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皮卡新城是沙漠城市,野生動物保護區也處于沙漠地帶,零星的野草,幹枯的樹木,唯有一條羅河流經此地,帶給動物一線生機。
在皮卡新城保護野生動物需要找到政府,配合當地政府方案保護野生動物。
越靠近動物保護區這裏的土地越來越慌涼,一路上有許多光腳站立的孩子女人看着他們的到來,他們嘴唇幹裂,赤着腳好像在挖什麽東西,這一路上的景象都被記錄在老李的攝像機裏。
王欽看着這一幕,突然感慨道:“等這片拍完,我一定再拍一個非洲行的故事。”
老李笑着說:“好啊,到時候叫我。”
王欽瞅了一眼旁邊的方語杉,她戴着漁夫帽,手臂戳在玻璃窗處,皮膚白的跟這裏格格不入。
“你呢?”
“随叫随到。”
明明是一句很友好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特別平淡。
汽車停在野外,方語杉她們坐在車上,韓祁川他們在前面的車,他們從車上下來。
透過車窗,方語杉看到韓祁川他穿着黑色軍靴,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鴨舌帽。
突然她想到趙澤說的話,嘴角竟然不自覺地上揚,察覺自己笑了,她又迅速抿平唇角,舔了舔幹裂的唇,掩飾一般喝了一口水。
韓祁川單手插兜,盯着手機看半天。
李坤看着他:“咱們來這裏不跟張岩之說一聲嗎?”
韓祁川掀眼看他,“跟他說什麽?”
“這片是他管轄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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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祁川輕嗤一聲,“這裏是利迪亞,跟他有什麽關系。”
李坤自知他瞧不上張岩之,也不便多說什麽。
今天來就是考察地形,之前來過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韓祁川撫平地圖,拿起望遠鏡觀察,這裏屬于野生保護區的最外圈,他們腳底下就有動物骨頭。
韓祁川招手,示意他們全部下來。
方語杉下車,走在前面。
韓祁川往前走了幾步,遞給她一瓶水,“這邊跟北部不一樣,你們跟緊了。”
“好。”
一路往前走,動物殘骸越來越多,風沙掩埋了所有的屍骨,這裏更像一座廢城,好似經過一場大屠殺。
北部野生動物保護區她們也去過,跟着韓祁川他們,攝像組還進入了最裏面,都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等走的差不多了,有動物探出頭,似乎有些驚動,韓祁川大概了解一些,示意停下來。
他自己往前走了幾步,撥開草叢,躺着一只大象,大象肚子已經血肉模糊,像是被野獸啃食過。
其他隊員也跟着跑過來,老李拿穩攝像機,往前跟進。
進入攝像機內的一幕吓了老李一跳,血肉模糊的軀體,象牙被生生挖掉,慘不忍睹。
許是見慣了這些場面,韓祁川他們并沒有什麽表情。
方語杉心被觸動了一下,這些動物只是因為有着人類以為的利用價值,而被生生剝奪了生命。
韓祁川把草叢恢複原貌後,他先是輕笑,後沉着聲音,“這就是他管的地方。”
拍攝還在繼續,他們跟着韓祁川一路返回,整個團隊都是低氣壓的狀态。
等他們快到汽車旁邊時,響起了槍聲,方語杉吓了一跳,微微躬着身子,下一秒她被韓祁川扯到身後。
“備戰。”韓祁川神色凝重,嘴角不自覺地抿起。
槍聲依舊,方語杉整個人有些發懵,而老李和王欽也是如此,他們都不知道怎麽做,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許是配合這種肅殺的氛圍,天空烏雲密布,下一秒雨勢漸大。
大雨槍聲,動物嘶鳴聲充斥着方語杉的耳邊,她深陷在其中,只聽得這些聲音,腦袋一片空白。
這裏比她想象中的危險。
可是她突然想到老李和王欽,方語杉努力地從這混沌的狀态中脫離出來。
韓祁川發現她想要脫離她時,拽住她的手腕,“你瘋了?”
方語杉這才緩過神來,她聲音微微發顫:“老李他們……”
“李坤他們會管,你抓緊我。”
他握着她的手,給足了她安全感。
還未等方語杉看清來人時,遠遠的沙地坡上開來了一輛黑色越野。
後面還跟着一輛,沒等巡護隊的開槍,槍聲就停止了。
韓祁川還護着她,此時也放下手,從對面車上下來幾個人,為首的男人戴着金絲眼鏡,左手拄着拐杖,看樣子已經三十多歲。
方語杉明顯感覺到韓祁川身上戾氣橫生,他嘴唇抿着,不發一言。
正當方語杉出神看着韓祁川的時候,老李拽了拽方語杉的衣袖。
“王欽不行了。”
王欽也不知道因為什麽,臉色鐵青,嘴唇慘白,緊閉着雙眼,整個人十分僵硬。
“韓祁川。”她聲音顫着,一雙眼睛無助地看向韓祁川。
韓祁川走過來半蹲下聽了一下王欽的心跳,還算平穩,他擡頭囑咐李坤:“把王欽先送回去。”
許是因為方語杉無助的眼神,韓祁川摸了摸她的發頂,“乖跟他們回去。”
這些動作都被剛剛從車上下來的眼鏡男看在眼裏。
在離開前方語杉透過車窗看了眼鏡男一眼,這個男人長相妖孽,一雙桃花眼隐在眼鏡片後,左手杵着拐杖,身上有股矜貴氣,他皮膚很白,白的有些病态。
他微微笑時帶着溫和感,好像不是壞人。
“女朋友?”眼鏡男杵着拐杖走過來,嘴角微勾。
“你過來的挺及時啊,張岩之。”韓祁川上前兩步,同眼鏡男站在對立面。
眼鏡男叫張岩之,是利迪亞南部的富豪,擁有衆多地産以及動物保護組織。
張岩之擡了擡眼鏡,狀似随意地說:“有些不禮貌,來我的地盤不打聲招呼?”
