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魂為本
“連鬼爺這種絕世身手都護不住靈姑嗎？”
陸離是有些訝然了。
鬼爺微哂，“入了鬼峽的都是人世間的巅頂修士，象老夫這種身手也就勉強自保一個，真正是強者如林、高手如雨啊，七階化形境以上的太多了，靈姑雖也是強者之一，但在這種場合下也難免受傷，這一趟能活着跑出鬼峽已經是萬幸。”
靈姑也不由苦笑，大約想到了什麽，面上仍有餘悸神情。
“到底出了什麽奇珍？居然引來這麽些強者？”
陸離不由問道。
“是上古一尊仙人的秘藏，萬餘年前羽化登仙的這位修士名為‘三元老道’，當年的他和老夫現在一樣，都是被剝奪了‘秘傳’身份的長生八道門人，只不過老夫在‘羅浮’，他當年在‘三清閣’，他不象老夫還在人世間游蕩，他一被削奪‘秘傳’身份就進入了北荒鬼峽，那時他才五十多歲吧，百年後他壽盡之時，傳從鬼峽羽化飛升，入了仙界，也算留下了一段傳世史話……前不久，有人發現了三元老道曾于鬼峽中修行的秘窟所在，但成了仙的‘三元大仙’再非凡人，他曾秘修之處居然留有仙人的意志守護着……”
“哦，原來如此，明白了，就是說這位三元大仙留在人間的秘密修行之所可能有他的修行秘術？”
“不是可能，而是已經被确認，八道中諸宗都傳下了秘诏，讓弟子們進入北荒鬼峽尋找三元大仙的秘藏，他本人在仙界曾言‘吾于修行之地留下了《三元煉形術》秘訣，有緣得者可結萬世仙緣’。”鬼爺說到這裏，深深看了一眼陸離又道：“離兒哥當知‘煉形術’之玄奧神奇吧？”
陸離當然知道‘煉形術’的意義是什麽，他微微點頭，“煉形術便是‘登仙訣’，不過，‘長生八道’應該不缺這樣的煉形術吧？八道都是仙宗，難道仙術無法傳到人間道基的宗門？”
“正是，八道自然不缺千奇百怪的‘煉形術’，但是煉形術屬于凡間的禁忌仙術，是無法越過仙界法則降至人世間的，哪怕是仙人都不能違背這條法則，否則必被仙界法則反噬而道消身殁，而三元大仙留世的‘煉形術’卻又不同，他是登仙之前把秘訣留在人間秘修之後的，也是憑借此法修成了仙道的，八大宗都有這方面的秘诏降下來，但是蘊含仙則的法門法術卻是一丁半點也傳不下來。”
“但是八道中并不乏一些仙術吧？那又是怎麽來的？”
“八道中秘技秘法秘術萬千，但能憑借甘一門秘術修成大仙的誰又知道呢？只有修成了仙的秘術才會被冥冥中的仙人意志勾通，就說同一門秘術吧，人家能修成仙，未必你也能修成啊，各人天賦智慧悟性的不同，就造成了修行上的種種差距，就說這《三元煉形術》吧，也不是誰得到了就一定能修成仙的，一百個修的能出一個成仙的就不得了，這并不妨礙它成為被争搶的大奇珍，七皇八道中人誰都不會放過這門《三元煉形術》的，據為己有，可能使本族從此興盛，它的出世，帶來的其實是一場人間殺戮大劫！”
仙級異術奇珍，誰不想得而後快？
此時，陸離看到鬼爺眼底的一絲波動，“鬼爺也受傷了吧？”
鬼爺點點頭，“不傷才怪，老夫沒有搶奪那《三元煉形術》的心思，只是想護着靈姑出峽，都免不了要受傷，可見這次的兇險，比起靈姑的傷，老夫這點不算什麽，倒是你，聽到這個消息，是不是也會入鬼峽撞一撞運道？”
“去，自然是要去的，但也不會拼了命的去争什麽吧，畢竟我這修為更是低下，怕是七階以前的修士很少敢靠近秘藏吧？”
“不錯，堵在秘藏那裏的，皆是七階‘化形’以上的大修士，而且以宗門為代表的，孤家寡人的散修去了找死嗎？非七皇八道的人都不敢靠近絲毫，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這件事且先不說，你之前可是大言不慚的說過，羅浮一門的回魂之術未必強過你，如今靈姑在此，你不準備露一手？也讓老夫佩服佩服你？”
鬼爺這話多少有點擠兌的意思。
“呵呵……鬼爺，你不用激我的，我們現在是坐而論道，就拿靈姑的傷來說，鬼爺你認為是失魂的事嗎？”陸離反問鬼爺。
“她三魂七魄最多只剩一魂一魄了，不是失魂又是什麽？說是其它兩魂六魄都被毀滅了也行啊，難道還有其它說法？”鬼爺出身羅浮一宗，尤其精通魂術，在這方面他可以說是相當權威的。
靈姑也不言語，只是靜靜聽着鬼爺和這個少年陸離說話，她身後的冷厲男子更就沒有發言權了，站樁有他的份兒。
就聽陸離道：“三魂七魄不過是人間的說法，也是對‘人’的說法，而我們這些修仙的修士，是要從‘人’修成‘仙’的，魂不魂魄不魄的其實就不算什麽了，我更簡單的認為三魂七魄就是‘神魂’，修士進窺先天秘境之後，其實是對神魂的深度修行與參悟，誰要是還在堆積元氣那就是沒有把握到修仙的正确方向……”
靈姑身後的那男子嘴了嘴，神情色之間流露出一絲不屑，顯然是不認可陸離這個說法的，你小小一個五階以下的修士，真真是大言不慚的在這胡說八道，你懂元氣是什麽啊？簡直不知所謂。
倒是鬼爺和靈姑對陸離說的話都流露出了思忖神色，即使心中不認可，他們也能聽進去。
