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道箭矢,在距離言夙兩三步遠的地方,噗的一聲紮進了泥土裏。
而那只露出真容的家夥,是一只漆黑剛毛、灰頭土臉、粘着草屑的野豬,它身形健壯,一邊奔跑,一邊發出哼哧的叫聲。
眼看着“攔路虎”言夙的出現,野豬徹底癫狂——那些人對着他窮追不舍,已經殺掉了他的伴侶、豬仔。
它狂怒着向着言夙沖過去,這個人類将敢擋它的路,就要付出代價!
言夙一瞬間感受到它的惡意,在它沖上來的時候,一掌拍在它的腦袋上,然而他好不容易吸納的生物能,剛才都耗在掏鍋上。
這一掌,并沒有什麽千鈞之力,一掌震碎野豬腦袋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
梁飛帶着村裏一群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進入山裏找野豬——這些野豬下山禍害他們已經有所歉收的莊稼。
他們雖然知道山裏越往深處走越危險,可也還是不得不進來,并且還做好了至少在山裏盤桓三四天的準備。
但讓他們意外又欣喜的是,老天的眷顧來的很快,上山的第二日中午,他們就找到了野豬的痕跡,憑借梁飛多年的狩獵經驗,他們不但追上了野豬,還直接圍堵住了其中一頭母豬。
過程之中并非是沒有遇上野豬的暴起反抗,甚至好幾個小年輕因為第一次面對野豬的突襲,還受了些傷。
但結果是好的,他們不但解決了糟蹋他們莊稼的禍害,還能加個肉餐
接連打下一只大豬、兩只小豬之後,他們讓一部分人送野豬和傷員回去,剩下的七個人繼續追着最後一只大豬。
但讓梁飛沒想到是,這深山裏面竟然還有人,看着邋遢褴褛,只那身形瘦削單薄了些,看着最多也就是個十六七的半大小子?
梁飛腦子裏一瞬間閃過許多猜測,但是緊接着就不得不撇開一切,大喊一聲:“小心。”
手中弓箭滿弦,就要射殺那只野豬。看着那小年輕不得不伸手去擋野豬的進貢,他的一顆心就提了起來,都有些不忍看着小兄弟的慘狀。
然而下一刻,當言夙發現自己的力氣不足以劈殺這只沖過來的野豬時,立刻就一跺腳,手掌在野豬的腦袋上借力,整個人飛躍而起,翻到了野豬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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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要放箭的梁飛:“……”。真慶幸自己是個老獵戶了,不然這一箭差點就收不回來了,說不得就要紮在言殊的後臀上?
——當然他現在是大致估一個位置,言夙的身形太快,他也不确定最後的具體位置。
就在他心頭焦急想要喊言夙讓個位置給他的時候——雖然這一箭也未必能夠射殺皮糙肉厚的野豬,但好歹能保證言夙能夠逃命,能給大家圍堵住野豬争取時間——結果就見躍到野豬身後的言夙,一腳挑起旁邊的竹棍。
是從竹林歸來的言夙,做來當拐杖用的。畢竟他現在身體可虛的很。
竹棍挑起,言夙握緊用力,對着野豬薄弱的地方就進攻而去。
還沒轉過身的野豬,露出了尾下那最沒防護的地方——它也是實在想不到會遇上不是人的言夙。
——不但能直率坦言自己虛,下手的地方還一點也不講究。
剛甩頭要來攻擊言夙的野豬,後腿一軟,滿是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兩條前腿還不甘的刨了刨土地。
但言夙下手多黑?一棍捅入野豬的體內後還毫不收手,一用力,那是恨不得将竹棍從野豬的嘴裏給捅出來。
——就直接是個整豬串兒。
言夙看野豬再無還手之力,轉頭去看剛才出聲的梁飛,平靜的神情,還沒撒手地串着野豬的竹棍,一瞬間讓梁飛幾人都打了個哆嗦。
總覺得自己身下某處,冒出一陣陣寒涼。
——雖然已經入秋,但是他們一群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還追了野豬一路,早就熱的不行。
梁飛讪讪放下自己手中半拉的弓箭。
“咳,不知小兄弟是哪裏人?叫甚名?身手當真了得。”
他站在原地沒動,不敢貿然靠近。
而且雖說這野豬本該是他們勢在必得的獵物,但現在畢竟落在別人手中,還是個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物手中,他不得不先表達一下自己的“善意”。
哪怕他們人多,貿然跟言夙鬧矛盾,也不是明智之舉。
他在心中更有猜測,覺得言夙怕不是什麽土族或者流竄的兇人?
——真要是哪家的良家子弟,能這般模樣躲在這山裏?
而不論是土族還是其他,他得稍稍打聽一下,心裏有底,這山畢竟離他們村子也不過是一日多的腳程。
要是這人是個兇殘且圖謀不軌的,他們可就睡不安寝了。
言夙捋了捋剛才撩了一臉的雜亂頭發,對梁飛的話半懂不懂,一時不敢多說什麽,就面無表情的說,自己叫做言夙。
——但也算是陰錯陽差的回答了梁飛的一個問題。
梁飛屏氣凝神聽着言夙的話,想要辨別他的口音,然而……
連到底是個南方人還是北方人,都分不清,這口音真古古怪怪的。
而言夙也絕口不提自己是哪裏人,這讓梁飛更加疑慮重重。
這要是個土族,他們互不相幹就是——想必也就是往這邊的山裏找點食吃,總歸是要回他的土族寨子所在的山裏。
可對方對此隐而不談,莫不真是個躲入深山的強盜、賊人之流?
梁飛心裏有了決算,哪怕是誤會了人家,但為了村裏人的性命考慮,他不得罪也不深交,就當沒看見,明哲保身。
——反正野豬也确實是死在對方的手裏,哪怕他們追了許久。
但白耗些力氣,也好過惹了什麽煞神。
卻聽言夙翻過來問他:“你們是住在附近嗎?”
言夙也察覺他們的口音有些古怪,但顯然這時候現學是來不及了,言夙也只能用自己熟悉、習慣的說話方式向他們打聽消息。
——好不容易遇上活人,言夙可不能讓他們跑了。
梁飛:“……”。
我屮艸芔茻,這什麽人這是,還想打聽我們的住處?怕不是真有什麽圖謀吧?
這時,就見他們身側已經有些黑黢黢的洞裏,忽然傳來一聲奶聲奶氣的呼喚:“粑粑。”
梁飛:帶着孩子,好像不是什麽強盜、賊人行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