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沈飛玹一覺醒來,意外地并沒有感覺到饑餓到燒心的感覺。
甚至覺得自己的傷勢都微妙的恢複了好些——簡直不能更古怪了。
沈飛玹摸着腰腹處的傷口,原本算是深的傷口,現在卻覺得有些結痂的感覺。這位老大夫的金瘡藥,有如此神奇的療效嗎?
——其實是昨夜回屋睡覺的言夙,翻來覆去又爬了起來,給他輸入了一點生物能。
言夙也說不好自己那時是個什麽情緒,只是當他這麽做了之後,回到床上就睡着了。
一夜無夢,言夙在晨曦時分睜開了眼。
見兩個崽崽沒醒,就又吸納了一些生物能,也幫着兩個崽崽強健身體。
等再去梁飛家吃了早飯——這次言夙沒再忘記沈飛玹——回來将籮筐背着就去了霍老大夫家。
今日的天氣不錯,老大夫坐在籬笆小院之中,一邊喝着溫茶,一邊考校霍懸的學識。
霍懸的手裏還擺弄着一些幹燥貯存的草藥。這些草藥雖然曬幹過,卻也需要定期拿出來再晾曬一番。
言夙打了招呼,背着籮筐進門,霍懸的心頭一跳。
這一看就是來送藥材的呀!霍懸看言夙的眼神就不善起來,都說了送來他們也是不收的,難不成還想強買強賣不成?
——他們家若是沒有的藥材,都是他爺爺開了方子,讓人去鎮上的藥鋪抓藥的。
心裏不高興,但霍懸也只是微微噘着嘴,也沒有做出将言夙趕出去的事情來。
霍老大夫倒是對言夙和顏悅色的,聽到言夙請他辨認一些草藥,和一些他認不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草藥的東西,倒反而流露出一些詫異。
“這是你昨日的收獲?”剛剛從他這裏學習草藥知識,當下就能采集到這多的草藥?
Advertisement
霍老大夫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就順着言夙的意思開始給他看藥材。
作為行醫多年的老大夫,常年跟草藥打交道,他對草藥是既熟悉又喜愛的。
這時輕手輕腳的翻動着。
靠近老大夫的這籮筐裏,都是言夙熟悉的一些草藥——也就沒什麽名貴品種。
霍懸興致缺缺的抱臂望着,心底打定主意要是爺爺開口收,他一定要反對。這些草藥他們家已經有不少了,畢竟都不名貴,在山外圍也有一些。
霍老大夫點點頭,雖然弄到這些藥材就證明言夙定然在山上轉悠了挺久,但這些的草藥常見,生長環境一般也不險峻,老大夫就沒往危險上想。
哪知道後一籮筐一拉出蓋在上面的草葉,露出的枝葉就讓老大夫驚了一下。
是好幾株完整的楓鬥?
不但采摘的細致,就連品相都極好,拿在手中分量也是不淺。
霍老大夫雙眸眯了眯:“你這是從哪裏來的?”
言夙誠實的回到道:“是在一處崖壁上。按您說的模樣和生活環境,我覺得它大概是石斛,就采摘了一些。”
霍老大夫心頭一跳,忍不住打量言夙,這崖壁上可不是好去的。
但看言夙完好無損、精神飽滿的樣子,老大夫也不好多責備些什麽,只得叮囑一番崖壁危險,藥草雖然珍貴,卻還是要以安全為重。
雖然是“老生常談”,言夙卻還是認真的應下了。
看過鐵皮石斛,霍老大夫繼續的往下翻,倒是有幾樣不是草藥的雜草混在其中。
“雖不是草藥,但也能吃。”霍老大夫捋捋胡須,只是現如今這野菜肯定老了一些,都結子了。
“那我就留着這種子,等合适的時候種植。”言夙一點也不失望。
倒是一直悄摸摸注意着這邊動靜的霍懸,在鐵皮石斛的驚喜之下,覺得這些野菜太“差勁”了。
這念頭還沒拖着尾巴從他的腦海之中離去,就将霍老大夫忽然捧出一顆……何首烏?
