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果實
盡管是個工作日，但機場熱鬧依舊，來去匆匆的行人在擦身而過之後，也許還有緣分搭乘同一班飛機，在高空中度過共同的幾個小時，來到相同的目的地。
左岩只有一個随身的小行李，來去都方便許多，他剛剛從老家回到b市，已經徹底度過危險的金戴梅恢複得很好，盡管還沒出院，但總體已經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之後的恢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他們一家人也都習慣了。
四處看了看，沒找到自己要找的人讓左岩拿出手機，剛準備撥，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一個人往這邊走來。
灰色的西裝外套很寬大，下面的牛仔褲倒是修身的，只是破爛的厲害，長卷發被綁成馬尾，不見拖沓反而爽利幹淨，出色的長相和氣質讓她自然而然的于旁人區隔開來，十分顯眼。
左岩的動作停下了，只是腳步邁開，幾步走過去直接就将往這邊走的人攬在懷裏，那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擁抱。
半月之前的那通電話內容非常簡單，左岩問穆娅在哪兒，穆娅照實說了，緊接着的停頓反而給了她緩和的機會，準備的多了，所以當左岩緊接着提出那個問題的時候，穆娅竟然能心平氣和。
左岩問：“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終于得到的成果，卻因為付出的太多，從而喜悅減半，讓人無奈和茫然，但穆娅依舊将其把握在手裏，她說：“好。”
不問原因，只給結果，而這也是他們今後相處的常态，似乎有很多東西都不能細細追究，因為都有秘密，因為都有隐瞞，反而十分契合。
之後穆娅繼續之前的行程安排在日本又呆了兩天，而左岩則回去老家逗留了半月有餘，直到今天，是他們在确認了關系之後的第一次見面。
原本穆娅有過猶豫，她知道左岩今天回來，可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提前聯系他。
患得患失小心翼翼，之前是朋友的時候難得的自然卻在關系更進一步之後後退了許多，穆娅懷揣心虛，滿是愧疚，那兩種情緒幾乎無時不刻不再折磨着她，讓她開始不知道該怎麽和左岩相處。
左岩就是在這時候打來的電話，問穆娅要不要來機場接他，那一瞬間穆娅幾乎要紅了眼眶，一抹酸疼也不知道是眼睛裏的還是心裏的，讓她不得不停了一下，然後才給予回答：“好，我去接你。”
然後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穆娅是自己開車來的，左岩自然而言的對她伸出手，用那只沒有彼此相牽的：“我來開。”
“好。”穆娅将車鑰匙遞了過去。
于朋友而言，他們之間是熟悉的，尤其是之前還有過一段異國他鄉的情誼，總歸是多了些不同，但于戀人來說，他們則完全陌生。
穆娅不知道原來左岩在談戀愛的時候是這樣的，在擁抱過後，左岩松開穆娅的動作直接轉換成牽住她的手，自然而強勢，穆娅被他拉着，手指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的呈伸展的狀态，但左岩完全不在意，自顧自的牽着她，那力道不容置疑，也終于讓穆娅跟上了他的節奏，手指慢慢回彎，成了一個彼此相牽的姿勢。
那天他們從機場出來先回了左岩的公寓，他要放行李，也想洗個澡，左岩在浴室的時候穆娅就在客廳裏等他，身旁雜亂依舊，可她今天竟然沒有心情收拾，以往要是有這麽好的機會她定是要利用上的。
左岩洗澡很快，不過十分鐘就從浴室出來了，穆娅驚訝的發現他竟然只穿了條大短褲，臨近六月的天氣還沒有那麽暖和，赤/身/裸/體/還是太早很容易着涼，但穆娅的重點不在那兒。
她瞪大了雙眼看着左岩結實的上/半/身，寬闊的肩膀窄窄的腰身，羅列整齊的八塊腹肌，腰腹的肌肉線條随着轉身的動作而收緊，蘊含力量與侵占視線的性/感，但左岩本人卻好像毫無意識。
他拿了毛巾在擦頭發，回身看到穆娅，很随意的問了一句：“介意嗎？”
穆娅頭腦發木，一時沒法回答，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紅了臉頰，意外的純情表現讓左岩勾起嘴角，眼睛裏帶上了笑意和溫柔，重新回到浴室放毛巾的時候就穿好了衣服。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穆娅在心裏暗罵，該死的，丢人了，只是之前的尴尬與生疏倒是也随之減少了不少。
之後他們出門去吃飯，對于吃什麽左岩沒意見，他是一個三明治可以連續吃兩個星期的人，穆娅也知道指望不上他，幹脆自己決定去吃川菜，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就是想吃點刺激的。
