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95章
心滿意足的吃了早膳,言夙對梁耀的處境不聞不問,就帶了煎包去梁飛家,找梁飛一起上山了。
只有他去的時候,梁飛會往更深的地方走一走。
——本來是打算給大崽再送一點吃的去,可卻被鷹風寨的事情耽誤了。
倒不是言夙的速度不行,而是有些吃的需要早準備,苗大廚就是再有手藝,也不能加速太多烹饪的時間。
所以言夙去打獵,獵一些兔子來,好給大崽送點什麽兔頭啊、兔腿之類的。
再做些其他的肉脯。
梁飛一邊吃煎包——自然也分了一些留給蓉娘和兩個孩子,自從有了苗大廚,就輪到梁家人忍不住蹭吃的了。
聽到言夙這盤算,就道:“你還打算打什麽?”
他覺得言夙這話,是表示他準備搞只野豬之類的大貨。
然而言夙卻是微微皺着眉頭道:“說起來,這麽久了,我都沒吃過牛肉。”
——牛肉幹的滋味,聽說也是不錯的。還有什麽牛排,土豆炖牛腩、西紅柿炖牛腩。
雖說土豆和西紅柿好像也沒有,但也可以做別的嘛,最簡單的紅燒和香鹵,言夙覺得只要是苗大廚的手藝,就都能讓他滿意。
結果梁飛聽到他的話,實在沒忍住看了看四周,好在他們這是在山裏,根本沒有其他人。
“你們家的廚子手藝雖然好,但是你也別什麽都想吃啊。”
“你這怕不是以後還想吃什麽龍肝鳳髓。”
梁飛實在沒有忍住後一句,結果就見言夙眼神發亮,大有問題龍肝鳳髓哪裏能夠搞到的意思。
簡直令人頭都疼了呀。
“你先聽我說。牛肉你是極不容易吃到的了。”
“牛是耕牛,尋常是不準宰殺來吃的,只有遇上意外身亡的牛,老死的牛,才會被剖來吃。”
說道這裏,梁飛不由的感慨:“幸好當初你買的牛,圖它牛奶為主。”
後來那牛也确實在言家幹了不少活,言夙并沒有打它肉的念頭。
“這要是你動了點頭,以你這速度,只怕已經殺了牛了。”梁飛哪裏知道他連這個都不知道,說起來還有幾分心有餘悸。
言夙:“……”
給他幹活的牛,他當然不會觊觎它的肉。
看梁飛說的還有幾分興起,言夙實在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費口舌,就轉移話題,說是自己知道哪裏有小溪,不如去看看有沒有溪魚。
“而且那邊也經常有不少小動物在喝水,過去看看應該會有不少收獲。”
梁飛自然答應,雖然知道言夙這是在轉移話題。
兩人轉了方向,有言夙帶路,不但不怕迷路,都不怕道路太過崎岖,因為言夙一提溜,梁飛還能有不能去的地方?
——沒叫言夙提留着飛,實在是梁飛覺得自己還要打獵,不想喝西北風,也不想手腳疲軟。
他覺得被言夙提溜着,耗費的體力比他自己走還多。
言夙哪裏知道他想了這麽多,只以為他怕高怕快之類的,要是知道,都得告訴梁飛,別人想打他這個“滴滴”還打不着呢。
一到溪邊,梁飛就覺得言夙是不是被老天爺眷顧,說可能獵到東西,這還真有東西送上門。
兩只麂子在喝水,雖然很是警惕,但不論是言夙還是梁飛,都沒弄出什麽動靜來。
言夙示意梁飛,他們倆一人一只。
梁飛自然說好,搭弓射箭一氣呵成——言夙自然是不能先出手,否則梁飛毛都摸不到。
而梁飛也不會接受言夙一直的饋贈。
梁飛準頭很好,一箭射去,麂子受驚的擡頭,就要跑走,卻被梁飛預判了方向,那箭矢正好紮穿了他的脖子。
——說實話,這樣麂子皮确實是有點損壞,并不算最完美。
最完美的保證皮子的完好,一般都會從眼睛、口中射進去,但即便梁飛的箭術很不錯了,卻也不能保證每次都有這樣的時機。
等梁飛從麂子的脖子上将箭矢拔出,就見言夙扯着麂子的脖子将還在掙紮的麂子拖了過來。
好吧,其實獵戶的最好手藝是活捉。
梁飛連忙處理了一下血跡,以免引來其他的食肉動物——雖然知道言夙在,哪怕引來了也不會有危險,但這已經是他刻在骨子裏的習慣了。
言夙将麂子捆好,扔在一邊的地上,就蹲在溪邊觀察。
溪水清澈,但也有小魚。
“不知道有沒有螃蟹?”言夙念叨,雖然這裏的螃蟹可能不會很大,但是也有別的吃法啊。
比如炸制後,撒下苗大廚特制的香料——不論是油還是香料,在他們家都是不節省的。
梁飛倒也是聽到他的念叨,不由一嘆:“你怎麽連這種沒什麽肉的東西也想吃啊。”
那點大的東西,殼比肉多的多,做一鍋的話,那點肉都抵不了消耗的柴火和油,更別說如果還飯別的材料了。
根本不值得。
只有他們小時候,會抓一些來烤着吃,還不是用家裏的柴火,是在外頭找些樹枝和野草。
有時候吃的滿嘴黑灰。也不是吃的到什麽肉,只是家裏貧寒,嘴裏有個殼兒嚼着,都能叫他們欺瞞肚子一時半刻。
言夙卻不以為意:“找找看嘛,或許運氣好,找到大一些的,不就有肉了?”