那塊頭實在是有些大,一看就是年份不淺。
霍懸一下都被吸引的往前走了幾步,也幸好踩在了一顆石子上崴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不由有些臉頰發熱。
——說着無論如何不會收言夙的草藥,但是此刻他卻是很想買下這顆何首烏了。
雖說這何首烏不如什麽能吊命的人參出名,可也是名貴草藥了。
尋常也是很難遇到。
接下來有些田七、板藍根、當歸、防風等,霍老大夫一一就着實物,給言夙講解了一番。
“哎,老夫也是很久沒見到品相如此好的草藥了。”畢竟年歲大了,霍老大夫很久不進深山老林了。
——購買的一些草藥,品相總是參差不齊的。其實也是因為年份太足的,他們也不夠銀錢購買。
言夙将這些草藥都留給霍老大夫,說道:“這些數量少好的藥材,您老要是有需要的,便跟我說,在什麽地方有我已經記下了。”
霍老大夫連忙推拒,怎麽好要人家這麽好的藥材?
霍懸雖然垂涎,但卻也是很強硬的拒絕,無功不受祿。
——至于幫着辨認一下藥材,教言夙一下?這都能當做是他在複習之前所學的知識。要知道他雖是記了不少醫經藥典,能真實見到很多稀有藥材的機會也少的很。
言夙想了想,道:“那請霍老大夫幫我再給崽崽看看身體。”
“以及我家中那個人的傷勢也請老大夫再幫我看看。”
——雖然昨天又給他輸了點生物能,但那是言夙為了自己不輾轉反側。現在,也是為了讓霍老大夫能要他的藥材。
說完這個,言夙就說道:“既然确定這些藥材稀有且值錢,那我就接着去采藥了。”
想了想,言夙又向霍懸問道:“小懸能幫我送藥給我家中那人嗎?”
霍懸:“……”,爺爺叫我小懸那是我爺爺。
不過霍懸還是點了點頭,沒有跟言夙分辨到底應該怎麽稱呼自己。
——反正名字嘛,不就是用來叫的。而且,言夙這人愣是愣了點,但也沒有那麽讨人厭的。
托付好這些,言夙就是打定主意要在深山之中待一天的。
霍老大夫說了,這些好藥材要想買到合适的價格,最近也得去廣安縣城之中。
——作為一個大夫,他自然希望藥材便宜,但凡生病的人都能用的起。可也不能因為自己有這個想法,就抹去言夙為了獲得藥材而涉的險。
帶着野菜的種子從霍老大夫家出來,走了沒有多遠,言夙就又被一個不認識的嬸子攔住了。
這個嬸子身形微胖,臉蛋橢圓,一雙眼睛笑眯眯的。
有些緊張的搓着手,跟言夙搭話,但又說不到重點甚至一時有些磕巴。
這就讓言夙覺得很耽誤時間了。
老是在村中被人堵住,言夙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在村裏也該快速來去,不然總有人出來耽誤他的事兒。
看着眼前的人,言夙也不好當着別人的面“變成鬼飛走”了。
——他現在可知道人類到底有多不禁吓。有時候自己吓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言夙只好聽她接着說。
“我聽聞你在找,廚娘?”孟嬸子見言夙雖然冷着臉,卻沒有趕走自己,終于說到了重點。
言夙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只是做飯,還有洗衣打掃、看孩子。”
其餘方面倒沒什麽事兒了。也就是白天看顧,晚上不出意外,言夙都是會趕回來的。
——那兩個崽崽嘴裏不說,但實際上格外黏着言夙。
孟嬸子連連點頭:“可以可以,我手腳很快的。”
要是拿下這份工,可是有一百文錢一個月呢。
孟嬸子盤算着,暗自慶幸着自己的耳朵靈,這才在路過的似乎聽到了那花媒婆和陳嬸子在陳家院裏說的話。
言夙沒想到還有這個“意外之喜”,昨天他還惋惜那人不是來應聘的卻浪費他的時間,現在竟然就來了個毛遂自薦的?
雖說找草藥掙錢的事情也重要,可崽崽們的夥食問題顯然更重要。
他轉頭就帶着孟嬸子往家中走。
“那嬸子跟我回家做幾個菜,我試試口味可以嗎?”言夙說。
“要是合适,咱們再說工錢的事情。”
孟嬸子也點頭,這考驗定然是要的。她雖然沒聽那花媒婆跟陳嬸子說完全程,也是聽到這裏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一百文的月錢。
但讓孟嬸子沒想到的是,聽言夙的這意思,這月錢似乎還有的談?
