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憔悴
同樣是審校《發酵法》, 衛生部辦起事來就比京華大學藥化系要快了很多。
任明誠直接從首都那些高校裏請來了将近二十個教授，分別負責審閱《發酵法》中提到的化學部分、數學部分、生物部分……沒有一個能完整地看懂《發酵法》，所以找來替《發酵法》把握大方向是不可能的, 只能去實踐中驗證。
這會兒他們能做的審校工作, 只是确保《發酵法》中沒什麽明顯的錯誤即可。
在《發酵法》審校完成後，民衛生出版社的編輯便帶着這一米六七厚的手稿離開了, 衛生部的任明誠部長已經下了命令，必須在年底前印出三萬冊的《發酵法》來，确保全國所以高校學生都能領到這本‘發酵學’領域的教材，民衛生出版社的編輯自然不敢大意, 一回到出版社就召集了社內所有編輯一同進行複校、編閱、審定以及排版工作。
‘相濟散’的三期臨床試驗也漸漸接近尾聲。
甲版的‘相濟散’用在那些營養不-良的患者身上，可以說是‘虎狼之藥’，藥效相當顯著, 但患者的食欲也着實可怕，乙版的‘相濟散’的藥效就相對溫和了許多, 但藥效也是比較明顯的。
做三期臨床試驗的那三個醫院都從葉泠手頭要走了不少的存貨，他們知道衛生部傾向于讓他們之後都拿乙版‘相濟散’，所以這會兒找葉泠要的都是甲版。
外行看熱鬧, 內行看門道。這三家醫院的負責都清楚，如果是遇到重症患者或者是急症患者，只有甲版的‘相濟散’才能起到效果，若是用乙版‘相濟散’的話，怕是病根本撐不到乙版‘相濟散’起效就撒手寰含淚九泉了……他們能拿到甲版‘相濟散’的機會不多, 現在有羊毛可以薅, 當然要下狠手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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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三期臨床試驗結束，《發酵法》的出版事宜也都确定了下來。
秦春生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消息, 巴巴地跑到春回藥化廠來找葉泠，想談下‘相濟散’的生産事宜。
可他在見到葉泠時，被葉泠的憔悴樣貌給吓了一大跳。
“葉丫頭，你這是咋了？”
葉泠滿臉無奈，整個看起來都有些恍惚，“秦叔，我沒事，就是最近的研究挺耗神的。”
葉泠沒說實話，她最近的研究哪裏能算是耗神啊！都能算是走火入魔了！
事情的起因還得從雙姝團隊帶來的酵母菌上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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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泠覺得酵母菌株大有可為，在研究完‘相濟散’之後，就一直着力于研究酵母菌株，尤其是其中的二裂酵母這種潛力無限的微生物。
可微生物實在太複雜了，哪怕是葉泠有《大夢古經》的加持，每一步都走的萬分艱難，不過好在每實現一步的突破，葉泠就能掌握一種新的理論或是技術方法。
她在微生物上的研究越深入，就越發心驚于微生物的威力。
誰能想到那一滴水中就能有千萬個的微生物，一旦在繁殖過程中失控了，進入道無序狀态，開始瘋狂變異，不過短短數日時間，就能造成千萬甚至是萬萬的大災難。
葉泠意識到這些之後，立馬給自個兒的研究踩了剎車，并且火速更換了研究方向——她開始着力于微生物的定向消殺。
連着一周的夢中研究，葉泠總算研究出了名堂——
她從經過數萬次疊代的發酵液中分離出了一種遺傳信息可以編輯的病-毒，利用酶切法将這種病-毒的遺傳信息編輯轉錄後，這種病-毒就變成了細菌、真菌的克星，會專門針對某種細菌、真菌展開強有力的‘屠殺’，直到目标細菌或真菌徹底消失。
她還研究出一種繁殖力超強的空殼菌株，只要編輯好這種菌株的遺傳信息，這種空殼菌株就能在宿主體內進行大面積的繁殖，而這種繁殖只會加大宿主體內的能量消耗，并不會造成器官病變等問題。這種空殼菌株會随着血液移動到體各處，并于散布在體內的目标病-毒進行結合靶向結合，病-毒的繁殖需要充分的‘原料’，細菌就是病-毒的繁殖載體與溫床，可這種空殼菌株并不能為病-毒的繁殖提供‘原料’與‘溫床’，而是提供了一具‘棺材’，病-毒只要敢進入，直接把棺材封死，阻斷了病-毒的繁殖，同時，這種空殼菌株還會啓動自噬模式，毀去病-毒的糖蛋白與遺傳物質，代價是自身也被水解。
葉泠把那種病-毒稱之為是‘靶向噬菌體’，把那種空殼菌株稱為是‘靶向病-毒靈’。
有了靶向噬菌體與靶向病-毒靈，微生物無限繁殖的問題總算得到了解決。可葉泠擔心有突發性的微生物災難出現，她又改進了培養靶向噬菌體與靶向病-毒靈的培養基，只要将目标病-毒或細菌、真菌接種到培養基內，經過為幹預的三十次疊代繁殖之後，靶向噬菌體與靶向病-毒靈就能實現進化，主動改變自身的遺傳信息。
