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偏執總裁的替身男友22
他這樣一說,徐闌更加害怕,連少年向他伸出鑰匙他都忘了接。不過他很快就想起穆潇欽和他說過的話,說他們大都是家族中棄之不用的棋子。徐闌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因為他自顧自地認為他們都被家人抛棄了。
“你……你不是壞人。”徐闌不敢和少年對視,只敢緊緊地看着手上的冊子。雖然如此,但他的語氣卻出其意外的肯定。
“誰說我不是壞人?”少年将鑰匙扣在修長的右手手指上,然後随意扔到旁邊的桌上。
他的聲音很冷,是那種常年不開口的陰冷,他繼續開口,“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少年一俯身,動作很快,連徐闌也沒看清他在哪裏抽出一把匕首,只一瞬間他就将匕首抛至空中,向下墜的那一刻,他準确地握住了刀柄,他将刀尖對準徐闌。
“殺了我,你就會好嗎?”徐闌離那刀尖還有大半米的距離,此時他的聲音鎮定如不泛漣漪的水,“這樣你的情況會更加嚴重。”
“我沒病!”少年一下暴怒不已,那雙幽暗的眼睛竟泛着紅血絲。
“嗯,沒有,沒有的,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徐闌上前一步,眼眸澄淨,他認真解釋,“我說的是你的情況。”
或許是道歉起了作用,少年很快就将匕首收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再将匕首帶在身上,而是打開右邊牆上的一格小暗格,将匕首藏在裏面。
徐闌沒想到平平常常的牆壁,竟然還有暗格可以藏東西,他睜着圓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少年一回頭,就對視上他好奇得不行的目光,他秀然的眉峰緊緊擰起,威脅地開口,“剛剛你什麽也沒看到。”
“可我明明看到你将那尖尖的東西藏在……”話還沒說完,徐闌對視上少年冰冷得想殺人的目光,終于識相地閉了口。
“你來做什麽?”向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裏把玩着那把鑰匙。
“對了,剛剛那個工作人員說你不是壞人诶。”徐闌坐到他的對面,笑意盈盈地和他說話。
向宸本來懶得搭理他,但一看到他唇邊和煦的笑,竟鬼使神差地開了口,“在這裏誰的話才都可以信,就是他們的話你一句都不能信。”
徐闌沒有認同,他轉開話題,“你問我來這裏做什麽,我剛剛忘記回答你了,我現在告訴你哦,我是過來給你講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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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還要你來和我講故事?”向宸原本就沒舒展過的眉宇皺得更深了。
徐闌成功被他繞了進去,有點傻傻地問,“那你今年幾歲?”
向宸之前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人,對方就像一團暖陽,散發着他從未觸碰過、也從未擁有過的光亮,心中頓時升起一陣奇異之感,這讓他本能地産生抵觸。
這一點,在上次他在窗邊看到他牽着手和一個青年走過的時候,就是如此。遠遠地他就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以及那股生生不滅的開心。
“不告訴你。”向宸看着他瑩白的臉以及他不谙事世的表情,知道對方比他大不了幾歲。
“嗯,沒關系,有一天你肯定會願意告訴我的。”徐闌将手中的小冊子攤開,裏面竟然夾了好幾張畫紙,上面是一格一格的漫畫,筆法生疏,甚至是有些稚嫩。
徐闌自己卻一點也不覺得,他正大光明地将那簡筆畫攤在面前的小桌子上,他擡眸一笑,“我要和你講故事啦。”
向宸看着面前這一個傻乎乎的少年,很想将他從這一處隔間轟出去,但他看了桌上那醜醜的簡筆畫一眼,最終還是決定先不趕他走。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将軍,他因為是庶出,所以身份卑微,倍受排擠。母親是妾,被正室欺負,最後跳井而死。他父親聽讒言,對他不好,書也不讓他讀。”
“但他的兄弟都有各自的老師,小将軍喜愛讀書,就去聽兄長的老師講課,最後被轟了出來。他的兄長還罵他,是妓女生的兒子。小将軍記在心裏,想着終有一日他要報仇,一雪前恥!就這樣辛苦活到十五歲,小将軍本想報仇,卻突遭橫禍,他們家闖進許多士兵,将他們家一百多口人殺死,連下人也不放過。他最讨厭的父親将他藏進床底,并讓他好好活下去。長槍刺進了他父親的身體,血順着床滴到他臉上。”徐闌看了向宸一眼,确認他有在聽,就繼續翻着身前的簡筆畫。
“他們家的萬貫家財被搶奪一空,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幽國士兵,他發誓終有一天他要殺得他們血流成河!将幽國兵徹底趕出他們大安國!于是他參了兵,邊塞重境,凡是遇到與幽國交戰,他都奮勇上前,沖鋒陷陣。沒多久他軍功碩碩,不斷升職,最終升成一名邊關大将。三十年來,他無妻無妾,将大半生都奉獻給大安國。他與他的士兵相處和睦,有酒有肉他都讓士兵先行享用。他用自己月銀補貼窮苦士兵,替他們吸出毒瘡。”
“邊陲大勝,幽國兵被他打得節節敗退。普國同慶,勞苦百姓喜不自勝,奔走相告,将軍卻突然被君王召回了都城。下面的士兵都提前替他慶祝,因為此一回去,必是榮譽加身,封官加爵。将軍一路揚鞭趕路,終于回到都城,剛一進了宮殿——”徐闌剛想接着說,卻聽到清冷的聲音響起。
“卻發現被重重包圍是嗎?”向宸撐着下巴幽幽說出這麽一句話。
“你怎麽知道?”徐闌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這種事情不是很好猜嗎?”向宸理所當然道。
徐闌将畫紙收了起來,夾回到小冊裏,“可是我不是很懂,他的君王為什麽要這麽做?”