“我哪次跟你打過招呼?”韓祁川壓了壓帽檐,目光銳利。
“還是那麽狂。”張岩之笑了幾聲,并不生氣。
“來這多長時間?”張岩之問。
“看情況。”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一個試探一個防守。
其實張岩之比韓祁川大十歲,算是長輩,但在張岩之面前,韓祁川的氣場一點都不遜色。
“這槍是你放的?”韓祁川問。
張岩之哈哈笑了幾聲,“剛剛抓了幾個人,也不知道你們在拍攝,要是知道我讓他們收斂點。”
這話說的好像韓祁川不是來工作的,而是擺樣子拍攝來的。
韓祁川知道張岩之故意的,也不惱,他輕笑一聲:“我就問問,你們好不容易開一回張,多放幾聲不容易。”
後面會中文的巡護隊員都抿着嘴偷笑。
“你小子嘴真貧,去我那坐坐?”張岩之問。
“不了。”韓祁川歪了歪頭,活動筋骨,“得回去看看,我們拍攝的人被你們吓住了,我們幾個大老爺們聽慣了這聲倒是無所謂,但人家拍攝的是普通人,應該吓壞了。”
“那确實是我們的不是了。”張岩之是笑面虎,臉上笑嘻嘻地,把自己姿态放低。
韓祁川擺擺手,“算了,你們開張一回不容易。”
這話既是把錯怪在張岩之頭上,又嘲諷他們不作為。
等人走了,張岩之戳了戳拐杖,後面穿着黑衣服的助手過來,助手臉上有一道疤,看上去不像好人。
“老板,這小子嘴欠收拾,要不找機會把他辦了?”
張岩之看了他一眼,眼神嚴肅可怕,“算了,把他糊弄走了,就行。”
等巡護隊的上了車,下起了大雨,韓祁川頭發上落了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衣領上。
小賈打着方向盤看他,“韓隊,真是偷獵的?”
韓祁川拿了支煙,點上抽了兩口,“假的,随便放幾發空彈,立下馬威。”
“我看也是,那個張岩之笑起來陰恻恻的。”
“王欽有消息了嗎?”
“有了,送到就近的醫院,沒啥事吓得。”
“去醫院看看。”
這是距離城區最遠的醫院,還算是整潔幹淨,醫院的消殺也跟得上。
韓祁川踏着寒氣進來,單獨的病房,王欽還暈着,老李坐在旁邊,見韓祁川進來了,站起來微微躬身。
“怎麽樣?”韓祁川沒走太近,他身上還濕着,帶着寒氣不便走太近。
“沒事,吓暈了。”老李說的直白,說完還笑了笑。
“嗯。”
老李看着他欲言又止。
“方語杉呢?”韓祁川問。
“韓隊,要不你去找找她吧,這丫頭心思重,本來就害怕呢,王欽暈過去肯定自責。”老李說完看了一眼韓祁川,他善于觀察,早就看出來韓祁川跟方語杉關系不一般。
“行,那你先看着點王欽。”
一天的經歷,老李也是十分疲憊,韓祁川出了房間帶上門往外面走,一路上走走停停,方語杉的面容在這個醫院很好辨認。
“謝謝。”
韓祁川道謝後,擡腳往樓梯間走,樓梯間的門吱呀一聲,被他推開,就看見樓梯上坐着一個人,手臂環住膝蓋,這是她難受時會做的動作。
方語杉盯着樓梯的最後一個臺階,她其實很累,腦袋到現在還有陣陣轟鳴聲響起,但她睜着杏眼,很難閉上眼睛。
感受到旁邊有人坐下她吓了一跳,側過頭看是韓祁川才放下心。
“又亂跑?”韓祁川輕輕笑了笑。
方語杉沒說話,她就那麽安靜地側頭看向他,很安靜很安靜的。
韓祁川被她看得心尖發顫,那雙杏眼此時眼淚汪汪地一雙黑亮的眸子蒙着一層水汽,她還很喜歡咬嘴唇,嘴唇被她咬得通紅。
下一秒她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韓祁川站着單手扶着樓梯扶手,彎下腰吻上她的唇。
方語杉瞪大眼睛,應激反應導致她往後縮了一下。
韓祁川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她被迫仰頭,完全被他帶着往更深處去了,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吻得也越來越深,舌尖攪得她吃痛,嗚咽了幾聲,手抵在他的胸膛拍打了幾下。
韓祁川的眼睛才漸複清明。
分開的瞬間,韓祁川尴尬地咳嗽幾聲,陪她坐在臺階上。
空氣中彌漫着尴尬的氣息,兩人就那麽坐着不說話。
韓祁川側頭看了一眼被她的嘴唇,留有被他□□過的痕跡,心下一緊,轉過頭不說話。
“我……”韓祁川話未說完。
“你喝多了。”方語杉神色慌亂。
韓祁川知道她還在逃避,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過來。
“你覺得我會随便親別人?”
“是你……”
“是我強迫你的?”韓祁川被氣笑了。
方語杉抿唇不說話。
韓祁川盯着看她半天,咬牙切齒地說:“方語杉剛剛那個吻你回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