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狗老鄉不做人!
赫連煜皺眉:“誰欺負你了?”
別處不好說, 太極殿裏,斷不至于連奴仆的飲水都克扣。那便是有人欺負她了。
張瑩琇長籲短嘆:“哪能啊,水是管夠的, 問題是, 給我我也不敢多喝啊。”
赫連煜不解,張口欲問——
“都怪你, 無端端的, 讓我去搞什麽盤點, 把我折騰得夠嗆的。”張瑩琇忿忿然。
赫連煜:……
“這活兒不輕松?”難道他弄錯了?
張瑩琇撓頭:“其實真的挺輕松的,就是……”她輕咳一聲,“就是有點點不太方便。”
“如何不方便?”
張瑩琇想了想, 腦袋附過去,小聲将情況說了一遍, 然後道:“這不是,潔癖犯了嘛。只好少喝點水,減少次數了。”
赫連煜神色有些詭異。再次打量她身上裝束,問:“所以你這般打扮?”
“哪兒跟哪兒啊, 庫房灰塵多,我這不是怕弄髒衣裙嘛。”張瑩琇抱怨, “我統共就兩身衣服,可不敢天天洗。”這兩身,說的是太極殿的宮女制服。
這些制服,可是真真正正的棉布裙。
她剛到的時候, 正是天兒熱, 這麽長衫長裙的穿着,自然是天天洗。
好家夥,直接給它洗的發白開線了。
幸好原身這幾年也算攢了幾身衣服, 才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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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到了太極殿,就那兩身新衣裙,她可不舍得。
故而,她找徐嬷嬷要了點舊布料,拿出這幾個月在針線房苦練出來的針線活,給自己湊了兩身裝備。
赫連煜:“……回頭找嬷嬷多要幾身。”
提起這個話題,她可就來勁了。張瑩琇搓了搓手,嘿嘿笑:“衣裙算啥,既然都要搞特殊化,那就特殊到底!”
赫連煜挑眉:“如何特殊?”
“我!要!調!崗!”張瑩琇激動得就差拍桌子了。
赫連煜:“……調去何處?”
去何處?這還真是個好問題。
張瑩琇開始撓頭了。
針線房?不了不了,睜眼閉眼,都在拿針線,再幹下去,她的眼睛要廢了——不對。她為什麽還想着幹活?
她現在是後門了,她是可以空降過去當領導的——嘶,空降!
想到這其中的人事關系,她頭大了。
想了半天,張瑩琇索性反問他:“你覺得哪裏好?”
“……太極殿。”赫連煜如是道。
張瑩琇:“……那跟現在有何分別?”
赫連煜淡定回視她:“所以,暫且呆着吧。”
張瑩琇:……
好吧,做生不如做熟,在這兒好歹還有個老鄉罩着。
赫連煜想了想,又道:“可将那盤點的活兒扔了。”
張瑩琇一喜:“好——”想到什麽,立馬搖頭,“算了算了,在哪兒不是幹活,我還是去廣儲司盤點吧。”
赫連煜皺眉:“為何?”既然嫌棄,為何不舍棄?
“省事。”張瑩琇擺手,“去那邊幹活就我一個人,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搞清楚盤點方式後,她的鑒定技能已經刷到二級,金錢獎勵更是将近三百文。
扣掉開始兩天的白用功,平均下來,她一天能掙上近百文。
這速度,可比慢吞吞的針線活快多了。
對現在的她而言,技能、經驗等已經沒啥大用,獎勵的銅板才是實實在在的。
但這些就不需要跟這家夥說。
有些東西,不怕人人有,就怕自己有別人沒有。
何況是這麽逆天的系統。
再者,現在徐嬷嬷對她也照顧,搜身什麽的,也不用脫衣服,摸一摸就過去了,她就當自己過安檢了。
這麽算下來,自己那點潔癖,倒是可以忍過去了。
總比在屋子裏跟新玉大眼瞪小眼。
想到這兒,她朝赫連煜打商量:“你要是想替我省事,就省掉我屋裏伺候的活兒。”
赫連煜:……
“朕考慮考慮。”
張瑩琇驚了:“這還要考慮嗎?咱們都是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年輕人,熟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民主自由你沒辦法,你總得給我點友善吧?不然你以後好意思見江東父老嗎?”