向宸臉上沒多少表情,他看徐闌的神色不似說謊,再想起徐闌進來的時候也只說他的匕首是尖尖的東西,并不知道匕首的名字。他冷冷一笑,原來他眼前這個人不過是個小傻子。
傻乎乎地什麽都不知道,還妄想給他講故事,給他講故事也就算了,還畫些看起來愚笨之極的簡筆畫。
“到底是你給我講故事,還是我給你講故事?”
“是我給你講……可是潇欽說了,不懂就可以問的……”徐闌的手不安地摩挲着畫紙邊緣,因為他總隐隐地感覺少年在嘲笑他。
自己給別人講故事,還能把自己繞進去?向宸神情冷寞,他毫無要向徐闌解釋的意思,只好問,“被圍起來後如何?”其實他也能大概猜出結局,反正肯定是慘死在宮殿中。
他只是好奇那人是怎麽死的而已。
“被君王賜了一杯毒酒,将軍大笑不止,當場喝下。死後屍體頭身分離,身體暴屍荒野,頭顱被挂在城牆上,還被安了個謀反的罪名。”徐闌為了講今天的故事,昨晚臨時畫了畫,就怕自己忘記情節。他記得他第一次看這個故事的時候,哭得很難受。
他觀察向宸的表情,卻發現他無動于衷。原來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徐闌不知為何得出了這個結論。
向宸點了點頭,不怎麽想開口說話。
徐闌因為講這個故事講了很久,後面他又主動和向宸說了很多話。他拼盡全力想開導少年,少年卻連和他說話都懶得說,只冷冷地看着他。
徐闌說得口幹舌躁,向宸連一杯水都沒有給他倒,徐闌也絲毫不覺。兩個小時一晃而過,徐闌口袋中的光腦響了好幾下,他站起身來,拿出光腦。向宸看他在屏幕劃來劃去,像是在回複着信息。
“我要回去啦,下次再過來給你講其它故事。”徐闌站在門邊還向向宸揮了揮手。
“你不用再過來。”向宸沒多少表情地看着他,然後“砰”地一聲重重地關上了門。
穆潇欽看着徐闌回複的信息,在門口站着等他。遠遠就看到一道穿着純白色T恤的修長身影向他跑來。
穆潇欽伸開雙臂将他擁入懷中,“出來怎麽這麽晚?”
“剛剛走錯路了,問了一個姐姐,她告訴我的。”徐闌眨了眨眼睛,笑着回複穆潇欽的話。
就幾分鐘的路程而已,穆潇欽都要來親自接他回去。徐闌感激地笑笑,沒有說話。
兩人回到家,差不多已是飯點。穆潇欽在二樓書房回着通訊電話,徐闌在一樓無事可做,他在客廳走來走去,驀然被窗臺旁一簇淡粉色的花束吸引了注意力。前幾天明明還是花骨朵,這一天再看已是灼灼盛放。
徐闌覺得新奇,就湊前去看,看着看着覺得那花瓣細致可愛,他伸出指尖輕輕撫摸着。摸着摸着手指蘧然傳來細細的疼痛,他定睛一看,只見一滴血,兩滴血,三滴血從指尖墜落下來,再滴到粉嫩花瓣上,一下将那片花瓣染成深紅。
“怎麽這麽不小心?”右側突然橫出一道颀長的身影,那人語氣洩露出十成十的心疼。
他緩緩執起徐闌的右手,然後放入自己口中,輕輕地,柔柔地替他吸着指尖的血珠。
徐闌突然心頭一跳,眼眸立時彌漫着淺淺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