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4有什麽好怕的?
聽到這話,餘嬌嬌的呼吸僵了一下。
但很快,她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我昨晚的确去了鐵索橋,因為石獸受傷了,我放心不下,便去給它送了一顆丹藥。可是,這根無邪師兄有什麽關系?”
這樣說着,她自己也信了。
眼神愈發無辜:“我并沒有見到他啊。”
聽到這話,少年的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小師妹,膽子還是挺大的嘛。”
匕首緩緩向下。
沒有了脅迫,餘嬌嬌才總算敢正常呼吸。她捏着裙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前擡起雙手行禮道:“三師兄。”
原著中,內閣的三弟子幽珂雖看着年少,但其實負責了很多內部事宜。而他首次出現的地方,便是在這“忘川閣”。這裏是修煉的好地方,後面還有一座萬書樓,聽說裏面彙集了天下書卷。
“坐。”少年微微颔首。
他把玩着銀色匕首,眼梢低垂,這樣看去一點兒也不像劍宗弟子,倒像一名刺客。
這大殿裏只點了一盞燭燈。
餘嬌嬌坐到了他旁邊的墊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淮英在一起久了,心理素質提升了不少,以至于面對幽珂的時候并沒有慌神。
“以後太晚了,不要再出門。”幽珂說道。
“三師兄放心,我曉得了。”
目前的劍宗很不太平,一連兩日都死了人,而且無論是祝無邪還是盛禦,實力都不低。這就代表,殺他們的人要高于他們許多。
幽珂自然沒有懷疑餘嬌嬌,她才真體一階,怎麽可能殺得了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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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忽然又轉頭笑了:“祝無邪剛死,負責查這件事的盛禦也死了。小師妹,你說巧不巧?”
“巧。”餘嬌嬌鄭重其事的點頭:“我懷疑,這兩個人都是同一個兇手害死的。但是我想不明白,兇手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是私仇嗎?還是沖着劍宗來的?今早萬獸宗的師兄們還說,劍宗可能混入細作了。”
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一絲義憤填膺,她繼續道:“真是太可惡了!就應該把行兇之人抓起來,問問他到底為什麽要殺人!”
幽珂神情不變:“盛禦是你的未婚夫?”
“……”餘嬌嬌微微張嘴,她連忙搖頭:“已經退了婚約。”
只是這生辰帖還沒拿回來。
眼下盛禦死了,生辰帖要去孤雁城盛家拿才行。
“哦……”幽珂的嘴角,揚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的視線在餘嬌嬌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練心法吧。”
他是負責傳授心法的,餘嬌嬌目前只有真體一階,要先把基本功打好,才能去學別的東西。
聽他這樣說,餘嬌嬌便開心了:“好的,三師兄。”
修行,真氣,心法,劍意,每一樣都很重要。更何況餘嬌嬌還有自己要學習的,煉丹。內個弟子每一個都能做她的老師。
大約到了晚上,修行才結束。
紅仙鶴負責送她回去,飛到了萬獸宗的門前,紅仙鶴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小師妹,你就住這個地方呀?不如向我家主人申請一下,早日住到內閣來。”
這萬獸宗跟內閣相比,那簡直就是像乞丐住的破草屋。
“今天辛苦你了呀,小赫大人。”餘嬌嬌笑眯眯的說道。
聽到“小赫大人”這四個字,紅仙鶴很是受用,就連羽毛都張開了一些。它點點頭:“行吧,明天別遲到。”
紅仙鶴剛走,就看到小少年站在萬獸宗的石像旁,他煞白的小臉在黑夜中并不明顯,看着餘嬌嬌的神情異常複雜。
“你回來了。”
“怎麽了?”餘嬌嬌朝着宗內走去,赤松也不知道要怎麽說,他只能輕嘆一聲。
“去公子房間吧。”
淮英?
餘嬌嬌不禁加快了步伐,很快,便來到了淮英的房門外。她輕聲道:“淮英,我進來了?”
說罷,便推開了門。
一進去就發現這結界已經設下了。
淮英倚着床欄,一把長劍随意的挂在架子上,他此刻正在給自己的手掌纏繞着一些繃帶。聽到動靜後,眼睛也沒擡:“明天,劍宗會死很多人。”
時間到了嗎?
餘嬌嬌有些茫然,轉眼間,來劍宗也有一段時日,好像原著裏的淮英便是在秋星夜加入內閣後,大開殺戒。
這之後……
他便盜走了劍宗的修仙瓷“望月”,因而成了全劍宗通緝的叛徒!
餘嬌嬌點了點頭,她問道:“需要我做什麽嗎?”
聽到這話,淮英便是微微擡起眼睑,眼神毫無波瀾:“你想做什麽?”
“我好像幫不到淮英什麽。”餘嬌嬌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要不,我先把我們的行李收拾好?”
——我們的行李。
這五個字,讓淮英微微一怔。
他看向小女孩,餘嬌嬌面色真誠,眼底卻閃過一絲躊躇。淮英心裏剛泛起的漣漪逐漸平靜,他視線不變:“成為了劍宗內閣的十七弟子,前途無量。就不要到處亂跑了。”
“……?”
