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毀滅
尤喃喃不是空手來找賀栩的.
她提着自己特意去買的下午茶, 坐着電梯到了賀栩他們工作的樓層。
迎面而來的老高一臉興奮的湊過來，問道：“阿yo，周邊這些還沒有測試出結果嗎？什麽時候出啊？是不是還有要修改的地方？其實我也可以幫忙提一下意見……”
他看着面前的機器人, 意有所指道。
“真的嗎？”尤喃喃問道。
在老高點頭的時候，她朝老高道：“行, 我記着了，待會兒回去我就找林策說，告訴他你願意幫忙。”
老高滿心歡喜，以為自己也有機會試用一下cos服之類的, 當下又是給尤喃喃推椅子過來, 又是給她拿吃的喝的，把自己的存糧全部貢獻了出來。
尤喃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連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我是來找小賀的。”
“老大跟江哥在陽臺呢。”老高道, “我給你去叫叫他們？”
“不用不用, 你去忙就好了, 我自己去找他……”尤喃喃之前去過他們這層樓的陽臺, 一邊說着話一邊自己起身往那邊走。
陽臺是玻璃推拉門，隔音效果還挺好的, 她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江亦跟賀栩趴在陽臺欄杆上, 江亦手裏夾着一根煙，已經燒了大半, 賀栩嘴裏咬着一根棒棒糖，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尤喃喃能夠聽見一點聲音，但是聽不清楚具體的字眼。
“你怎麽來了？”賀栩扭頭看見她推門過來，臉色頓時臭臭的, 仿佛又想起了被她用身高打擊的時候。
尤喃喃神秘兮兮道：“我來看看能不能聽見什麽超級大秘密。”
“哦。”賀栩冷漠臉，“那你聽見了嗎？”
“沒聽見。”尤喃喃搖頭，低頭看向他的雙腳，“但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原來你平常穿着增高鞋墊的啊！”
賀栩這些人時不時會在辦公室通宵加班，他們人不多，卻占了這一層的辦公室，平常生活起居就在這裏都能滿足，用老高的話來說就是：“如果這輩子真的沒有娶妻生子的念頭，只要闫氏不開了我，那這裏就是我的家，我連買房子的錢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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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這樣的念頭，平常在辦公室的時候一個個也很随意，就像此刻的賀栩，腳上穿着的是舒适的拖鞋。
不帶增高鞋墊的那種。
此刻被尤喃喃一口揭穿，賀栩氣急，朝尤喃喃道：“有本事等你回到自己身體裏了再來跟我比身高！”
“略略略~才不呢。”尤喃喃笑嘻嘻道：“我又不傻！”
“呵~”賀栩冷笑一聲，轉身朝江亦道：“你家小孩這麽皮，你管管她！”
“管不了。”江亦笑，将在尤喃喃進來時就已經摁滅了的煙頭收拾收拾遞給他，“麻煩幫我帶出去吧。”
等賀栩咬着牙走了，陽臺門重新關上，尤喃喃低頭看着自己手裏提着的禮物，恍然：“哎呀！我是來找小賀的！”
說着轉身要往外面走，被江亦從後面拉住了。
“真是來找他的？”江亦一臉懷疑的看過來。
尤喃喃點頭，舉起手裏提着的小禮物：“對啊，特意給他準備的禮物呢，說着話就給忘了……”
她嘀嘀咕咕要走，江亦倒是沒有撒手，道：“那等一會兒，你先留着，我們說說話。”
“說什麽？”尤喃喃學着剛剛賀栩冷笑的聲音，輕呵了一聲：“讓我以後別來找你了？讓我認命？我已經認命啦，現在這樣可好了，又不用上學，不用刷試卷，也不用擔心考試，甚至連未來都不用考慮了，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甚至還不用擔心衰老，對了……”
她把自己的手給扯回來，微擡了下巴，高傲又得意：“闫淩青對我可好了，有他給我撐腰，我也不用擔心有人欺負我，我現在過的日子多好呀~你們求我回去我都不樂意回去了，哼！”
江亦并不生氣，甚至在忍着笑，他看着尤喃喃，問道：“真的不想回去了？”
“不回去了！”尤喃喃斬釘截鐵，心裏默念：我胡說八道的，老天爺你可別當真啊~
“行。”江亦挑眉，伸手拿出手機來，“那我給你舅媽打個電話，你把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再跟你舅媽說一遍，也好讓你舅媽放下心來，不用總惦念着你。”
他一邊說着，一邊真的點開了聯系人，搜尋着張雪琴的手機號碼，看起來沒有要開玩笑的意思。
尤喃喃這才急了，連忙上前去搶他的手機：“不行不行！我開玩笑的！江叔叔你怎麽這樣啊？打小報告啊你！”
江亦任由她把手機搶了過去，臉上的笑收斂了一些，伸手在她腦袋上rua了一下，“是不是生我的氣了？說氣話是不是？”
“江叔叔！”尤喃喃往後退，伸手整理自己被弄亂的假發，嚴肅道：“不能碰我的腦袋。”
江亦：“長不高？”
“假發會亂。”尤喃喃輕哼。
她上來的時候特意找上自己的假發給戴着了。
不過，對于江亦說的生氣了的話，尤喃喃也沒有否認，她走到靠牆放着的吊椅那裏坐下，将禮物放在膝蓋上，看着遠處，道：“我當然生氣啊，要不是我聰明，反應過來你那時候話裏有話，我肯定得難過死，江叔叔，你那時候可太能演……也不對。”
她反應過來，看向江亦，問道：“江叔叔，你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才是我，還是什麽時候開始認定的？你有沒有真的被她騙去過？”
