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誤會
在靈市上轉了沒多久,寒暮就被吵得暈頭轉向了。最後他還是回去了聚寶閣,至少那裏面安靜得多。
聚寶閣中的法器分類很詳細,很快,寒暮就注意到有件很奇特的法器,它看上去就像是一縷輕紗,卻如同珍珠般泛着溫潤的色澤。
伸手一碰,就聽到了系統給出的介紹:
【上品法器“浣溪紗(初級)”,當前等級防禦狀态下抵消80%傷害。該物品可用特殊材料進行升級,達到中級後開啓攻擊狀态。】
寒暮很滿意這件法器的效果,而且根據一般小說的劇情,能升級的東西到了後期都很逆天。
掌櫃看寒暮拿起了浣溪紗,便一臉笑意地走了過來:“仙長看中了?這件法器品質極好,又便于攜帶,實在是……”
“不必多講,告訴我價格便可。”寒暮及時止住了掌櫃的話,他深知讓這種專業人士講起來絕對是沒完沒了。
“七十塊中品靈石。”
寒暮不怎麽擅長讨價還價,這價錢也不算太貴,于是直接數出相應的靈石付了錢。
“等等,這東西八十塊中品靈石,我要了。”帶着明顯傲慢語氣的聲音突然響起,寒暮循着聲音看去,那是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從他的衣飾判斷,不是大派弟子就是大族子弟。
掌櫃也是根老油條,見慣了這種事情,知道怎麽應付:“不好意思,這東西方才已經賣出去了。您可以看看其他東西,本店中還有很多……”
“現在東西不是還在這裏嗎?”年輕人不耐煩的打斷了掌櫃的話,轉向了寒暮,“今日你将東西留下來,還是我說好的價錢。若是不留……哼,我可是丹門沈家的人,你自己掂量後果。”
丹門,位列上清界第三門派,是個專攻煉丹的門派。至于沈家——丹門的創派祖師姓沈,所以沈家算是丹門的嫡系弟子,地位遠非尋常弟子所能相比。
看着年輕人這麽說,寒暮也知道他是誰了。就是自己試煉大典第二場比試的對手,那個丹門的四品藥師,沈平。
這人是丹門沈祖師一系的嫡出長子,天資也算是出衆,現在已是靈寂期四品藥師。并且他已經煉化了異火,成為五品丹師只是早晚的問題。
寒暮皺了皺眉眉,他理都不想理這種人,将浣溪紗收入袖中,便準備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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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從未被人如此無視過,頓時怒上心頭,擡手就抓住了寒暮的手臂:“今日不留下東西,你休想走!”
還好沈平是個藥師,即使是靈寂期也沒多大的攻擊性,寒暮不動聲色地化去沈平的力道,動用靈力揮手将沈平甩開。
掌櫃一看情況不對,也變了臉色:“這位仙長已經付了錢,這東西便是歸他。雖然您是丹門沈家,但這裏是天樞門的地方,還請您仔細思量。”
沈平被寒暮揮開先是憤怒,轉而像是覺察到什麽不對,他看寒暮的眼神漸漸變了,充滿了嘲諷和鄙夷:“仙長?真是笑話,爾等魔修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跑到這裏來,難道是欺我正道無人!。”
這話一出,整個聚寶閣的人都聚集了過來。
寒暮現在恨不得讓沈平那張嘴再也說不了話,這種自诩為正道的家夥其他方面不行,卻在煽動情緒上格外在行。有了沈平這番話,寒暮知道自己今天很難再安然走出這裏了。
這裏除了自己,其他所有人都是所謂的“正道”。
有幾個寬衣廣袖,頭戴高冠的道修察覺到了這邊的異樣,匆匆趕過來,周圍的人群竟然自覺為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沈兄,這裏乃是天樞門山下,還請慎言。”領頭的道修走到沈平面前,又淡淡看了寒暮一眼,“況且,這位道友身上并無邪魔之氣。”
“子言道長,我并非是胡言亂語。這魔修甚是狡詐,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旁門左道遮去了身上的氣息。方才他出手攻擊我時,靈力中所藏皆是魔修的套路,道長一查便知。”
子言是上清界最大道修門派玉衡宮的弟子,與天樞門清城、清年二人的情況相同,都是這一輩中的姣姣者,深受掌門器重。試煉大典之後,也是由他帶領玉衡宮獲得資格的弟子進入南海秘境,
稍有實力的門派在弟子大規模進入秘境之時,都會花重金請來一名藥師,這樣能夠極大提高弟子的生存率。此次南海秘境只允許元嬰期以下的修真者進入,以沈平靈寂期的修為和在丹門中的地位,被玉衡宮請進隊伍也并不奇怪。
子言知道沈平這個人平常盛氣淩人,而寒暮雖然有點冷淡,但看上去并非是魔修一途,貿然查探顯然是件失禮的事情。但如今的情形,若是沒有一個可以服衆的理由,怕是不得善了。
他沉吟良久,最後對寒暮道:“可否讓在下查探一番?若是錯怪了道友,在下自當賠罪。”