葉泠擔心靶向噬菌體與靶向病-毒靈洩露，又摸索出了凍幹這兩種微生物工具的方法，将這兩種微生物工具徹底‘封印’了起來。
不到萬不得已，葉泠是不打算用這兩種微生物工具的。琉球國的鬼子們之前研發微生物武-器已經成了全類的公敵，雖說戰後被處置了，可誰知道那些研究還有沒有在繼續？
葉泠沒想到自己在研究酵母發酵技術時會跑偏到這種程度，直接搞出了針對微生物的大殺器，她不想被認為在搞生化武-器，所以只有一個選擇——秘密将這兩種微生物工具雪藏，直到什麽時候有了迫在眉睫的需要，再行考慮是否要啓用這些微生物工具的事。
為了足夠的保險，葉泠還在雪藏靶向噬菌體與靶向病-毒靈的地方刻畫了一道空間芥子陣法，直接将這兩種微生物工具封印到了無盡虛空中去，徹底絕了這兩種微生物工具洩露的可能。
這麽多的事情做下來，葉泠整天都沉浸在‘這個研究能不能繼續’、‘這種危害是不是可控’、‘我會不會被當成-類公敵’等問題的自我懷疑中，能不憔悴嗎？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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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春生見葉泠眼下兩片青黑，還以為是葉泠為了研究什麽東西而通宵達旦地爆肝了，出聲安慰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研究工作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完成的，你也沒必要太心急了。看看你自個兒做出來的成果，已經比很多一輩子、兩輩子做的事都多了。”
“秦叔你要是把這話說給衛生部的任部長聽，你猜他會是什麽反應？”葉泠問。
秦春生一噎。
“老任肯定是希望你多出成果，包括我在內的所有，都希望你多出成果。可你不能只顧我們這些外，也得看看你的家裏。你爸、你-媽、你弟、你男、你孩子，都得你考慮。不要為了追求事業就放棄了家庭。”
葉泠想到自個兒已經好久沒給家裏做過飯了，有些沉默，如今她想做的研究已經得到了結果，她打算給自己放個假，今年就不進行這種大耗元氣的研究了，她打算回家多陪陪家，若是實在閑着無聊，就把自己腦海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心得提煉提煉，看能不能再寫一些手稿出來。
她不擔心技術外洩的事兒，她的手稿裏面講的都是理論，并沒有涉及到核心的生産機密，懂理論的多了，整個行業的發展速度才能提上來，一枝獨放很難迎來春天，百花齊放才是春天。
再者，葉泠還想着用那些理論來給自己篩選出一些有能力、有天賦的助手來，好替她分擔一些研究工作，她腦海中的計劃太多，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不然能把她活活累死。
“您放心吧，我接下來會休息一陣子的。春回藥化廠今年能産出兩種新藥，我已經很滿意了。”葉泠道。
她盤算着，等休息個兩三天後，她就去京華大學的精密制造系轉轉，問問那些原本打算來春回實驗室觀摩的，怎麽不來了？有沒有想法在設備研發上進行一些深度的合作？
還可以去諧和醫院再找找劉興發院長，看看有沒有什麽急需要解決的問題。有的話，她就記錄下來，等假期起來之後就挑一些比較重要的問題進行研究。
一張一弛，張弛有度，這才是永久的發展之道。
秦春生問出自己的來意，“小葉啊，我聽說你又研究出個新藥，這個藥方能不能授權給咱們首都藥廠？待遇方面嘛，你放心，還是和維C一樣的合作條件，你也算是半個咱首都藥廠的，虧了誰也不會虧了你。”
葉泠苦笑一聲，“秦叔，要是能同首都藥廠再合作，我肯定樂意。但是啊，這次的藥有些特殊，衛生部直接指定了單位，甲版是綠花藥廠生産，綠化藥廠是生産什麽藥的，您比我更清楚，只要是他們要的藥方，別的廠子就不會有戲。乙版藥是中成藥，衛生部的任部長說是他喊了川中藥廠、冠寶藥廠、渝中藥廠這三家的廠長過來。這三家藥廠都是做中成藥的，所有生産線都和中成藥相關，而首都藥廠主打的是西藥……所以，我感覺首都藥廠這次的希望不大。”
秦春生點點頭，有些失望，可他也能理解衛生部的安排。
衛生部不會放任首都藥廠瘋狂膨脹的，他們會考慮一個‘平衡之道’，無論是川中藥廠還是冠寶藥廠、渝中藥廠，只要能拿下那個乙版藥的配方，就會在很短時間內成為制衡首都藥廠的對手。
至于被綠花藥廠拿下的甲版藥，秦春生想都不敢想。綠花藥廠是什麽地方？他哪有膽子同綠花藥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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