他陪你賣了一次糕點,又給你銀子你就飄了,絕對不可以!!!”
出浴後,柳柳在采薇和飛瑤的幫助下收拾好一切,直接趴在床上,一閉眼便什麽也不知的睡了過去,她可實在太困了。
就這樣一夜無話,柳柳第二日再醒來之時,已經近了午時。
她一覺醒來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色,陽光熱辣辣地灑在竹葉上,投在院子的地上點點斑駁。
“采薇,什麽時候了?”
采薇和飛瑤聽見從內室傳來柳柳的聲音,忙起身過去,伺候柳柳起身梳洗。
采薇道:“回,王妃已經巳時了。”
“巳時?”柳柳不敢相信地再次朝采薇确認。
采薇點頭,柳柳揉了揉自己的頭,“我怎麽睡到這個時候才醒?”
飛瑤道:“昨日王妃做糕點又去賣糕點,又懷着身孕,實在勞累,睡到這個時候也不奇怪。”
柳柳嘆息一聲,以前她都是可以淩晨就起來做糕點的啊,現在自己這是怎麽回事?這麽不經折騰?
這具身體果真是被沈停雲給養嬌了,真是大不如從前了。
柳柳有點抑郁,跟着采薇和飛瑤悶悶地吃了午飯後,又帶着采薇和飛瑤出了府。
這次自然不是賣糕點,而是抱着昨日的那一大包碎銀子,回了甜水巷。
柳柳前腳剛走,沈停雲下了值,他坐在車中眼看着黎陽駕着柳柳的馬車出了府。
沈停雲坐在車中沉聲問,“王妃今日都做了什麽?”
南儲回道:“王妃今日巳時起,與侍女用過午飯後,這會出府去往甜水巷。”
“甜水巷?”沈停雲問。
“哦,就是王妃的家。”南儲解釋。
“跟上她。”
沈停雲一聲令下,南儲駕車跟上了楊柳柳的馬車。
當他來到甜水巷的時候,坐在車中,只聽到。
“阿姐,你小心點啊,阿姐,你一定要扶住哦。”
沈停雲不禁好奇,他下了馬車。
只見不大且破舊的小院子裏,被打理得極為幹淨。
院中一位穿着桃紅色衣裙的小姑娘,擡頭看着,一臉的擔憂和焦急。
一旁還站着采薇和飛瑤同樣是一臉擔憂和焦急地仰着頭看着頭頂的同一個方向。
沈停雲順着小姑娘的眼神看過去,只見在破舊的碎瓦之間,有一抹蘭苕色身影。
他再仔細定睛看去,沈停雲瞬間慌了...
他疾步走到院中,擡起頭,大聲喊道:“楊柳柳,你在做什麽!!!”
柳柳聽見在院中傳來熟悉的聲音,她轉頭往下看去。
“啊,你怎麽來了?”
沈停雲皺眉,臉色冷的不像話,這個女人到底在幹什麽,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還懷着身孕?
沈停雲怒吼,“楊柳柳快點給我下來。”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沖上他的心頭,南儲黎陽采薇和飛瑤驚呆了,印象中的沈停雲的從來都是溫潤如玉,對待任何事情都是從容不迫,何曾這般驚慌失措過?
柳柳聽見沈停雲的怒吼不禁煩躁,“你沒見我在修屋頂嗎?我下來,誰幫我修屋頂?”
她一手拿着材料,一手拿着工具,從前修屋頂都是她自己來修的,也沒見怎麽樣。
這次這麽人在下面看着她,她都緊張了好不好。
柳柳小心地在碎瓦片之間,艱難地挪動着。
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她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
“啊!!!!!!!”
柳柳驚呼着從房頂上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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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丢人丢大發了,搞不好自己還得碎骨斷手,可是她的孩子咋辦,柳柳緊緊護住自己的肚子。
來不及想更多,電光火石之間,柳柳已經落入一個有力的懷抱。
一雙臂膀緊緊地锢住她,穩穩地将她圈住在自己健碩的胸前。
她能聞到空氣中隐隐的龍涎香,那胸前銀白色大金龍正在怒目圓睜瞪着眼睛看着她,像是在嘲笑她怎麽如此不知死活?