言夙哪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就孟嬸子抓到了“漏洞”——畢竟是第一次當人,在當了幾十年的人的孟嬸子面前,實在是太不夠看了。
回到家時,沈飛玹正從茅房裏出來——這吃粥水就是怎麽麻煩。
孟嬸子一見到沈飛玹,頓時就愣了一下。
這人臉是極為好看的,皮膚細嫩,一看就不是他們這山野之地的人,但這穿的都是什麽呀?
即便是他們這些泥腿子,衣服破了那也是要補一補的。
結果這人長得這般好看,衣服破爛不堪不說,更是有一只袖子還缺了大半。
——當真是古古怪怪的很。
但是言夙不多話,孟嬸子還沒得到工作,一時也不敢亂說話。
她倒也不是沒想到言夙這個外來小子,到底靠不靠譜。
但聽說梁飛家跟他相處的不錯,孟嬸子也是看着梁飛長大的,對他也有幾分信任,躊躇了一夜,最後怕這活計落到別人手中,這才鼓足了勇氣來了。
——差點被驟然出現的、不在她心裏準備中的沈飛玹給吓的回家去。
孟嬸子微低着頭,不再看衣衫不整的沈飛玹——雖說他們的年紀差着許多,但男女大防上還是注意些好,畢竟人言可畏。
言夙帶着孟嬸子進了竈間,指給她看自家的米糧再何處。
——之前言夙是按蓉娘的指點,買了些米糧的,但除了一次裂鍋、一次糊鍋的浪費之外,就沒再做過其他的。
索性這些糧食也不那麽容易壞,也就沒有拿到梁飛家去吃掉。
櫥裏還有便于保存的臘肉,新鮮菜蔬自然就在六叔公種的那幾壟菜地裏采摘。
孟嬸子手腳麻利,也很有分寸,摘菜、取糧都做的是差不多的分量。
言夙要求做葷菜,孟嬸子就拿一根臘排骨做了湯鍋,清炒了兩個小菜。
“這跟排骨肉略肥了些,要多煸一會兒,将油脂煸出來些。”
“小菜的話,口味稍淡了點。”
言夙各嘗了點,提了一點建議,覺得其他方面都是還不錯的。
孟嬸子看了看言夙,又看了看菜,就點了點頭——雖然她覺得自己已經夠手重了,言夙這樣一看就是個不會當家的老爺們。
但又一想,這也是人家的家事,也只有這不會勤儉持家的老爺們找廚娘,她才有機會有這樣的工作不是嗎?
言夙看着她應允,就說道:“那請嬸子跟我去見一下崽崽們吧。”
“要是倆孩子也能跟您相處的來,咱們就定下來。”
“一個月一百文你看行嗎?”
孟嬸子聽着,攥着手,沒同意也沒反對,也說道:“那,先跟孩子見見吧?”
——言夙以為是孟嬸子怕孩子不喜歡她,說了月錢也沒有用。
也就點頭,帶着孟嬸子去了梁飛家。
蓉娘在家紡線,因為那流民的事情,梁飛不允許孩子們出門玩,四個孩子就在院子裏玩,倒也高高興興的。
一見到言夙,大崽和小崽立馬就抛棄手中鬥的你來我往的蛐蛐,一前一後的撲到言夙的腿邊。
——實在是意外驚喜,畢竟他們做好了天黑了才能見到爹爹的心裏準備。
蓉娘起身打招呼,見到孟嬸子時,眸底閃動着。實在是想不明白言夙怎麽會和孟嬸子一道進來?
言夙點頭示意,就拉着兩個崽崽到孟嬸子跟前,蹲下身來跟崽崽們認認真真的說:“這個婆婆想在咱們家幫忙。”
——雖說孟嬸子才不過四十多歲,但略顯老态,而且對倆崽崽來說也确實能當婆婆、奶奶。
孟嬸子露出和善的笑容,希望能讓兩個孩子親近她一點。
雖說她覺得言夙招個工竟然将決定權給兩個孩子,簡直有點離譜,可月錢是言夙發,自然是他說什麽要求,孟嬸子都要照做。
小崽如今膽怯些,趴在言夙的身邊只敢偷摸着瞧這個婆婆。
倒是大崽,扶着言夙的胳膊,仔細打量這個婆婆。
言夙要找個人幫忙洗衣做飯的事情,兩個崽崽是都知道的——只是小崽到底年紀小,不怎麽記得住。
大崽可還記得言夙燒裂了鍋,差點燎了房子的事兒。
那個租給他們房子的太爺爺又生氣又傷心的神色,大崽到現在都還記得。
大崽看着孟嬸子問:“婆婆會做飯、洗衣嗎?”