淮英這話,讓餘嬌嬌頗為不解,她微微歪頭,微張的嘴唇露出了兩顆白牙。
明天在劍宗真的會攪起一番血雨腥風,她不跟淮英一起走,難道留在這裏等死嗎?就算能證明淮英與她無關,七日死之毒怎麽辦?
“淮英,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怯生生的問道:“你……不要我了嗎?”
“嗯,不要了。”淮英聲音冷漠。
餘嬌嬌怔住。
她問這話,本是為了裝可憐,可是得到了如此肯定的答案,她的心裏竟然會覺得酸澀。
不對不對,自己在乎的是月華之毒。
餘嬌嬌的眼眶微微泛紅,她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淮英的面前。他靠着床欄,與她差不多高。
兩人四目相對。
她哽咽道:“那我會死掉的。”
我會死掉的。是啊,她那麽脆弱,總有一天會死掉的。就像在鐵索橋那時一樣,他晚來半步她變已經命喪黃泉。淮英看着她,眸色冷淡,空氣出現了一瞬間的凝固。
“死了正好,重新投胎。”
“……”
這,這是要離別了嗎?可氣氛怎麽不太對?餘嬌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這幾秒鐘的打岔,讓她眼裏逐漸浮現的水霧也一并消失了。她晶亮的眸子有些恍惚,忍不住低頭思允了片刻,她問道:“淮英真的要走?”
“嗯。”
“不能帶我一起嗎?”
“麻煩。”他懶散的移開了視線,臉上又露出了慣有的頹色。
也是,像淮英這麽怕麻煩的人,從孤雁城到犁山,又來到乾坤宗,真按時間來算也已過去了五年。
自己還能好好活着,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或者說,是他全部的仁慈。
“七日死怎麽辦?”
餘嬌嬌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出來。
到處這個丹藥是為了牽制她而用,如今淮英要走了,又不肯帶她一起,那毒發的時候她不是死翹翹了?
餘嬌嬌并不知道,這七日死的毒,淮英已經偷偷給她解了。
淮英的臉上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嘲弄:“五年之內,不會毒發。”
“那五年之後嗎?”
“你不是煉丹師嗎?五年都練不出能壓制月華之毒的丹藥,這餘家招牌不要也罷。”
“…………”
哈啊?淮英這是讓她自生自滅了?
餘嬌嬌的臉色驀地一白,她微微癟嘴,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不要啊,我不行的啊,這月華之毒除了餘孽沒有其他人能解。淮英,你再考慮一下,帶上我的話一定有用得着的時候,你看這麽長時間了我們不是相處的很好嗎?”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淮英的臉色瞬間冷了到極點。
這才是他最在意的。
一直帶着這個半道上撿來的小東西,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控制——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他的眉梢染上了一層冰霜,神情又帶了幾分倨傲。
這樣的淮英……
餘嬌嬌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他漆黑的眸子宛若寒潭,再盯下去真的要凍死人。
哎,明明朝夕相處來着,還是不知道這大魔頭心裏都在想什麽?
早上還一起吃面,晚上就……
“五年麽……”她輕聲呢喃。
淮英的話表明了,至少五年之內她沒有生命危險。至于五年之後的事情,五年之後再說吧。
也許,她真的練出了丹藥。就算她不行,不是還有耀光宗?一個專門教人煉丹的宗門,總能找到化解月華之毒的人。而且,還有徐鳳呢。
這樣一想,自己的小命也不是保不住。稍微有了底氣,可為什麽心情還是很沉重?
“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她問道。
小家夥,看來接受了他的提議。
她沒有再堅持,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淮英的眼裏出現一抹戾氣,這天亮的太慢,他現在就想殺人。
“最好不見。”他聲音冷徹。
餘嬌嬌心裏有些委屈,卻也沒有再“哭哭啼啼”。那種小招式也就平時用一用,真到了關鍵時刻,她反而看着更穩重了一些。
眼睛有些酸澀,她用手揉了揉,小聲嘟囔:“世界那麽大,總歸還是能遇到。”
“去睡覺。”淮英下起了逐客令。
“哦……”
餘嬌嬌慢吞吞的向屋外走去,到了房門處,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穿藏青色長袍的淮英坐于床邊,目色如月,有着清清的寒意。這一眼,就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見他時,跪在地上的少年,神情陰鸷。
他們離得很近,卻又很遠。她收回了視線,快步離去。
餘嬌嬌走之後,房間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淮英的坐姿沒有任何變化,他死死的盯着床尾,半晌不動。
已經變成肥松鼠的赤松來到了門口,它小聲道:“公子,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
頓了頓,它問道:“我們真的要把嬌嬌一個人留在這裏嗎?不過,她現在加入了內閣,好像也不會有其他人能欺負她了。帶着她可能會讓她陷入危險,可不帶她又覺得寂寞……”赤松抓了抓毛茸茸的後腦勺,哎,好糾結啊。
淮英沒有理會。
赤松雖然只是一只修行不足百年的小妖怪,但很多事情,它都心知肚明。
“公子,你是不是怕了?”
怕了?呵呵。
“有什麽好怕的?”淮英嗤笑。
那當然是——害怕自己把她看得太重要啊。
這句話,赤松沒有說出來。
因為淮英的神色很難看,它覺得自己如果戳破,恐怕會被扒了這一身的皮毛。所以還是不說了不說了,嬌嬌還小,以後總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