沈停雲帶着柳柳安全落在地上的時候,衆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柳柳眨着眼,看着沈停雲,看着他帥氣的下巴,啧啧,這個男人啊,怎麽從哪個角度上看都是這麽好看?
沈停雲低下頭,冷聲道:“楊柳柳,你就作吧。”
柳柳一聽這話立刻不願意了,她從沈停雲的懷抱掙脫開,下了地。
“你說我作?我不作,那你來幫我修屋頂嗎?你不知道,外面下大雨,屋裏下小雨的感覺,普通小老百姓的人間疾苦,又豈是你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王爺能懂的。”
柳柳一邊說,一邊走到梯子旁,又要抓住梯子往上爬。
衆人看見忙上前拉住柳柳。
“阿姐!”
“王妃使不得!!”
“王妃使不得!!”
柳柳可是不聽,剛要登上梯子。
“我替你修!”
衆人驚呆了,柳柳也驚呆了,伸出去的腿驚在半空中都忘了落下。
柳柳雙手還扶着梯子,她轉過頭,“你說什麽?”
沈停雲已經将袖子挽起,露出手臂,走到梯子前,伸手晃了晃,固定住。
“我說我替你修。”
沈停雲想,他修過堤壩,想來修房頂也差不多吧。
柳柳愣在原地,衆人也愣在原地。
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停雲已經走在了房頂上,他在房頂上接過柳柳之前放置的工具。
一桶和好的黃泥,一把小鏟子。
他低下頭,仔細地走在碎瓦間,開始尋找着漏雨點,随處可見的漏洞,讓他不得不将一片片碎瓦掀開,他挖了一坨黃泥,糊在上面,又用小鏟子抹平,每一下都力求完美,抹平以後,他在小心地把瓦片一塊壓一塊地覆好,遇到碎的也會用黃泥加固一下。
沈停雲在房頂上忙了一個時辰,金絲蜀錦蟒袍早就已經髒污不堪,胸前的一團大金龍的龍頭也被黃泥糊了一臉,而沈停雲的臉上手上,手臂,皂靴之上,則是随處可見的髒污。
直到最後一塊瓦片地放好,沈停雲坐在屋脊上終于松了一口氣,他伸出手臂,用袖子擦了擦滴下的汗液。
朝着院中站着的人,說道:“修好了。”
院中衆人看着沈停雲這副模樣,紛紛驚住,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楊柳柳擡頭看着沈停雲坐在屋脊上的形象,瞬間高大了不止十丈,并且閃閃發光。
沈停雲一提氣,一手提着黃泥桶,一手拿着鏟子,用輕功飛躍下來。
柳柳看着,此時的沈停雲他好像全身閃耀着金光的天神從天而降。
沈停雲将小鏟子扔進黃泥桶放在牆角,又轉頭看了看房頂,頗有成就感。
“這回應該不會漏雨了。”
想不到,修屋頂跟修堤壩也沒什麽區別和不同,不過倒是也挺有趣,要是楊柳柳以後還想修屋頂,來找他,他也是可以再來修的。
沈停雲見衆人沒什麽反應,“你們怎麽了?”
衆人反應過來。
“王爺您喝水嗎?”
“王爺您洗洗手...”
“王爺,您快進屋歇一會...”
唯獨楊柳柳看着沈停雲那一身用金絲繡着的蟒袍,髒污了大片,肩膀還刮破了一個洞。
楊柳柳站在原地半晌沒說話。
沈停雲走近楊柳柳,“怎麽不說話?”
柳柳回過神,對着沈停雲眨了眨眼,幽幽道:“沈停雲,你衣服破了。”
那件衣服少說也得七八千兩吧,胸前大金龍金線織的就得三千兩。
沈停雲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在哪?”