就聽那男子道：“閣下此言謬誤，在下并不認同，對于一個修士來說，積累的元氣是否充足直接關系到本身的實力，不是嗎？”
陸離微微一笑道：“好吧，那我說修仙的過程是個絕情絕性要脫掉肉身皮囊的過程，你認可嗎？”
“這個……在下是認可的，說到絕情絕性這也是修仙的必然性，七情六欲不能斬絕，世情羁拌太多又怎麽能修道成仙？”那男子也是五階‘沖霄境’的修士，對這一點還是有相當認識的。
陸離又道：“既然最終要放棄臭皮囊，那麽現在積累那麽多元氣做什麽？還是說你的神魂能夠承載元氣？”
呃，這個問題……那男子就有點回答不了。
這其實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可是好多修士似乎沒誰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就連鬼爺和靈姑這時也露出一些茫然。
那男子有一種要憋出內傷的感受，強言道：“不精煉元氣修什麽道？怎麽提升境界？實力又如何得到保障？”
“你說的也有一些道理，但是，你認為精煉元氣到最後能叫你羽化登仙嗎？”陸離反問。
“車到車前必有路，我輩修行士要的是修行堅心，而不是三心二意的種種置疑，我只知道境界若不提升更不可能羽化升仙。”男子說的理直氣壯，也不能說這話沒有道理，元氣不夠充沛是無法提升境界的。
陸離笑着點點頭，“嗯，你是那種循規蹈距的正規修士，遵循飯要一口一口來吃，路要一步一步來走的規則，我不能說你有錯，但是我此時就可以告訴你，哪怕你的修行天賦不遜于鬼爺，你最終所能達到的高度都未必及得上鬼爺，而鬼爺現在能告訴你，他為什麽無以為繼。”
話扯到鬼爺身上，靈姑和男子都是一愕。
鬼爺無以為繼了？
鬼爺苦笑了一下，“不錯，老夫無以為繼了，老夫現在最欠缺的是時間，如果能返回當年，老夫一定選擇主修神魂，而不是去堆積或精煉元氣，這是方向上的錯誤，以致如今老夫無以為繼，不過，離兒哥，精修神魂應該是從七階‘化形境’才開始重視的吧？”
“那就遲了，鬼爺，先天秘境初階就是精修神魂的開始，精煉元氣為輔，太多修士主次颠倒，其實他們只是擇易而選，因為元氣的精煉和堆積要遠比修行神魂來的容易和簡單，舍難擇易，人之常情，但有些玄秘等參悟的時候就已經遲了。”
“是啊，遲了……老夫更遲了，若不是仗着‘羅浮’一宗對神魂修行有獨道的精進之法，老夫更早一些就會放棄的。”
“鬼爺，那我……”那男子不由急了，他不信陸離的話，但鬼爺也這麽說時，他是真的慌了神兒。
鬼爺朝他擺了擺手，“你不必多言，”
然後鬼爺又轉陸離朝他稽首，“還請離哥兒賜教。”
陸離微微欠身，“賜教不敢當，就是和鬼爺靈姑坐而論道吧……為什麽我更注重神魂修行呢？其實道理更簡單，無論人、或鬼、又或仙，他們有一個共通之處，就是都擁有神魂，修行到最終我們都必須得到另一種生命形态才能羽化登仙，而世俗中更多的人把這種登仙的生命形态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死’，在他們看來我們似乎更愚不可及，因為我們所謂的修仙就是他們眼中的修死，哪如活着享受親情天倫和世間的繁華，為什麽要去‘死’呢？其實是他們的肉眼看不到我們存在的生命形态，那種生命形态在他們看來是鬼，其實那時的我們是‘仙’，仙是什麽？仙就是更高階的生命形态。”
‘生命形态’這個詞讓鬼爺和靈姑都感覺新奇，也很快被他們接受，他們的兩雙眼都亮了幾許，只是那男子似懂非懂的仍很茫然。
“照陸道友的說法，皮囊始終要放棄，那就是不用管它他了吧？只修神魂？”男子還是憋不住開了口。
陸離微一搖頭，“當然不是，兩者是相輔相成的，但是一定要分清主次，在我們羽化之前這皮囊是用來承載神魂的，皮囊越強大，它所承載的神魂才會越強大，兩者之間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我沒有說不叫你增強體質，只是告訴你堆積元氣沒甚大用，把這份精力放在神魂修行上更妥當，就拿我自己來說，我修行神魂的精力占九分，精煉和汲取元氣的精力只用一分。”
“可……元氣怎麽就不重要了呢？我、我無法想象。”男子執拗的認為陸離的修行方式謬誤。
“自己的道，怎麽修還要看自己的心意，我不可能替你做主。”陸離說到這就收住了這個話，轉首又對鬼爺和靈姑道：“二位也是一樣，修仙悟道這種事，半點強求不來，我只是把我的心得分享給你們吧，自己的道還要自己去修，誰也替誰做不了主。”
鬼爺頜首，“離兒哥你境界雖低，但神魂異力極其強大，老夫也不敢說比你的神魂更強呀，看來，有些認識要改變啊。”說到這裏的鬼爺，深深看了一眼靈姑，他似有所悟。
靈姑也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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