“而且還有這些小魚。”
“要不你幫我抓一下,回去做了分給你家阿平和阿安當零食也好啊。”
梁飛聽着言夙的話,又看着今天已經有了一只麂子,已經算是很好的收獲,最終答應了言夙。
——他不是不知道去尋摸別的獵物,會有更大更豐厚的收獲。但他也該知足一些。
就言夙這樣的能力,不說一天,但幾天的時間,說不定就能将整座山上的獵物全都捕獵幹淨,可他這麽做了嗎?
梁飛想要多賺些錢,他已經打定了注意送兒子讀書,但是這種事兒他卻不能幹。
——他雖是說不出“涸澤而漁”“持續發展”這樣的很有學問的話,他卻是知道獵戶有條規矩,揣崽的獵物要放掉,否則以後哪裏還有獵物打?
兩人站在水裏,現在的天氣也算不上涼了,反倒因為走了一路,頗有幾分熱。
梁飛就專注翻那些石頭,看看下面有沒有螃蟹,而言夙則是抓魚,畢竟這些魚太靈活了,梁飛抓不來。
很快言夙就抓了不少,剩下的太小太小,他就沒興趣了。
将裝着魚的好些竹筒都放到岸邊,言夙過來看梁飛的收獲。
“你看,我說沒太大吧。”梁飛給言夙看,他已經是選着大些的抓了,但是好幾只放在手心,都不能将手心蓋滿。
言夙早有準備,哪有失望的意思?這樣的大小可合适呢,炸着吃,一口一個,滿口酥脆鮮香。
梁飛也無可奈何,繼續幫忙抓,這麽一丁點肯定是不夠吃的。
結果就看言夙越走越往邊上,最後都上了一塊濕地。
梁飛不得不直起腰,看言夙又搞什麽事兒,說好的抓螃蟹,又跑那地方幹什麽?
不等他詢問,就見言夙忽然将手裏的手指粗細的竹棍,稍微離着地面一點距離,一下斜插進那片濕地裏,然後用力向上一挑。
頓時喜笑顏開。
除了挑起的濕土,還有一個比成年男人巴掌還大的家夥露出廬山真面目。
“哈,飛哥你看,這只夠大了吧?”言夙抓着那大螃蟹給言夙看,體型不但更大,跟他手裏的螃蟹還長的有點不一樣。
最大的區別就是最後兩條腿不是尖兒。
但都是螃蟹啊。
梁飛不得不承認這只螃蟹确實很有肉。
因為有肉,就讓人更觊觎肉、體。
言夙放好這只螃蟹,又開始在濕地裏尋摸,這螃蟹都是穴居,在石頭下還是濕地裏,都是有的。
梁飛也有點想過來扒拉大螃蟹,只是他又怕自己這一寸一寸的挖,反而會驚了這些家夥。
他可沒有言夙那本事,一戳一個準,都不知道他是怎麽确定哪裏有螃蟹的,他看着可就是一片高低不平的濕地。
言夙忽然咦了一聲,這一棍挑的是個不一樣的東西啊。
言夙收獲滿滿回來的時候,正是烤鴨出爐的時候,一片飄香。
但凡遇到言夙的,都要奓着膽子誇一句他們家的飯食今天更香了。
也難免有人忍不住打探言家今天是做了什麽。
言夙也忍不住吸吸鼻子,對村民們的或誇或贊或羨慕的都只是笑笑。
卻是拉着梁飛去他家:“今兒吃烤鴨,苗大廚可講究的很,連烤鴨的木頭都得挑選。”
“帶點兒回去吃。”
不容梁飛拒絕就将人拖進了院子裏。
讓護院幫忙将麂子等獵物放好,言夙直奔後院,雖然距離平時吃飯的時間還早了點,但是言夙決定在給梁飛裝鴨的時候,先搞兩塊肉吃一下。
一到後院,就看崽崽們都已經等在那裏,還不知道是誰給搬了個矮桌放在那裏。
苗大廚一邊拿着一根綁了鈎子的長杆在爐子裏撥弄鴨子,一邊囑咐身後的孩子:“都要乖乖的哦,誰亂跑就吃不到鴨腿了。”
一轉身,就發現言夙來了。
想想自己剛剛哄孩子的那語氣,就有點羞恥。
然而不論言夙還是梁飛都沒多管。
言夙說:“苗大廚你烤了幾只鴨?分點給梁飛帶回去給嫂子和孩子吃。”
苗大廚自然應好,拿個盤子過來,也不怕燙,唰唰開始片鴨肉。
梁飛都下意識一縮手,連忙說不急不急,這都還燙着呢。
苗大廚一邊在冷水裏給手指降溫,一邊說烤鴨就得這時候處理,要是冷了反而不好吃了。