他問的一本正經,稚嫩的小嗓音極其的“老成持重”。
孟嬸子笑着:“會的呀,婆婆在家也是做這些事情,做了好多年的。”
“而且婆婆家也有跟你們差不多大的孩子,從這麽小一點點的時候,就是婆婆帶大的。”
畢竟帶大了兒女又帶了幾個孫子孫女,孟嬸子跟孩子相處起來,還是很懂門路的。
——不過這是将來雇主家的孩子,自然也就不能露出什麽嚴肅的神色。
大崽似模似樣的點着頭,跟言夙說:“那爹爹嘗過婆婆做的飯菜,覺得好吃的話,就請婆婆吧。”
這就是說他對孟嬸子的第一印象還可以,願意跟孟嬸子相處。
言夙應下,讓大崽帶着小崽接着去玩,開始跟孟嬸子商量月錢的事情。
孟嬸子思索了一會兒,有些小心的開口道:“不知能否再漲一些?”
——其實一百文雖不多,但也不算少。而且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這地裏刨食的泥腿子,特別是女子,哪裏能有輕省又掙錢的工作做。
往日為了幾文錢,大冬天就着冰碴子的河水漿洗衣服的事兒也是幹過。
言夙這裏要做的工作實在是太輕省了。
而且今年遭了點旱災,這工作機會就更加難能可貴。
孟嬸子也是聽之前言夙那話音,做最後的争取。
言夙沉吟了會兒說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這樣吧,第一個月還是一百文,算是試用期。”
孟嬸子倒不懂這試用期是什麽,言夙只好解釋一番。
“咱們也是第一次相處,各方面的習慣總也是要磨合一番不是?”
孟嬸子心底有些不願,這是不是表示她随時可能被辭退?
——雖說雇主随時辭退雇工是常有的事兒,可言夙在這還沒開始工作的時候就提出來,總歸是讓她心中惴惴不安的。
“如果咱們相處的好,一直做下去,這第二月的工錢就一百二十文如何?”
言夙打算了一下,自己多采一些藥草,應該能積攢一些銀錢。
然後可以在落花村買地、落戶、種植草藥掙錢。
言夙也是到了這時候,對自己未來怎麽賺錢養崽,有了一個比較明确的計劃——畢竟是初當人,連飯都不怎麽需要吃,“人生規劃”這種東西在他的意識裏可不就是不存在。
學着當人,也學着做人生規劃。當然,這計劃也是初定,雖是都有修改的可能。
孟嬸子聽着第二個月起就有一百二十文,直漲了二十文,頓時就點了頭。
——本來第一個月就不算少,幹的好第二月還能漲二十文,孟嬸子怎麽能不動心?
這會兒更加慶幸自己雖是琢磨了一夜,但到底也“果決”,不然這好工作怕是就落到了別人的手裏。
孟嬸子滿臉喜色的說回家準備,明日就開始上工。
言夙自然也點頭。
依舊将崽崽們托在梁飛家,自己繼續上山。
告別時,蓉娘卻是叫住言夙,神色有些許異樣的低聲說了一句:“孟嬸子做事兒還是麻利的,不過事關孩子,你還是多上一份心的好。”
——蓉娘說的也是事實,孟嬸子幹活在村裏是排得上名號的。
但之所以并沒有直接去找她,梁飛他們也是怕言夙和孩子們與孟嬸子相處不來。
言夙點點頭,事關崽崽們,他肯定會多加小心了。
并不是說找到了一個保姆,就徹底将崽崽們的事兒托給保姆,自己不管不問了。
之前的路線,言夙都還記得,而且這次只是采摘那些較為珍貴的草藥,言夙直奔目的地,可是省了不少時間。
時間充裕了,收獲也就多了不少。
言夙出山的時候是滿載而歸。
倒是讓荷鋤回家的村民們疑惑不解,這個時節山上可沒什麽野菜了。要是昨夜下了雨,到時還能撿點蘑菇。
可偏偏這都清朗好些天了。
不過他們跟言夙也不那麽熟,就沒好意多問。
言夙到了梁飛家接兩個崽崽——言夙也是一直采摘草藥有點入迷,那可都是錢啊。
一擡頭的時候,才發現天色昏暗,早就過了飯食的時間。
臨走時卻是被梁飛塞了一塊菜餡餅:“你就是再惦記着賺錢,也別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認識的最初,梁飛還各種猜測言夙的身份,但是現在,梁飛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多久沒“分析”言夙的來歷了。
反倒是真的把他當自家弟弟似的惦記着。
言夙拿着還溫熱的餡餅,雖然不餓卻也沒有塞回去——他總覺得這個時候塞回去,梁飛會很是不高興。
“飛哥,明日你打獵嗎?”
