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欠我一生一世
空氣像是被凍僵了一般凝重。傅霖啪地一聲頭上了電視機,沒有了電視雜音的紛攏,兩人之間,寂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楚可聞。
“我如此相信你,你就這樣對我?”傅霖轉過臉,捏住徐闌的下鄂,力度很大,連他瑩白的指尖都泛起了紅色。
“對不起……”徐闌只字不提被威脅之事,也絲毫沒有提及文件被他發動過的事,他低垂着眼,長睫遮住了眼中的愧疚之意。有了上一世的經驗,傅霖一定會很讨厭他吧?
“你沒有其它要說的嗎?”傅霖松開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中沒有驚異也沒有失望,仿佛早就猜到會是如此。
“要說什麽……”徐闌認真想了想,并沒有其它背叛之事,他搖了搖頭,小聲說:“沒有了……”
“比如解釋,苦衷,原因之類,你都可以說。”傅霖握住徐闌的手腕,其實在徐闌被威脅前,他早就知道嚴子然在調查徐叔出軌的事,也猜到了嚴子然一定會拿這事威脅徐闌。
事實證明果然如此,徐闌手機裏所有的來往信息他都有備份,那天徐闌進書房偷文件,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并沒有出手阻攔,是想知道這一世的徐闌會做到什麽地步。他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局。徐闌雖然偷了他的文件,反而将文件所有數據都大肆改動,反将嚴子然一局。讓嚴子然直接失去了繼承權,而那日他回來之時,紅腫着側臉,至于是何人所為,這個一想便知。
很多事情,傅霖知道得比徐闌更清楚,可是他就是想聽徐闌向他解釋。想聽到他的妥協,聽到他遇到問題能同自己商量,而不是自己一人想辦法解決。
可徐闌不知傅霖是何想法,他的聲音很低再次道歉,“抱歉。”
“你要把我趕出去嗎?”徐闌前天聽到他媽給他打電話,說是徐宅樓下還有很多采訪的記者,讓他這幾天先不要回家,傅霖知道偷文件的人是他後,肯定會很生氣,如果把他趕出去的話,那他就無家可歸,只能住酒店。
“當然。”傅霖鳳眸微閑,眼睛銳利而淩厲,半晌,他繼續說:“當然不會,你在想什麽?”
“徐闌,你所欠我的,一生一世也還不完。”傅霖的手停在徐闌的襯衣上,緩緩地解開一顆顆玉色的扣子,“我還沒說要放開你,你就想走?”
幾分鐘時間,徐闌就被壓倒在沙發上,傅霖咬吮着他的鎖骨,力度有些深,像是恨不得把他侵吞入腹一般,徐闌都聞到有血腥之味傳來。
“傅霖,別……別在這裏……”徐闌握住傅霖的手,想要制止他,沙發太小,他的腿曲着有些難受。
“今日一晚,你都要喊我哥哥,聽到沒?”
傅霖又不知哪來的惡趣味,最終徐闌還是被抱回房間,幾乎喊了一晚上的“哥哥”,身上那人都沒有放過他,徐闌又氣又哭,又踢又踹,還想要咬他,但都被他溫柔無比地吻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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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霖溫柔的表面之下,潛藏的是另一番瘋狂和睚眦必報。或許是報前世之仇,或許是報徐闌被打了一巴掌之仇,嚴氏公司最近被整得相當慘烈。股價大跌,更是被人造謠出現資金周轉困難問題。資深經理和員工被高價挖走,連平日的合作夥伴也有些開始落井下石。
嚴氏家主最近臉陰沉得像是六月暴雨天的烏雲,他煩悶無比地坐在書房中,眼前桌上的小缸中堆了好多支抽到一半就被滅掉的雪茄。
“父親,是我。”有敲門的聲音傳來。
“進來。”嚴家主捶了捶桌子說。
嚴子然最近被下了禁令,讓他只能呆在家中,自他上次偷溜出去見徐闌以來,他已經有接近一個多星期都沒出過門。他知道他父親最近因為公司的事很生他的氣,所以他也盡量少惹他動怒。
“你看你最近幹的好事!那個傅霖你是怎麽得罪他了?老是捉着我們公司不放,公司是家族幾代人的心血,現在倒好,變得岌岌可危!”嚴家主額上青筋暴起,他握緊了拳頭,相當憤怒。
“對不起,父親。”嚴子然低下頭來,臉上再沒有平日的輕佻和笑意。
“我和你爺爺都對你抱有很大的希望,結果你呢?反而給我整出這個烏龍來,你太讓我失望了。”嚴家主用拐杖重重地敲打着地面。
“抱歉,讓您和爺爺失望了。”嚴子然低垂下眉眼,聲音低沉,帶着幾日沒睡好的沙啞。
“你知道就好,我看這一次你大哥和你二哥表現得就很不錯,你要多向他們學習。”嚴家主再次點燃一根雪茄,黑沉沉的臉籠在煙霧中,看不太真切。
他大哥是殘忍無情的殺人兇手,他二哥是連弟弟都想害的毫無血性之人,而他父親卻準備讓這樣的人繼承嚴家?嚴家要是真的交到這兩個人手裏,嚴家還會有好發展?嚴家裏其他的兄弟姐妹包括他自己還能有好下場?