言夙看着苗大廚發紅的手指,想了想,拿起杆子,要從爐子裏挑出一只鴨,自己來片。
苗大廚連忙制止:“東家,這取鴨也不簡單,稍不注意就得落到爐底。”
那就被灰燼染了一只鴨,糟蹋了。
言夙連忙叫苗大廚來挑,畢竟糟蹋東西不好,不要輕易嘗試了。
然後自己來片鴨,反正不會燙着他。
苗大廚本是不肯的,這片鴨的功夫不說需要多久的練,就說他第一次片鴨的時候,那手被燙的呀。
然而言夙拿過刀,唰唰就是一頓片,雖然片鴨的技巧不怎麽樣,但燙是真的不燙的,如果苗大廚能忽略那鴨肉上的熱氣蒸騰,他還真就能信了。
“我這雖不是第一次做烤鴨,但我師承本不是這一脈的,這是我自己琢磨的,可能滋味不太正宗,還請梁小哥莫要嫌棄。”
梁飛連忙說不敢,他們哪裏吃過什麽正宗的烤鴨,反正就他手裏這一盤,他就覺得已經是最美味不過了,光聞着就能留口水。
苗大廚這邊給梁飛準備好了,梁飛也就告辭回家。
另一邊,言夙已經将所有配料都端到了桌子上,交代了孩子們注意燙,就已經吃了起來,還招呼送客的苗大廚。
——他跟梁飛之間哪裏需要那麽客氣?
苗大廚看着言夙和孩子們頗有些急不可待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心滿意足。
他以前因為琢磨了不少其他菜色,可有不少人說他“不務正業”——都說他合該将師門傳承一道鑽研到極致,說他這樣,簡直有背叛師門的嫌疑。
但其實他只是想鑽研任何他覺得美味的食物。
只是想鑽研如何将一份食材的美味發揮到極致,鑽研如何讓許多調料的味道相得益彰。
“苗伯伯,我想吃鴨腿。”雖然已經吃了鴨肉,但小崽對鴨腿的執念顯然更深了。
這麽好吃,拿着鴨腿啃肯定更美呀。
幾個孩子也從凳子上滑下來,圍到苗大廚的身邊,就連悠悠,都羞羞的看了眼言夙後,紅着臉湊到苗大廚身邊。
言夙就靠在桌邊,一邊吃卷好的鴨肉卷,享受着甜醬的醬香回甜、菜絲的清爽脆口,烤鴨肉的豐腴卻不膩,看着苗大廚被包圍的畫面,笑的一臉期待。
在苗大廚卸鴨腿的時候,也湊起了熱鬧:“苗大廚,也給我一個鴨腿呀。”
一點也沒有跟小孩搶吃的的羞赧。
小崽聽到,連忙拿着自己剛到手的鴨腿跑過來。
田裏有護衛們看顧着,倒沒有出亂子——村民們怎麽照看田裏的稻苗的,護衛們就有樣學樣,而且還很好學。
鑒于他們是言家的長工,村民們自然也是好聲好氣。
就眼見着他們今年的這稻苗,長的要比往年茁壯不少,不少村民開始期盼着,抽穗的時候能夠多結幾粒稻谷。
而護院們,都有些被村民誇的飄飄然,雖然話糙,但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那個意思卻很明白。
并不知道是言夙貢獻了生物能,護院們看着他們第一次種田卻比其他村民田裏還要茁壯的禾苗,忽然覺得村民們誇的實至名歸。
都有些覺得自己的前半生當殺手什麽的,是被耽誤了天賦。
而說起殺手生涯,他們的目光就落到了梁耀的身上。
梁耀:一個哽咽、一個瑟縮,根本不敢說話,手裏唯一的饅頭都抓的更緊了。
說實話,在言家雖然吃不飽,但絕對吃的好,哪怕只是饅頭都宣軟、綿密又勁道,口口回甘。
——但就因為好吃,就因為每次只能聞着不能吃,梁耀心裏真的好苦啊。
可是他幹活又不行,幹活不行換來的吃的就更少,吃不飽就更幹不好。
梁耀絕對自己絕對不能這麽下去了,身上的疼痛還能忍一忍,心裏的折磨卻是不行了。
“你們不能這麽對我!”梁耀一聲喊,縮着的身子站了起來。
惹的兩桌正吃着的人都紛紛轉頭看他,包括一旁地上吃着喝着的貓崽、狼崽。