柳柳上前,伸手指了指沈停雲的肩膀。
沈停雲轉過頭,不以為意,“無礙,回去叫他們換一件。”
柳柳溫和道:“你且先去洗洗,我幫你縫一下。”
“嗯。”沈停雲點點頭進了屋,采薇和飛瑤早已經準備好熱水,棉巾,茶水。
沈停雲洗淨了手,坐在楊柳柳那個小破屋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喝了一口茶,他蹙起眉頭,難喝得緊。
采薇和飛瑤知道這茶不好喝,可這還是跟對面的王大娘家要來的。
沈停雲放下茶碗,打量着這間昏暗逼仄又低矮屋子,因為過于矮小,陽光只能照進來一點點,家中連一樣像樣的家具也無,屋內有種淡淡的發黴味道,那是梁木泡了水發出的。
柳柳洗幹淨了手,将楊依依繡花的針線拿出來,來到沈停雲的身邊站好,她穿針引線完畢後,輕聲道:“沈停雲,你可別動啊,我這手藝可沒依依的好,萬一要是紮到你就不好了。”
沈停雲擡眼看着柳柳表示懷疑,他輕聲道:“本王回府直接換下,也是可以的。”
柳柳聽此忙說道,“那怎麽行,你一個王爺穿一件破衣服回家,叫人看見像什麽樣子,不行,不行。”
沈停雲對着柳柳眨了眨眼,“那...你來吧。”
柳柳一臉自信點頭,“嗯,開始了嗷。”
纖長的手指有些不甚靈活地開始在沈停雲的肩膀撚着針線開始游走。
楊依依站在一邊,心頭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她咬着嘴唇,一臉緊張地看着沈停雲的神色。
果不其然,柳柳沒縫兩下,沈停雲全身一顫,一身悶哼,随即皺起眉頭,擡眼一臉幽怨地看着柳柳。
柳柳也好像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怎麽了?紮針了?”
沈停雲的臉色已經跌破冰點了,一屋子人的心瞬間慌了。
被沈停雲這一下,柳柳也有點慌,她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啊,不是故意的,我這就給你把針拔出來。”
說着,柳柳捋着線,将沈停雲肩膀上的那根針拉了出來,柳柳又繼續手裏的動作,一臉專注地認真地縫起來。
可還沒縫兩下,衆人又聽到沈停雲一身悶哼,随即深深皺起眉頭看着她,心想,他跟楊柳柳無冤無仇的,她不至于趁機暗害他?
看她一臉認真的神色,正在努力跟他肩膀上的破口奮戰着,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想把這件衣服縫好。
柳柳低頭看着沈停雲一臉痛苦,就知道自己下手又重了,“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已經十分小心注意了呀,可就是不争氣地又給他紮到了,啊呀呀呀,真是煩死了,怎麽辦。
柳柳煩躁起來,衆人只見王妃深深皺起眉頭,甚至鬓角已經生出了薄汗,正在對着沈停雲的肩膀較勁,那種架勢恨不得要将沈停雲的衣服焊在他的肩膀上。
而衆人只見平日有如谪仙一般溫潤的晉王,在這間昏暗狹窄破舊小屋裏,在楊柳柳的手下,時不時傳來一聲悶哼和皺眉,好像楊柳柳縫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皮肉。
漫長的縫合終于結束了。
“呼,妥了。”
随着柳柳的一聲宣告,意味着沈停雲無盡的痛苦與折磨終于結束了。
他轉頭看着楊柳柳的大作,衆人也都上前來觀看柳柳的成果,當衆人看見沈停雲的肩頭好像趴着一條又粗又壯的毛毛蟲的時候,衆人終于知曉。
晉王妃不是無所不能啊,晉王妃的女紅此等水平才是“堪當一絕”。
楊依依捂着眼,看着衆人在沈停雲的肩頭細細研究楊柳柳的作品,她就知道,阿姐廢了...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阿姐又有什麽不會的,可唯獨一樣,就是這女紅,一想到,她曾經被楊柳柳紮針的經歷,那情形比今天的王爺好不到哪去,從此以後楊依依立志,一定要做楊家女紅第一人,從此以後遠近聞名的楊家小繡娘應運而生了。
但是柳柳這麽多年過去,還是喜歡在人家的身上縫衣服,并且不紮個幾針,那絕對不算完。
要是誰跟誰有仇,那就忽悠他去找楊柳柳縫衣服,一準能将仇報了。
楊依依看着閑适地坐在一邊喝着茶水的楊柳柳,小聲問道:“阿姐,你這行嗎,王爺回去會不會跟你生氣啊。”
楊柳柳一聽沈停雲可能會生氣,不禁有些好笑,“我幫他縫衣服是對他好,他生什麽氣呢,雖然紮了他幾下,你看最後不是縫得挺好的嗎,最後說不定他還得謝謝我呢。”
沈停雲坐在一旁,想起剛才楊柳柳替她縫衣服專心致志的模樣,連汗都下來了,又想到昨日她跟自己生氣走了,今天他幫她修了房子,她又幫她縫了衣服,想來現在應該跟他消氣了吧。
正想着,沈停雲走到柳柳身邊,輕聲,“楊柳柳。”
柳柳正跟依依坐在小板凳上說着話,聽見沈停雲喊她,不禁轉頭仰起頭看他,“咋了?”
