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5
1.5
謝陽将自己拍的照片一張一張貼好，整個過程因為入戲太深，所以右手動作得很不自然。
她左手指着黑板上的照片，緩緩開口：“這張照片是在甄主廚的房間拍的，上面有三個人。”
圖片上，是三個中年男人的合照。
“甄主廚，我爸……還有一位……”說着，謝陽看向陳雷，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陳洗碗的爸爸陳土豪吧？”
“是是是！”張可可舉手說道，“這是我們以前HY西餐廳的老板陳土豪。”
陳雷也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謝陽。
“從這張照片可以看出，他們曾經的關系似乎還不錯。但我并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關系，陳洗碗你知道嗎？”
陳雷咳了咳，回道：“我知道。”
頓了頓，他環顧一圈才繼續。
“他們是大學同學也是室友，畢業後我爸開了餐廳，你爸爸做主廚，甄主廚是副廚。我爸是土豪，所以旗下的餐廳并不止一家，甄主廚曾幾次提過想去其他餐廳當主廚。不過因為廚技問題，都被我爸拒絕了。後來，他們的關系就很僵了。”
“我覺得挺諷刺的。”謝陽看着那張照片，說，“一個被甄主廚誣陷，一個被甄主廚奪了産業，最後甄主廚竟然還能将三人合照放到自己房間。”
緘默。
謝陽又指向下一張照片，問陳雷：“陳洗碗的房間裏，我找到了這張合約。可以說是，完全不平等合約。甄主廚憑什麽要求陳土豪把HY西餐廳給他？并且陳土豪還答應了？”
謝陽的問題是針對陳土豪的，但他卻回以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什麽話也沒說。
劉能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這裏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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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将自己拍攝的照片拿出來，上面是甄主廚給陳土豪的要挾信。
劉能将要挾信內容讀了一遍，所有人都被震驚到了。
“所以，當初的縱火犯是陳土豪嗎？”謝陽問着，聲音都有些顫抖。
劉能點頭：“看信是這樣的。”
“怪不得我說老板瘋了，把餐廳給這樣的人。”段小海咂舌。
董淳一微微蹙眉，看向陳雷，問：“陳洗碗，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只有兇手可以撒謊。”謝陽補充。
陳雷撫額，好半天才說：“是，我知道這件事。”
“我現在之所以一無所有，全是甄主廚的‘功勞’。他當初不僅要了HY西餐廳，還要錢要房，幾乎把我們家掏空了。我父親身體一直很好，但這件事幾乎把他拖垮了。住院的時候，甄主廚曾去看望過他。我不在，所以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就是那時候，我父親停止了呼吸。”
“所以你懷疑是甄主廚殺了你父親？”張可可問道。
陳雷看了她一眼，笑了：“你不是也懷疑嗎？”
“陳洗碗，那你知道你父親縱火事件的前因後果嗎？”董淳一問。
陳雷眼眸微垂，緩而說：“打火機是我父親的，他當時在後廚想要抽煙。上面有謝主廚的指紋，是因為謝主廚為阻止他，搶過了打火機。後來我父親答應不抽，謝主廚才将打火機還給他。後來，謝主廚外出，我父親原本也不準備抽煙的，但是甄要命出現了。他掏出了煙給我父親，我父親沒忍住，拿出火機點了。抽煙的時候，甄主廚向我父親提了去其他餐廳的事，談不妥，兩人不歡而散。因為煩躁，所以我父親扔了未熄滅的煙頭。沒有想到，因為這件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說完，陳雷起身，向謝陽鞠躬：“謝美食，我替我父親向你父親以及你道歉。”
謝陽點了點頭，陳雷才坐了回去。
董淳一繼續玩着手中的筆，突地問了一句：“打火機上不是也有陳土豪的指紋嗎？”所以為什麽，偏偏就鎖定了謝主廚？
陳雷嘆氣：“董偵探，這世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那可不見得。”董淳一挑眉，“你試試用錢砸我看看？”
陳雷苦着臉攤手：“我沒錢了……”
“所以你用了其他方法解決問題，比如殺人。”董淳一慢悠悠地說。
“我沒有。”陳雷搖頭。
謝陽敲了敲黑板上的最後一張照片，問陳雷：“那陳洗碗，你看這些書是為了幹什麽？”
在陳洗碗的房間，那些酷刑書做了重點的筆記。可以看出來，他的殺心早已經扼不住了。
“我是想殺他。”陳雷說，“想把他碎屍萬段，想把他五馬分屍，但是……你們也看到了，甄主廚死得太便宜，不是我的作風。”