梁耀剛站起來的身子,一寸寸的蹲了下去,還往牆邊靠了靠。
“嘤,我餓呀。”
我吃飽了才能幹更多的活呀。
然而梁耀卻是不敢再大聲,甚至有點想要把自己的腦袋抱住,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現在知道大小聲,幹活的時候怎麽沒有出力氣?”一個護衛手裏抓着一只雞腿,大嘴一含、一吸,酥爛的雞肉就落入空中,一根空空的腿骨從嘴裏啵的一聲拔了出來,摔在桌上。
梁耀被罵的心驚肉跳,眼神卻忍不住從雞肉上劃過。
這家的廚子手藝真的是太棒了。
然而現在連饅頭都吃完了的梁耀,連想要一飽眼福也只能悄悄偷看。
大護衛冷笑一聲,吓的梁耀一下都蹲在地上,不過梁耀還是找補找補,心裏暗道自己是腿麻了。
在七個護衛的冷眼下,他忍不住将殷切的目光投給言夙,希望這個大發慈悲留了他一條命的人,這次也能替他說一句話。
——他可才是這個家的主人呢,怎麽能讓一群長工護院騎在頭上?
言夙看了看梁耀又看了看七個護衛,敲敲桌子道:“都吃飯吧,涼了吃了傷身體。”
“多給一個饅頭吧。咱們也不能把人餓死。”
言夙話一出,大護衛雖是覺得梁耀事兒多,但還是扔了個饅頭給他,心裏卻是盤算着要讓梁耀再幹多少活。
他覺得梁耀這個人還不安分。
就苗大廚做的饅頭這個頭,幹吃兩個至少得有七八分飽,就梁耀幹活的那個量,剩下那幾分只配混個水飽。
但他竟然還敢在主家面前鬧這一出。
言夙不計較他的小心思,但是他們七個護衛可沒那麽好性子。
雖說沒有吃上雞腿,但多了一個饅頭,梁耀還是勸慰自己,這樣也能證明言夙是個心軟的人。
有了今天這個開始,他勢必還有以後,只要他善于抓住機會。
梁耀一邊嚼着饅頭,一邊心底思量,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新的謀算,然後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這下聽的護院們心頭更加不痛快了。
“既然吃飽了,就該去幹活了。”護院們只留下一人收拾碗筷,另外的人簇擁着梁耀出門。
剛給小崽夾了菜的言夙:“……”今天吃的這麽快?而且今天這麽忙嗎?
不過田間地頭的事兒都交給了護院,言夙也不好打斷他們的工作安排,只囑咐收拾碗筷的護衛,記得半下午的時候,如果餓了就添一頓。
這就不需要苗大廚動手了,畢竟自從大廚來了,家裏就多了很多經得住放的糕點、肉脯,都不需要熱一熱。
護衛自然點頭,将桌子也收起來,趕着跟上其他兄弟了。
調.教不聽話的梁耀,他自然也是要盡一份力氣的。
“小子,挺能吃啊。”大護衛将梁耀的脖子夾在胳膊下,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梁耀忍不住又打了個嗝,但這次可不是飽嗝,而是驚吓所致。
這些護院不是沒笑過,而是一旦對他笑,就意味着他要倒黴!
“來,待會兒我們要去地裏施肥,這拌肥的輕省事兒就交給你了。”
“就是,畢竟你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梁耀:“……”差點沒有別湧入鼻間的糞肥味道給沖暈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梁耀:你們是人嘛!我才剛吃飽啊!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