左岩家旁邊就有一家不錯的川菜館，也不用走很遠，開車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就到了，他們來的時間早，飯店裏還沒什麽人，穆娅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兩個人吃不了太多，穆娅問過左岩之後點了三個菜，又要了一壺茶，然後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左岩開口加了一聽可樂，冰的。這有違穆娅的養生之道，可她沒說什麽，将菜牌還給了服務生。
菜上的很快，穆娅屬于那種喜歡吃辣但并不是那麽能吃辣的人，幾口之後就有點出汗了，想喝水一碰杯子差點被燙到，剛沏的茶。
本來就被辣到了的穆娅不想喝這麽熱的水了，可想而知那感覺絕對是火上澆油一樣，她想到左岩剛剛點的冰可樂，簡直再合适不過，可她又有點好面子不想這個時候叫服務生過來，正暗自糾結，就看到左岩将那聽還沒開封的可樂打開，遞到了穆娅面前。
“行了，哪有吃這麽辣的東西還喝熱茶的，你也不怕出汗，喝這個。”左岩痞痞的撇了穆娅一眼，倒沒也說更多挖苦的話，穆娅只糾結了一下就把可樂拿了過來，仰頭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感覺頓時下去了大半。
吃過飯左岩和穆娅一起去了她家，接醜狗，之前左岩要回老家的時候是穆娅讓韓管家派司機把醜狗接過來的，半個月不見，醜狗似乎又圓了一圈兒，肚子都快能碰到地了，顯得腦袋也更小，本就不高的顏值在繼續下降着。
左岩無比嫌棄的看着自己家的狗，但醜狗不知道，終于見到主人的它很是高興，狂搖着尾巴樂呵呵的跟着左岩。
原本左岩的意思是穆娅既然都回家了就不用再送自己回去了，但穆娅堅持，主要是還想和左岩多待一會兒，左岩想了一下，同意了：“行吧，正好我也有點東西要給你。”
穆娅不知道是什麽，可她沒追問，直到和左岩重新回到他的公寓，剛進門不久左岩就将一把鑰匙遞給了她。
“下次過來就方便了，你要是實在看不過眼，這裏也随你折騰，但我要是找不到什麽東西老給你電話，你別嫌煩就行。”左岩知道穆娅的強迫症，以前都攔不住，現在關系變了，也就徹底不需要攔了。
穆娅愣愣的看着手裏的鑰匙，很輕，一點都不重，但她卻感覺心頭沉甸甸的，她其實早就知道，左岩這樣的人，只要讓他點了頭，他就會心甘情願，認認真真對待，所以穆娅才會那樣做，她知道。
可左岩越是這樣穆娅就越是難受，她的卑鄙讓她極端自我厭棄，可她不想放手，在真實的感覺到左岩的好之後，就更不想放手了。
左岩一段時間沒回來家裏需要收拾收拾，還有醜狗的東西也要整理，韓管家給帶了不少吃的用的，穆娅幫着一一羅列出來，瓶瓶罐罐的看着左岩有點羨慕：“那些東西人不能吃嗎？”
“你要試試？”穆娅也不阻止。
“算了，我還沒窮到那個份兒上，只是看着有點心動是怎麽回事呢？”左岩調侃着說道，穆娅彎着嘴角被他成功逗笑。
“好了挺晚了，我送你下樓吧。”又過了一會兒差不多晚上八點左右，屋裏收拾的差不多了，左岩一邊說一邊随手在穆娅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态度親昵而自然。
穆娅因他的舉動而心神一顫，點了點頭跟着左岩下樓，臨出門的時候看到醜狗，就想到了自己家的貓，它們都曾經流浪。
“我之前撿了只貓，撿到的時候醫生說只有三個月大，能活下來挺不容易，但它現在已經長得很胖了，生命力十分旺盛。”下樓的途中，穆娅對左岩說道。
“是嗎？那剛剛怎麽沒見到？”左岩回想了一下，并沒有在穆家裏看到貓的身影。
“它的性格有點宅，在我房間裏很少出來，除了我也就和韓管家關系好一些，因為韓管家總是照顧它給它吃的。”說到家裏的新成員，穆娅的心情很放松：“我本來還想讓它和醜狗做朋友，但它根本不從我房間裏出來，醜狗也不怎麽樓上，整天就在院子裏瘋玩兒，幹脆連面都沒見到。”
“那樣也好，不然不準還要打架呢。”對貓和狗之間的關系，左岩并沒有穆娅那麽樂觀。
“是麽？那如果真的打起來了我家那只貓肯定打不過醜狗，它又小又胖，跟個球似得。”設想了一下一只胖貓和一只醜狗打架的場景，穆娅語氣含笑。
“也不一定。”一直都有在喂養流浪貓的左岩對貓狗多少有些了解：“貓在同等體型的情況下沒有敵手，就算是體型大一些的，沒辦法正面交鋒但敏捷屬性點滿了的貓也很少吃虧就是了。”
和左岩相比穆娅并不知道這些，她以前對動物不能說喜歡，但也不讨厭，就是那種別人養了她逗逗可以，沒想過自己會養的類型，是在她見過左岩喂流浪貓之後，又碰巧被她遇上那只小貓，她覺得是緣分，養了之後又有了感情，也就舍不得分開了。
兩個人說着話已經到了車邊，左岩幫穆娅打開車門，穆娅站在那兒看了看他，開口道：“那我走了。”
“嗯走吧，開着導航路上小心，回去給你打個電話。”這樣說着的左岩帶着點笑，這裏很明亮，不遠處的路燈提供了幫助，讓穆娅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左岩內斂的目光，很純粹的看着她。
心髒的跳動是不正常的節奏，但穆娅臉上的表情未變，她點了點頭，竟然輕而易舉的已經有了些不舍。
人，總是貪得無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