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88章
季夫子身邊跟着幾個五月就将下場考童生的學子,本也不該在這個時候還出來踏青。
但城中其他兩家書塾的夫子牽頭踏青,季夫子受到邀請自然也不好回絕。
再說起也叫這幾個同要下場的學子也能交流一番,季夫子就更不好不允。
但來之前也跟這幾個學子說過,大家只是互相交流,莫争高下,也不要因此而影響情緒,一切要以五月的童生試為重。
當然這也只是來之前說的好好的,真到了地方,大家攀不攀比,非是心性堅定之人,還真的很難不受到影響。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季夫子發現大崽這邊的動靜。
這群孩子的氛圍,可比其他孩子那邊輕松快樂的多,好似一點也不惦記着他之前說的默背詩詞的事兒。
季夫子難免就想來看看,也好趁機帶走自己的幾個學子。
——鄭夫子好不講文德,說好了是幾個将要考童生的學子互相交流,他确實帶來了一個生員。明面上說着叫先學給這些将要下場的後學們講點經驗之談,然而實際上卻是暗裏打擊他家書塾這幾個孩子的自信心。
只是季夫子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撕破臉,否則反而影響幾個學子的心态。
結果他都說要走了,鄭夫子這個老匹夫還緊追不舍——腿也站在他人身上,季夫子雖是暗中咬牙,卻又不能阻攔。
楊夫子倒是有意做個和事老,可偏偏鄭夫子嘴皮子更加利索。
而且他慣來體質較弱,更不可能動氣、心焦,所以也只能是說了幾句不見效後,對季夫子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卻也不敢就此離開,真叫這兩人鬧的不可開交。
這要是當着學生們的面鬧起來,可怎麽才能收場?
他也只好帶着自己的兩個學生跟上來,希望要真是出了亂子,這幾兩個學生還能幫個忙。
然後走過來的幾個夫子和學子,就都有些愣怔了。
——雖說是書塾負責午飯,但其實學子們也确實會自己帶些糕點,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這些日子來點将坡踏青的人也不少,确實也有些小攤小販在這裏售賣一些東西。
但那些人不論是糕點還會其他,均是沒有這人帶來的這些糕點細致精巧。
簡直比廣安縣最有命的糕點鋪子裏的糕點,還要精巧奪目三分,看着那幾個孩子餍足的神情,不免讓他們口中也分泌出一些垂涎。
一群小孩看到夫子的過來,連嘴都來不及擦,連忙給夫子行禮。然後看着手裏還剩下的糕點,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很是糾結。
鄭夫子的那個生員學生姓羅,還是鄭夫人小妹相公的侄子——反正跟鄭夫子也是沾親帶故,為了得這位姑丈的照拂,他們家也自是沒有少花心思。
這會兒看着鄭夫子目光沉沉看着那賣糕點的人,羅生員雖然心疼子的銀子,卻也得很有眼力勁兒的問言夙:“你這糕點如何賣?”
語氣倒也算不上不好,就是尋常的詢問。
言夙愣住了。
大崽也愣住了,擡頭去看這個比自己大了快十歲的哥哥,又忍不住去看自家爹。怎麽這樣,別人都說他跟他爹好像的呀,這個哥哥為什麽看不出來?
——要是看出來他倆一家的,自然也就不會以為他爹是來賣糕點的了吧?
大崽覺得自己想的沒錯,但既然別人誤會了,他自然也是要解釋的。
結果卻是有人比他開口更快。
那鄭夫子顯然還記得言夙,畢竟如這人般的容貌很是獨一無二,見過一次便很是難忘。
特別是鄭夫子還單方面覺得言夙下了自己的臉面。
“這踏春的好時節,倒是也能叫閑散農戶們,賺取些許糊口銀子。”
“只是如此,倒有些叫小學子們貪了口腹之欲,季夫子還是要約束一二。孩子年紀小,還是要以正經飯食為主。”
“這糕點做的如此精細,只怕也是售價不菲。”
——話裏明擺着的意思就是在說言夙專賣給小孩,騙小孩話裏的錢。
大崽微微皺眉,覺得這個夫子的話讓他很是不舒服,可似乎又揪不着錯處。
除了他爹不是來賣糕點的。
“見過這位師兄。”雖然不認識,但看年紀比他們大,也是儒生裝扮,又走在夫子們身邊,大崽自然也就叫了師兄。
“還有問這位夫子好,這些糕點是我爹爹給我送來的,不是來賣的。”
說着,大崽放下手裏的半塊糕點,将只剩下兩塊荷花酥的碟子捧出來,又撿了幾塊其他糕點放在其中。
遞給季夫子,道:“請夫子嘗嘗看,可好吃了。”
——不是用來賣的,這位夫子總不能還不讓他們吃了吧?
言夙雖然覺得這個鄭夫子說話依舊給他很奇怪的感覺,但還是說道:“都是自家做來吃的東西,不值什麽錢。”
“至于怕小孩們不吃飯,我帶的也不多,一人分個幾塊而已。”
再在這山上一頓玩樂,真到了中午時分,這一個個的半大小子只怕各個都少不了一兩碗的飯。
好些個看到這邊熱鬧的小孩,顯然也開始餓了,紛紛拿出自己帶的點心吃了起來,只是眼神還是落在這邊,頗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覺。
鄭夫子心口梗着似的,就覺得這倆父子有意與自己作對,有意擺出這般大方的做派來。
——當他沒有見識嘛?以這糕點的精細,怕是要買上好幾十文一塊小塊,那肉餡兒的怕似要更貴一些。
就這,買了這許多來,不是為了賺那些富家少爺荷包裏的銀子,而是給這些小崽子們随便吃的?
還說是自家吃的東西,也不看看自身上穿的那衣服,夠買幾塊這糕點?