劉能是幾位嫌疑人中最後一個分析的，所以他能闡述的東西并不多。
他只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上鎖的行李箱圖片，一張是段經理的日記。
“這是陳洗碗的行李箱，但因為上了鎖，并不知道裏面是什麽。但我覺得，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劉能說着，指向下一張照片——段經理的日記。
“從段經理的日記來看，他想幹掉甄主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昨天晚上，段經理說：我不能再等了！必須要做點什麽！”
劉能看向段小海，問。
“所以你殺了他？”
段小海搖頭，說：“我沒有殺他。”
“那你今天做了什麽？”董淳一問。
“我今天在洗手間外碰見了他，和他理論了，他臉上的傷就是我打的。”段小海說。
“他幹了你的女人，你就只是打他？”陳雷問，轉而“啧啧”兩聲。
“我今天想要做的，就是和他對質。他承認了，我一時氣不過就打了他兩拳。”段小海說，“我是一個好公民，并沒有想要用殺人來解決問題。”
段小海說完，想了想，看向劉能，問：“劉糕點，我剛就想問你，你為什麽要給我發那個郵件？”
段小海無疑是在轉移話題，但他所問的，也的确是衆人想知道的。
劉能稍稍沉默，才回：“因為看不慣甄主廚。”
看着段小海要回座位，董淳一問他：“你現在最懷疑誰？”
段小海聳聳肩，然後指着劉能說：“劉糕點和張副廚。劉糕點線索挺少的，我對他還不是很懂。而張副廚，我剛剛找到了可疑藥物。”
“那真是瀉藥……”張可可欲哭無淚。
最後，董淳一分析所得線索，并總結發言。
“首先，我先去了現場看屍體特征。死者死因并不明确，看情況可能是毒.藥致死，也可能是缺氧致死。而藥物，段經理在後廚找到了黃色粉末。而我在洗手間垃圾桶裏的廢棄紙杯裏，同樣也看到了可疑的白色粉末。”
說着，董淳一将拍攝的照片展示給大家。紙杯裏，留有少許混有白色粉末的茶葉和淡綠色的茶水。
“紙杯裏有泡過的茶葉殘留，其中混合着白色粉末。如果是中毒身亡，這個白色粉末我們也有必要查一查出處。”
接下來的線索，是甄主廚與段經理的短信和甄主廚與張副廚的短信。
“可以看出來，甄主廚的克扣讓段經理很不滿。再加之知道自己女友被他玷污，段經理很可能起了殺心。而張副廚被甄主廚威脅，為了脫離他的掌控，說不定也動了什麽手腳。”
再貼上張副廚與段經理的合照照片和抽屜裏套的照片，董淳一繼續。
“張副廚和段經理是情侶，應該還是感情很好的那種，随時為愛鼓掌。那麽，我想問一下，你們上一次鼓掌是什麽時候？”
段小海一張臉通紅，幹脆埋頭掩飾，悶着聲音說：“這和案件有關系嗎？”
張可可賣着萌說：“是啊，這是私事吧。”
董淳一清咳了聲，轉而笑道：“那可不一定。我需要知道的是，在段經理知道張副廚和甄主廚發生關系後，你們有沒有嫌隙？”
段小海無語，緩而說：“在收到郵件之後，我就沒和張經理鼓過掌了。”
陳雷“嘿嘿”一笑，說了句：“要不然董偵探你就會在垃圾桶發現這個套了。”
全場靜默，似乎聽到了火車開過的“嗚嗚”聲。
董淳一哭笑不得，緩而說：“以上是我找到的線索。接下來的集中搜證，我希望大家能夠關注幾點：第一，死者的死因和兇器；第二，給鑰匙找到鎖，給鎖找到鑰匙；第三，指向兇手的直接證據。”
“好！”
“好嘞！”
“嗯嗯！”
幾個人紛紛應“好”，董淳一看了眼投票區，說：“那我就去投票了，祝我好運。”
段小海忍不住問：“偵探你會投誰？”
董淳一抿嘴看他：“就你了。”
“叫你話多！”張副廚幸災樂禍。
董淳一理了理西裝，轉而走向投票區。
第一輪投票由偵探單獨投票，該投票結果不公開。
投票區域大門關閉，裏邊的董淳一将手铐拿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幾個人的投票箱。
他将兩個手铐拿着把玩，緩緩開口分析。
“通過第一輪搜證總結，可以看得出每個人都有殺人動機。在沒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我比較傾向于懷疑……陳洗碗。”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奪財之恨，難以忍受。他能在HY西餐廳被甄主廚這麽壓榨，要麽就是人慫不敢反抗，要麽就是忍着等待一個契機。很明顯，他留下的理由是後者。他的殺心，應該隐藏很久了。”
“他的時間線太過簡單，去洗手間和甄主廚只是匆匆打了個招呼。當時甄主廚又是臉上有傷，又是肚子不适，怎麽說都應該說上兩句話。”
深呼一口氣，董淳一走到陳洗碗的投票箱前。
他微微蹙眉，伸出的手還有些猶疑。
轉而，他又笑了，有些無奈。
“希望感覺是對的。”
話落，他将手铐铐入箱內投票杆上。
松手，閉上眼。
“哐當”一聲，塵埃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