吊椅很長，可以坐兩三個人，江亦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道：“一開始認定了你不是你的，是你舅媽和小圩。”
“叔叔說過，很多年沒有見過你了，所以并不熟悉現在的你，也沒有辦法判斷你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改變，但是你舅媽和小圩可以。”他道。
尤喃喃聽到這裏的時候其實已經心安了。
江亦道：“我相信你舅媽，但那時候不知道她占據你的身體想要做什麽，再加上我……”
他聲音突然一頓，像是不知道要怎麽說下去，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叔叔，我已經成年了。”尤喃喃提醒他，“很多事情我都可以理解，也能夠接受，你不用顧及什麽，想不通的我會問你們，想得通的那我自己就能想通，也能想開了……”
江亦定定的看着她，面前明明是個花裏胡哨的機器人，但他就是看見了尤喃喃。
片刻後他笑了起來，應了一聲，道：“行，那你就好好坐着，我給你好好說說，你要是哪裏想不明白的，你就問我，要是我也不明白的，那我們一起去弄明白。”
“好。”尤喃喃高興起來，懸空的腿前後晃了晃，心裏也悄悄松了口氣。
她最怕的就是周圍的人什麽也不願意跟她說，一個個把她當成孩子看待，但好在，大家還是願意告訴她的，闫淩青是這樣，江叔叔也是這樣，這種感覺讓尤喃喃覺得很舒服，也覺得很有底氣，不管這其中藏了多少秘密，她都不會害怕。
尤喃喃和江亦在陽臺這裏待了很久很久，她從江亦口中知道的比從闫淩青那裏知道的又要詳細一點。
畢竟江亦是她爸爸唯一的學生，那時候就連尤老夫人都不知道江亦的存在，但師生倆一直有保持着聯系，甚至于連智能的創造其實也有江亦的一部分參與。
“老師從來沒有瞞着我什麽，他甚至把項目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也說給我聽，對于尤家來說，這是一個足以讓尤家在世界上打響一槍的項目，可對于老師和我來說，這就是一堂很長很長的課。”
這一堂超長課時的課裏，身為老師的尤立泉有好幾次想要結束這堂課。
“你爸爸和你奶奶……”
“是尤老夫人，也是我爸爸的媽媽。”尤喃喃打斷他，認真地解釋，“我沒有奶奶。”
她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屈指可數，舅媽和小圩，甚至還有江亦，但唯獨尤家的人，和她是沒有關系的。
“是，尤老夫人。”江亦輕笑了一聲，像是放下了某些擔憂，再繼續說起來的時候語速都順暢了很多。
“老師和尤老夫人的關系并不好，因為老師是尤家唯一的兒子，尤老夫人把尤家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
只可惜，被尤老夫人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小兒子對于家族企業卻沒有絲毫的興趣，他在另外的專業領域有着極高的天賦，甚至為此離開了尤家，獨自生活。
尤老夫人總想着等小兒子在外面吃夠了苦頭就會回家了，可她沒有等到這一天，而是等到了尤立泉遇到了尤喃喃的媽媽。
“我知道了。”尤喃喃猜着後面的劇情，“我媽媽只是出身一個普通的家庭，尤老夫人肯定不樂意我爸媽在一起，對不對？”
江亦點頭：“但老師很堅定，他從來都是一個堅定的人，他知道自己要什麽，就誰也沒辦法讓他更改自己的決定，包括結婚這件事情。”
即便尤老夫人再三阻撓，可尤立泉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甚至有了一個孩子。
這中間和尤家拉扯了很多年。
“那後來我爸爸答應幫尤家完成那個項目，是為了他自己，還是因為我和媽媽？”尤喃喃問道。
江亦搖頭：“或許兩者都有可能。”
這本身就是尤立泉自己喜歡的領域，他自己也希望有一天能夠創造出一個獨一無二的智能出來。
或許尤老夫人在這其中還做了什麽，但這些尤立泉沒有跟江亦說過，江亦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從這個項目開始，到老師一把火結束了一切，這期間一共經歷了四年，這四年裏，師娘在項目開始後的第二年去世，那一次老師有想過結束這個項目，好好的把你養大……”
可這個念頭最後還是被放下了，尤立泉繼續着這個項目。
“再到你生病的那段時間。”江亦道，“老師也有想過要放棄，他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照顧好你，所以才讓你變成那樣……他和尤老夫人大吵了一架，那時候整個項目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也是那一次之後，老師交給了我一樣東西。”
“就是闫淩青花錢從你這裏買走的東西？”尤喃喃問道。
她比外面的網友們知道的更多，江叔叔和闫淩青發生交易的時候就是她出車禍那會兒，離現在也才兩個月不到，而闫氏機器人早就在更早以前就已經生産出了試驗品。
像闫淩青別墅裏最開始那一臺，在她去到闫淩青手機裏的時候，那臺機器人就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
這足以證明，闫氏機器人其實跟闫淩青從江亦手裏買走的東西并沒有關系。
江亦點頭承認了她的猜測。
“那是整個智能程序的毀滅程序。”江亦道。
尤喃喃一愣，差點直接站起來，她不太懂這些東西，可“毀滅”兩個字代表着什麽她是明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