“……”赫連煜無奈,“皇帝身邊伺候的大宮女,出去比較穩妥。”
“……我謝你啊!”張瑩琇白他一眼,“還不如讓我就在太極殿裏當個小宮女呢。”
赫連煜沉默片刻,道:“……小宮女得洗洗擦擦、搬搬擡擡。如今還好,到了臘月寒冬,你還樂意嗎?”
張瑩琇:……
“不行!”她一拍桌子,氣勢洶洶道,“倘若非要留下來,那我不要上早班!”完了她垮下臉,“你知道每天天沒亮就得爬起來是什麽感受嗎?”
赫連煜面無表情:“朕每日卯時起,亥時睡。”言外之意,他的工作時間比她的還長呢。
張瑩琇鄙視之:“你是皇帝,我又不是。”
赫連煜:……
“哦對,你還摧殘我!”張瑩琇控訴道。
赫連煜皺眉:“何來摧殘?”
張瑩琇瞪他:“你前些日子罰我蹲馬步、提水桶,然後天天讓我練箭法……你丫沒安好心吧?”想到什麽,她痛心疾首,“你還天天讓我給你穿衣穿鞋端唾盆,你不知道你在我這兒都成了腦癱兒的代名詞了嗎?”
不知腦癱兒是什麽情況但不影響理解的赫連煜:……
他額角抽了抽:“近身伺候主子,是好差事——”
“呸。端茶遞水便罷了,這些是門面功夫。”張瑩琇直接打斷他,“可你有手有腳的,沒得連吐口水都要人端着盆——卧槽,你不會是愛上這種當主子的感覺了吧?同志,你這很不對勁啊!”她痛心疾首,“你這思想态度不行啊!你的九年義務教育全白學了啊!”
赫連煜:……
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捏了捏眉心,問:“你不喜歡伺候的活兒,還是不喜歡早起?”
“都有!”張瑩琇立馬回答,完了雙手合十,裝可憐道,“大哥,不管以前咱們啥仇啥怨,看在咱們來自一個地方,看在我凄慘的小宮女身份,看在我這些日子給你磕了不少頭的份上……咱以前的事就算了呗?”
赫連煜:……她真的誤會了。
“……可以免了你伺候洗漱的活兒,但其他該做的還得做。”
張瑩琇登時跳了起來:“你這——”
赫連煜打斷她:“宮裏慣來踩高捧低,朕若是貿貿然免你伺候,短期無虞,長此以往,定會有人落井下石并刁難,朕平日事忙,總會有照顧不周的時候,屆時……”
無需他詳述後果,張瑩琇也轉過彎兒來。她郁悶道:“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幸好,還算肯講道理。她方才的架勢,他真怕這家夥捋起袖子跟自己幹架——以她性子,還真做得出來。
赫連煜暗松了口氣,接着道:“朕已經讓嬷嬷去給你尋幾名靠譜之人,日後朕去了前邊,你就跟着嬷嬷們學習。”
張瑩琇眨眨眼:“學什麽?為什麽學?”
赫連煜眼神複雜地看着她:“朕不會讓你一直當個伺候人的奴才。你接下來把該學的學了,再加上皇帝身邊大宮女的身份,日後選擇總歸是多一些。”
卧槽,對啊,日後!
張瑩琇雙眼放光:“反正都是出宮,現在把我扔出去不就得了!”
赫連煜眉峰一皺:“不行。”見她錯愕,他放軟語氣,道,“你現在出去,以你爹的性子,必定會拿你去換前程,何不暫且在宮裏呆着。”
他好不容易找着人,豈會輕易将人放走?