寒暮自然知道自己是個魔修,之前因為修習了萬花谷心法,又有天魔之體轉化靈力,平常很難有人能看出來。
雖然不知道剛才那麽短時間中,沈平是如何得知,但是如果讓子言仔細查探,可能就會暴露出來。但是不讓子言查探,就明顯告訴其他人自己是個魔修。
寒暮現在看上去很平靜,但是手心已經微微出汗。
最後他決定賭一次,所以他伸出了左手,同時整個人都進入了備戰狀态。掩在袖中的右手已經握緊了冰王雪鳳笛,必要的時候他也能通過手背上的血契印記驅使冰凰。
“得罪了。”子言伸手搭上寒暮的手腕,放入了一絲靈力查探。開始的時候,子言并未感到什麽異樣,但是等到靈力逐漸深入,他眼中閃過一瞬的詫異。雖然不太明顯,但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之前肯定是魔修,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天魔之體。
子言沉默了,他并非第一次遇到天魔之體。
那是在他還年幼,剛剛跟着師父開始修真的時候。
子言偶爾會遇到一名女修,每次只是遠遠的看見,并未有過任何交談。後來子言漸漸發現那些相遇并非偶然,那名女修每天都在相同的地方等着。
但是每次子言朝那邊一看,她就會轉身離開。
子言覺得奇怪,也曾去問師父這件事,師父只是搖頭嘆息,什麽都不說。然後子言就跑去悄悄問師兄,這個師兄平常最喜歡講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果然,子言沒問錯人。
據那位師兄所說,那女修是玉衡宮中某位老祖也豢養的擁有天魔之體的爐鼎,那名女子以前是一位魔修,是在某次戰鬥中被那位老祖擒回來的。
天魔之體可淬煉天地之靈氣,為己所用。若是作為爐鼎,決不能像普通爐鼎那樣簡單禁锢起來,必須提供充足的靈氣,才能發揮出這一體質的最大效果。所以那名魔修女子,是可以在玉衡宮的某些地方自由出入的。
後來子言還是會偶爾看到那名女修,只是她的身形面容看上越來越憔悴消瘦,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直到很久以後,久到子言已經結成金丹,久到玉衡宮那位老祖飛升之日——那之後,子言再也沒有見過那名女修。
等到子言都快忘了這件事情的時候,師父将他召到面前說,子言,今日我終于可以将這個秘密告訴你了。
那名女修,是子言的母親。
因為沒有遺傳母親的天魔之體,在出生後很快就被抛棄了。若不是師父不忍,瞞着所有人将他帶回來撫養,他早就已經死在玉衡宮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了。
得知真相的那天,子言孤身去了他每次遇到那名女修的地方,在冷風中站了一晚上。
被勾起回憶,子言的眼神很快軟了下來,帶着無能為力的悲切。豢養爐鼎這種事情,在上清界不是什麽秘密,子言無力去改變整個世界,所以他只能改變自己。
若是眼前這人是魔修,卻能公然出現在天樞門附近不備誅殺,那麽他的情況與自己未相認的母親何其相似——他十有八九是哪位高階修士所豢養的爐鼎。
他顯然誤會了什麽,但是寒暮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子言道長,結果如何?”問話的是沈平。
寒暮看到了剛才子言眼中的詫異,他知道子言肯定是看出什麽了,他牢牢盯住子言,神經緊繃到了極致。
哪知道子言只是收回手,搖了搖頭:“沈兄方才怕是一時看走了眼,這位道友并非是魔修。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
周圍人群中很多人都出了子言,一聽他說這話便都漸漸散去了,畢竟玉衡宮的權威性還是非常大的。
寒暮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顧不上旁邊咬牙切齒的沈平,他快步走出了聚寶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子言會這麽說,但這裏絕對不能久留了。
寒暮出門拐進一條人少的路,沒走幾步,卻看見子言又追了出來:“請留步。”
本來寒暮是有些戒備的,但是為什麽他從子言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情?雖然自己剛才在聚寶閣裏很狼狽,但是也不需要用這種眼神看他吧。
子言像是有些尴尬:“你這種體質,在外面亂逛很危險。還是快些回去找你的……主人吧。”
寒暮被說的一頭霧水,不過他知道子言對他并沒有惡意,于是開口道:“剛才多謝道長相助,這份恩情,寒暮記在心中,來日必将償還。”
未等子言回答,寒暮就快步離開了這裏。
站在原地愣神了許久,子言搖頭輕笑。
寒暮嗎?怎麽看也不像個魔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