沈停雲轉身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毛毛蟲”,輕咳一聲,“嗯,謝謝你啊...”
柳柳聽見沈停雲跟她道謝,先是愣住,随即眨了眨眼,最後輕聲回了一下,“哦,甭客氣。”
沈停雲勾了勾嘴角,“回家了。”出門上了馬車。
楊依依瞪大了眼睛,果真...
道謝了。
“阿姐。”
楊依依喚她,柳柳回過頭,“啥?”
“一個字。”楊依依道。
“絕!”
“絕!”
兩人十分有默契異口同聲,最後柳柳朝依依傲嬌地一揚下巴,“走了,你自己小心點,不夠銀子就來找我。”
楊依依道:“放心吧阿姐,我跟王大娘過得很好的。”随即她把楊柳柳送上了馬車,看着晉王府一行的馬車漸行漸遠,心道,阿姐真的是把王爺拿捏的...
死死的。
柳柳回府,剛下了馬車,就打了一個大哈欠。
“哈....”她轉頭看着沈停雲,“沈停雲,我困死了,不跟你說了,先回了。”
沈停雲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眼看着柳柳帶着采薇和飛瑤一溜煙地朝紫竹軒走過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沈停雲看着柳柳的背影愣了半晌,随即一個人落寞走進和光堂。
和光堂的小厮看見沈停雲樣子進來的時候,差點要将人攆出去。
“這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誰?”
“不造,這誰啊?”
“咋看這人怎麽眼熟呢?”
“嘶,有點像咱家王爺?”
“你可拉倒吧,咱家王爺能這樣,這從泥堆裏出來人是咱家王爺?”
“說笑呢?”
“說笑呢!”
直到從堂內傳出一聲,“更衣,沐浴。”
衆小厮開始猶豫着要不要上前,這聲音倒是像,可是這人的确不像。
沈停雲在堂裏如往常一樣,站着,張開手臂,等着,可等了半晌沒人進來。
他蹙眉,不耐煩地冷聲吩咐,“更衣!沐浴!”
衆小厮這一聽,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語氣。
“壞了!”
“壞了!”
真的是王爺...
衆小厮趕緊忙活起來,拿衣服的拿衣服,備水的備水,七八個人撞在一起,人仰馬翻。
直到來到沈停雲面前,才終于确認,只是他家從來都是纖塵不染的,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能亂,連鞋底都不能有灰塵的王爺,此時怎麽像是從泥裏出來一般?
怎麽肩膀上還有一條“毛毛蟲”一樣的東西趴在上面,再脫下來,連着王爺的中衣和裏衣都連帶脫下來,三件衣服好像是被線縫在一起了。
而王爺的肩膀上,出現了好幾個小紅點,遠看上去成一小片,細看像是被東西紮了一樣。
好家夥,爺不會是中暗器了吧?
暴雨梨花針?
這是射在肩膀上了?
小厮們看見沈停雲肩膀上泛紅的針眼,實在擔心。
“爺,要叫齊太醫過來給您瞧瞧肩膀嗎?”
沈停雲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沉聲道:“無礙。”
小厮們還是有點擔心,只是實在不知,今日爺到底是去哪了?
但是衆小厮确認的是,這一身,八千兩銀子的衣服,當然是要不成了。
當小厮們将沈停雲褪下的這一身衣服拿到他面前時,沈停雲冷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