言夙哪裏知道鄭夫子看衣識人——他雖然撿了錢,但之前做的衣服又沒小又沒破,總不至于就不穿了吧?
最多是終于能買整匹的布料多做幾身。言夙也沒選那些绫羅綢緞,棉布最是柔軟舒适,薄能透氣厚能保暖,自然也就買的棉布最多。
看大崽給季夫子遞了糕點,言夙連忙将已經放涼些的開水倒進竹筒之中,将沖泡的第一杯果飲遞給季夫子。
“若是口幹,就配着這果飲。”
随即手腳麻利地又沖泡好幾杯,叫大崽和阿牧給同窗們分。
——一點也不怕得罪人,那鄭夫子和羅生員他們一點也沒得到,言夙就跟沒看見一樣。
哪家大人會在這個時候依着孩子的喜好來?
哪家大人不得為了臉面,為了日後好相見,哪怕是虛情假意也得是笑臉迎人、好好招待着?
可偏偏言夙根本不會這些。
而且帶來的糕點就如他說的那樣,并不多,如果大崽一開始少分一些人,還能剩下幾塊明天吃。
但是現在,言夙都盤算着明天再往大崽的書塾送一些去了。
大崽和阿牧給季夫子分了,幾個師兄分了——每個人都分了不少,就見幾個孩子手裏也确實是沒幾塊了。
就這,鄭夫子和他的學子們還好意思開口說自己沒有?
——他們本就不好意思開口,只不過是沒有走,心底稍有有一丢丢的想法。畢竟他們三家書塾聯動,一起來的,都站在這裏了,人家好意思獨獨将他們排出去?
那可就是對方不占理了。
哪知道這倆小孩如此“莽撞無知”,根本不算計着數量,一心“讨好”自己的夫子和師兄,給夫子和師兄們每個人手裏都塞得滿滿的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你能說人家不對嘛?
這你得說人家孩子對他夫子和師兄們,一片赤誠!
剛剛被羅生員暗裏擠兌過的幾個學子,看着他們此刻只能含而不露的臉色,頓時爽了。
看這個只在書塾碰面過幾次,只監堂時看過幾眼的小同窗,簡直不能更可愛。
有兩個親善外向的,都忍不住摸着大崽和阿牧的腦袋說謝謝。
一個幾次碰見阿牧走路、吃飯都在低聲默背課文的學子,就輕聲與阿牧說:“以後若有文章不明白的,可記得要來問師兄。”
“師兄但凡知曉的,定與你詳說。”
阿牧眼中滿是驚喜,連連點頭。不說其他,這些即将下場考童生試的學子,教他這個剛入門的,那是綽綽有餘了。
——這何嘗不是在戳羅生員他們的肺管子。就明擺着再誇這兩個小孩幹得漂亮。
鄭夫子只覺得氣的要頭頂冒煙。
“季夫子既也是餓了,就且先吃着罷。”
“老夫帶着學生們再去轉一轉。”
鄭夫子說着甩袖就走,全然不等季夫子的回應。
季夫子雖說也不太想跟鄭夫子交惡,可鄭夫子非要“無理取鬧”他自然也沒有上趕着熱臉去貼的興趣。
所以嘆息一聲,就忍不住吃了一口糕點。
這糕點拿在手中,距離近了,這才能夠嗅到那淺淡卻又極具吸引力的香氣。
楊夫子看這兩人“分道揚镳”,一時半會兒應該就不會出亂子了,便也想帶着自己的學生離開。
剛開口,季夫子就一把拉住他:“來來,嘗嘗,這麽些,我一人也是吃不完的。”
他跟楊夫子的關系可不差的,而且他也要給學生們做個榜樣不是?有好吃的有好玩的,當然要跟小夥伴們分享一下。
——不是小夥伴的自然只能幹看着。
季夫子的學子們也是一臉笑意,拉着楊夫子那兩個學生,不過就多兩個人,就他們那小師弟的“出手大方”,他們每個人勻一個給他倆,都能吃給他倆吃個半飽了。
鄭夫子人雖走了,但注意力還留在這裏幾分,見楊夫子竟然沒有走,被季夫子拉着吃糕點,頓時又氣的心口一陣火燒。
羅生員雖也覺得被下了點面子,但他并沒有鄭夫子這般争強好勝,跟季夫子啥都要比,所以其實心情還沒那麽差。
——只有一丁點的不痛快。畢竟他們站在那裏什麽都沒有不算事兒,但顯得他們像是在讨食,就有些讓人不快了。
羅生員看着十分氣惱的鄭夫子,不由的想要不要出點什麽,取得鄭夫子的同意的話,那也算是“師出有名”,跟他自己是沒多大關系的。
他只是見不得師長氣結于心罷了。
就像今日對那些學子話裏有話的打壓,那可也是鄭夫子授意的,可不是他自己要出的風頭。
——但他學問很不錯的名頭可是傳出去了。
糕點分一分,每個人都還能吃上好幾個,蜂蜜果醬也還剩下不少,就是這竹杯不夠了。
但就地取材的事兒,對言夙來說有什麽難的?
眨眼間不但竹杯做好了,還能打磨光淨不紮嘴。
就是在坡邊砍竹子的身後,叫言夙看到一隊人,讓他很是有幾分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告訴大家一個可怕的消息,我媽又感冒了,是的,這沒幾天她又感冒了
按照定律……我現在很慌
——
馬面嘛我覺得我也不愛穿織金……太糙了真的,但是我覺得我可能有一咪咪的收集癖了,織金、妝花、花鳥等等,我都想有……但我織金的買了一條回來,一共還沒穿過五次感覺。
——
今天我預計有二更,不過可能比較晚,我盡量早,但大家可以明天再來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