但嚴子然都沒有表現出來,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父親。”
他父親對他尚且如此嚴厲及失望,自然有人趁機貶低和幸災樂禍。
“啧啧,真可憐啊,嚴子然。聽說你被父親下了禁令,不得出嚴宅半步,所以我特意回來看看你的可憐樣。”最先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是他大哥。他大哥居高臨下的站在他的房門前,不屑地看着他。
嚴子然當做沒聽到,理也不理他。
第二個出現的人是他二哥,他二哥永遠比他大哥更有辦法,也更惡心和兇狠。
“聽說你被關了,這就很好啊。少了個繼承人,你也不用花那個心思去争,不好麽?”他二哥笑着看他,但那笑容像條毒蛇一般,只會讓人覺得陰冷。
“但你依舊是我最大的競争敵人,所以請你把這個吃下去。”他二哥又是嘿嘿一笑,“不然你媽可就會小命不保,我保證會讓她死得比你姐更慘。”
“你敢?”嚴子然憤怒地看着他,提起拳頭準備往他臉上招呼。
“沒有什麽是我不敢的。”他二哥再次笑了笑,朝他遞過來一小瓶全是外文的藥。
嚴子然當然不會拿自己母親的性命冒險,最終,他在他二哥的注視下,吃了三顆藥下去。在他二哥走後,他迅速進了浴室,對自己進行催吐,把那三顆藥全部吐了出來。
就算他被逼死了也無所謂,這個世界黑暗混濁,沒什麽值得他留念的,可是他不想他媽會因此受到傷害。嚴子然躺在沙發上,腦海中閃過一張清朗帶笑的臉。那人他只見了幾次,可是卻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跡。
除了他母親,他還想念一個人。他想再去見他一面,想撫摸他的臉,想把他擁入懷中,想讓他只對他一個人笑,想讓他的心中僅有他一人。
雨下了好像停不下來似的,天空破了個缺口,瓢潑大雨傾盆而至。
徐闌站在窗邊看着陰雨連綿的天氣,神色有些猶豫。
“這麽大的雨,要回家嗎?”一連多日未見,其實他早就想他媽了,也很想早點回去見一見她。可是他知道徐世傑也會在家,發生了這樣的事,他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把他媽傷害得遍體鱗傷的人。
“該面對的避不掉,等雨下小一點,我和你一起回去。”傅霖從身後抱住徐闌,他吻了吻徐闌的耳垂,聲調中有微不可聞的安慰。
下午雨就小了許多,雨天開車,司機将車開得平穩而緩慢,不過也沒用太久,傅霖和徐闌就回到了徐宅。
不知是下雨的緣故,還是傅霖已經處理過的緣故,徐闌下車時并沒見到他媽所謂的采訪記者。徐闌松了口氣,和傅霖進到了客廳。
“回來了?晚上想吃什麽?我讓劉姨先準備準備。”鄧女士強撐着笑容說。
徐世傑并不在客廳之中,徐闌直接抱了鄧女士一下,“媽,別太難過。”
“好。”鄧女士像是老了十歲,眼角和額上的細紋變得清晰可見,白發也多了許多,感覺像是怎麽藏也藏不住似的。她輕嘆一聲,聲音很輕,卻帶着化不開的哀愁。
傅霖站在徐闌的身後,看着他泛着紅意的眼眸,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
徐世傑很快就下了樓,可見他這段時間也沒睡好,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他的神色依舊威嚴,但在徐闌這裏,這座曾經像大山一般的存在,早已在他出軌的那一刻轟然倒塌,威嚴也不複存在。
“媽,多吃點。”之前都是鄧女士給徐闌夾菜,這次卻調轉過來,換成了徐闌不停地給他媽夾菜。
除了徐闌夾菜的互動,四人吃飯之間,幾乎全程沒有交流。徐世傑不發一言,鄧女士眼睛疲倦地吃着飯。一頓飯下來,四人吃得相當沉默,甚至是有些尴尬。
吃完了飯,徐闌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默,率先回到房中。傅霖似乎看出他心情不好,沒多久也敲開了他的房門。傅霖将徐闌摟進懷中,輕聲安慰他,“鄧姨和徐叔會處理好,別擔心。”
“嗯。”徐闌點了點頭,他閉了閉眼睛,乖乖地倚在傅霖懷中,任他抱着。
房門不知何時突然被打開,下一秒,“砰——”的一聲,是瓷器摔在地上的聲音。
鄧女士愣愣地看着他們,臉上全是不可置信,“你們這是在做什麽?”