他絕對不會讓歷史重演——
有什麽東西自腦海裏一閃而過。
“啊!”聽完他的話,翻了下原身記憶的張瑩琇立馬趴倒在桌,嘟囔道,“看來只能繼續呆在宮裏了……”
赫連煜回神:“你且稍安勿躁。多學些東西總歸是好事。”
“我知道。”張瑩琇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我就是,蛋疼而已。”
蛋——
赫連煜板起臉:“姑娘家家,說話當檢點些。”
“哎喲我說哥們,”張瑩琇一下坐起來,“你這是過來多久啊?難不成都被同化了思想?”她索性靠過去,一把搭上他肩膀,哥倆好般道,“大家都是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青年,可不能被這些封建糟粕荼毒了!”
溫熱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背上,赫連煜僵住了,然後立馬扔開她胳膊,移開視線道:“男女授受不親。”雖然知道她年長自己許多歲,可這人的臉實在是……多年如一日的沒有變化。
還是得避避嫌。
被推開胳膊,導致差點摔下椅子,張瑩琇不幹了。
她一把跳起來,指着赫連煜鼻子低聲罵道:“才說你學了封建糟粕,你還真上頭了?”
赫連煜暗嘆了口氣,打開她爪子,道:“你倒還是老樣子……”風風火火的。不過,何謂封建糟粕?
擔心暴露身份,他沒有問出來。
“那是。”張瑩琇下巴一擡,“老祖宗說了,本性難移。”
“皇上?”許是方才動靜大了,外頭的長富小心翼翼問了句。
赫連煜驀然回神,看了看再次縮起腦袋的張瑩琇,又好氣又好笑——這家夥倒是有兩幅面孔。
他想了想,揚聲道:“傳膳吧。”
“是。”
腳步聲走遠。
赫連煜看向張瑩琇:“要不要朕賞你菜肉?”
張瑩琇眼巴巴:“不能一塊兒吃嗎?”
赫連煜意有所指地掃了眼外頭:“你敢嗎?”
不敢。她這段日子也不是白混的。
赫連煜現在什麽情況,她也是略知一二。
倘若她跟赫連煜同桌吃飯,等這丫的皇後、妃嫔進宮,她就沒好——
她陡然雙眼放光:“話說,你為何還不娶妻啊?”
赫連煜頓了頓,正要開口,白日班次的碧蘭便領着人進來布置了。
張瑩琇差點吓死。幸好剛才跳起來罵人…
但她站立的位置也是不對。
她趕緊挪動腳步,站到赫連煜下手處。
進門的碧蘭還是覺出幾分不妥,但她這段日子與張瑩琇的交情還算過得去,只掃了她一眼,便開始幹活。
張瑩琇忙不疊上去搭把手。
很快,菜點、碗箸逐一布置上桌。
這東暖閣的桌子偏小,碧蘭還讓人搬來數張條桌,擺不下的菜點湯品就安置在條桌上。
張瑩琇看得眼紅極了。
太拉仇恨了。
原來以為狗皇帝是狗皇帝,頂多眼饞一下。
這會兒知道狗皇帝是狗老鄉,這心裏就不平了。
正暗自咬牙切齒呢,面前便多了一雙筷子。
遞筷子過來的是碧蘭。
張瑩琇秒懂。這段時日,只要她在太極殿,赫連煜的吃吃喝喝,都是她伺候的,這筷子自然是侍膳用的。
但現在不同往日啊。
她現在有後臺。
最重要的是,她下值了。
故而,張瑩琇繞開兩步,恭敬地轉向赫連煜,道:“皇上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奴婢便先告退了。”
碧蘭:……
正欲扶筷的赫連煜:……
“誰說無事?”他掃了眼面前菜點,随手點了幾樣,道,“這幾份賞你了,吃完回來伺候朕批閱奏折。”
這丫頭不是嫌伺候洗漱掉份兒嗎?那就伺候筆墨吧。
他自覺體貼入微,殊不知,他話音剛落,屋子裏的碧蘭、長富等人都傻眼了。
張瑩琇更是整個人都不好了——就算是給她加餐,那也是加班的節奏!
狗老鄉不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