“我們帶多點,去縣城裏賣一趟怎麽樣?”
梁飛剛想說自己是準備去的——他自己去的時候,能打到多少,那可就是全憑運氣。但他也總不能跟着言夙,等言夙送他獐子吧?
卻沒想到言夙忽然提到要去縣城,不免疑惑的問了一句。
“霍老大夫說,這些藥材最近也是得到縣城裏的瑞安堂中才能收的了。”
——其他的地方,藥鋪到底小了些。不是沒能力收,就是惡意壓價。
梁飛這才知道言夙這兩天都在采藥,還是跟霍老大夫學習的辨認藥材。
只是這要去縣城,卻是不容易的。
去鎮上不過一個多時辰的腳程,這去縣城之中,怕是一天是沒法兒一個來回的。
“縣城較遠,近期那流民之事還沒個準頭,我不放心一走兩三天。”
言夙疑惑的回望,就算是有去鎮上三倍遠的路,他也能一天來回的呀。
梁飛:“……”!!老子就是不想當風筝!
只是藥材方面,梁飛懂得不多,怕不及時炮制,會損失藥性,到時候怕是要遭到壓價。
最終梁飛道:“行吧,明日上山打獵,後日就去。”
——這就是下定了決定回程的時候,別言夙扯着回來了。
不,到時候老子一定要讓他背我,當弟弟的背一下哥哥又怎麽了?梁飛望着言夙遠去的背影,露出冷笑,絕對不會再被這小子拽着走了。
言夙回去将餡餅塞給沈飛玹,算是這麽多天來第一次給沈少爺吃“幹糧”。
沈飛玹也不嫌棄餡餅粗糙,反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可見人一旦餓狠了,吃什麽都是格外的香。
——當然,沈飛玹倒也不餓,純屬就是吃湯湯水水的久了,被饞壞了。
言夙給兩個崽崽洗漱、安置好,來跟沈飛玹說:“明天開始孟嬸子來做飯。”
“我後天會去一趟縣城,到時候麻煩你看着點兩個孩子。”
——沈飛玹雖然也跟他不熟,甚至還有傷,但到底是個大人,可比小孩子清楚危險不危險。
沈飛玹吃他的喝他的,看一眼孩子怎麽了?
沈少爺不情不願的哼唧了一聲,開口道:“既然去縣裏,就去錢莊幫我換點銀子。再給我帶幾身衣服回來。”
沈少爺是受夠了自己現在這樣——哪怕身上的衣服是他往日最喜歡的布料所制,可都成為布條了,他還怎麽愛的起來?
沈飛玹覺得自己都能緩慢動彈了卻沒想着有多遠走多遠,那純屬就是現在這衣服拖累的他。
言夙一聽要買衣服,就有不情願,畢竟他現在還都只有一身衣裳呢——也虧的這些天天氣好,晚上洗了,白天還能穿。
不過沈飛玹說的錢莊換銀子,倒是讓言夙有了興趣。還有地方能換銀子?又要怎麽換?
就見沈飛玹從荷包拿出之前言夙極為嫌棄的疊起來的紙張,展開後,上面是各種圖案,以及大大的幾個字。
“這是五十兩的銀票,錢莊在三王之地都有分舵,均有兌換。”
這是沈飛玹手中面額最小的一張銀票,但卻是言夙這麽久以來聽到的最多的銀錢。
他詫異的捏着這張紙,竟然能兌換到這麽多銀子嗎?
銀子比銅錢大,而這銀票,比銀子更大?
——沈飛玹本倒是想多給一點,但想到這邊又不繁華,哪怕是縣城裏的衣服大抵也買不到他滿意的。
既然都買不到甚滿意的,又何必出更多的錢呢?
言夙拿着銀票,又打量沈飛玹,再看看沈飛玹的荷包。
為什麽之前自己就沒把這荷包據為己有呢?
沈飛玹覺得身上有點毛毛的,言夙這眼神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
“買了東西餘下的銀錢你都可以留下,算是我還你的藥錢。”沈飛玹冷硬的道,那麽幾百文的藥錢,給這麽多銀子,總是夠了吧?
“不過你可得給我買舒适一些的衣服鞋襪,否則本少爺定然對你不客氣。”
——沈飛玹剛才忽然想到,言夙要是為了多留下些錢給他買些粗布麻衣怎麽辦?
沈少爺的橫眉冷目盯着言夙,大有你敢敷衍的話,本少爺就鯊了你的意思。
而言夙卻是更在意這銀子和銀票之間的關系,根本沒在意沈飛玹到底有多兇。
——當然即便注意到也沒關系,反正沈飛玹也不可能打的過言夙。
打獵的過程依舊很是順利,言夙說要多獵一些,最後要不是梁飛喊停,只怕言夙都能将整座山都給清掃一遍。
最後除了言夙的兩筐藥材,還有野雞野兔、麂子獐子若幹,整理到最後,那擔子都用上了一根男人小腿粗細的木棍才能挑的起來。
——這任誰來說,都得是借個騾車、驢車趕着去城裏。
可回程的時候,言夙能背一個梁飛,難道還能背着騾車一道回來?
咳,這就算言夙不覺得重,可這未免也太吓人了不是?
言夙挑起擔子,哪怕沒什麽技巧,卻比梁飛還要輕巧,速度絲毫不減。
兩人天際發白就啓程——也實在是不方便再舉着火把,所以才等到這天色将白的時候。
昨夜言夙就跟崽崽們說好了,雖然走時兩個崽崽還沒醒,但昨天孟嬸子和沈飛玹都看顧過崽崽,想必今天應該也能适應。
當然,蓉娘和平安兩兄弟也是會去看看的。
言夙和梁飛兩人快步趕路,梁飛一開始倒還能跟上,漸漸就有些體力不支,到最後言夙直接将東西都挑了過來。
路上遇上一連驢車,就要梁飛坐了上去。
——梁飛本來自然是不願意,可看着言殊臉不紅氣不喘,自己卻已經汗流浃背,最後還是上了車。
他是真的跟不上言夙的速度。
那驢車的車夫本還以為遇上一樁大生意——雖然這貨物重的,可能讓自家驢子有點吃力——哪知道确實是賺了錢,卻只賺了一個人的車費。
另一個人不但不坐車,還把坐車這人身上的貨物都給扛在了自己身上。
這是什麽摳門的操作?
然而車夫就眼睜睜看着言夙将那些多的吓人的東西給挑了起來,健步如飛,還走在他的驢車前頭。
車夫一時還忍不住趕着車快了點走。
——這就很過分有沒有?簡直是、簡直是……
車夫揚起的鞭子最終有些揮不下去,他還得看着路上有沒有人要去城裏呢,跟這家夥比速度去了,他今日還要不要賺錢了?
到城門前,梁飛連忙從驢車上挑下來,一把拉住了要去排隊的言夙,低聲說道:“忘了跟你說,縣城的進城費是四文。”
“還有,你這些獵物可別再說你全扛的動,就按人力攜帶的份額給進城費了。”
言夙皺緊了眉頭,這進城費更貴也就算了,為何這東西本來就是他扛來的,卻偏不讓他說?
——這東西雖然超過箱子的容量,但還是那句話人力攜帶的份額和驢車拖運的并不是一個份額。
言夙很不高興,但是梁飛一直抓着他,甚至是搶先給了足夠的銅板。
梁飛是真怕言夙跟守城兵打起來——這縣城的兵可比那鎮上的正規、厲害的多。
即便言夙确實能夠打得過,但這事兒鬧出來最讨不得好的不還是他們?
進了城後,言夙倒是有點看花眼,這縣城裏比鎮上可不是繁華一星半點,街道兩旁的小攤小販都多了許多。
當然,逛街的百姓也多了許多。
梁飛拉着言夙去找瑞安堂,一路上言夙這龐大的“體型”那可是惹起所有人的注意。
甚至有幾個閑漢還有心看熱鬧——實在是言夙力氣太大了,在那籮筐架子的襯托之下,顯得身形更加嬌小了。
雖然邊上還有一個梁飛,但幾個閑漢對視一眼,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可以幹。
——言夙這擔子上雖然沒将所有東西都明擺着,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有不少東西,怎麽都能賣不少銀錢吧?
言夙倒是察覺到這幾個閑漢打量的眼神,不過這個時候看他的人也挺多,他也不好一一看過去。
而且也剛好到了瑞安堂的門口,言夙放下東西,等梁飛進去先找人。
霍老大夫是跟他提過這瑞安堂的,說是東家是個中正的人,買賣東西也給個實誠價。
梁飛拿着幾株草藥走進瑞安堂,向小二詢問東家或掌櫃所在。
慶幸的是,今天東家正好在堂內,具體原因小二自然沒說,梁飛也懶得打聽那麽細致,只要人在,并且願意看他們的東西不就好了?
聽聞有人來賣藥材,還是珍貴藥材,瑞安堂的東家還是很有興趣的——他們往日裏也跟一些藥貨郎收取。
——藥貨郎們專尋那些盛産藥材的山野之中去,或是與當地人的收取藥材,或是自己走運遇上好藥材。
東家下來後,掀開梁飛帶來的布包,細細查看藥材的品相。
心頭暗道了好幾聲好,這貨色尋常可是不多見。
“東家要是滿意,不如再看看其他,這樣的藥材我們還有不少。”梁飛說。
一聽不但質量好,還能有數量,向東家不免就有點見獵心喜的意思。
他們家世代醫藥傳家,他于醫術上不專精,可在藥材品質的辨別上,那卻是一等一的好手。
——幹一行愛一行,向東家于此道上有如此成就自然也是因為他的深愛與鑽研。
言殊之所以站在門外等,實在是這籮筐架子有點大,不一一拆卸下來,這瑞安堂的門還真有些進不去。
而言夙站在這裏,短時間內還真的引起不少人的圍觀。
言夙察覺到一道一閃而過的目光,卻滿是冷肅與惡意,只是太過快速,等他去找的時候,卻根本沒有發現什麽人。
“奇奇怪怪的。”言夙低聲嘟囔,看到幾個閑漢偷瞄他的眼神十分不對勁,不由好奇多看了一眼。
——這幾人一會兒看他一會兒不看他的,怎麽搞得像是在用眼神躲貓貓?
人類還喜歡玩這樣的游戲嗎?
梁飛很快就出來,身後跟着向東家和幾個夥計,都是來幫着拿草藥的。
分量不多,塊頭也不大,但因為是珍貴草藥價格不低,向東家自然是要一一驗貨的。
拆了框架後,進瑞安堂裏終于容易了——除了原以為擔子并不重的夥計們,明明看着這小哥一人就擔着了啊!
所以這裏頭到底是都裝了些什麽?石頭嗎?
而已經沉浸到藥材的美好之中的向東家是越看越激動,非得拿下這批貨物不成。
直看到所有藥草卸下後,露出籮筐裏還活着的鹿。
——籮筐到底有些小,鹿盤曲在裏面,這會兒也有些精神萎靡。
但一對鹿茸卻是成色很好,這可也是好東西,向東家立刻就看上了。
而且鹿肉、鹿血也是很滋補的東西。
梁飛往常都是在鎮上售賣獵物,這縣城裏也沒什麽相熟的店家,賣誰都是賣,只要價格合适。
所以向東家開口說要,梁飛便也大大方方問了價格。
言夙就在一旁看着梁飛跟向東家商談——雖說梁飛不常來縣城,可好歹跟趙掌櫃打過那麽多次交道。
讨價還價上,梁飛那是一點也不虛的。
“行行行,就給你這個價格,咱們借個善緣。日後要是再有這樣的好東西,可得想着來咱們瑞安堂。”向東家見梁飛堅決,也沒好再壓價下去。
——瑞安堂在廣安縣雖說是一家獨大,但別的縣中可不是如此。他怎麽也得搞一些能夠做“鎮店之寶”的藥材吧?
言夙算是真正見識到這藥草的之前,更加堅定要種植珍貴藥材的決心。
“現在我們去買掉剩下的獵物嗎?”言夙問梁飛。
向東家要了鹿,但也買了幾只野兔和野雞嘗鮮,不過他們剩下的獵物依舊不少就是了。
梁飛點點頭,他雖來縣城的次數不多,但對縣城最為有名的酒樓卻是有所耳聞的。
就要帶着言夙去那雲鶴樓。
卻被言夙拉住。
“不對不對,不去縣裏第一的酒樓。”他微皺着眉頭,仔細回想他聽過的那些人類道理。
——剛才他純屬是靈光一閃,就拉住了梁飛。
至于為什麽,這會兒正在費力回憶呢。
“對了,是這麽個說法,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